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魔物越来越多,城头的火力被压制了,强弩弩箭射完来不及装填,只能换弓。但弓的威力则要弱许多,火力进一步减弱。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随着节奏渐乱,齐射已经无法完成,只能自由射击;魔物的攻击线一下就凑近了墙头。
“吼!”很快,第一只魔物穿过箭雨砸在城头上,只受了轻伤,几乎完整的保留的保留了战斗力,离我不足二十米。
它猩红着双眼,如钢铁一般的翅膀狠狠的一闪,顿时将一架床弩连带两个甲土扫得惨叫着跌下城墙。
我大惊,闪电般沿着墙垛冲了过去,这时它又朝旁边的床弩冲过去,周围甲土手持弓弩,根本无法阻挡,只得暂时闪避后退。
“吼!”
它张开獠牙兽口,狠狠的咬向一个动作稍慢的城卫,快若闪电。
但最终,它咬中的不是城卫的脑袋,而是我的龙牙重刀。
“噗”的一声,魔物脑袋连带脖子一下便被我劈成两半分了岔,腥臭的黑血停顿了一秒多才飙射出来。
城卫吓的哇哇大叫,直到魔物倒下才回过神来了一点。
我没心思安抚他,因为这只是第一只,接着便是第二只,第三只同时落入城墙,后面更多。
我凭借入道者的速度到处支援,哪里被突破了,便立刻上去扑杀。
孟婆鬼和三眼郎也在动手,鬼魅般的零刹也回来了,甚至多城城主宫天阳也带着两个受了伤的副城主同样赶回来支援。
可城墙很太长,而且成功落下的魔物越来越多,我们的力量渐渐的捉襟见肘。城头的伤亡在开始急剧攀升。
伴随伤亡,床弩也被毁掉了不少,火力一弱,地面魔物的阵线也在快速前移,很多魔物冲过了床弩封锁线滚滚的朝城墙来了。
“吼吼吼吼……”无数魔物嘶吼,震耳欲聋,疯狂而暴戾,每一只魔物落下便有一架床弩被毁掉。
落下的飞行魔物越来越多,地面魔物借机冲到了城墙下,它们凭借利爪狠狠的嵌入墙面上,疯狂的往上攀爬。
平时一刀砍上去都发出火星的坚硬墙面,在它们的爪下却并不那么结实,虽然十有八九会在半途中掉下去,但十分之一也相当可观了。
“吼!”
第一只地面魔物便跳上了城墙,是一只猪鼻虎头的狼兽,四肢无比健壮,跟小牛犊子一样高大。
旁边的甲土立刻火力立刻转向它,但手弩和弓箭的威力远不如床弩,只是将它扎伤,根本要不了命。下一刻,狼兽怒吼一声便扑向他们,利爪狠狠的一挥,将他们分了尸。
地面魔物在地面的战斗力远比飞行魔物强悍!
我眼皮一跳,这东西要是上来个十几二十头,这城墙都可以横推了。
之前仓促应战的弊端就暴露出来了,城墙上能对付这些凶悍魔物的长兵器很少。而且这次的魔物远比上一次通过阴门到达阳间的魔物强悍很多,足以达到凶兽的水平了。
阴门是阴魂进出阴阳两界的通道,承载力很弱,太过强悍的魔物根本过不去。眼前这头魔物一般小目肯定干不过,得接近大目水准的人才能应付。
我狂冲,这鬼东西一旦源源不断的从半步多闯入人间,那真的就是世界末日!仅次于大目水准的人那是精锐中的精锐,世家大族也没多少!
“嗖!”
一刀,在它要将更多的甲土撕成碎片之前,我将其斩杀。
但杀完第一头,远处又上来一头!
我立刻掉头冲过去,路上顺带将落下的两只飞行魔物斩了。
城下城上两面夹击,此消彼长,床弩火力越加不足,魔物越加凶残和猖狂。
城墙岌岌可危,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要倾覆,压力越来越大!
