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五扭头好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你跟我?”
萧衍这人霸道的根本不留余地,“我说是就是。”
她在旁边画了一条大狼狗,“这才是你。”
萧衍轻啧:“那刚才算怎么回事,你在跨种族交换基因?”
叶小五:“……”
哎呀,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给骂了。
他抱着她说:“明天费叔就来了,有事直接跟他说,他会替你办。”
叶小五“嗯”了声,又偏头看看他。
下一秒,她抬手在玻璃窗上两人的名字中间,画了个爱心。
萧衍微怔,看了好一会儿那爱心。
就两笔,画的歪扭,但在两个人名字中间,怎么看怎么顺眼。
视线移回来落到她脸上的时候,没忍住,大手扣住她后颈,把她脸掰过来亲了好一会儿。
这场强制交易,似乎渐渐变成了你情我愿的甘愿沉沦。
她像是真的打算好好待在纽约,甚至开始规划自己在他身边的未来。
萧衍觉得,叶小狗开窍了。
纽约的大雪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整个曼哈顿的天际线都是银装素裹。
萧衍回到南洋的第三天。
纽约雪停。
叶小五跟费叔说,她在Indeed网站上找到一份面试,要去看看。
费叔打电话问萧衍。
萧衍想了几秒,脑子里想起那天玻璃窗上她画的爱心,就说:“以后她爱干嘛干嘛,不用盯着。”
叶小五裹着大衣从曼哈顿57街出来,地上的雪还没化。
她随便找了家咖啡馆,搜了下相对远一点的私立产检机构,打了辆Uber。
在世界任何地方,只要有足够的钱,事情会很好办。
如果不好办,那就是钱不够多。
恰好,严皓月很擅长用钱办事。
她提了很多现金塞进BK包里。
产检过程她一直在走神。
记不大清楚了,就记得医生跟她说:“6周半,胎儿形态异常。”
在M国大嫲和一些独.品种类是合法的。
抽血血检里,还在她体内抽到少量的可咔茵没有代谢掉。
医生断言,大概率是这个原因导致。
这在她意料之中。
算算时间,的确是在墨西哥塔曼莎家里那次。
有时候是天意。
这个孩子,像是在给严琛抵命。
也恰好是她离开的机会。
如果萧衍知道这个胎儿畸形是因为严琛他们把她骗到苏家货船那次,是严琛他们打着正义名号和苏放联手,导致苏放有机会对她下手。
那么,他会疯,更会疯狂报复涉及这个环节的所有人。
身处南城的严家人以及薄寒时,一个都跑不掉。
萧衍和薄寒时,他们谁会赢,她不确定。
但她知道,萧衍会把这些人全部当做是杀死他孩子的“刽子手”,真的打起来,谁都不会好过。
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
忽然想起去年七夕那天,萧衍带她去南洋的净恩寺观景台看烟花,他们顺便去拜了下神佛。
那时候,她一心想着要离开南洋,疯狂的朝功德箱里塞美金,菩萨果然将她送来了纽约,她也如愿得到了自由,如今萧衍几乎不限制她的任何。
当时那大师对萧衍说,报应都是报他最在乎的。
果然,这不就应验了嘛。
她坐在那儿,低着脸,浑身麻木,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甚至也利用这个意外在心里买定好了单程机票。
她有强烈的直觉和预感,只要狠心的下完这一局,马上就可以回南城了。
她应该高兴。
可眼泪却从指缝里不要命的漏出来。
什么都变了。
她一向不喜欢的严琛死了。
这个意外来的孩子并不像是礼物,而像是帮她彻底割断和萧衍关系的利刃。
六周半,在七周以内,医生建议药流。
纽约在去年就成为M国首个按需提供堕.胎药的城市,所以药流很容易也很常见。
整个过程分三天。
第一天到第二天遵循医嘱自行口服米非司酮片。
第三天去医院检查,如果顺利没有特殊情况,无需住院。
开完药回去,她把那些检查报告全部撕了扔进了垃圾桶里,照旧打了辆车。
不过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坐在附近一个温暖的咖啡馆里,看了好一会儿人来人往。
她不明白,为什么人反而是会和没有结果的人在一起经历太多刺激又难忘的事。
手机图库里。
在加州落日大道的合照里,他们穿着印花的休闲情侣衬衫,像是真的要过一辈子。
跨年那晚,他们在车里吻了好久。
他问叶小五,明年想去哪里跨年。
她说,还来加州,她喜欢这里,这里的阳光不要钱。
他笑着说,好。
可是,萧衍,我们没有第二年了。
第739章
雪后的纽约好冷。
从咖啡馆出来,冷风刺骨。
手机响了,萧衍打电话过来,漫不经心的很:“哪儿溜达呢?”
“快到家了。”
“行,面试呢?”
