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博基尼一路驶至半山腰一家新开会所。
祝今月前几年都在国外,还没来过,下车后见会所名是水月里,不由嘀咕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傅之望笑着瞥她:“那让他们改了?”
祝今月听出他话里玩笑成分居多,也没在意,随口道:“行啊。”
进了门,祝今月才知道今晚是傅之望朋友叶乾的生日局,包下了会所二楼一整层。
他们来得晚,里面香槟成塔、衣香鬓影,已经很是热闹。
祝今月抱怨道:“你怎么没跟说是叶乾生日啊,我都没带礼物。”
“你人来就是给他面子了。”傅之望说。
祝今月:“下次补一份吧,你帮我带给他。”
“行。”傅之望也不在意这种小事,“都随你高兴。”
寿星本人坐在最里面的半合围沙发上,他旁边一圈人祝今月之前都见过,都是傅之望朋友圈里子的人。
跟他打完招呼,祝今月却看见傅之望视线巡睃一圈。
“大忙人又没来?”他开口问。
“谁?”寿星叶乾问完自己又反应过来,“你问阿淮啊,他刚出去打电话了。”
ahuai?
祝今月对这个名字没印象,随口问了句:“谁啊?”
“我朋友。”傅之望说。
叶乾接话道:“祝妹妹是还没见过阿淮吧,上两次跟咱们见面,阿淮都刚好有事,他跟我一样,也是你男朋友多年好朋友,今晚正好见见,唯知听过没,他就是创始人。”
唯知,游戏起家的知名公司。
祝今月听说过,但她不玩游戏,只兴致缺缺点了下头。
叶乾又看向傅之望:“打牌?”
傅之望转头看祝今月:“你来?输了算我的。”
祝今月对打牌也没什么兴趣:“你自己打吧。”
“那你坐我边上看?”傅之望问她。
祝今月指指另一边:“我看见几个熟人,过去找她们聊聊。”
傅之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眼,点头:“行,无聊了就回来找我。”
祝今月过去跟几个认识的女孩子随便聊了聊,再抬头时,目光不经意看见傅之望那边多了个男人。
穿雪色高领毛衣,面容被距离模糊,远远看过去,有种难以言喻的干净清冽感。
手被人推了推,祝令月回过神,看见一个小姐妹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月月,你帮我看看这个戒指值得买吗?”
又和她们聊了会儿最新秀款和珠宝,祝今月接到学姐明婵的电话。
明婵在手机里问她:“月月,你工作室是不是暂时还不打算搬回来重新开业啊?”
祝今月回:“是啊,再等一阵子吧,等给我奶奶把礼物做好再说。”
“那你年后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明婵问。
听她语气郑重,祝今月指指手机,跟几个女生示意她出去接电话。
附近正好就有道门,祝今月拿着手机走出去,里面的热闹瞬间隔了一层,门后的过道里显得安静不少。
听完明婵的讲述,祝今月应下来和她明天约饭详谈。
挂断电话后,她才发现这是通向洗手间的通道。
手背上略有些黏腻,可能是刚才哪个女生吃了东西没擦手又碰了她,祝今月看了眼指示标,打算顺便去洗个手。
往前略走了几步,刚要拐弯,就听见一道女声,含着明显的紧张与期盼。
“能要跟您要个微信吗?”
祝今月脚步稍顿。
通道里静了两秒,随后有男声响起,不同于傅之望的醇厚低沉,这道声音听起来清润又温和,连语气也是温柔的。
“加上联系方式,却又不回消息,可能不太礼貌。”
那道女声中明显多了几分惊喜雀跃:“不会,我肯定不会不回的。”
听上去十分有戏。
本着日行一善的原则,祝今月又好心多等了等,没去打扰。
两秒后,那道男声又再响起。
“赵小姐误会我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我如果加上赵小姐,却又不回你消息,会不礼貌,赵小姐值得加一个愿意回你消息的人。”
祝今月:“……”
好一把温柔刀。
高跟鞋噔噔响声响起又远离。
应该是那位被拒绝的赵小姐离开了,另一道脚步声却没动静。
祝今月等到现在已经耗尽耐心,正想直接过去,就听见那道清润男声又再响起,此次似乎多了几分笑意。
“还没听够?”
