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被爱情伤过。
难怪这么好的条件,却一直单身,还要被家里强行安排相亲。
肯定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过,陆家三少这样的顶级豪门身份,还有追求不到的女人——顾倾城暗暗心惊,很好奇对方是何许人也。
“算了,我不揭你伤疤了,你快吃饭吧,时间不早了。”顾倾城迟疑了下,结束这个话题。
陆君尧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点了。
“刚看新闻,好几条城市主干道都遭遇内涝,无法通行,所以——”他故意把话留一半,看向顾倾城。
等顾倾城与他目光对上,猜出他心中所想后,他才继续道:“我今晚不回去了。”
男人一边说还一边抬眸将到处打量了圈,勾唇笑道:“这房子在我名下时,我都没住过,想不到现在易主了,我却能住进来,缘分真是奇妙。”
顾倾城皱眉,很不客气地道:“我说要留你住了?你怎么总是自作主张呢?”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那我不同意。”
闺蜜不在家,他赖着不走,孤男寡女住一起,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为什么不同意?你身体不适,许小姐又出差未归,你一个人在家多不放心?我留下来可以照顾你,而且连日暴雨,路被淹了也是事实。”
顾倾城面红耳赤,“我身体没事了,不需要人照顾。路淹了……你就算不能回去,也可以住酒店。”
两人刚确定关系呢,住一起像什么话。
女人要自重自爱,这是她的做人准则。
陆君尧微微低头,凑近了盯着她绯红的脸,“你这儿有多余的房间,我为什么要住酒店?难道,你以为我要跟刚才一样,和你挤一张床?”
“……”顾倾城确实这么以为的。
见她不语,陆君尧笑意更浓,“你身体不便,我怎么可能自找苦吃。”
“你胡说什么呢!”顾倾城越发脸红,脾气也被激起,“你的意思,难道我身体方便,你……你就要——”
“我就要什么?”
“陆君尧!”顾倾城恼羞成怒了,眼眸亮晶晶,像发怒的小猫,奶凶奶凶的,“你再这样,我轰你出门了。”
“啧啧,给你治好了病,又喂饱了肚子,就要卸磨杀驴了。”
“……”
顾倾城没理他,正好许落颜发视频来,她不想让闺蜜知道陆君尧在这里,便拿着手机上楼去接听了。
许落颜问她这几天怎么样,又吐槽出差很苦逼,遇到的人有多奇葩,最后说还要到下周才能回来。
“倾城,你要好好吃饭,不行就跟陆医生出去吃,别饥一餐饱一顿的。”
“知道啦,我不会糟蹋自己身体的。”顾倾城感受着闺蜜的关心,温暖备至。
快要挂视频时,许落颜又突然想起一事,“噢噢还有,我在朋友圈看到,京城下了两天大暴雨,好多地方都淹了,你出门注意安全。”
顾倾城心里一怔,想起陆君尧刚才说的话。
挂断视频后,她上网搜了下,果然网上很多新闻都在报道京城大暴雨洪涝。
不少车辆被困,消防正在救援。
还有车主带着小孩坐在车顶,那水都淹没了引擎盖。
顾倾城握着手机,马上起身下楼,眼眸搜寻着客厅里的身影。
没看见陆君尧——难道他已经走了?
正好这时,听到防盗门开启的声音。
她连忙奔过去,看向门口,下意识问道:“你要走了吗?”
声音很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第105章
陆君尧刚开门,一条腿还没迈出门槛,闻言回头,见女人站在那儿双眸圆瞪,脸色紧张,心里不禁困惑。
刚才不是嚷嚷着要轰他出门吗?
怎么这会儿又——像是不舍得他走了?
“我,下楼丢这些厨余垃圾,放在家里不卫生。”陆君尧回答了,脸上带笑反问道,“怎么了?”