三眼郎连连大吼,让城下支援的队伍迅速持床弩和长兵补充,但天上的飞行魔物显然有指挥,它们专门冲击有床弩的地方,落地的第一时间将床弩毁掉,好给城墙外的魔物大军开道。
火力越弱,上墙的魔物越多,魔物越多,床弩被毁掉的越多,然后火力又越弱……形成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
城上城下都疯了,这时候不得不佩服白香月手下的底层甲土,战斗意志格外坚强,虽然谈不上疯狂,但也算悍不畏死了。但胜利的天平却一点点的倒向了独角鬼王那边。
这一次它们的准备太充足了,半步多在建要塞,但它们也没闲着。
一步算一步将多城吃的死死的,要不是原先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了它们的计划,多城早就易手了。尽管如此,硬碰硬的情况下它们还是占据了绝对优势。
我和宫天阳一行人到处冲杀,到处救火!
但局势却无力回天,在飞快的恶化!
一刻钟后,城下已经布满了地面魔物,正在狂暴的攀爬,它们层层叠叠在一起,让城墙“矮”了一半。
床弩毁伤的远远超过了补充,只剩下十分之一二,远形不成阻隔箭幕,魔物一浪一浪的涌过来。
最后,我一个人只能护住二十米的城墙了,根本走不远,城墙到处都是魔物,甚至局部位置魔物比甲土和城卫还多。
城墙在此刻基本宣告易手,独角鬼王的那些手下也疯了,和笑面佛他们战斗明显不支,折损了好几个人,但却死死扒着,拖住笑面佛他们不让支援城墙。
我冲到孟婆鬼旁边,道:“这样下去扛不住了,得想想办法!”
“唉……”孟婆鬼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真没想到,底牌这么快就要用了。”
说完,它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根号角,凑在嘴上轻轻一吹。
“呜呜呜呜……”
无比悠远而低沉的号角音朝遥远的天际扩散。
这号角我见过,当初兽王恶战大魔城危机的时候,孟婆鬼就吹过,召唤来了无数的阴水兽,助了兽王一臂之力。
声音就好像来自万古岁月之前,穿过无尽的历史和地理来到现在,带着无尽的沧桑和悲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脑海中出现了一副画面:末日之时,滚滚而来的灭世之魔如滔天海啸一般,无可匹敌,无可阻挡。
三界最后的力量已经精疲力尽,面对滔天的“海啸”,它们就像狂风中的残烛,是那么孤单,是那么的渺小。
但没有人畏惧,它们坚毅的看向前方,视死如归。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首领夺过战土手中的号角,鼓起腮帮猛的吹响号角。
悠远而低沉的战争号角如同战鼓,带着悲壮缓缓的传向远方,传向天穹,传向九幽。
这是三界最后的号角,它们是三界最后的一滴血!
有人、有鬼、有妖、有兽;它们义无反顾,爆发出最后的怒吼,奋勇的冲向滚滚而来的灭世之魔,冲向死亡!
……
第六百七十三章:战争号角
悲凉的号角声让整个战场似乎都顿了一下。
它的声音对比魔物的嘶吼,完全是应该被淹没的,因为音量远没它们大,但诡异的是号角发出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就好像在耳边响起一样。
战场顿了一下之后再次陷入战乱。
我死死的盯着阴水湖的天际线远处,侧方那里隆起了一道雪线,朝城墙来了。
“是海啸!”我心头一跳,毫无疑问是兽王弄出来的,来的好快,竟然号角一响便来了。
“轰隆隆……”雪线飞快的靠近,越来越高,声音越来越大,如万马奔腾,甚至将魔物的嘶吼都压下去了。
这时魔物也发现了不对,反应快的仓惶逃跑,反应慢的不知所措。
“吼!”一声低吼响起,魔物进攻的势头一顿,而后潮水般往后面退去。
天上死伤接近三分之二的飞行魔物也立刻拔高,盘旋着离去,于此同时,独角鬼王一票手下在丢下接近一半的尸体后紧急撤退了。
但笑面佛一票人可是打出了火气,没打算轻易放过它们,狠狠咬了上去。
我见此,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海啸来的飞快,魔物撤退的速度远远不够,还不到一箭之地,便被齐城墙高的水浪碾了过去。
狂暴的海啸就像一脸盆水泼向了蚁群,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它们横扫。
最恐怖的是海浪里面夹杂了无数的阴水兽,它们疯狂的攻击,撕咬落水的魔物,数量多的两人头皮发炸,比魔物还要多!
