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章书闻余愿 本章:第23章

    咔哒一声,门关了。

    男人一进来就往余愿的身上扑,余愿张了张唇,只发出一下短促的惊叫声就被捂住了嘴巴。

    “别叫别叫,我们见过面的。”

    汗臭味往余愿鼻子里钻,他像是被捕兽夹擒住的兽类疯狂挣扎着,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虎口上。

    男人痛叫撒手,扯下口罩,遮挡物下是和余愿有过一面之缘的脸,刘成。

    谁都不知道他在这里潜伏了多久,但他摸清了余愿生活的规律,又趁着章书闻不在,终于在今天露出獠牙,将余愿逼到了本该安全的巢穴里。

    余愿惊恐地看着刘成。

    刘成甩着手,“不认得我了?你哥真是有种,他欠我的帐今天老子就全算你头上。”

    出租屋空间狭小,几步路就能走完,门口被堵,余愿逃无可逃,惶恐地转着眼珠子。

    “你可比老街那些娘们嫩多了,我第一天见你就很纳闷,你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啊,我给你检查检查。”

    刘成边说着边步步紧逼。

    两人在不大的屋里缠斗起来,余愿从喉咙里发出尖叫,刘成从后面抱住他,一手捂住他的嘴,“叫什么啊,别把人招来了。”

    挣扎期间,摆在桌面上的乌龟缸被打碎,缸体砰的炸开,水和玻璃渣子一并溅起,元元啪嗒一声摔了下来,逃命一般四处乱窜。

    余愿反抗得太厉害,刘成一时无法得逞,粗蛮地动起手来,气恼地揪住他的头发往桌上磕碰。咚的一下,余愿眼冒金星,手往上扑腾,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愿愿,这个叫电击棍,如果有坏人欺负你的话,就长按这个按钮,记住了吗?”

    章书闻教他的时候,余愿的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兴趣也缺缺,但在这件事上章书闻极其有耐心,一遍没让余愿记住,就说五遍,说十遍,说百遍,直到余愿明白这件自保武器的重要性。

    现在,章书闻不在余愿的身边,却也通过某种方式让余愿免于遭难。

    余愿的手握住电击棍的棍身,在刘成压下来的时候猛地往后挥了出去,冒着蓝光的强烈电流滋滋地灼烤着刘成的手臂。

    刘成惨叫着躲开,蚂蚱一般在原地蹦跶了好几下才捂着手停下来。

    余愿牢牢抓着电击棍,脸色煞白地靠着墙,而刘成畏惧电棍,再也不能靠近他。

    刘成恶狠狠地盯着余愿,嘴里尽是些不干不净的话,竟色胆包天到还不肯离开,而是打开手机播放着不可描述的视频,欣赏余愿的惊恐与无助。

    他看起来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恶犬,将视频的画面对准着余愿,亢奋得眼球充血,手摸进了解开皮带的裤子里。

    “你妈的,你妈的.....”

    滋滋的电流声里夹杂了太多的东西。

    这是余愿第一次面对人性的丑态与鄙陋,是视频里白花花纠缠的肉体,是刘成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和动作,是盘绕在耳边故作高昂的叫声......他像是一瞬间从光明跌堕到黑暗里,太过于锐利的、不堪的东西以一种难以预料的方式通通呈现在他眼前。

    几分钟后,刘成一个挺身,把黏糊糊的手拿出来,牛一般吭哧吭哧喘着。他指指余愿,“你跟章书闻都小心点。”

    沾了污秽团成团的纸巾丢在地面,刘成把桌底下的元元一脚踹开,戴上口罩和帽子离去。

    余愿懵懵地一动不动,却始终不敢松开掌心的电击棍,他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血色,脸颊也有在跟刘成周旋时被不小心扇出来的红印。

    他像一台当机的电脑,被丢弃在了狼藉里,无法运转,也无法思考。

    章书闻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元元缩着龟壳躺在地上。

    余愿牙根发颤,按下通话键,听见了驱赶开雾霭的清亮音色,“想不想吃宵夜,给你买椰汁芋圆好吗?”

    余愿没说话,只看着动弹不得的元元,乌龟坚硬的小小的鼻尖有红色的液体流出来。

    章书闻即刻感觉到不对劲,“愿愿?”

    “死掉了.....”余愿喃喃着。

    “什么?”

    因为惊恐而被关闭的声带如泄洪一般冲了出来,余愿的声音讷讷的,他说:“哥哥,元元,死掉了.....”

