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心里惊讶,回头瞪他一眼。
人家可是院士!
他也这副拽酷高冷的态度?
顾倾城心里过意不去,客气一笑,“我们开玩笑而已。”
她本意是想说,陆君尧这幅态度与钟老无关,让老人家不要误会了。
可钟老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而是顺口就道:“开个玩笑就生气?八成是肝火旺,不对,也可能是肾火旺。”
什么?
顾倾城听得耳根子一抖,肾火旺?
她下意识回头看向陆君尧,想着这人单身,没有宣泄的渠道……
陆君尧被她一盯,秒懂,那张冷脸顿时挂不住,又急又怒又羞又窘:“钟老,您好好看病!她身上毛病很多!”
钟老是在认真把脉,但又看了陆君尧一眼,非常肯定地说:“我看你身上毛病也不少,等我看完顾小姐,也给你号个脉。”
“我身体好得很。”
顾倾城回头笑道:“你自己就是医生,还讳疾忌医?”
“……”陆君尧呆不住了,索性转身出去。
钟老笑了笑,让顾倾城换另一条手臂,然后开始问诊。
老先生细细地询问了很多病症,最后神情有些严肃。
“钟医生,我的病是不是没得救了?”顾倾城看着钟老的反应,心头一落。
钟老收回把脉的手,开始写药方,“情况是比较复杂,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缓解的可能,我先开几副药你试试。”
“好的。”
钟老一边写药方一边跟她闲聊:“女孩子很多病都跟情绪有关,生气会影响激素水平,进而导致内分泌紊乱,身体很多器官都会随之做出反应,久而久之,郁结成疾——所以啊,凡事别挂心,快快乐乐,无病无灾。”
顾倾城连连点头:“嗯,我知道的,我现在尽量开导自己,不生气,不动怒。”
从天堂跌到地狱,顾倾城确实抑郁了很久。
她那样悲惨的遭遇,若不是内心足够强大,早就被折磨发疯,失去理智了。
钟老见她似有忧心,不免多宽慰了几句:“君尧虽然性子冷,脾气直,但为人踏实可靠,又有责任心,还护短。以后有什么事,让他去操心,去处理就行了。”
“不不,”顾倾城一听这话,连连摇头,“您误会了,我跟陆医生……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普通朋友?”钟老扭头看她,眼眸从老花镜后透着审视,随即一笑,“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了朋友看病走后门找我,还亲自陪同的。”
顾倾城:“……”
钟老瞧出窍门来,看了眼在外面打电话的陆君尧,会心一笑劝说道:“看来是君尧扁担挑子一头热,这可真稀奇。不过,你若信我老头子,我可以给他做担保,那小子为人绝对可靠,你不妨试试,若真不行再一脚踹开。”
顾倾城嘴角抽搐。
她怀疑老先生是想看热闹,尤其想看陆君尧被踹。
“看完了吗?”陆君尧打完电话回来,低声询问。
“嗯,看完了。”顾倾城心虚,脸颊又忍不住红温,拿了病历跟药方起身,把位置让给他,“轮到你了。”
陆君尧不解,“我什么?”
顾倾城看向他,提醒道:“钟医生刚才不是说了么,你身上也有毛病,还要给你把把脉。”
陆君尧冷声,“不用,我很好。”
顾倾城盯着他上下打量,微微一挑眉,“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怕被钟医生把出来?”
而男人的“难言之隐”,多数都跟某方面的能力有关。
陆君尧跟她眼神对上,瞬间读懂她眸中的怀疑。
放着别的男人,肯定要证明自己没问题,立刻伸出手去把脉。
可陆君尧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他看着顾倾城,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声:“怎么,你担心我年龄大了,功能不行?”
什么?
顾倾城眼眸瞪圆,脑子里轰然一响。
他……
这种话题,他就大大咧咧堂而皇之地讲出来?还当着熟人的面。
一旁的钟老也神色讶异,看着两人越发肯定他们的关系。
看样子已经暧昧到冒烟了,只需添把柴就能点燃爱情之火了。
顾倾城抬杠怼人从来不输阵,尽管这个话题很危险,但她还是没退缩。
“你的工作性质,加班熬夜都是常态,就算不行也没什么稀奇。”
钟老再度惊讶!
这真是棋逢对手啊!
他还以为小姑娘要害羞地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眼光不错,找到了跟他完全契合的姑娘。
陆君尧薄唇勾起,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那要是把完脉证明我很行,你敢答应跟我在一起吗?”
