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岑骁渊 本章:第51章

    茧绥张了张口,犹豫着说:“小雨隹木各氵夭?次灰被人踹了一脚。”

    黄毛怒:“谁这么缺德,连狗……狼、狼都敢……不对啊,哥,这不对啊。”

    茧绥没吭声,默默与黄毛对视,这帮人也意识到了严重性。

    一个大活人出入庭院,还把一只狼伤了,竟没有一个人察觉!

    茧绥在这里住了小半年,知道其中缘由的人少之又少,就连看守的小弟也不清楚,只以为是院子里进贼,需要严加防范。

    他们这帮做打手的,向来大大咧咧,不然也不会大小伤不断。给人做保镖,则是头一回,难免生疏。

    茧绥只提出一个要求,就是想把小灰送走,送到尘燃或者缘余,随便哪个人身边都行。

    小弟们虽然不解,但也依言去联系了。

    “那个,茧哥。”

    三天后,黄毛面如菜色地回来,茧绥不要他叫自己“大哥的哥”,但黄毛还是坚持上下级关系不能乱,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个新称呼。

    “缘哥说那狼可以领过去给他,至于大哥那边……”黄毛吞了吞口水,“我们暂时没联系上。”

    茧绥将果盘里最后一颗话梅糖咬碎,满嘴的糖渣割疼舌头上的软肉。

    “你和我说实话,是没有联系上还是出了什么状况?”

    第二次坐上那辆充满煤油味的汽车,从“垃圾场”路过时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冬天过去,春天复苏,那些曾经在路边死去的人全部消失了,余下是还活着的,他们用身体扑挡,用口水表达情绪,拦在过道边,拳头砸在玻璃窗上,一下不行再一下,总有一道力能让车窗碎成蜘蛛网。

    茧绥就坐在车里看着,没有吭声,也无法表露出过多的害怕。

    曾经有人一下下敲打玻璃,踩着宿舍的窗沿,想要他把窗子打开。

    他打开了,任由那人侵占自己的空间。

    反抗没有用,顺从也没用。

    他这个无用的人,每每在对抗之中都只能落一笔败绩。

    开车的黄毛说别看这车破,可扛造了,哥你可别害怕,看我撞飞他们这帮煞笔。

    茧绥紧抓着扶手,说,撞飞就没必要了吧,我也要飞出去了……

    ##

    港口一如既往的热闹,牛羊赶在屠夫身前,还有卖各种土药方的老农,新鲜的蔬菜水果夹杂着海腥气。

    C区近几年的发展很快,大概是穷苦的那一拨快要死绝了,留下来的,是尚且有能力维持温饱的人。

    茧绥压低了帽檐,随着黄毛进入地下城,这一回入口又不一样了,黄毛留在上面接应,他跟着领路的人进去。

    明明是白天,通体灰暗的地下城却烟雾缭绕。茧绥忍不住呛咳了几声,领路的人嗤笑一下,茧绥敏感地忍下咳嗽,打量那人的背影。

    这是个相当眼生的面孔,不是尘燃手底下的人。

    等到了地方,茧绥看到一个很瘦,手臂上有纹身的背头男。

    男人叼着一根烟,朝茧绥一眯眼,冲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就是尘燃他哥?唔,是像,很像。我当初就在想,那画像看着眼熟,像,实在是像,和尘燃就有个三四分像,和你,那简直一模一样。”

    他说的是岑骁渊当初在C区寻人时布告的画像。

    “那小子最近惹上大事了,你知道么?”

    男人翘起二郎腿,直入正题。

    “我们下面一共三个小场,大哥偏心,给了尘燃那小子两个。

    “尘燃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人嘛难免飘了点,但这回他惹的祸,可太大了。你知道不?他背着我们藏了个人,现在有人管我们来讨了。”

    “尘燃现在在哪里?”茧绥问。

    “放心好了,绝对安全,但是需要你的配合。”男人双手交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当然,这事全凭自愿,我们不搞强迫那套。”

    “只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话您应该听过?”