她随便扯了一嘴:“就一般,谈的月薪没有你给的日薪高。”
不知道是哪句话愉悦了他。
散漫低磁的声线里明显勾了抹笑。
他也不安慰她,就半玩笑半认真的说:“我这儿不辞退你,摸一辈子鱼也行。”
冷风把她鼻尖吹红,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哑:“你会不会有一天没钱了付不起工资?”
他哼笑:“没钱了就不要我了是吧?”
“嗯。”
啧。
她还敢给他“嗯”。
人不在跟前,就是硬气,回头到了纽约去床上让她嗯都嗯不出来。
萧衍懒声吩咐:“别瞎嗯了,外面冷,快回家吧。”
面试哪天不能面,非挑个雪还没化的大冷天出门,让费叔开车接送,估计还不乐意,觉得费叔是他的眼线是吧。
行,就冲她在玻璃上画的那个爱心,暂时把脑子丢了,信她一下。
省得盯太紧,又搞成在南洋那副敌对的鬼样子。
原本以为享受过你情我愿的滋味,也就腻了,不仅没腻,还有点上瘾。
莫名又想起那天,纽约飘着雪,起雾的落地窗上写着画着一些有的没的,事后她浑身软的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他怀里,身上沾满他的气息,还动不动侧眸看看他。
人的慾念是真的会被养大,养刁。
在某个瞬间感觉到了,就贪婪更多。
……
第一天服用米非司酮片,肚子只有微痛的感觉,就连照顾她的费叔也尚未发现什么异样。
除了一日三餐,她就在卧室待着。
到了第二天晚上,药流过程基本结束,在她肚子里那个六周半的胚胎应该已经彻底死亡。
那天照B超,胚胎长出了胎芽,胎心发育不全,它甚至不算个完整的胎儿,她也不喜欢小孩儿。
可眼睁睁看着它化成一滩滩血水,一点点排出她体外的时候,不知道是生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的加剧,肚子好痛。
像是有冰冷的刀刃在里面搅动,再生生把那些碎掉的残渣一点点剥离干净。
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那就只是一个畸形的、没有发育完全的胚胎而已。
它甚至不在她的期许下到来。
所以有什么好难过?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边的厚羊毛毯上,越这样安慰自己,眼泪就流的越凶。
左手腕的佛珠被砸下来的眼泪打湿。
可是严皓月,你该高兴,很快,你就可以利用这一点结束这段强制关系。
有些关系就像是扣纽扣,第一颗扣错了,后面怎么扣都是错。
可是叶小五怎么办。
她扎根在她身体里,也能像这个畸形的胚胎一样,混着血水流出体外吗?
雪后的纽约,寂寥又阴沉。
相册里,加州的阳光热烈,落日迷人,萧衍和叶小五,还有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似乎永远留在了那儿。
……
药流的第三天早晨。
她对费叔说:“费叔,我发烧了,想去医院。”
费叔连忙伸手探探她额头,“是有点烧,是前天出门面试冻得吗?”
一边问,一边穿大衣,准备出门。
叶小五摇摇头,哑声说:“可能是吃打.胎药导致的。”
费叔愣住,“你说什么?”
这无异于是平地惊雷。
可叶小五格外的平静,很坦诚的说:“前天我不是去面试的,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买药了,今天是药流的第三天,得去医院做个检查。”
费叔还算镇定,就说:“先送你去医院检查吧,一会儿……我给Vinzo打电话。”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药流的挺干净,低烧只是因为刚经历药流体虚导致的,问题不大。
医生开了补铁的药剂和恢复子.宫的相关药,交代完以后,费叔就带着叶小五回了家。
从南洋飞到纽约,最起码十三个小时的机程。
这十几个小时里,叶小五像在等待宣判。
哦,不,应该是严皓月。
……
萧衍抵达曼哈顿57街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夜里。
纽约这座城市没有黑夜,繁华又罪恶。
她吃过晚饭就一直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无意识的拨弄着左手腕的佛珠。
身体很疲惫,却没有一点睡意。
眼前覆下一道阴影时,叶小五要等的人来了。
萧衍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光晦暗不明:“那个孩子多大了?”
“六周半。”
“为什么?”萧衍倾身扣住她肩膀质问:“是不是严家人又找上你,跟你说了什么?死了一个严琛还不知道消停,是不是他们要你打掉孩子?”
他眼里有明显的凛冽杀意。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哽声说:“跟严家人没关系,是我,我不想生你的孩子。”
六周半。
六周半……是墨西哥草原那次?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
她没有隐瞒,如实说:“在去加州跨年之前。”
萧衍怔了下。
忽而嗤笑。
奥斯卡说,他老婆怀孕第一个月的时候,连床都不会下,就为了保胎。
叶小五明知道自己刚怀孕。
深海潜水、高空跳伞,什么运动危险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