“你……你行不行关我什么事?你看不看病也跟我无关。”顾倾城浑身似火烧,窘得舌头打结,见钟老紧紧盯着他俩看好戏,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跟这家伙一起来看病。
陆君尧目光灼灼地锁定她,“你别转移话题,我就问你——我要是行,你行不行?”
第91章
顾倾城知道他是激将法,偏不上当,红着脸主动认输:“不管你行不行,反正我不行。”
“……”陆君尧见她不接招,顿时郁闷了。
这小妮子,真是叫他——又爱又恨又无奈。
见向来无往不利的陆君尧吃了瘪,钟老笑而不语,直接拉着陆君尧的手臂,搭上他的脉搏。
“丫头,他要是身体好,你真能考虑考虑。你这身子骨太虚,也是因为阴阳不调,气血两亏。中医讲天地阴阳男女,男人为阳,女人为阴,阴阳合一,才会滋生互补,阴无阳而衰,阳无阴而竭,孤阴与孤阳都是违背自然规律的。”
钟老一边有条不紊地讲着自己从医多年的心得,一边给陆君尧把脉。
陆君尧起初站着,后来许是听钟老的教诲有道理,情不自禁地过去坐下,把手腕搁在垫枕上,方便钟老更好地把脉。
顾倾城嘴上拒绝了,可当看到钟老在给他认真把脉时,又心生好奇,探头望着。
陆君尧见她眼巴巴地观察着,没好气地问:“看什么,你不是说跟你无关吗?”
“是无关啊,但不影响我看热闹吧。”
“看热闹?”陆君尧气笑了,“你还真盼着我不行?我不行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倾城抿唇,尴尬又窘迫,嘀咕道,“你能别把这话挂嘴边么,害不害臊。”
“呵,我一个外科医生,日日目睹都无感,嘴上聊两句算什么。”
顾倾城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会不会看多了,对女人身体就没感觉了?
进而导致他这方面功能真出问题?
思及此,顾倾城直接看向钟老问:“钟医生,他身体是不是不行?”
不然怎么号脉这么久?
“顾倾城!”陆君尧沉脸,发出危险警告。
钟老收回手,满布沧桑的脸上露出笑意,语气轻松,“放心吧,他脉象平和滑利,沉取有力,好得很。”
陆君尧对中医是有些许钻研的,自然听得懂这专业术语。
可顾倾城不懂。
于是陆君尧故意说:“您老给她解释下,这八个字的含金量。”
钟老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笑着说:“脉象平和滑利,表示他身体健康,血流顺畅,没有淤堵;而沉取有力,是指按压较深时依然能感觉到脉搏跳动有力,这表示内脏功能很好,尤其是肾脏功能强健。”
“听见没?”陆君尧傲娇地转头看向顾倾城,“我不但行,还很行。”
而顾倾城满脑子都是那句“肾脏功能强健”,脸上热度未退,高温又席卷而来。
“丫头,你就当他是药引子,大补之物。”钟老一本正经地撮合。
陆君尧听到这描述,俊脸蹙紧,转头看向钟老。
他——等于药引子,补药?
见他不满,钟老手一摊,“实话。不过你最好适当宣泄下,不然我怕你过两天流鼻血。”
陆君尧:“……”
他一个黄金单身汉,适当宣泄?怎么宣泄?
顾倾城实在听不下去了,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我去拿药”,几乎是浑身火烧般逃出了钟老的办公室。
陆君尧告别钟老,而后追出来。
顾倾城正进电梯,被他一手拦住轿厢门,也跟进来了。
她依然面红耳赤,都不敢看向对方。
正好电梯里就他们两人,陆君尧看着她红透的耳珠跟脖颈,唇角轻勾继续逗她:“刚才不是很勇吗?现在害羞了?”
顾倾城:“……”
“钟老的建议你不考虑下吗?我都没介意自己被当成药引子,你倒还扭捏上了。”
“谁扭捏了?”顾倾城瞪他一眼,嘀咕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不是说你不好。”
“我懂你被伤害过,心里防备是正常的,我也没要求你必须马上答应我,但起码——别再拒我于千里之外。”陆君尧趁机再次表明态度。
顾倾城没说话,依然微垂眼眸,不肯看他。
两人一起去药房抓药,而后直接在医院将中药熬成药包带回去,这样就不用自己在家里熬中药那么麻烦了。
看着熬好的成品有几十袋,顾倾城漂亮的脸皱成一团:“这么多,要喝多久啊!”
