答案还没得?出来,一侧的床就传来了些?微的动静,方逾屏住了呼吸,
又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妈妈那边。
周末过得?很快,而妈妈在几个小时后?就要?回柳城了,她这两天带着方芹到处转悠,还拍了不少照片和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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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逾希望妈妈可以在京城多待些?时日?,
而且据符霜说门?口那些?人已经少了很多,
今晚上就没见着几个。
但方芹还是拒绝了,酒店一晚上几百块,
方芹住得?不是很心安,
总觉得?在烧女儿的钱,就算是她去了女儿的家里,
那继续待下去的话,她觉得?也是在给女儿添麻烦。
还有?别的原因,方芹语重?心长地说:“京城太?大了,小愉,妈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在这里,妈找不到自己,我这辈子就是劳碌命了,一天不干活就难受。”
柳城是方芹最熟悉的地方,也被困在了那一方天地,一旦飞出了那片天,她就会茫然。
这样的想法方逾扭转不了,她也不再?多说,她白天要?上班,那么这期间?妈妈在陌生的城市又能做些?什么呢?
似乎只有?等她下班回来。
想到这些?,方逾生出浓厚的无奈来。
这才逐渐睡过去。
方芹的航班是早上十点钟的,但天还没亮,方逾就和方芹去退了房,母女俩上了网约车,趁着早高峰来临之前,打车去机场。
京城的天气变幻莫测,昨天还出着太?阳,今天就一直阴着。
车里的氛围有?些?沉重?,别离的愁绪一直萦绕着,司机一直也没讲过话。
方逾挽着妈妈的胳膊,找着话题,问:“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现在怎么样?”
其实这样的问题都问过了。
“都挺好的。”方芹的回答依旧,但这次还额外多说了些?,“镇医院那边收到了一拨捐赠物资和善款,那个墙也都刷干净了很多,听说还换了很多医疗设备……你爷爷奶奶的那个病床之前不是都生锈了吗?也换了,不用担心家里,小愉,你就安心在京城工作。”
方逾看了眼妈妈的白发?,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不过……”方芹拖长了音,有?t?些?揶揄地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小愉。”
方逾立马否认:“没有?。”
“没有?吗?那你这两晚跑出去是做什么?”
“……”,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逾望向?窗外,往外吐了四?个字:“见个朋友。”
“谁信?”
方逾又看着妈妈有?些?沧桑的脸,说:“反正没有?谈。”
方芹的皱纹又在眼角堆起,笑着道:“好,你自己快乐健康就好,其他的,妈不在意。”
对方性?别为女的话也不在意吗?方逾没问出口,更何况,也没必要?问出口。
她跟谈云舒会断掉的。
把妈妈送到了机场,方逾又乘地铁去公司,时间?竟然还有?剩余,她的东西不多,一个袋子就能装完,直接提进了办公室。
七月的第一天,工作又忙了起来。
但让方逾有?些?没想到的是,到了中午,她收到了薛奕发?来的消息,事情已经发?酵了一周,这是薛奕自上次道歉过后?,第二次联系她。
薛奕问她今晚能不能见一面。
方逾:
……
见面的地点是在一家私人餐厅,位置隐秘、安全,不会有?人打扰。
一周没见薛奕,方逾只觉得?人看上去要?憔悴了些?。
方逾放下包,在薛奕的对面坐下,目光做不到那么放松,有?些?警惕。
薛奕察觉到了这点,扯了下唇,说:“小愉,我是想当面跟你道歉,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让你处于了危险的境地,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这一周时间?,我的手机那些?都被公司没收了,我联系不到任何人,直到今天才有?时间?来找你。”
“你从一开始不就知道会这样吗?”方逾淡淡地回,只是脸色稍冷。
薛奕的双手交握,被说得?有?些?哑口,她看着方逾的眼睛,迟疑了好几秒以后?,才说:“我不知道,那个小号会被人找到纯属意外,我……”
“如果把我叫出来只是说这些?无意义的话,那我还是上次的回答,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因为你自己清楚那个小号被人发?现是不是意外。”
薛奕微怔:“小愉……”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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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
“京城演唱会当晚,你加我微信好友的那一刻,是真心的吗?”
