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场上这种利用,他不奇怪,他也利用过别人,只是没想到,老油条遇到对手,对方竟然没被他的魅力折服。
不免尴尬:“咳,你不用说那么直白,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
怪尴尬怪晦气的。
叶小五点点头,“谢谢你这几个月带我认识的人,前面那个地铁口把我放下来吧,麻烦了。”
纽约地铁24小时运营。
从秦瑞车上下来,她进了地铁口,好死不死又碰到大老鼠。
一边跑,一边哭的好大声。
这一路她都在想,她真的错了吗?
可她以前就是这么做生意生存的啊,为什么萧衍会那么生气。
第762章
回one57公寓的地铁上,叶小五坐在那儿麻木的思考着。
无论是当严皓月还是当叶小五,她生命里出现最多的就是匆匆过客,她几乎没有和人深入过一段关系。
和萧衍那段唯一的深入关系,还是因为他强迫的。
明明是他强迫的,可他现在说不要了,她也想和以前一样,洒脱的挥挥手离开这个场子。
但这次,好像很难做到。
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一片黑暗,忽然想起来,即使是从南洋开始,她和萧衍竟然也纠纠缠缠拉扯了快三年。
时间过得那么慢,又那么快。
有些东西像是慢性毒药,慢慢渗透在身体里,她好像早就下意识的把萧衍当做了最亲密的家属,以至于今晚被困在警局的时候,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这份感情也许病态、沉重,里面充斥着许多令人不悦的阴暗面,强烈的羁绊感却又让她深陷。
好像所有人都是她生命里的过客,唯有萧衍不是。
她蹲在门后,抱着自己默默哭了好一会儿,坐到沙发这边,看见茶几下面压着的护照和银行卡。
不知道是哪根弦动了下,她开始收拾东西,护照、银行卡、笔记本、平板,还有申博的资料……全塞进了行李箱里。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一场怎样的结果,但她清晰的感知到,如果再不去南洋找他,可能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
她和很多人都结束过,那些人匆匆得来,匆匆得走,未曾在她心里停留过片刻。
凉薄又初次进入深度关系的人,似乎总是后知后觉。
这一晚,叶小五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背着一个小方形牛皮双肩包,从纽约JFK机场,坐了十九个小时的飞机,赶往南洋。
一路上,她脑子空空,本想把解释的话写在备忘录上,免得自己到了南洋又卡词忘了。
说实在的,她这人没感情的时候,妙语连珠,逢场作戏一套又一套。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萧衍,有些话就总是说不出口。
好像人总是更容易去伤害最亲密的人。
别人给她喂刀子,她半点不在意,自然也就不疼。
在萧衍之前,她没有经历过任何太深刻的感情,也没有真的依赖过谁,总是想着多赚点钱,多吃点饭。
其实秦瑞那些人对她来说,就像是生存在世界上赚取货币的工具,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她一点也不关心。
可萧衍在意。
昏昏沉沉的靠在座椅上,一边哭一边看着生涩难懂的博士论文,想转移点注意力,也在心里设定了最坏结果。
即使接受不了,也得拼命接受的最坏结果。
……
十九个小时的机程,是她坐过最远的一趟航班。
纽约和南洋时差将近14个小时。
落地南洋机场的时候,这边是第三天的清晨,天蒙蒙亮。
11月的南洋清晨,海风吹过,有拂面的寒意。
叶小五拖着大行李箱,好不容易叫到一辆车,先去了一趟市区的洋房。
将近两年没回南洋了。
她坐在后座,看着路边已然变化的道路风景,车子穿过香港街的时候,她爱吃的那家披萨店还没开门,隔壁卖炒冰的铺子不见了,成了卖板栗的。
一切模糊又清晰。
好不容易到了洋房门口,洋房关着,久不住人的样子,以前门口会站着两个持枪的雇佣兵,现在没有了。
院子里的绿植好多都被晒死了,死气沉沉的。
这边暂时没叫到车,她就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随着记忆朝基地方向走。
基地离市区好远。
天还不亮,她拖着大行李箱形单影只的身影很是惹人注目,路边有几个骑摩的的混混,围着她转。
摩的声轰轰响。
“美女,去哪里?十美金载你一程!”
