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诸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我听说院长的手里有大门的钥匙。”鹿栖和他们共享第二个信息。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秦诸惊奇。
“院长在哪？”鹿栖问季青临。
在这种时候，队友在不同的队伍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
“这里是住着病人的楼。”季青临听到鹿栖问这个问题，干脆就把这里的构造简单说一下，“我们员工的宿舍在右边，院长的单独住在再右边的一栋楼里。我听说，那栋楼建了很多年，年久失修，经常停水停电，还有点危险。但是院长就是不愿意搬走，一直住在那里。他平常也在那边办公，有专门和他接触的医生，一般情况下，我们是见不到他的。”
三人对视。
鹿栖说：“你们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秦诸表示：“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鹿栖说：“今晚我们就去探险。”
对于鹿栖来说，如果他想要通关，需要获取线索。而线索，需要去探寻。
宇宙图书馆的能力让他每进入一个游戏，就开始像是探宝一样到处东找西找。
秦诸捂住脸，他觉得夜晚在精神病院探险，精神值会往下掉。
“晚上，季青临想办法把我们带出去。”鹿栖做好准备了，“然后我们就潜入院长住的那栋楼。虽然不可能，但是万一好运，说不定我们当天就可以得到钥匙了。”
“得到钥匙，逃出大门，扭开锁，脱离游戏。”秦诸兴奋起来。
“喂，那边的医生。”秦诸的表现，让站在一旁的一位医生注意到他，他连忙对季青临说，“如果有病人过于兴奋，给他们打针。”
秦诸立刻闭嘴，坐好。
鹿栖进过精神病院，他觉得这一家医院的医生和他进的医院的医生不太一样。简单点来说，这里的医生都不太专业。
“你要冷静思考，你自己并不是一颗蘑菇。”一对病人和医生的组合路过他们，穿着病人服装的人在对穿着医生制服的人进行心理抚慰。
这里的医生还不如精神病人专业。
鹿栖想要说服自己，副本的设置不可能尽善尽美。但是，之前的副本设置得就不错，不可能单单在这个副本里面出问题。
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就在鹿栖思考的时候，秦诸和季青临两个人看着他在思考。
鹿栖叹气：“我第一次觉得，如果沈适侑在就好了。”
如果沈适侑在，起码他们两个人是一个人带一个人，不是他一个人带两个人。这两个人就不能也跟着思考一下吗。
秦诸露出了一个微妙笑。
季青临也笑了。不过他戴着口罩，鹿栖看不清他的笑容，只能看见他弯弯的眼睛。
用最老土的话来形容，就是两枚弯弯的月亮。
“你不是学物理的吗？”鹿栖问他，“你学习的时候，也不动脑子吗？”
“动啊。”季青临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学物理的啊。”秦诸佩服地看着季青临。
“是啊。”鹿栖帮季青临回答。
“看不出来。”看着季青临一开始出现时候的一头长发，加女装的爱好，他以为他学艺术的。
“他很喜欢物理的。”鹿栖的语气就像是介绍让自己自豪的的孩子一样，“之前他还经常和我说一些物理上的学术，比如那个……庞加莱回归。”
鹿栖的声音弱下去。
“什么叫做庞加莱回归？”秦诸不懂。
鹿栖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季青临轻笑一声，然后解释：“庞加莱回归是指任何粒子在经过一个漫长的时间之后必然能回到其无暇接近其初始位置的位置。不一定是完全原来的位置，但是无限接近。尽管时间的长度长到人类无法想象，但是他一定会回归。”
秦诸晕晕乎乎。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季青临看着鹿栖的侧脸。
秦诸摇头，他只有在涉及专业知识的时候，才深有感触，自己确实是笨蛋。
季青临的声音沉了下来：“因此，根据庞加莱回归，庞加莱继续提出一个猜想。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宇宙，在完结了许久许久以后，会倒退。”
倒退。
直到。
“我们在无限的时间长河中，死了千亿百亿年后，可能会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我们的一眼看到的天空。”
地球，复活了。
我们，复活了。
秦诸深深地震撼了。
“这就是科学给予的浪漫的誓言。但是，谁能见证呢？”季青临笑。
鹿栖面无表情，他的手慢慢抬起来，然后捂住自己的脸。
他的内心感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撼，如果他继续暴露在人前，外表一定无法继续保持扑克脸。
倒退。
再一次。
复活。
“复活了，然后呢？”秦诸有点累，“我会过上和现在一样的生活吗？那还是在第一次就死了吧。”
季青临说：“如你所愿。”
在季青临对秦诸做出承诺后，秦诸毛骨悚然。
如你所愿是指，那就杀死他吗？
就在他们三个人在这里说话的时候，一个人来到了他们的旁边。
“鹿栖，没有想到你也是玩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鹿栖看向来人。
来人摘下了口罩，鹿谦行也进入了这个游戏。他的脸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他的脸色苍白，额头、脸颊两个地方有一块黑色的痕迹。不像是碰到脏东西糊上去的，也不像是磕伤的。
鹿栖惊讶。
鹿谦行以为他的惊讶是看到自己也在游戏里面。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论我赢了多少个游戏，也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好运气，一切都是因为你也是玩家。”鹿谦行咬牙切齿。
鹿栖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和他的叔叔叙旧。
鹿谦行凑到鹿栖的耳朵旁边，说了一句话：“知道吗？在这个游戏里面杀人是不犯法的。”
鹿栖挑眉。
