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从来不知轻重。
钟表指向三点钟,月色浓郁,茧绥在风中打了个颤。窗户关上了,没有锁,他想去锁,岑骁渊雨隹木各氵夭?次却不耐烦地把他两只手别在身后,告诉他不许锁,以后也不许。
“那会漏风,很冷的。”茧绥认真解释,人已经被身后的Alpha按住,塞回自己床铺。
好一会儿没有回应,他努力扭过头。
岑骁渊睡着了。
身体只占了一个边缘,好像随时都能掉下去。
他在半夜出现,带着满身的疲倦与戾气,一句解释都没有地睡在茧绥身边。
如果有人想要他死。
现在说不定是最佳时机。
茧绥想要起身,立即被一只坚实的手臂拦住,被迫往里面拱了拱。两个人贴到一起,Alpha热得像火炉,驱赶了之前开窗的寒冷。
月光斜斜洒落,冷蓝色,照亮对面空荡荡的床铺。
如果真如江宜晚所说,舍友不会再回来了,自己也不必提心吊胆。
茧绥后半夜完全没睡着,也不敢把人吵醒。
岑骁渊醒时天还未亮,朦胧的日光里,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蹭到茧绥耳边。
“他不会回来了,你也趁早收拾行李。”
茧绥吓了一跳,“为为为什么?”
岑骁渊只是挑眉,并不回话,神情仿佛是在说你知道的。
茧绥牙齿都打颤:“我、我还不想这么早回老家……”
岑骁渊没有立刻否认,反而是说:“你不是最喜欢C区了,三年前就心心念念着什么时候能回去,现在正好,回家还能赶上吃甜瓜。”
茧绥的表情像吞了一百个苦瓜。
“谁和你说他回老家了?”岑骁渊起身,顺了把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睛的灼烧感已经褪去,“他们一家现在都在区域边境团圆。”
那比C区还要糟糕。
茧绥瞬间说不出话。
“你知道那天是谁在你身上留下的信息素吗?”Alpha凑近了,表情嘲讽,“废物点心,连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是舍友吗?
啊,果然是舍友。
茧绥的思绪飞走了,岑骁渊抬起他的脑袋,模样认真地道:“还有,再敢和江宜晚来往,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怎么知道?”一连串的信息,茧绥没法好好思考,脱口而出。
他和江宜晚是在密闭的电梯里谈话,谁能告诉他?光凭猜测,还是调监控,又或者……
“我怎么雨隹木各氵夭?次会知道。”
岑骁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又一次,重复他说的话,没给出回答。
“给你一天时间,收拾好东西,搬去海港。”
海港,那是岑骁渊的住所。
茧绥身体紧贴着墙壁,没吭声。
岑骁渊抬脚,隔着被子踩他,“又聋了?回答呢。”
“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的……”
不是岑骁渊想要听到的回答,盖在肚子上的薄被一下陷进去。
茧绥不敢往下说。
“住这么远还怎么伺候我?”岑骁渊用理所应当的语气。
他每一脚踩得都不重,但每一步都紧逼重要部位。
茧绥还不想年纪轻轻当太监,但又不甘心松口。
直到岑骁渊踩下去,他轻哼一声,两瓣臀紧贴在墙壁,还是死死抿着唇。
晨起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玩弄,一切都不合适。
渐渐地,茧绥的眼角泛红,水光从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来。
岑骁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笑意不进眼底,冰冷冷地刺着他,好像这是他的错,反抗是他的错,欲望也是。
他生来就是为了服侍别人,就应该要跪着活下去。
茧绥干脆放弃抵御,两只手都伸出来,把住岑骁渊的脚踝,手指冰凉,接触到炽热的皮肤。
他扬起脸,平时都很识时务,今天只睡了几个小时,脑子还不够清醒,润了水色的唇一张一合。
“可我不想……”
岑骁渊迅速沉下脸,扯住他的睡衣领,劣质的棉料,发出难听的裂帛声。
胸口敞开了,露出分外健康的一副身躯,浅浅的腹肌轮廓,有一股韧劲,随着呼吸的起伏,胸膛和胸膛内里的心跳也跟着起伏。
“还是说你更想别人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
这本来没什么,六年,给高阶Alpha当陪读。
茧绥却忽然清醒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是挑衅还是勾引,无论什么都不该存在于他们之间。