叶小五不搭理他们,拖着行李箱低着脸想装死的走过去,可那几辆摩的不罢休的围着她。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孤身一人,拎着这么大的行李箱,看穿着打扮也根本不是本地人,八成是从异国他乡来的。
自然逮到就想狠狠敲诈欺负一番。
萧衍自从那晚之后就不再接她的电话了,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就说:“你们要多少钱才能让我走?”
那群小混混很嚣张:“你有多少钱啊?”
不给钱是走不掉的。
叶小五把身上现金掏出来,“就这些了。”
她没带多少现金,身上只有卡。
小混混不满足:“才几百块,没钱也行,陪哥们玩玩!”
其中一辆摩的停下,小混混拽着叶小五要上车,叶小五尖叫大喊,可路上没什么人。
小混混一把捂住她的嘴,“再叫弄死你!”
叶小五对着他虎口恶狠狠一口咬下去,也顾不上行李箱了,慌张的拔腿就跑。
完了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就在她冲进香港街一家全天候运营的赌场时,迎面撞上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胖男人,一身刺鼻浓重的烟酒味,气场十足。
庞德被撞,自然不悦,凶神恶煞道:“没长眼睛!拖下去,把眼睛挖了!”
他旁边的小弟立刻按住叶小五肩膀。
叶小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挣扎大叫:“我认识萧衍!你挖了我眼睛你会没命的!”
庞德听到萧衍的名字明显一愣,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不长眼撞到他的女人。
他眼底有几分不信:“你是萧衍什么人?”
叶小五说:“很亲的人,所以你、你最好立马放了我,我也许失去一双眼睛,但、但你可能失去一条命。”
她胆战心惊又没有气势的威胁着对方。
庞德盯着她:“很亲的人?我来南洋有阵子了,没听过萧衍还有亲人呐?难道你是他女人?那就更奇怪了,没见过他身边出现女人。”
叶小五努了下唇角:“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你、你赶紧把我放了,不然你全家都会倒霉。”
庞德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还有人敢冒充萧衍的女人呢!我打电话给他,他要是说没有,我不仅要挖你的眼睛,还要割了你的舌头,省得你乱说话!”
叶小五一面期待,一面又暗暗担心,连忙说:“你、你电话打通,让我说几句。”
庞德愣住,一个凶眼扫过来:“你在教我做事?”
萧衍一周前,刚派人烧了他的罂粟田。
他正想着怎么报仇呢。
这小妞要是萧衍的女人,那就有意思了。
庞德电话刚打出去。
电话一通,庞德笑说:“萧老弟,我刚在赌场遇着新鲜事了,有个自称是你女人的妞,说要灭我全家。”
萧衍冷声说:“我没女人。”
叶小五连忙尖叫:“萧衍!是我!我是叶小五!”
“啪!”
庞德一巴掌狠狠甩她脸上:“谁准你乱插话!”
第763章
明明三天前才跟她通过电话,可这道女声穿过电话落在他耳边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庞德甩了叶小五一巴掌,甩的很重,那巴掌声砸进电话里,伴随着一道疼痛的呜咽声。
萧衍眉心微微动了下,沉声说:“她的确不是我女人。”
庞德粗声粗气的说:“既然不是萧老弟的女人,还敢信口开河,那我就替萧老弟处置了她!”
叶小五周身一瞬拔凉拔凉。
“拖下去——”
就在庞德发话之际。
萧衍轻慢哂笑:“她冒充的是我女人,不是你女人,我都没计较,你凭什么替我处置?”
庞德一怔,眼底染上趣味,粗糙大手一抬,示意手下松开叶小五。
“可这女人大清早冲撞到我身上,跟没长眼的狗似的,既然不是萧老弟的女人,何必管我如何处置?还是说……”
庞德用力捏住叶小五下巴,凶狠目光起了算计,“这真是萧老弟养的狗?”
萧衍声音冷静又压迫:“以前图新鲜是养过一阵,不过丢了。但庞老板处置我养过的女人,传出去,我脸往哪搁?”
电话里传来很轻微的一道“咔嚓”声,应该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漫不经心的。
仿佛是真的不太在乎,只是在意是否失权和有损脸面。
庞德咂摸一番,觉着扣着这女人大概也威胁不到萧衍,那萧衍杀起来神佛不敬,还能被一个女人威胁?