    哥哥,救救元元,也救救我。

    第39章

    章书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家门没关,他猛地推开,见到了被洗劫过似的屋子。桌面的东西全砸了地下,晶莹的玻璃渣混杂着水在灯光里闪烁着,被余愿精心养护的元元翻了壳,肉乎乎的爪子张着,却不再扑棱。

    而余愿坐在废墟里,拿在手上的电棍不断冒着电流。他满面仓惶,头发乱糟糟的,脸颊上有指印,两只通透的眼睛死气沉沉,苍白的唇紧抿着,听见动静后,惊慌地抬起头来。

    眼前的画面让章书闻眦目欲裂,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朝余愿靠近。

    “愿愿,是哥哥。”章书闻的语气放得很轻柔,哄小孩一般,他踩过锋利的碎片,在愿愿跟前蹲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是哥哥。”

    余愿乌蒙蒙的眼瞳在看清来人时,如有一只手抹开雾霾,缓慢地恢复素日的明亮。

    章书闻一手握住他的五指,一手将他紧攥着的电击棍拿走。

    余愿吓着似的不肯松开,章书闻怕电流伤着他,哄了两声无效,干脆地夺过电击棍丢到一旁,继而将余愿拉进自己怀里,抱紧了,一下一下抚着发抖的躯体,“你看清楚我是谁,愿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在章书闻的安抚下,呆滞的余愿逐渐回神。他的双臂寻求保护地缠住了章书闻的背脊,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到安全的领地里去,莫大的恐慌像水一般浸过他的口耳鼻,而章书闻就是他在水中唯一的氧气来源。

    两人在一片狼藉里相拥,就如同末日世界里寻不到栖息地的幸存者,只能依靠彼此的体温获取一点点温暖。

    余愿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章书闻没有询问他发生了什么,牵着他坐到床上,刚转过身,手就被余愿握住了。

    余愿无措的神情如蜜蜂的尾针扎进章书闻的心底,在这种情况下,章书闻哪怕怒火燎原也要保持平静。他想摸摸余愿的脸,颊肉上新鲜的指印让他的手转了个弯,放到了余愿的脑袋上,“我去关门。”

    余愿这才不舍地放开他。

    章书闻走过一地杂物,在路过团成团的纸巾处顿了下,上面沾染着白色的体液,意识到那是什么,他瞳孔一缩,自然蜷缩的十指骤然握住,手背上青筋浮动。

    他无从去想象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单单只是猜测着任何一种可能性,就足以让他丧失所有的理智。

    章书闻闭了闭眼压下冲上心头的戾气,快速把门关了又折返。

    巴掌大的元元因为受到过重击鼻口都出了血,龟壳也有深深的裂痕,已经无力回天。

    章书闻没能回应余愿想他救元元的期望,让余愿跟元元做最后的道别,用纸盒子安顿好元元,又把余愿带到卫生间。

    余愿的反应还是不大灵敏,章书闻搬了只小凳子让他坐好。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柔软的发丝,余愿很乖地垂着脑袋闭着眼睛让哥哥帮他洗头。章书闻小心地避开耳朵,指腹细致地揉搓着发根。

    泡沫被冲进下水道,余愿的头发淅淅沥沥往下淌水。

    章书闻拿掌心扶起余愿的脸,用打湿的毛巾轻拭余愿的皮肤,一寸寸擦得很仔细,动作却又很轻柔。擦到指印时,他的唇峰抿紧,深吸一口气后才能继续。

    “我就在外面。”章书闻望着捏在他衣角上的手,低声说。

    余愿却只是看着他,润泽的眼睛湿漉漉的,有委屈,也有慌乱,好像只要章书闻离开这里他就会害怕得把自己缩起来。

    狭小的卫生间里,水流哗哗流淌,章书闻穿戴整齐地替余愿冲澡。

    余愿已经快十六岁了,身量纤瘦,五官灵巧,这是章书闻第一次脱离兄长的身份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余愿的样貌。

    水汽氤氲里,余愿眉眼清秀,鼻子小巧挺翘,一张任何人瞧了都不可以否认好样貌的脸蛋——而在这个世道上,没有自保能力的漂亮未必是好事一桩。

    章书闻咬了咬牙,快速替余愿擦干身体穿衣。

    他自己身上全湿透了,可余愿又离不开人,只好让余愿站在门口等他。

    楼下是嘈杂的人声,屋子里却没有人开口说话。余愿望着水幕里章书闻的背脊,那是一种近乎于虔诚的眼神,与此同时,他本不该接触到的画面也在他脑海里翻滚着,纠缠的身躯、时高时低的叫声......