    他用了“您”,语气里却没有一丝尊敬。

    茧绥一直知道尘燃是在给人当手下,替人办事,早几年更是从阎王殿走了一遭,才上升到如今这个位置。

    这也是他一直反对尘燃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始终是他们任人摆布,过没有明天的日子,尘燃才十九岁,人生刚刚起步,本不该如此。

    可他们出身在C区最破烂的贫民窟,每一个摸爬滚打的雨隹木各氵夭?次昼夜,每个睁眼的天明都如同恩赐。

    茧绥说:“好。”

    男人反而愣住,“我还没说你要配合什么……”

    “无论什么都好,只要尘燃能回来,就都好。”

    茧绥说。

    他的命运从不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已然习惯。

    男人叫人用一块黑布蒙住了茧绥的眼睛。

    “我的人会将你送离C区。”男人说。

    黑暗里,茧绥点了点头。

    “……你知道自己即将去哪里吗?”男人忍不住多问一句。

    “不知道,都可以,我逃不掉的,我逃了会拖累我弟弟。”

    男人沉默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茧绥的脑袋,像对待小辈,“你们兄弟俩倒是有情有义,不过可惜了,老大只认利益不认义气,岑家给的太多咯。”

    茧绥抬起被黑布蒙住的脸,“你这算泄密吗?”

    男人笑了一声,“是个人都知道了,A区那帮人这回阵仗搞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不过是普通人不在意,谁和谁打,谁吞了谁的地盘,和他们有屁的关系,还不是一样讨生活。”

    “行了,上路吧,尘燃只是被上头扣下了,人好好的,等你到了那边,自然就放人了。”

    ##

    离开C区是坐船,黑布蒙在眼睛上茧绥什么都看不到,比以往都要脆弱,做什么事都需要别人帮忙,扶上扶下。

    伺候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Beta。

    茧绥每次都和对方说谢谢,那人却一句话不说。

    “你是不是哑巴啊?”

    这船开了好些天,怎么都不见靠岸,他太无聊了,扬着脑袋,下颌尖尖的,头发微微弯,小狗一样探着脖子问那名Beta。

    意料之中,没有回应。

    “正好,我也是个瞎子。”他话音刚落,那人推他一下,茧绥问,“你干嘛?”

    “我就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走到哪里都需要人跟着,不然就会摔倒,不是瞎子是什么?”茧绥说完,半晌,又说,“你偷看我上厕所吗?”

    Beta发出了一声不太熟练地“啊”,茧绥听了,静了一下,“你说你没有?”

    又换来一声“啊”。

    “好吧,那你还没有那么变态。”

    哑Beta又“啊啊”两声,比方才熟练些。

    “你的声音和一个人有点像。”茧绥冷不丁道。

    这一次Beta没有回应,大概不知道茧绥在说谁。

    “不过那个人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不是哑巴,也不是Beta。”茧绥说,“你是。”

    过了一会,茧绥又道:“谢谢你啊,还帮我洗手,下次能不能直接告诉我香皂的位置?每次我都找不到,还以为你给藏起来了呢。”

    哑巴说:“啊。”

    茧绥歪过脑袋,“你说你没有?当然了,我相信你,是我太笨了,我下次争取找得到。”

    又过了不知多久,可能几小时,也可能一整天。

    茧绥在静悄悄的船舱里抬起手,手指刚要触碰到黑布的结扣,一只手拦下了他。

    茧绥说:“真不好意思,又被你发现了。”

    哑Beta没有吭声,只是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下去。

    “我饿了,你要喂我东西吃吗?”茧绥问,“我今天不想吃盐水菠萝,嘴巴好痛。”

    他刚说完,有指尖碰到茧绥的唇角,带茧的手指像粗糙的盐块,浸在伤口处,沙沙地疼。

    茧绥“嘶”了一声,哑巴瞬间无措起来,“啊啊”叫唤两声。

    海水拍打过甲板,船舱轻微晃动,有微弱的光渗透进来。

    此时是白天,茧绥却无法感知。

    他忽然觉得没意思,没必要如此,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茧绥仰起头,阳光落在黑布上,他说:“你为什么踹我的小狗?”

    春意夏

    明天见

    70.活该

    好一会儿,离他很近的地方,岑骁渊声音沙哑:“是它先咬了我。”

    茧绥:“……活该。”

    果盘里少了一颗话梅糖,小灰的獠牙上沾有血迹。

    最终,他还是被Alpha找到了。

    身份被识破,岑骁渊干脆不装了,“你养了一只狼,你说你从不养宠物。”

    “我以前是没有养过,但现在养了,它很听话,从不乱咬人。”就连对着江宜晚,小灰也仅仅是呲呲牙,从没动过真格。“你差点把我的小狗踹死了。”

    “它没有死。”岑骁渊颇为阴郁地开口,“岑点心,我还比不过一条狗吗?”

    “我不姓岑。”

    “……况且那压根不是狗,你胆子可真大,狼都敢养了。”

    “那就是我的小狗,我捡到的,还给它起名了,我说它是它就是。”

    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岑骁渊说一句,茧绥能顶撞出十句,黑布遮住了眼睛,他的表情也隐下了一半,再不见畏惧的神色。

    岑骁渊静了一瞬,在茧绥讲出下一句之前,手指探进他的嘴巴。

    “是你先逃跑的。”

    仗着茧绥的舌尖被抵住,无法说话,岑骁渊一顿输出。

    “是你又一次丢下我,你把你弟弟买给你的那件衣服带走了,怎么不把我也带走?”