这是一个把柄。
岑骁渊并不是为他出这口气,而是厌烦自己圈出的领地被他人侵犯。就像每次来寝室留下浓烈到足以让人误解的信息素,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狗撒尿占地盘。
他不在乎茧绥会落得什么下场。
只是,茧绥没想过岑骁渊能做这么绝,把舍友一家都驱逐到区域边境。
他抗拒的神情过于明显,岑骁渊连行李都不要他收了,把人从被子里扒出来,开始脱他的衣服。
茧绥一边大叫一边往床下爬,Alpha什么都听不进去,拦腰拖回,捂住他的口鼻,掌心没有按实,目光很冷,“你想整栋楼都听到你在叫?我可以满足你。”
茧绥瞬间不出声了,死死咬住嘴唇,黝黑明亮的眸子望着他,用眼神求饶。
岑骁渊却不吃这一套,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把人扒得光溜溜,低下头,用一种很暧昧的手法绕上一缕发丝,额头贴上来,灼热的呼吸惊得茧绥浑身一颤。
Alpha的手掌贴在他的脊背,一节节地滑下去,哼出的气音像是嘲笑他的敏感,那神情仿佛又在说“废物点心”,他也的确附身下来,在茧绥的耳边说了三个字,一个称呼。
茧绥一下怔住,久久不能回神,乃至于岑骁渊松开他,往衣橱去,他仍躺在那里,赤条条的,已经不能用难堪来形容。Alpha很快折返回来,手里是两个人去酒店时的那套衣服。
他朝茧绥招了招手。
两秒的等待,无声的对峙。
茧绥极其缓慢地坐起来,该遮的部位一遮不遮了,难堪暴露在对面人的眼皮底下,他只管将两只手抬起来,衣服就自动套在他身上,宽大的衣摆落下去,遮住翘起的支点。
他不吭声,看上去乖顺极了,岑骁渊问他内裤放在哪里,茧绥的神色才闪了闪,“内裤我自己……”
对上岑骁渊的神情,他又一次噤声,伸手指柜子最下面,岑骁渊要去拿,他又想起什么,连忙拽住Alpha的衣摆。
抑制剂在铁盒里,是最左边的抽屉,贴身衣物在右边。
岑骁渊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茧绥不让他走,他也没生气,很爽快地说:“那就不穿了。”
茧绥愣了又愣,手松开不是,不松也不是。
“抬腿,穿裤子。”岑骁渊直接抓上他的脚踝。
茧绥把一条腿抬起来,随即是另外一条,穿上了和没穿没什么区别,尤其尴尬的地方依旧尴尬。
岑骁渊低头观察他,忽然一只手按在他大腿根,拇指向内推,肉感的凹陷,没有再往上,反而用力攥紧细嫩的皮肉。
这是惩罚,惩罚他的肆意与拒绝。
茧绥抓住Alpha的手臂,死死掐住了,竭力不发出声音。疼痛有效地让他委顿,本来也只是身体自然的反应,很容易冷静下来。
岑骁渊的手臂被他抓破了,血淋淋的几道,一看就是下了死手,没留余力。
岑骁渊不在意,只看着眼前的Beta,手指碾过他的后颈,那道疤还在,似乎是消不退了。
“跟不跟我走?”他问。
春意夏
明天见
18.名字
岑骁渊要求他晚上就搬去海港,茧绥不敢不从,行李收拾地匆匆忙忙,裤子里什么都没穿,空荡荡又轻飘飘。直到岑骁渊离开,他跳起来,最先脱掉裤子,还把自己绊摔了。
凡事讲究一物换一物。
他的麻烦岑骁渊帮忙解决了,哪怕不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也还是需要偿还。
但茧绥从没想过代价是这个。
傍晚避开人群,磨磨蹭蹭到了铜门前,拿出岑骁渊提前给他的门卡,茧绥探头探脑像个偷地雷的。
周围静悄悄,只有隐约的海浪声。
之前来也是晚上,不同的是那时候有岑骁渊在前面领路,茧绥只负责闷头跟随。
也就是说,他完全不认识路。
通讯器响了起来,茧绥接通,对面问他:“在哪?”
只有两个字,茧绥嗅出不妙的味道。
他说:“我不知道。”
对面的呼吸声稍重,“别让我找到你。”
“你不来找我,我就出不去了。”
“……”
又过去不知道多久,夜色将海面搅得浑浊,一汪黢黑的海水散着粼粼的月光。
茧绥坐在最显眼的那条石板路上,给自己捡了好多树叶当屁股垫,在一堆嫩绿青翠的叶片上曲着腿抱着臂,身上还搭了一件灰外套,好似睡着了。
岑骁渊踩着湿软的泥土踏步而来,站定在他面前,刚弯下身,手指触碰到发丝。
茧绥立即扬起头,眼里没有丝毫困意,庞大的枝干投落下树影,在下颌处形成小小的尖儿,再往上是色泽饱满的唇,微微张着,隐约可见一排整齐的牙齿,白得晃眼。
不管吃什么吃多少,他都不怎么长斤两,年龄在长,身体却仿佛停滞在了某一时期,还带着少年人的青葱,单薄得像一拧就断,一碰就折。
岑骁渊没有出声,静默看着他。一旁是他的行李,背包又一次被茧绥背在身前,盖在灰外套下。
岑骁渊见他怀里鼓囊囊一团,“你把行李整个转进去了?”