“不要?怀疑我,小愉。”
“好,我不怀疑你那一刻,那其他的时候呢?”方逾的眸光又更冷了些?,问得?直接,开门?见山,“填错的号码、误拿的胸针,一切都是你的试探,试探我在她心里的位置,是吗?薛奕,喜欢我是假,试探她是真。”
氛围就此静默下来,桌上的几道菜已经有?些?凉了,两人也没动过筷。
这家私人餐厅地处偏僻,窗外能看见一颗被风吹得?摇曳的树,它迎风而立,枝叶繁茂,树叶的“沙沙”声为房间?伴奏。
似乎快下雨了,天空中有?几片乌云。
薛奕抿唇,有?些?凌厉的眉眼此刻看上去很平静,没有?回答方逾的问题。
但方逾知道自己说对了,她这才终于拿起筷子,夹了一点东西到自己的碗里,看上去也很平静,她问:“也是京城演唱会的那晚吗?你在观众席看见了她,没想到在出餐厅洗手间?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她,那时候的你没走远,你什么都听见了,是吗?”
“……是。”薛奕没再?否认,她已经被方逾看穿了。
“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方逾莞尔:“不知道你从哪里误会的我跟她的关系,是从柳城大学?的论?坛?她在几年前给我递过请柬,当时有?人拍了照片发?出去,好像没删吧,你能搜到也正常,事实上,我跟她就只是大学?校友而已。”
方逾全程都没有?提到过“她”是谁,她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谈云舒处于更危险的境地。
否认就好。
否认她跟谈云舒在一起过的证据,否认她跟谈云舒曾经的一切,可是这番话说出来,怎么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呢?
“你能骗得?了自己吗?小愉。”薛奕盯着眼前的人,说话时嘴唇都有?些?抖。
方逾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她回视着薛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其实差一点,我觉得?我们真的会成为朋友。”她一顿,“真心朋友,薛奕。”
“真心朋友……”
薛奕说:“我早就不相信什么‘朋友’了。”她笑了下,“你的那两位朋友,看中的不也是我的这层身份吗?”
“随你怎么想。”
饭菜没吃两口,方逾也没了想要?吃下去的心思,她放下筷子,正想为这顿晚餐做结尾,就听见薛奕道:“可是方逾,我喜欢你不是假的,你感受不到吗?”
“是吗。”方逾不咸不淡地道,“但我想没什么机会听你说这些?了,薛奕,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站起身,窗外的风比来时更大。
“对了。”
方逾含笑提醒:“今晚的这一切我已经录下来了,如果后?续你这边还有?动作的话,我想多的是人想要?这一手的视频音频,这件事对我几乎是没什么影响的,但是对你而言,可就不一样了。”
薛奕仰头,暖色的灯照在她的脸上,照着她疲惫的一张脸。
方逾没再?多看,她转身出了房间?。
她的双脚踩在安静的走廊里,这才有?了些?自己还活着的实感,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来到外面上了一辆出租车。
刚上车,雨就砸了下来,声音噼里啪啦的,整个世界都雾蒙蒙一片。
司机师傅开着雨刮器,开始抱怨着:“这什么破天气儿,下这么大的雨……”
方逾低睫,看着手机上跟谈云舒的聊天窗口,浑身的气压很低。
谈云舒在这期间?发?了消息过来,问她今晚还过去吗。
方逾:
方逾:
96.
这场雨来势汹汹,
像是看不惯前面的晴天很久了,想将?整座城市填满,溅在地?面的水珠将光影全都缩进了这小小的世界里,
不平的路面迅速蓄起了水坑。
方?逾撑着伞,路过大门的时候还勉强笑着跟五哥打了个招呼。
雨太大了,守着的那些人都散了个干净,而且来往的人都撑着伞,
这能认出来什?么?
小区里没人在外面溜达,夜色静谧,
唯有雨珠砸在伞面的声音在方逾听来分外清晰。
但方?逾在进门以后就沉着一张脸,鞋子和小腿那块都湿了,她也像是没察觉到,就这样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才?从游离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进了浴室洗澡。
出来时外面的雨势也不见小,能见度很低,入眼的是一片朦胧,
阳台的纱窗开着,带着雨气?的风往里灌。
方?逾缓和着心里的那些不适,木然地?在沙发上坐下,但听着这激烈的雨声,
她的心脏都像是被攥着,
呼吸也不够那么自然,她将?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有规律地?做着深呼吸,
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可是好冷啊,冷到她的指甲盖都有些泛紫。
方?逾把视线放到了扣在茶几上的手机上面,
在上车给谈云舒发了消息过后,她就没再?点开微信看过,但她知?道?谈云舒又回?了消息过来,一条又一条,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或许也能猜到一点,大概是谈云舒在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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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们?最近相处得很好,不是吗?
