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川一阵无语,只得沈淑宜扶起来,可却觉得与女子勾肩搭背不妥当,揽住她的侧腰扶着她更是不妥当。
他当即便将沈淑宜抗在肩上,将她送上了马车。
他刚要离开,沈淑宜却突然拉住了他。
“下月初一我过生辰,你能来参加我的寿宴吗?”
寿宴之后便很快就是她和太子大婚了。
如今她都已经不喜欢太子了,却不得不嫁给她。
但她的生辰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我们喝过酒,便是朋友,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请柬。”
沈淑宜将随身带着的请柬交给他。
季泽川原本要拒绝,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手中的请柬,问道:“沈家小姐的生辰,京城大半的王公贵族都会前来,是不是?”
沈淑宜点了点头,今年是她十八岁的生辰,她选为太子妃,不想大操大办都不成,再说与沈国公交好的官员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圣上已经赐婚,她便已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前来巴结的必定不在少数。
她倒是希望能低调一点,只和喜欢的人并好友一起过。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请柬递给季泽川,眸中满是期待的光芒,“你能来吗?”
她突然想到此前季泽川行刺陆文瑾。
陆文瑾正在四处搜捕季泽川,此番季泽川都是悄悄进京的,今夜便会离开。
“季大哥还是不要来了。从今夜开始,季大哥便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京。”
哪知季泽川却道:“我会去,只是能不能请沈小姐再给一份请柬。”
自从季明瑶和陆文瑾退了亲,那齐宴知晓了季明瑶退婚之事,便似村口的二旺见到了肉骨头般,他实在看齐宴不顺眼已久。
镇国将军府固然是火坑,但齐家又何尝不是另一个火坑。
再说齐宴只是家中不受宠的妾室所生的庶子,在家中并无话语权,将来若是妹妹嫁过去,他如何能护着妹妹。
可何况那齐宴读书成痴。有一股痴傻劲,书呆子一个,实在配不上妹妹。
他的妹妹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这张请柬是他为妹妹要的。
“好,那日我为季大哥开窗。”
既然他不能光明正大地从前门进来,那便像那日一样,翻窗进来便是。
季泽川一怔,“沈小姐是什么意思?”
沈淑宜摸了摸鼻尖,呵呵一笑,“哈哈,没什么。季大哥记得来。”
*
季明瑶已经启程前往金陵,快到上元节了,她想赶回去和母亲团聚,她答应过要带阿弟一起看灯会。
哪知马车行了四五日,突然遇到暴雪天气,而此时季明瑶也进入了清河县的地界,前往道路崎岖,又遇大雪封山,她被迫在清河县歇脚。
而就在出发前,她收到表姐尤琴芳的来信,听说她去金陵会途经清河县,邀请她来参加婚宴。
季明瑶便临时决定改道前往清河县。
可她不知,在她走后的第四天,季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大早,季老太公便被一阵鹅叫声吵醒了,上了年纪的人便睡眠浅,一清早便被吵醒,季老太公顿时垮了脸。
“王成。”
王成赶紧进屋伺候,季老太公神色不悦,“哪来的鹅叫声,吵得人头疼。”
“回老太爷,那是聘雁,有人上门提亲。”
季老太公淡然道:“向乐瑶提亲的吗?”
王成摇头,“是为求娶三小姐而来。”
不禁皱起了眉头,季明瑶敢当众拒婚陆文瑾,长公主野心勃勃,季家此番退婚,已经得罪了长公主,为了保住季家,季老太爷便将季明瑶赶出了家门,同她撇清关系。
只希望长公主不要迁怒季家。
他听到季明瑶的名字就生气。
更何况一早被吵醒,他更生气了。
虽然她却确是长得不差,季明瑶的名声已经坏了,还会有什么好人家上门提亲,不过是一些肖想季明瑶美色的无权无势之辈。
“将他赶出去。”
王成却道:“奴才不敢啊,来的人是沈国公。”
季老太公惊得差点一跤跌下去,沈国公?来提亲?
“你说沈国公为谁提亲?”