顾倾城吞咽了下,莫名脸红,“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话没说完,她又转身走开,像是不好意思面对陆君尧。
可陆君尧已经将她看透,会心一笑,先下楼丢垃圾。
顾倾城坐在沙发上,再次拿手背贴着热烫的脸颊,心情复杂。
刚才太冲动了,他肯定看出什么来……
“咔哒”一声,智能锁开了。
顾倾城立刻拿下手,打开手机,装做在刷手机看视频。
陆君尧进来,先去洗手间洗手消毒,而后回到客厅。
顾倾城做好心理建设,抬眸看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道:“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陆君尧不屑地一笑,径直走到她身边,紧紧贴着她,一屁股坐下。
顾倾城心脏一缩,下意识往旁边挪了点。
“这什么意思?”陆君尧看向她避让的动作。
“没什么意思,你挤到我了。”
陆君尧似笑非笑,突然伸手揽住她腰身,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
“你干嘛——”
顾倾城还没来得及抗议,人已经落下来,稳稳当当坐到了他怀里。
顿时浑身似火烧。
她正来那个啊,这样拉拉扯扯的,万一弄脏了他的衣服多尴尬。
“陆君尧,你放我下来。”她故作凶悍,盯着男人命令。
可陆君尧充耳不闻,双手依然牢牢困着她的腰,抬眸,俊脸似笑非笑,薄唇迷人勾起。
“你刚才是不是不想我走?”他问出心中猜测。
“没有。”顾倾城撇开视线,“我就是随口一问。”
“倾城……爱一个人不可耻,你不用口是心非。”陆君尧的话,直戳她的内心。
“……”顾倾城顿时抿唇不语了。
他又问:“是不是不舍得我走?”
顾倾城在他怀里,位置高一点,看向他时视线垂落,居高临下。
“要听实话吗?”
“当然。”
她斟酌了下,踏实地坐在男人怀里,实话实说:“我们刚确定关系,感情还没浓烈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所以没有不舍得——”
陆君尧脸上的笑僵住,有一种“自找苦吃”的感觉。
干嘛非得逼问呢?
“但是,”顾倾城话锋一转,让他僵住的笑又和缓了些,“我也看到网上的新闻了,暴雨造成的洪水内涝确实挺严重的,不少车被淹,消防正在救援。”
陆君尧听明白了,“所以你是担心我?”
“嗯。”她点点头,脸色跟眸光都温柔了些,低声道,“无论如何,安全第一,要是你从我这里离开,出了什么意外,我要担责的。”
顾倾城把话说得过于冷静理智。
但陆君尧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甜蜜。
“你还说对我感情不够浓?放着以前,你根本不会管我死活,现在肯为我担心,这不就是爱吗?”
顾倾城凝视着他,有些无语,沉默片刻后说:“你还挺会自我PUA的。”
陆君尧笑。
“那我今晚到底走不走?”他故意问,把决定权交给顾倾城。
顾倾城却生气地瞪着他。
他笑得狡黠:“不是你说,要尊重你吗?所以让你拿主意,你让我走我就走,你让我留我就留。”
顾倾城继续瞪着他,有种想咬他一口的冲动。
刚才她都说了,看到网上的新闻,内涝洪水很严重——这意思还不够明显?
非要她亲口明确地说出:“你留下来吧!”
这样才行?
顾倾城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小女人,想着既然已经把话说出口,那断然不能打自己的脸。
“有间客房空着,床铺都没铺,你要留下来的话,自己动手。”她今天不舒服,浑身无力,这会儿又想回去躺着了,不可能去收拾房间再铺床。
陆君尧露出满意的笑,“行,我等会儿洗了澡去铺床。”
说到洗澡,顾倾城眼眸瞪圆:“对,你没换洗衣服啊!我的衣服又不可能给你穿!”