但也不能轻易放了她,既然养过一阵子,多多少少是有点喜欢。
庞德话锋一转:“萧老弟,你之前干的那事儿不厚道,种植户要种我的罂粟,是因为我给他们的工钱高,咱们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你要是想让他们种甘蔗苗和甜菜,你出的工钱比我高,他们自然就不种我的罂粟了。”
萧衍像是听了个笑话,“你之前拔甘蔗苗的时候,怎么不讲厚道。”
庞德凶神:“我那几个罂粟大田产出的罂粟,提炼出来的成品,保守价值五十万刀,你那破甘蔗苗压榨出来的白糖才值几个钱。”
“怎么,你不爽啊。”
那边慢悠悠吐了口烟,极为的轻飘不屑。
庞德胸腔冒火:“你要想保住你的脸面,就带一百万刀过来把这女人赎走!”
萧衍轻啧:“哪来的一百万刀,你哄抬物价也不是这么抬的。”
“你不带钱过来,我就让我那些兄弟也玩玩你玩过的女人。”
萧衍冷哼:“一百万刀她不值那个价,但是呢,你也知道我养过她,我就是养条狗也容不得你来羞辱。”
话落,电话直接被掐断。
对方丝毫不被威胁。
庞德不爽的大骂一句,抬脚就朝叶小五纤瘦的肩膀踹过去,“没用的东西!滚!”
庞德身形魁梧,一身的武力,踹上来这一脚又带着威胁失败后泄愤的怒火,力度不轻,叶小五感觉右肩像是散架一样的疼。
眼泪一下飙出来。
但她也顾不上哭,左手撑在地上连忙爬起来,捂着右肩跑出去,那群骑摩的的小混混不见了,她的箱子也不见了。
萧衍对庞德说的那些话在耳边打转,他似乎真的不想再见到她。
她的理智告诉她该回纽约,可是更为复杂的感性告诉她,来都来了,不见一面真的甘心吗?
在冷风中进退两难的站了很久。
一面想着萧衍会不会来找她,一面想着能不能找回混混抢走的行李箱,那行李箱里,一堆重要的东西,护照、银行卡,还有她快要写完的论文……
就在她失魂落魄之际,身侧掠过一道车影。
那辆银顶迈巴赫停在她面前。
一路长途跋涉又几经波折的凶险和委屈,在看见那道熟悉的男性身影时,在胸腔里疯狂呼啸和汹涌,掀起足够吞没她的骇浪和剧烈心跳。
所有理智都被抛到脑后。
眼泪瞬间涌出来,叶小五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冲劲不小,撞得萧衍也有片刻的怔神。
天蒙蒙亮的香港街街头,清冷而寂寥。
萧衍没抱她,也没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抱了好久,直到怀里的人埋在他肩上呜咽够了,他才稍稍推开她。
推的刚好是右肩,叶小五疼的眼泪又掉出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告状:“他打我还踹我……”
庞德那巴掌扇的不轻,她左脸有微微的浮肿,嘴角有干涸的血渍,肩上又被踹一脚,背着一个方形的小牛皮双肩包,一路的风尘仆仆,此刻站在他面前垂头丧脑的掉着泪珠子。
惨兮兮的。
委屈死了。
萧衍眉心动了动,冷声问:“谁让你一个人来南洋的?”
“我自己。”
她声音哽了下,低着脸说:“你不接我电话,我想见你。”
一周多以前,他活着回来,在她醉酒的情况下在纽约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她酒还没醒,他就离开了。
四舍五入等于没见着。
现在真正见到他,其实已经阔别了快九个月,重逢的强烈心跳和悸动,像是一万只蝴蝶在心脏振翅。
这时候毫无理智可讲。
几乎是从心的又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肩上说:“我坐了十九个小时飞机,被庞德打了一顿,原本想好跟你解释的话,全都忘了……”
“不是跟你说结束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想要的时候,我让你放我走,你不放。那凭什么你想要结束,我就要听话的按照你的意见结束?”
“……”
任由她在车边抱了好久。
她发丝蹭的他侧颈有些痒,那种痒,从脖颈一路延伸到心脏。
萧衍垂眸看她一眼,眼底情绪隐藏很深,看不出什么波动,伸手想再推开她的时候,顿了下,收回去,拨开她没受伤的左肩。
一言不发的扯下她肩上背着的双肩小背包,随手扔后座去。
他没说什么,叶小五自觉地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