    “是它先咬我,咬在我的胳膊上,咬两个洞出来,我只是把它踹走了!难道我要站着不反抗吗?那你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茧绥,你这个人没有心,就会关心你的狗,那我呢,我就是活该?”岑骁渊又气又恨,一字一句在他耳边,“我怎么样了,你不问问我吗?”

    茧绥回答:“你还活着,还会装哑巴,装Beta,把我当傻子一样骗。”

    岑骁渊:“……”

    气氛不太妙。

    茧绥又说:“我能解开眼睛上这块布吗?”

    “……不能。”

    “喔。”茧绥说,“那我要怎么看你的伤口?”

    好一会儿过去,茧绥眼睛上那块黑布松动些许。

    岑骁渊还是为他解开了。

    长期处在黑暗中,一下接触到光源,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沾湿睫毛,哭花一整脸。

    岑骁渊的手触碰他的脸颊,留下砂砾一般粗糙的摩擦感,是指节的枪茧。

    适应了好久,茧绥才看清周遭,这是一间设施完备的起居室,四周都拉着厚厚的百叶帘,阳光泄露进几束,足够让他的双眼刺痛。

    茧绥这才发现Alpha半跪在床边,此前他看不见,对距离和方向都掌控不好,这几天岑骁渊一直在他的身边伺候,但为了掩藏身份,从未和他同床过。

    茧绥没在房间里看到其他的床或者沙发一类的东西。

    岑骁渊挡住他的视线,“在看什么?这里所有窗户都是封死的,没有我的允许门不会打开,况且这还在海上,你别想了,你逃不出去。”

    茧绥无视Alpha威胁的话语,自顾自地问:“那你睡在哪里?”

    岑骁渊怔愣一瞬。

    茧绥继续:“你每天都睡我脚边吗?”

    岑骁渊抿唇,手臂一伸,将床角堆起的被毯往远了扔。

    但无济于事。

    茧绥已经看到了。

    “不需要对我这么严防死守。”

    眼泪已经止住了,眼眶还泛着红,湿漉的睫毛上带着潮气,因为坐在床上,茧绥比岑骁渊还高出一截,眼睑微微下落,黑色的瞳孔半遮,像有倦意,“不管跑到多远,不管我藏到哪里……你总能找到我。”

    岑骁渊手臂上的咬伤已经结痂,当晚做了简单的处理,离开垃圾场后也及时医治了,但依旧触目惊心。

    茧绥的手指抚上去,Alpha的肌肉轻轻颤抖。他抬起眼,岑骁渊的面色僵硬,大概是痒,而不是痛。

    他早已习惯了疼痛。

    在茧绥未到来的那些日子里,他习惯,在茧绥到来之后的那些日子里,他也能忍受,但是随着茧绥的离开,痛苦成千上万倍地碾压而来,他终于学着说疼。

    Alpha的手臂坚实有力,再往下,靠近血管的位置,茧绥摸到一处针孔。

    “你现在闻起来什么味道都没有,像个Beta。”茧绥说,“违禁类抑制剂的副作用非常大,你和师兄的情况不一样,完全没必要注射。”

    岑骁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分外敏感道:“凭什么他能用我不能用?”

    “因为会有依赖性,长期注射对身体的损伤不可逆……你想永远都是Beta吗?”茧绥被岑骁渊的问题问懵了,“你是高阶Alpha,应该不会想要变成普通人才对。”

    岑骁渊的气焰瞬间熄灭,松开茧绥。

    茧绥又检查了一下Alpha的手臂,确定没有问题了,他问:“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岑骁渊没有回答,事实上,自从茧绥说出那句“你不会想变成普通人”后,岑骁渊就再没说过话。

    确认Alpha不会回答他的问题,茧绥躺回床上,面对着天花板,“我弟弟现在很安全对不对?”

    好久,久到茧绥快要睡着了,才得来岑骁渊的一声“嗯”。

    当他再度醒来睁开眼,眼前又是漆黑一片。

    肚子在咕咕叫。

    茧绥摸索到床边,手抓在床柱,一脚踩下去,听到一声闷哼。

    “不好意思啊,我饿了,想要吃饭。”

    他没有解开眼睛上的黑布,没有叫岑骁渊的名字,面对着不正确的方向,口齿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诉求。

    岑骁渊面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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