    那个余愿排斥的、恐惧的陌生领域,如果当对象转换为章书闻,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有什么东西在这个不算美好的夜晚里悄悄萌芽,是蜗牛探索未知世界的柔软触角,是少年懵懵懂懂还未成型的欲望,是毫不避讳的靠近,是本能反应的追逐,是千千万万的拥抱,是在往后很多年回想起来,才会发现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窗外秋风萧瑟,这一年的冬天似乎会来得早一些。

    屋子里还是凌乱不堪,章书闻只将一地的玻璃碎屑扫起就拥着余愿入睡。

    两人的四肢如同海底世界的水草密不可分地紧缠着,连呼吸都是同频。

    余愿的脸颊蹭在章书闻的颈窝,他像小狗一样嗅着从哥哥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的味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哥哥的下颌角。

    章书闻闭着眼,却也感觉到了余愿过分专注的目光,他轻拍余愿的背,清冷的音色在黑暗里散发开来。

    “睡吧,梦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元元被章书闻埋在了附近的一颗大树底下。

    这只巴西龟在上一个夏日得到了余愿的垂怜,却没能迎来凛冽的冬天。

    下过一场雨后,气温骤降,雨雾太大,工地被迫提早收工。

    章书闻这几天时不时和刘成碰过面,刘成做贼心虚,没有像之前那样三番两次上前挑衅,就连工友都很是纳闷。

    “阿成以前见了你恨不得冲上来和你干架,最近是怎么了,转性了?”

    章书闻听过后笑笑没说什么,穿上烟灰色的冲锋衣,打伞走进凉丝丝的雨里。

    老街出来营业的多数都是苦命人,有的是年轻那会遇人不淑被迫,有的是被纸醉金迷糊了眼行差踏错,有的是上了年纪在夜场混不下去只得接些便宜活.....

    这是章书闻第二次踏足这里。

    老街是灰色地带,这些年扫黄力度加大了,生意一年比一年差,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儿始终没有被关闭,一直以来也没有道路摄像头。

    雨越下越大,连伞都遮不住了,章书闻走进老街时裤脚已经被打湿。

    他独自一人很快就引起街边女人的注意,女人巧笑着招呼他,“小哥自个儿过来玩啊,全套两百做不做?”

    女人二十来岁,这么冷的天还穿着粉色的紧身裙,只在外套裹了件外套。

    章书闻将伞抬高了点,露出自己清俊的脸。他没回答女人的话,绕进小巷子里,女人在后头殷勤道:“你有相好了呀,别走啊,一百五,一百五来不来.....”

    远方有幽微的光,章书闻收了伞,靠在屋檐,微仰着脸看雨丝像是细线在光里飘飘落下。

    今晚有雨,“营业和觅食”的人屈指可数,整条巷子空荡荡的,只有雨声和雷声作伴。

    刘成狎亵地往女人的胸脯揉去,“骚到没边了你。”

    女人谄媚笑着,“成哥,下回还来。”

    “再说吧。”刘成提着裤沿和女人分开,嘴里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小娘们,真带劲.....”

    光被雨浇灭,长长的老街暗了下来,刘成骂骂咧咧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见到了雨夜里高挑的身影,吓了一跳,“我操,兄弟你谁啊?”

    章书闻站直了,将冲锋衣的帽子拉下来。

    “是你?”刘成呵笑,“好啊,你小子果然被我说中了,来这儿吃独食了吧,平时装得挺不错啊.....”

    章书闻沉沉看着男人。

    刘成竟有些打怵,搔搔鼻子大声壮胆,“看什么看,再看我让我叔让你滚蛋。”

    章书闻面无表情地等刘成从他身旁走过。

    刘成嗤的一声,“两个没爹没妈的小崽子,跟我斗......”

    忽而之间,长柄的雨伞从后方死死地勒住刘成的脖子,刘成的声音戛然而止。

    章书闻双臂展开,用尽全力地握紧雨伞的两端,将刘成往后扳。刘成张大了嘴,疯狂地扑棱着,手机摔到了地上,“章书闻!”

    章书闻膝盖狠狠地撞到刘成的尾骨上,将人踹翻在地,天边一道闪电划过,与章书闻手中的电击棍同样的灿亮,也照亮章书闻那张无波无澜的脸。

    电流窜过刘成的身体,章书闻蹲下来踩住他的手,冷森问:“一五一十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对愿愿做了什么?”