如果是女生留宿男方家,还能穿男方的衬衣玩玩下半身消失的诱惑,别有一番情趣——可反过来就难了。
陆君尧说:“我车上有备用衣服。”
顾倾城看向他,他连忙解释:“别误会,不是蓄谋已久,我车上一直都有干净衣服放着,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我工作特殊。”
顾倾城一想,也的确是那么回事。
“行吧,那你去拿衣服吧,我上楼去睡了。”顾倾城要从他怀里离开,可他手臂一紧,没松开。
“干嘛?”
“你睡了一下午,现在还睡得着?”
“当然睡得着。”
“不着急,陪我聊聊,难得有机会二人世界。”
陆君尧说的是真心话。
多难得,在秘密空间,又没第三人打扰,可以“为所欲为”。
可顾倾城怕的就是这个。
陆君尧见她防小人似的,好笑地提醒:“你别紧张,我刚才抱着你睡觉都能恪守孔孟之礼,这会儿坐在沙发上,我能把你怎样?”
顾倾城抿唇,不好说什么了。
见她温顺下来,陆君尧抱着她更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想到哪里说哪里。
顾倾城觉得靠在他怀里挺舒服的,渐渐地放松下来,把他当人肉沙发。
谈恋爱谈恋爱,就是要两人多“谈谈”,才能谈出爱。
这一谈,谈到将近凌晨。
顾倾城从他话里知道了陆家的大致情况,知道陆君尧为什么有底气跟家里叫板。
原来他除了每年拿陆氏企业的固定份额分红外,名下还有几家私立医院。
众所周知,私立医院做出名气来,接待的都是有钱人,他们花钱买健康时,个个挥金如土。
私立医院说是印钞机也不过为。
顾倾城暗暗咋舌,“原来当医生的收入,是你最不值一提的零花钱。”
陆君尧认真地说:“那点钱我确实看不上,但这份工作却是最有价值和意义的。”
她细细品味着这话,对陆君尧的好感又往上升了点。
他这种出身和家世,没有坐享其成,而是想着为社会做点有意义价值的事,想着救死扶伤。
他还挺高尚呢。
是夜,陆君尧成功留宿。
身份尊贵的陆三少自己收拾房间,又亲自铺好床。
临睡前,同处一屋的两人还用微信发了道别信息。
顾倾城看着手机上的“”两字,想象着那人就住在斜对门的客房里,心情微妙得难以形容。
但,确确实实有了点谈恋爱的感觉。
————
翌日。
陆君尧六点多就醒了。
轻手轻脚地拧开顾倾城的房间,见她还在熟睡着,他又悄悄关上了门。
暴雨虽然停了,但路面都是湿的,不适合户外运动健身。
陆君尧便上到顶楼,打算在天台上活动下身体。
推开玻璃门时,他注意到阳光房里摆放着好几个画架。
画架用布盖着,看样子是避免画作被强光暴晒。
陆君尧心念微转,想到不久前的怀疑,犹豫了下,转步走过去。
揭开罩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尚未完工的油画。
那压抑沉闷的冷色调,让陆君尧瞬间想起不久前在画展上看过的那副《锁》。
那天看完画展,他让人打听到《锁》这幅画的背景,得知是那位裴丹青推举的,他便直接找了裴丹青。
原以为,画作可以卖出去,画廊应该很高兴才是。
可裴丹青却说,作者不肯卖,加价都不肯。
后来他又无意得知顾倾城会画画……
而现在打量着这副画作,陆君尧心里的怀疑基本确定了。
所以,那副《锁》画的不是婚姻中的女人,准确说,是被拐后锁在牢笼中的女人。
他之前也查过那个叫“疏影”的画家。
她画作不多,但在圈子里小有名气,风格以明艳热烈而出名。
可三年后,她走向了明艳热烈的对立面——压抑、暗黑、沉闷,甚至绝望。
陆君尧陷入沉思,眼眸欣赏着面前的画作,可胸口却心疼着受苦受难的女友。
更让他惊震惊的是,顾大小姐不止是深藏不露的股神,竟还是小有名气的画家。
他眼光真不错,确实捡到宝了。
可是顾倾城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不让外界知道她是那个叫“疏影”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