不合时宜的笑话,搭配渐晚的海风,冷得茧绥打颤。
Beta老实巴交地否认,岑骁渊退后一步,“那还不赶紧起来,等着我扶你?”
茧绥说:“再等一等。”
没料到对方会反驳自己,岑骁渊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时间每过去一秒,都是无声倒数。
茧绥只好解释:“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废物点心。”
岑骁渊说着,上前一步拉起茧绥,茧绥两条腿酸软得厉害,根本站不稳,身体直直撞进岑骁渊怀里,两只手下意识环住Alpha的脖子。
那背包装了不少东西,一下砸在岑骁渊身上,发出很重很沉的闷响,茧绥已经做好被丢出去的准备。
岑骁渊只是把住他的肩膀,语气不太好地问:“你往里面放砖头了?”
“是生活用品,我怕洒了,就装在盒子里,盒子可能……有点重。”
Beta的发丝蹭着他的喉结,喉间一片瘙痒。岑骁渊侧开头,松了手,等茧绥自己站直。
之后谁也没有说话,四周静悄悄,连海浪声都听不到了,没有风也看不到月光,唯有无尽的墨蓝笼罩在头顶。
整栋房子只有一间主卧室,岑骁渊说他要是不睡在屋子里,就去睡杂物间。
茧绥小心翼翼地询问:“真的可以睡杂物间吗?”
夜晚室内的光线太过昏暗,过了好一会儿,岑骁渊轻笑一声:“可以。”
于是茧绥连人带行李一块被扔进来。
天已经很黑雨隹木各氵夭?次,茧绥摸索了半天发现没有灯,只能在未经打扫的房间里将就一晚上。新床单不舍得铺,铺了旧的,总感觉上面有Alpha的气息,似有若无的木质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目,茧绥从冰冷的杂物间醒过来,才看清杂物间的全貌。
四周是木板和尘封许久的破家具,窗户窄窄又高高的,是一条长方形,像地下诊所的长廊,只不过没有报纸遮挡。
趁着岑骁渊还没有醒,茧绥轻手轻脚打开自己的行李。
他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有一些换洗的衣物、书本可装,还有一条生日时缘余送的护腕。茧绥一次没戴过,总觉得没有必要,干脆放进上了锁的铁盒里,和抑制剂一块,盖起来,包得严严实实。
由于时间赶得很紧,他没办法立刻通知缘余把抑制剂拿走,铁盒落进背包里,棉料包裹着,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又一次骗过了岑骁渊。
茧绥出门找洗手间,一边走一边恍惚。
这里的房间布置几乎和A区一模一样。
岑骁渊也会恋旧想家吗?
他完全想象不到。
收拾好自己,悄声无息退出到大门外,茧绥没有坐专车,而是从山脚下的树林里推出自己的小电驴,一路飞驰。
海港离校区很远,他要提前一小时出门。
医务室一如既往地破落,炎热天气下倒成了最好的纳凉场所。
针尖对准血管,精准地注射。
“你和岑骁渊,你们最近来往很密切?”
缘余刚开口,茧绥一个手抖,手臂瞬间见了红,他一边道歉一边撤出针头,压上棉签。
红色浸染棉棒,一抹刺目的颜色。
面前的假Beta面色不变,示意茧绥不要在意,而后继续问:“这是真的?我也是听别人说,你们还一起去上课了?”
“啊。”茧绥模糊发出一个单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自己现在和岑骁渊住在一起了?这种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也不希望缘余为他担心。
缘余按住止血的棉签,露出不赞同的神情,“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和好了,还是他单方面强迫你?根本没必要和那种人交好,都是群好高骛远的家伙。”
就是因为缘余对待Alpha是这种态度,他才不敢轻易开口。
茧绥坐到另外一边的床铺上,把饭盒拿到自己腿上。
自从知道岑骁渊找人看着自己,为了避开监视,没事的时候他都跑到医务室来吃饭。
“你那个舍友呢?最近很少看见他。”
话题好不容易转移,却往更糟糕的方向去。
茧绥拿筷子的手又是一僵,“他退学了。”
缘余有些意外,在后援部的Alpha本就不多,舍友那般插科打诨的混账性格……
他看向茧绥,像在猜测又像了然:“是岑骁渊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