祝今月:“……?”
不知怎么,这声音与语气,总让她有一丝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她往前走了两步,绕过拐弯处,高大男人的身形瞬间撞入视线。
站在阴影里的缘故,他大半张脸隐在暗处,身上那件的雪色高领毛衣却眼熟。
没有明显logo在外,奢华都隐藏在面料中,穿在男人身上有种恰到好处的、内敛的矜贵。
是傅之望那个多年朋友?
叫什么来着?
祝今月抬眸,提醒他:“是你们挡在半路的好吧。”
“嗯,我是说——”男人面容还隐在暗色中,但似乎是笑了声,语气似乎比方才拒绝人时更温柔,听上去几乎像在哄人,“你要想听,可以直接过来光明正大听。”
第2章
好久不见
第2章
祝今月回来的时候,厅内靠门的位置多了个几个女孩子,正围成一圈在聊八卦。
这已经是祝今月今晚第二次吃瓜,第一次还是直接撞上现场,不过也不稀奇,爱八卦是绝大部分人的天性。
——如果现在这个瓜和她本人无关就更好了。
“我听说傅之望前女友路嘉音要回来了。”八卦中心是一个粉头发的女生。
旁边人问:“傅之望还有前女友啊。”
粉头发:“有啊,他大学同学,在一起三四年,当年还是我们当时留学圈所有人眼中的一对金童玉女呢。”
“那怎么会分开啊?”另一个问。
粉头发:“那就不知道了,傅之望大学毕业回国自己创业,路嘉音留在美国进了投行,不过路嘉音家里条件跟普通人比虽然算还行,但跟傅家比起来就差多了,我估计可能是傅之望家里不答应吧。”
“我猜也是,现在傅之望不是在跟祝今月在谈嘛,好像就是家里安排的,估计马上要联姻了。”
“家庭阻力分开,那不就妥妥的白月光嘛,这时候回国了还不得出问题。”
“谁知道呢。”粉头发若有所思,“白月光对上现女友,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她们这一圈正好还有个空位,正好就在粉头发旁边,祝今月走过去插了句嘴:“打不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打不起——”粉头发循着声音转过头,入目是一张极其精致又无害的脸。
很漂亮,也很陌生。
粉头发一脸疑惑:“你是?”
祝今月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国外读的。
今晚这一屋子人,真正认识她——或者说见过她本人的,除了傅之望和他朋友之外,也就刚刚和她聊天那几个女生了。
祝今月笑眯眯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祝今月。”
“你好。”粉头发跟着自我介绍,“我叫姜——”
名字还没说完,她倏然反应过来,人都结巴了。
“祝、祝……你就是祝……对、对不起,我不是——”
祝今月摆摆手:“没事,你继续说傅之望的白月光。”
粉头发都快要哭了。
面前的姑娘看着一副无害的漂亮模样,好不好惹还不知道,但她姐姐是绝对不好惹的,大魔王一个。
他们祝家其他人也没一个好惹的。
“那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和他们都不熟,也都是听说的,不一定准。”
祝今月:“……”
没意思,早知道就继续偷听了。
粉头发试探问:“那个……你要有兴趣,不然我帮你打听一下?”
“不用了。”祝今月说,“太麻烦了,我直接去问傅之望吧。”
粉头发:“……?”
*
祝今月慢吞吞走回傅之望那边,视线余光中,还能看见那件眼熟的雪色高领毛衣。
男人没参与傅之望几人的牌局,拿着手机垂首坐在沙发最角落处,依旧大半张脸埋在阴影中,莫名有种清寂感。
但祝今月还记得他刚才是怎么拒绝别人的。
祝今月收回目光,在傅之望边上站定。
傅之望还在打牌,见她过来,抽空抬眸看她一眼:“无聊了?”