“在游戏里死去的人，会在现实世界遇到意外。我的侄子，你就要大事不妙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杀死我？”鹿栖觉得好笑，“就你。”
鹿谦行保证：“你不会活着离开这个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庞加莱回归和庞加莱猜想参考相关学术信息
第79章
恐怖精神病院
鹿栖发现鹿谦行对自己的感情很复杂，
他既害怕自己，又想要害自己。
他上一次遇到对他这么纠结的人物，还是明知道他不会上当，
还要坚持用话术和他聊天的电信诈骗犯。
鹿谦行还想要放狠话，
但是鹿栖这边还有秦诸、季青临两个帮手，
他现在一个人跑过来，心有余悸，于是在说了几句话后，
悻悻然地跑了。
“那是谁啊？”秦诸有点不爽。
“我叔叔。”鹿栖目送鹿谦行远去的身影。
秦诸：“……”还好刚才没有立刻骂人。
三人之间沉默了一会。
秦诸忍不住问：“亲生的？”
鹿栖答：“目前没有听说我的爷爷奶奶有出轨的行为。”
听出鹿栖对他口中的叔叔没有太多的亲昵意思，秦诸安心地说起他的坏话：“那个小子，
看起来有点欠揍。”
鹿栖阴沉地说：“你把他打死了，
我也不会阻挡你的。”
秦诸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庆幸自己小学的时候，思想品德课学得不错，
他一口回拒了鹿栖的提议：“算了。”
在这个游戏里面，
确实有不少人在这里面杀人，
有的是因为在游戏里面积怨，
有的是因为发现了在现实世界里面的仇人，
也有单纯的杀戮狂。秦诸反复提醒自己，他千万不能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
他承认，
人的道德是在后天之上被强加的，但是这一些规定形成了现在的人。如果有一天，
他仗着这里不是现实，大开杀戒，
那么，他迟早有一天会变成自己不知道的怪物。
秦诸有自知之明，他没有抵御另一个我的意志力。
“你们现在这里，
我要离开了。”季青临说。
“你去哪里？”鹿栖皱眉。
“工作。”季青临敲了敲自己胸口上的铭牌。
鹿栖没有问题了。
季青临转身离开。
在他走的时候，鹿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他看得专心致志，似乎要从灰色的眼眸中冒出一簇火焰。
“你怎么了？”秦诸看不太懂鹿栖变现出现的复杂情感，他如是猜测，“你爱上他了？”
任何人喜欢上季青临都正常，任何人没有喜欢上季青临也是正常。
鹿栖没有反驳秦诸。
秦诸鼓掌恭喜他们。
“说起来，什么是喜欢？”鹿栖提出一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季青临走得远了，准备转弯离开这一栋建筑物。当他要走的时候，回头望这边看了一下。前段时间，季青临简单粗暴地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了，很短，大概是到脖子的长度。因为脖子到肩膀的弧度，他的头发微微往外翘。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照耀着他美丽的脸庞，将他融化在光晕里面。
对上鹿栖的眼睛，季青临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下蕴藏着浪潮汹涌的可怕真相。
紧接着，随着他的转身而消失。
“我看你，就很喜欢他。”秦诸随意说着。
鹿栖一愣，然后猛地回头。
秦诸被瞪了。
秦诸心虚地笑了笑，他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鹿栖若有所思地转过头。
秦诸表示：“如果你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你可以提出来。”尽管秦诸觉得，自己好像也就说了一句话。如果那句话不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有说对了，才会让人不禁思考。
“秦诸。”鹿栖突然喊他。
“到！”秦诸觉得鹿栖身上的气势有时候太瘆人了，虽然从组织的角度上讲，他才是上一层阶级的人，但是他拿鹿栖完全没有办法。听说鹿栖现在在游戏中的胜率是百分百，这个战绩比他厉害太多了。
“你还记得三年前在穆乐市发生的一场严重事故吗？”鹿栖问。
三年前，穆乐市，事故。
秦诸听到这三个关键词，迅速响起了当年那一场全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故。
“你是说，因为公交车上，一位乘客因为在车上往窗外抛掷铁钉，和司机起冲突，随后司机把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和车上的乘客吵起来。与此同时，一辆重型货车沿着公交车的路线驶来，铁定刺破轮胎，失衡撞上公交车，一车上的人因此全部死亡。”
自从这个事故后，全国对现有的公交车进行了改造，所有的窗口都不能随便打开。以及，车辆行驶时往外抛物的惩罚变得严重了。
这件事情在网上发酵，引起了强烈的讨论，全国人民多多少少都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
秦诸抱着手臂，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件事情？”
“没有。”鹿栖合上眼睛，“我只是想要确认我自己是在正确的时间……不，我只是想要确认我在大部分人的时间里。”
秦诸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鹿栖觉得有点疲惫，他找了一张凳子，坐下去。
他想要在这个副本里面揭晓一个他早就在怀疑的事情。
“你在做什么？”秦诸好奇。
“我在等待。”鹿栖说。
等待夜晚的到来。
秦诸叹气：“我们可不能这样，在游戏里面，时间是很宝贵的，我们应该在在季青临夜汇合之前，先去打探消息、收集线索。”
如果你想要停留在原地，起码也要奔跑起来，因为世界的一直在网上、往前。
鹿栖认命地站了起来。
天色很快就晚了。
这里的医生都戴着口罩，所以基本上都看不出脸。
从会议上散会后，季青临双手叉腰，慢慢走在走廊上。
走廊又长又直，头顶的灯虽然明亮，但是只直直往下照，没有办法触及两边的黑暗。这一个会议非常诡异，但是诡异之处，只有开会的人可以感觉得到。
对于季青临来说，谜底基本上就是放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