    一旦刘成有反抗的势头,电击棍就会精准地落到他身上。

    刘成起先还能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章书闻平静的神情下是澎湃的潮涌,他毫不犹豫地将电击棍抵在了刘成的小腹上,雷雨声盖过了刘成哀嚎,一股淡淡的腥膻味从刘成的下三路蔓延出来。

    刘成失禁了,强烈电流让他痛哭流涕,他说话都磕磕绊绊,“我没干什么,他连碰都不让碰,我不就是打了个飞机,啊——”

    章书闻一拳拳挥在刘成脸侧,什么冷静,什么理智,什么后果他都不在乎了。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替余愿讨回公道。

    刘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嘴鼻都出了血,像滩烂肉似的倒在地上。

    轰隆一声,章书闻站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着半昏迷的刘成。大雨打湿他的头发和脸颊,雨滴落在他的黑睫上,像是泪一般坠进泥地。

    他重新戴上冲锋衣的帽子,打着伞走出巷子。

    来时跟他打过招呼的女人还在原地,揶揄地问:“小哥,完事了?”

    章书闻抬起濡湿的脸与她对视,缓慢地勾起唇角,“雨太大,没有心情。”

    似是没想到章书闻会搭她的话,女人笑得花枝乱颤,走上前来一把抓住章书闻的手放到自己饱满的胸脯上。

    章书闻指尖僵了僵,没动。

    “我叫梦梦,下回等你有心情了再来,找我呀,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

    寒风裹挟着细雨拂过章书闻的耳侧,他狭长的眸微眯,笑意更深了点,显现出与素日全然不同的风韵。

    他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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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

    雨夜打手

    ·

    书闻。

    第40章

    嘀嘀嘀嘀——

    闹钟提醒余愿到吃药的时间。那夜受到惊吓后,到了下半夜余愿就迷迷糊糊地发起了热。距离事发已经第四天,余愿的烧早就退了,但人还是蔫蔫的,依旧时不时流鼻涕和喉咙痛,因此药不能停。

    感冒药锋利的锡纸边缘被章书闻修成了圆角,防止割伤余愿。

    一天三次,每次两颗,余愿从不落下。

    温水送着苦涩的药片滑进余愿的喉管里,铁质的房门传来脚步声,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猛地呛了下,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愿愿。”章书闻将门反锁,三两步上前拍着余愿的背。

    他的冲锋衣上还挂着水珠,头发濡湿着,怕把寒气传染给余愿,等余愿的咳嗽声渐小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余愿咳得两颊通红,看起来像是又发了一场高烧。

    章书闻脱下被雨淋湿的衣物,刚穿上衬衫,手就被余愿牵住了。

    余愿穿得厚实,刚握过装了热水的杯子,热度未褪,柔软的掌心像是烧开的暖壶,乍一贴住章书闻冰冷的手,冻得一颤,却没有松开,反而是更加攥紧了。

    章书闻的右手有伤,有两个指节擦破了皮,露出被水泡得泛白的里肉。他回过身,单手将衬衫最顶端的两颗钮扣扣好,迎上余愿焦虑的眼神,解释道:“抬重物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很快就好。”

    章书闻在工地上班,小磕小碰在所难免,余愿并未怀疑。

    “有没有按时吃药?”

    余愿讨赏一般地点点脑袋。

    章书闻伸手在他头顶轻轻地拍了两下,“真乖。”

    得到称赞的余愿眼瞳亮晶晶地盯着章书闻,腼腆地抿出个笑窝。

    那晚过后,章书闻替他在学校请了假,余愿再没有出过家门,但长久以往不是办法。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章书闻琢磨着搬家,可提前结束租房合同只能拿回一半的押金,再者,他已经没有办法和以前一样安心地将余愿独自留在家里。

    人心难测,谁都不能保证余愿往后不会再遇见诸如刘成的渣滓。

    有那么一刻,章书闻甚至想将余愿栓在自己的身上,走带哪儿带到哪儿。

    这无疑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碘伏将指节的伤口染红,章书闻沉默地拢了拢五指,皮肉被拉扯的痛感莫名令人上瘾。他望向床上的余愿,少年盘腿坐着,正在读借来的中学生必读经典之一,察觉到他的视线,仰起头对他露出个笑容。

    章书闻想要留住这样纯粹的、清澈的笑容,哪怕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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