祝今月摇头:“跟我出去一下?有事想问你。”
“怎么了?”傅之望闲闲往椅背上一靠,目光又落回牌上,“有事不能在这说吗?”
他不介意在这说,祝今月自然也不介意:“也没什么事,就刚听说你有个白月光前女友,是真的吗?”
牌桌上一静。
傅之望眉梢轻轻一挑,笑着瞥她眼:“就这事儿啊?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你之前也没说跟你相亲还得交待感情史啊?”
祝今月其实不太在意他有前女友。
傅之望比她大两岁,今年27,这个年纪没有感情史当然最好,有也正常,答应和他“相亲”之前就有心理准备,这会儿也只是想问清楚他这个前女友到底什么情况。
但她不喜欢他这副不太当回事也没个正经的态度。
“我现在想知道了不行吗?”
傅之望笑着摸了下她脑袋,一副哄小朋友似的敷衍模样:“行,你先再玩会儿,想知道什么晚点再和你说。”
祝今月今晚才被姐姐放鸽子,本来心情就不算好,被他这么一敷衍,脾气也起来了:“你爱说不说。”
祝今月转身就走。
一路出了会所,被凛冽寒风兜头扑面一吹,才想起今晚自己给司机放了假,是搭傅之望车过来的。
正值寒冬腊月,平城上周刚下过一场雪,这周雪化了,温度也没升上来。
祝今月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皱眉思索对策。
回去找傅之望服软。
这辈子都不可能,pass。
叫司机过来接倒是行,只是这地方偏,不知她人现在在哪里,过来最起码都得大半个小时起。
倒是也可以叫会所派车送她,但是也没提前通知他们安排,临时派的车也不知道之前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她才不要坐。
不然还是叫司机来接吧。
祝今月刚把手机拿出来,就见一辆黑色宾利慕尚驶近,在她面前停稳。
车窗缓缓降下,驾驶位的男人穿炭黑色骆马绒大衣,衬得里面那件针高领毛衣越发雪白,肤色似乎又比衣服更白。
车内灯光偏暗,他大半张脸依旧隐在暗处,只有半截下颌线清晰可见,线条流畅却不凌厉,有着和气质相衬的温和感。
越过车窗,他目光似是落在她身上,声音和语气是和刚才在通道处碰上时如出一辙的温柔。
“要下山吗,我搭你一程?”
祝今月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没第一时间接话。
许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男人轻笑了声,不疾不徐道:“要是有顾忌,我可以把身份证压给你——”
他顿了顿,声音稍低,又像之前在通道时那种近乎哄人的语气。
“天很冷,别冻感冒了。”
要不是祝今月知道他拒绝别人时,用的也是差不太多的语气,她只怕是要以为面前的男人对她一见钟情了。
但天确实很冷。
傅之望是她爷爷亲自选中的,撇开有没有白月光前女友不说,能拉过来跟她相亲,人品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身边的朋友估计她爷爷都大致把关过,肯定没什么狐朋狗友,眼前这个——
祝今月目光在那截清晰的下颌线停了停,稍稍往下,落到男人半搭于车窗的手上。
黑色腕表半藏于大衣袖口,骨节修长分明,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
又一阵料峭寒风吹来。
祝今月想起他方才拒绝别人时,那句看似温柔刀但其实很顾全女方面子的话,终是点了下头。
上了副驾,鼻间有陌生香气萦绕,和祝今月预想的一样干净。
既来之则安之,她扣上安全带,舒舒服服靠上椅背。
驾驶位上的男人许是处在自己的空间中,仍是一派从容之态,他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越向中线,修长手指翻转,微屈着轻扣了下储物格。
“身份证就在里面,想要自己拿。”
祝今月握着手机,随口瞎扯:“不用,我刚记下了你车牌号,已经编辑好报警短信,随时可以报警。”
“好习惯。”男人也不恼,反而笑了声,语气有种不紧不慢的轻缓,“要听歌吗?”
祝今月:“听吧。”
毕竟和他连认识都算不上。
又只是顺路搭车的关系,尬聊好像没必要。
“有什么想听的吗,还是我随便放?”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