她们?在昨晚十?一点的时候还在轿车里接吻,气?息交接纠缠,连电影也没看进去,再?往前,她还答应了住在谈云舒那里,但因?为方?芹的到来也只住了一晚而已?,更往前,她们?在度假区的酒店做了爱,在露营里相拥着迎接清晨……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跟谈云舒之间的回?忆已?经有很多了。
这也是她不想立马就去面对谈云舒追问的原因?,她必须向自己坦白的是,她已?经没有最初那样果断、决绝了。
什?么清醒的失态,不过是清醒的沉沦。
这本来就是谈云舒设下的陷阱,她一开始就清楚,但她还是跳了进去,表面上看上去是为了给曾经的那几年做结尾画句号,实际上呢?
实际上是她自己在面对谈云舒的眼泪时,无法做到像之前那样坚决,那些眼泪会刺穿她的皮肤,烫着她的血肉。
而答应的后果就是她如今又仿佛沉在了流沙里,身体一点一点地?在被拖拽。
她越是挣扎,越是陷得越深,到最后无法动弹。
直至今晚,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对谈云舒心动了。
又一次、再?一次,对方?还是谈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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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的。
她甚至是抗拒的,因?为她知?道?自t?己跟谈云舒真的在一起会是什?么后果。
重逢这些时日来,她有能力将?谈云舒的过往捋得清晰一些,像谈云舒这样阶层的人,恋爱、婚姻是做不了主的,包括六年前递请柬的事情,也是谈云舒身不由己,多半是因?为她跟谈云舒的事情没有藏好,所以谈云舒不得不这样做,甚至是连妈妈都受到了影响,从谈家辞职离开。,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逾都能猜到的,毕竟亲自给“前女友”递请柬这件事,在所有的人看来,她们?彻底断掉了关联。
现在也是这样,单单是跟自己之间的事情,就能够成为谈云舒人生中的地?雷。
方?逾才?彻底明白,没了卢季州,还会有下一个赵季州、孙季州,跟谈云舒携手度过一生的人,是任何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也不会是她方?逾。
她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从这样的状态里拔出来,她知?道?这很难,可是立马就跟谈云舒说停下,她又做不到。
所以下个月再?见吧,尽管这个月才?刚开始。
趁着被流沙彻底淹没之前,忍一忍就好了,更遑论?现在还是这样紧要的关头,她跟谈云舒本就该少见面,薛奕的行事偏激,再?加上还有后面的卢家,她今晚录的视频跟纸片没什?么两?样。
方?逾紧紧闭着眼,只觉得心跳声震耳欲聋,比外面的雨声夸张得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摸过手机,同时也回?到卧室。
卧室内只留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照下来,方?逾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的指尖冰凉,动作僵硬地?解锁了手机。
有好几听未接电话,以及许多的微信消息。
她抿紧了双唇,这才?点开了微信。
这些消息都是谈云舒发来的,时间还分了段,一阵一阵的。
谈圆圆:
谈圆圆:
谈圆圆:
谈圆圆:
最后一段是几分钟前发来的:
光是看着这些文字,方?逾都能想象出来谈云舒慌张的模样,可能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以前没见谈云舒掉过眼泪,重逢以后还见着了好几回?。
可是这人哭起来很好看,眼睛那一片都是红的,鼻尖也红,眼泪晶莹,是“梨花带雨”的具象化。
但这次方?逾不会再?看见了。
她曲起膝盖,把额头埋在上面,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均匀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是五哥拨来的电话。
方?逾怔了下,眼睛盯着来电,思索了几秒后,才?缓缓接听。
哪怕知?道?这通电话跟谈云舒有关,她也做好了相关的准备,但当亲耳听见五哥说谈小姐在门口?时,她还是免不了有汹涌的泪意。
她呼出一口?气?,说:“五哥,麻烦你告诉她,让她回?去吧。”
“好的……”五哥没有多问,他也没有立马就挂断电话。
清晰的声音从听筒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