“良药苦口,忍忍吧。”陆君尧帮她拎着那一大袋中药包,笑着安慰。
顾倾城不语,但脸色依然很抵触。
“我会每天按时打电话,问你喝没喝药。”陆君尧带着她离开煎药室时,特意强调。
顾倾城转头看他,本能拒绝:“不用,我会喝的。”
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她也不想每个月那么痛苦。
陆君尧笑着没说话,反正他肯定是要照三餐打电话的,不管她喝没喝都要监督到位。
坐上车,陆君尧道:“去吃饭吧,我订好位置了。”
顾倾城正扣安全带,闻言皱眉看向他:“你怎么总是先斩后奏?下次能不能提前征求我意见?”
“我征求了,你会同意吗?”
“不同意。”
男人冷然一笑,意思分明是说:那还征求什么。
顾倾城看着他势在必得的态度,既苦恼又无奈。
“你跟我的事,你们家上上下下应该没一个人赞成吧?尤其是陈云墨,他肯定反对最强烈。”
“嗯,他都在寻死觅活了。”陆君尧优雅地拨动方向盘,轻描淡写地说。
顾倾城惊讶回头,“寻死觅活?这么夸张?”
“是,不过不用管他。”陆君尧是真没打算管外甥死活,他不可能因为外甥不同意,就放弃自己喜欢的女人。
顾倾城也没想过管他。
“顾家呢,最近还有没有骚扰你?上次美术馆那事,把顾家推到了风口浪尖,顾如意也被网曝,这也算老天替你出了口气。”陆君尧回眸看她一眼,温润的脸色都是替她打抱不平的心疼。
顾倾城冷笑了下,凉凉地说:“今早还来找我了,被保安拦住,我把他们骂回去了。”
陆君尧脸色收紧:“谁来找你?”
“顾庭安夫妇。”她直呼其名,连父母都不愿意叫了。
陆君尧沉思片刻,突然语出惊人:“倾城,你跟我结婚,我帮你收拾他们,好不好?”
第92章
顾倾城扭头看着他,目瞪口呆。
结婚?
他们都还没确定关系,这家伙就直接求婚了?
“你……你开什么玩笑!”沉吟之后,顾倾城不敢置信地斥道,“婚姻可不是儿戏,你也太草率了。”
陆君尧虽然在开车,但神色郑重而真诚。
他回眸看了顾倾城一眼,“不是玩笑,我做事向来深思熟虑。你不是说我年龄够老了吗,那结婚有什么稀奇?”
顾倾城理解了会儿,“所以,你是因为年龄到了,被催婚,就随便找个人结了?”
“怎么是随便找?我刚才说了,我做事都是深思熟虑的。”陆君尧自信一笑,一箭双雕地夸赞道,“我觉得自己眼光很好,运气也不错,若不是因为你那特殊遭遇,我还没有这捡漏的机会——站在你的角度,也许现在遇上我,也是老天对你三年厄运的补偿。”
“……”顾倾城无言。
这自恋又夸人的方式真独特。
“你好好考虑下,我是真心的。”陆君尧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心里有几分动摇,又添了把柴,“我的身份职业你都清楚,我个人财富也很可观,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吃亏的。”
顾倾城冷哼了声,“你再有钱都是婚前财产,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越是有钱人越是在财富方面抠门,往往都拟好婚前协议,把婚前财产安排得明明白白。
另一半别指望着嫁豪门占半分便宜,不被榨干青春美貌和生育价值都算好了。
陆君尧笑了笑,非常大方地说:“只要我们在一起,我的钱你随便花,当然跟你有关系。”
“随便花?”顾倾城惊讶地看向他,心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别说他俩认识没几个月,感情基础太薄弱,单说多少自由恋爱好几年的,婚后也还是防着对方。
他居然说随便花。
陆君尧怕她不信,等车子到了红绿灯前停住,转头看向她非常认真地道:“对,随便花,要是不够,我可以更加努力赚钱。”
顾倾城懵了。
“你……到底图我什么?如果是三年前那个顾倾城,尚且说得过去。”
毕竟那时候,她明亮耀眼,才华横溢,追求她的人络绎不绝,也有不少公子哥天天喊着要给她花钱,就为博她一笑。
可现在,她声名狼藉,身患顽疾,孤家寡人还麻烦缠身。
“而且我那个病……你是医生比谁都清楚,我很可能不孕不育,你跟我在一起,要冒着断子绝孙的风险。”
陆君尧很随意无所谓地道:“不孕不育那不是更省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