王成觑着老太公的脸色道:“是沈国公替沈都督上门,求娶三姑娘。”
那可是沈家啊,得罪了长公主,季老太公每晚都睡不好,生怕长公主会发难。
可若是再得罪沈家,只怕家中老小的性命就要保不住了。
“现下三姑娘已经被赶出了沈家,从族谱上除名,这可如何是好啊!”
除名之事倒是小事,他就是族长,只需将名字添上即可。
只是季明瑶已离家出走,此事有些难办。
“你赶紧派人去金陵将人接回来。”
季老太公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又生怕季明瑶怨恨他将她除名,与她断绝关系,不愿回来,“记住,多备些礼物,送去尤家,再好言相劝。”
“是。小人敬遵老爷子吩咐。”王成问道:“老爷可要答应这门亲事么?”
季老太公直皱眉头,季明瑶先是被陆文瑾看上,后又被沈璃看上,他若答应亲事,与沈家结亲,自然便不惧长公主。
可那日真正说服季清扬的却是东宫的人。
就连太子与季明瑶扯上了关系,他实在看不透这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啊!
季家门第低微,无论得罪了他们其中的哪一个都是灭顶之灾。
王成道:“那该如何是好啊!总不能不见沈国公吧?如若怠慢了沈国公,季家依然会吃不饱兜着走。”
“去打一桶水进来,要是凉水。”
腊月天气,季老太公将那凉水都淋到自己的身上,直到两天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一刻钟之后,王成去禀告沈国公,说是季老太公感染风寒,已经重病晕了卧倒在床,不能接见贵客。
沈国公放下聘礼,轻哼一声,怒甩衣袖离开了季家。
“聘礼本国公留下了,限三日之内给沈家答复。”
第33章
疯批太子千里追妻
东宫书房内。
慕晴正准备往里闯,
却被抱着长剑守在门外的慕风拦住。
自从得知沈璃和齐宴向季家和尤家提亲后,裴若初便在书房里坐了一整天了。
“你就别进去凑热闹了,殿下心情不太好。”
慕晴笑道:“我看殿下就是想的太多,
顾虑太多,心中总是大业啊,
谋算啊!总想着算无遗策,
所有的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压抑本心,
忽视自己真正想要的。依我看殿下就该放下诸多顾虑,
真正地爱一回,若再犹豫不决,季娘子明日就成了沈夫人,齐夫人了。”
这时,太子的声音自书房传来,“你们还能议论得再大声些吗?”
武艺高强之人,
耳力自然非同一般,
“慕晴,进来说话。”
慕风眼神警告,
“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
慕晴对兄长扮个鬼脸,吐吐舌头,笑道:“兄长看我的。”
“见过太子殿下。”慕晴进了书房,
见太子面前那本兵书丝毫没有翻动的迹象。
画了一半的画像被他搁置在一旁,
她只暼了那画像一眼,便从那大红的裙衫判断出太子画的是季明瑶。
是陆家大婚那日的季明瑶,一身大红嫁衣,惊为天人。
太子就是口是心非,
明明就放不下。
才和季娘子吵架,又得知了齐宴和沈璃同时上门提亲的消息,
应该早就绷不住了吧,就这还在强撑呢!
慕晴从袖中拿出一只用帕子包裹的金镯子交给裴若初。
那日,季明瑶在白马寺落水,裴若初便命慕晴一直在查害季明瑶落水之人。
慕晴在岸边寻找蛛丝马迹,便捡到了这只镯子。
可惜却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有了这只镯子,殿下便可借此去见季明瑶,可为什么还是无动于衷,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于是,慕晴暗示道:“这是季娘子丢的镯子,殿下可要亲自前往金陵城,将镯子还给季娘子吗?”
裴若初摩挲着手中的金镯子,未接话,半响才道:“可查到什么其他的线索?”