落水的魔物嘶吼着、惨嚎着,被阴水兽撕扯的七零八碎,入眼之处无一幸免,直达天际的尽头。
海啸不止一浪,一浪过后又连接两三浪,才缓缓的退却。
“就这么结束了?”我看的无比震撼,太厉害了,风卷残云,不费吹灰之力!
“这只是刚刚开始,代价是这道墙废了!”孟婆鬼摇摇头,淡淡的说道。
我一愣,看了看左右,城墙完好,只是一边的连接口没处理好,水漫进了城墙后面把城下一大片地方给泡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废了,这城墙不是好好的么?”我莫名其妙道。
“你看那。”孟婆鬼微微一昂下巴,示意前面。
我朝前面看去,顿时吃了一惊,随着潮水一点点的退去,下面竟然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冰台。
细细辨认发现,是冰道的魔焰把海啸涌过来的水给冻住了,于是冰道加高加厚,垫起来足足达到了城墙一半多的位置。
魔物如果从那里起跳,完全可以跃上城墙!
“靠!”
我低骂了一句。
难怪孟婆鬼不轻易召唤兽王的海啸,是因为海啸虽然可以把大量的魔物冲走,但同时冰道也会冻住从它上方漫过去的水,让冰面抬高。
代价就是城墙已经无法再用了,因为魔物可以直接从冰道跳上来。
此刻的多城一共就三条防线,而能用的就两条。
一条就是围着冰岛走一圈的城墙,一条是主城城门前的瓮城,最后就是主城了。主城刚刚修复,还没来得及加高,只能说堪堪能守,再就是脚下的这条新筑单墙。
至于瓮城,还有接近一半没有合拢,魔物如果立刻来袭,根本就不能用。
换句就是说,此时此刻,多城只剩下主城能守了。
我心里一沉,独角兽王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么?
这时候,三眼郎走过来对孟婆鬼道:“孟婆,这面独墙已经无法再守了。”
“就不能把冰道给挖掉一些么?”我有些不甘心问,这条防御墙可是花费了几天几夜才建成的,就这么放弃掉太可惜了。
况且,主城的城墙比这里要矮上不少,可防守性远没这里强。
最关键的是这条防御墙的战略价值非常关键,一旦这里失守,隔断的瓮城又没有建好,魔物完全可以凭借数量在主城四周全面展开,朝多城所有的城墙一起发动猛攻。
到时候守城力量一分散,成功守住多城的希望就更低了,因为魔物只需要突破一个点,多城就无力回天。
三眼郎摇头摇头,说:“这次来的魔物比我们预估要强大,弹跳力一流,要想让它们跳不上沉头,就必须将冰道往后挖上三十多步,工程量已经完全不亚于将主城城墙加高加固了,而且魔物随时可以袭击我们,也根本没有安全的环境去挖。”
我看向那宽阔的冰岛,不由一阵无奈,三眼郎说的没错。挖冰道需要大量的人力,不现实。
独角鬼王如果没有就此放弃,那它根本不可能任由多城组织人力去挖,随时可以组织偷袭破坏。
“传令下去,立刻退守主城,抢建瓮城!”孟婆鬼一锤定音。
“是!”三眼郎应了一声,立刻传令去了。
没多久,城卫和甲土开始撤退,将完好的床弩抬走,将死伤的同伴也带走。
笑面佛也返回了,鬼王殿的人撤退的时候被他们咬住两个,干掉了。对方折损超过一半,半步多的高手则是一死一伤,死的那个还是因为被偷袭了。
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但却没人能高兴起来,因为防御强丢了。
至于城卫和甲土的伤亡就比较多了,没多久便统计出来了,死伤超过一千六,尤其是城头的甲土和守卫,阵亡非常集中,有些是整建制的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没了,折损率超过了六成多。
很快所有人便撤下城头,缓缓进城去了。
我一个人留在独墙上,看着远处的冰道,很不甘心。
想了想,我从墙头滑了下去,跑向冰道。此刻的冰道已经不是水平面了,而是离地数丈,足有五层楼高。
我开法眼一看,发现里面黑漆漆的,都是魔焰,寒力在一点点的释放,手摸上去,体表的水汽很快就冻成了霜华。
我微微皱眉,这冰冻结的比上次兽王恶战大魔城的时候,还要结实。
我拔出龙牙刀狠狠的朝冰面戳过去,发现阻力相当大,不比坚硬的大理石差了。这种凝结程度想要在如此宽度下朝后面挖三十米,将会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半步多没时间,也没那个能量。