慕晴摇了摇头,“那天进出白马寺的香客有几千人,其中大多是女子,她们都是为了太子殿下而来。”
从那些人中找到害季明瑶落水的可疑之人并不容易,她需要时间盘查进入白马寺香客名单。询问寺庙中几百名僧人。
“请太子殿下多给属下几天时间,属下定能查到有用的线索。”
裴若初微微颔首,“继续查。”
慕晴似想到了什么,“不过。自那夜过后,崔素云下落不明,崔家派人去寻人,依然一无所获,静妃便去求了圣上,圣上为了崔素云的清誉考虑,派锦衣卫于暗处查探,却依然没有崔素云的消息。”
失踪了十日了,人应该是找不到了。
裴若初微微蹙眉,“孤知晓了。”
崔素云是静妃的幺妹,也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崔素云失踪,必定是沈皇后所为,看来他那天若是不去求娶沈淑宜,沈皇后也会替沈淑宜扫清障碍。
慕晴觑着的裴若初脸色道:“殿下,徐明玉回来了。”
裴若初急切地道:“赶紧让她来见孤。”
“是。”慕晴退了出去。
身为暗卫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主人的命令,不该看的不能看,不该听的也不能听。
但直觉告诉她,徐明玉外出一个月未归,说是寻找某种药材,此事应是和季明瑶有关。
当初季明瑶被陆文瑾下药后,徐明玉喂了季明瑶解药。但徐明玉通过诊脉发现季明瑶的脉象很奇怪,像是中毒,她便去了一趟黑市,购得那名叫“骨酥”的春药研究。
这一个月以来,她一直在配置解药,半月都在深山老林中挖草药,裴若初知道徐明玉是洛神医的关门弟子,那就是个医痴。
时常外出寻药大半年不见人影也是有的,他只需派人保护着。
“快让她进来。”
见徐明玉手臂上缠着绷带,额头磕破了皮的狼狈模样,裴若初挑眉笑道:“这是又从那个悬崖峭壁之上绝处逢生了?”
徐明玉脸一红,低声说道:“回禀殿下,采草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差点跌入山崖。”
别看徐明玉为了采药,什么深山老林都敢往里钻,但其实是个胆小又容易害羞的人,未说话,脸就先红了。
好在保护她的暗卫出手,用鞭子勾住了她的腰,她这才避免滚落山崖。
裴若初道:“你伤的这般严重,还急着向我回禀,想必是因为关于骨酥的解药有了进展了?”
徐明玉越说声音越小,“属下研究那药整整半月,却还是未能配出解药。”
裴若初不禁皱眉,“那药若一直留在体内,可对人的身体什么影响?”
徐明玉道:“每隔一月便会发作一次,而且每一次的发作,便会更强烈。严重的还会失去神志,被那药物彻底控制,会上瘾。”
徐明玉还未说完,便见太子似一阵风似的出了书房。
“慕风,即刻备马去金陵。”
“徐明玉也一起去。”
算算十日,离那药效发作便只剩下六日了。
他要立刻见到季明瑶。
想起那日季明瑶中药之后的情态,他不敢想当那春药发作,季明瑶又不在他的身边,他恐怕会发疯。
*
镇国将军府中。
长公主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下,啪地一声放置在桌案上,怒道:“跪下!”
“季明瑶当众退婚打了陆家的脸,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答应她进门。你身为镇国将军府世子,竟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迷得神魂颠倒,沦为京城笑柄。你竟还执迷不悟,还对她纠缠不清,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今后不得再去找她。”
陆文瑾恳求道:“母亲,儿是真心喜欢明瑶,这辈子也只想娶阿瑶为妻,儿子定会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你贵为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听为娘的话,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娶妻,再将林棠纳进门,让玉儿那孩子入陆家族谱,如此还可挽回些好名声。”
玉儿和陆文瑾长得太像,她看到玉儿便想到了陆文瑾小时候,又想到这孩子一直在白马寺的慧房斋长大,从小父母不在身边,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她想好好补偿那个孩子。
一个小小的蹴鞠滚到长公主的脚边,玉儿走到长公主的身边,“祖母,抱抱。”
孩子小小的细细的奶音,长公主的心都要融化了。
她将玉儿抱在怀中,亲了又亲。
玉儿见屋子里乌泱泱的都是伺候长公主的下人,虽然长公主生得慈眉善目,但他看到这么多陌生人,觉得好害怕。
但娘亲跟他说过要讨好祖母,讨好父亲,这样他就能早些和娘亲见面。
他搂住长公主的脖子,“祖母,别气坏了身子。”
长公主见孙儿这般懂事,不禁热泪盈眶,好生感动,“是你娘亲教你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