还不如退守主城有把握一些,如果瓮城能及时修建起来,那一切就还不算太坏。
接着,我看向禁忌之海的方向。
白香月正和独角鬼王以及大力鬼王战斗,如果独角鬼王想要拖住白香月,恐怕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有结果。
她们那种级别战力,底蕴绵长,要分出胜负除非双方都是决一死战,否则存心要拖的话,时间就长了。
独角鬼王肯定没那么容易放弃,否则白香月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之前海啸一冲,魔物损失肯定巨大,焰兽和飞行魔物也损失殆尽,这会儿应该是在补充力量。
育魔地想来肯定不止一个,此刻定然在源源不断的集结,需要一些时间,但不会太久。
如果独角鬼王就此放弃,等半步多建好了要塞,布置好了周天法阵,它的机会就无比渺茫了。
一个白香月它都没办法,再加上一个强悍的法阵,只有大魔城前来助战才有可能了。
换句话说,现在对于半步多是一个关键的点,对独角鬼王亦如此。
我直觉时间肯定不会太久,绝等不到瓮城修建完毕。以之前一步算一步的计谋来看,独角鬼王的人没那么笨,相反,它们很阴险,也有一股子狠劲,很难缠!
“魔焰!”
我注意力转向高耸的冰道,这东西完全可以说是至寒至阴。
而自已的阳血则是至阳,也不知道两者之间会不会有相生相克的关系?
想了想,我试着划破左手中指,逼出一些中指血,在冰面上竖着画了一条一尺来长的细血线。
之后我开了法眼看了一下,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作用,魔焰依旧缓缓的燃着,冰面也没有任何要融化的迹象。
我i叹了一口气,寒和阴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无奈,我只得转身离去。
可我刚走到城墙下,忽然一声“嘭”的炸裂声惊的我一愣。
我急忙回头,这时候正好看到之前涂抹阳血的位置,几快碎冰从上面掉了下来。
我浑身一颤,立刻狂奔回去;一看,大吃一惊,原本坚固无比的冰面竟然裂开了,一条深深的冰缝纵向朝里延伸,深度无法准确估算,至少超过五六米。
接着我再开法眼,发现这一片的魔焰竟然弱下去了很多,已经虚化的快要看不见了,和周围的魔焰很鲜明的对比。
“这是有效?!”我无语了,自已只是不甘心的无心插柳,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没二话,我又弄破中指,在冰面上横着拉了一刀一米长的血线。
然后静静等待,大约一两分钟作用。
“嘭”的一声,冰面再次炸裂,喷了我一脸的冰碴子,寒意扑面而来,让我浑身都忍不住一个颤栗。
等我回过神发现,冰面横着裂开了一条手臂那么粗的口子,进深比之前的还要深,横向也达到了数米。
我有些发懵,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原因。
阳血能烧灼一些阴性的东西,我知道,沾在鬼魅邪祟或者魔物身上,顿时就可以让它们烧的浑身冒黑烟。
但这种情况却从来没设想过,冰面未见融化,却忽然炸开了!
细细想了一下,我立刻奔向冰道最边端的位置,中间看不清,两段肯定看的更清楚一些。
接着我依葫芦画瓢,在冰道边缘的位置画了一道,等它炸裂开来发现,进深足有十米多,而且里面并不是一条裂缝,而是碎裂成一个网状的面。就好像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在冰面狠狠的砸了一下一样。
顿了顿,我一狠心,咬牙用龙牙刀在中指上忍痛切了一刀,然后斜斜的地脚线开始,朝着冰道的另外一端拉过去,边跑边拉,手一点点的往上抬。
要炸,就干脆让整个冰面炸裂成一个斜面。
足足一分钟我才跑到另外一端,手已经伸直到了头顶。
接着又是等待的时间,我满怀期望……可结果好几分钟过去了,没有反应,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反应。
我有些泄气,如此这般的话那就是行不通了。就算阳血能让坚冰炸裂,但成不了规模,哪怕把自已的血放干了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