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着金色袍子,一双桃花眼,左耳戴流苏。一只手上戴九个戒指,更有别的配饰满身,花里胡哨得很。
长得是多情又不靠谱,行事却是果断又专注。
左明镜挽了个剑花,周围突然?浮现银色圆圈,荡开火焰。
而?后绯色宝剑横斩而?出,剑风所到之处,火焰如听?到召唤般被旋风吸走。那绯色宝剑更加明亮夺目。
他的桥边红药收尽了所有的火。
桃花眼里有些嘲讽。
这?可是朱雀州,谁会怕火呢。
*
火焰动乱很快被平下,第二天朱雀州又恢复热闹。
朱雀州领主?没有给出火灾调查原因,仙盟也没有出面解释。
天一宗几人从酒楼吃完饭,寻思青鸟羽毛还差一根,要去哪里找。
却见街市中央最显眼处,突然?搭起台子,锣鼓喧天。
这?是朱雀州正统血脉的地盘,高台此前用术法?加羽毛帘子遮住,高调醒目,游客来来往往经过,都不知?此地用处。
此刻那布帘掀开,旗子上明晃晃大字:刀剑擂台赛,能?者先?上。
下面挑衅一行小字:刀剑无眼,达者为先?。
更醒目的是旁边用金墨写明的一排奖品:
第五名,青鸾灵焰;第四名,赤鸟冠羽;第三名,朱雀精血一滴。
第二名,青鸟尾羽一根。
全都是好?东西。
此前手册上讲明,街市活动会有概率出现羽毛,没想?到还真给他们碰上了。
天一宗众人一看,瞬间认定这?第二名的奖品羽毛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已然?视作囊中之物。
“师姐,我?这?就去赢来。”纳兰一个翻身,跨下酒楼栏杆,已经去抢着报名。
只是与众不同?的是,那奖品栏只写到第二名,第一名未写。
第一名的奖品放在台上,用红布盖住四角,不知?道里面是何物。
一般比赛都是用首位奖品勾人胃口,激起挑战欲。这?个比赛却藏起来,很反常。
纳兰眼睛都没离开那根尾羽,只推测:第二名是一根羽毛,那第一名应该是一堆吧?
反正肯定比第二名还要好?,而?且大概率是鸟身上的东西。
众人想?想?,觉得在理。
纳兰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拿着签字毛笔就要报名,却被拒绝。
裁判指指旗子上的规则,参赛选手必须为男性,且须长相俊美,年轻。
天一宗其他人在后面赶到。
“这?什么规则?”
“听?说朱雀州是妖州起家,妖嘛,雌雄确实得分清,不同?性别能?力不同?,都不是一个物种,难免比别的地方?都更重视血统。”
“至于比赛还要求年轻貌美,可能?因为占了好?地盘,要增加观赏性作噱头吧。”
“妖族审美,就是喜欢年轻雄性战斗呐,有力量有爆发。”
“别管了,为了青鸟尾羽,我?们打完离开。”
司徒琅回身看众人。
人选上,左明镜灭火时已经高调一轮,他在老家反而?并不喜欢高调。
他此刻还没来,还在酒楼,翘着二郎腿,问?老板是不是把他的酒给稀释了一半,他尝得出来。老板连连擦汗作揖,左明镜只是擦着桥边红药,默不作声,冷眼旁观。
老三主?修符咒,刀剑上不必他上场。
简而?言之,
忆樺
老二太?浪,老三太?憨。
“我?最放心你。”司徒琅拍拍裴若松的肩膀,叮嘱,“你一定要拿第一。”
裴若松拂下她搭在肩膀的手,朝她手心一捏,表示没问?题,潇洒上台。
隐竹剑出鞘,竹叶暗纹迎光一抖。
裴若松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在司徒琅面前表现的机会。
朱雀州的人们似乎并不擅长刀剑。他们用起武器只追求攻击的迅疾,更多试图靠身体的灵活性走位,只是天赋不及隐竹剑的迅速,出招更是不及隐竹剑精准。
对手接连上场,却都在隐竹剑下毫无挑战性。
裴若松在台上,剑光闪烁间,没有对手。他点到为止,尚未使出五分力,就已经赢了几乎所有人。
台下天一宗众人嗑着瓜子也在纳闷:这?青鸟羽毛也太?好?拿了吧。
但一细想?,裴若松能?跟师姐打成四六开,那他碾压别人,也是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嘛。
那边,左明镜提着老板赔罪的酒过来。
他晃晃悠悠坐下,盯了会擂台,又盯了下第一名的奖品处。他突然?想?起来个事,酒醒一半,赶紧确认是不是参赛的都是男性,还真是。
左明镜面色古怪,对着大师姐欲言又止:“师姐,其实我?们朱雀州的比赛,不是什么都能?参加的。”
“我?太?久没回,忘了提醒你们这?一茬。”
但显然?此刻再提醒也晚了。
此时,裴若松已经稳稳打到决赛局。
按理,想?拿青鸟羽毛,这?个时候输就行了,但是司徒琅说了要拿第一,那就得拿第一。
决赛局的对手上台,这?位与之前的那些人都不同?。,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人,衣着有种刻意的低调,面色不苟言笑。
裴若松眼睛一眯,他已然?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异样气息。
来人耳朵后面,有一小撮青色羽毛。
青鸟族人。
而?恰在此时,台下聚集一波又一波人,氛围浓烈。东家终于兴高采烈宣布第一名奖品。
评判揭开第一名奖品的布,下面竟然?是一个绣球。
第一名奖品:新娘子!
“感谢大家捧场我?们府邸的比赛,第一名的青年才俊,即刻招为姑爷!”
好?家伙,居然?是个比武招亲!
难怪只让俊美青年参加,怎么朱雀州还带这?么玩的!
裴若松瞳孔一震,立刻望向台下。
司徒琅语调冷冰冰:“你敢拿第一名你就别回来了。”
*
裴若松当?即收剑,剑别在背后,准备认输。
但是出了意外,意外在于决赛的对手。
“那是青鸟族四公子,领主?堂哥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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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明镜的传音却突然?传来,带着丝冷漠。
裴若松的神情微凝,涉及到朱雀州领主?家族,这?就不好?走人了。
他依旧拿着隐竹剑,观察来人,并不轻举妄动。
纳兰话本子看多了,关注点还在新娘子身上:“那四公子为什么要参加招亲擂台赛,新娘子是他心上人?”
自然?不是。
领主?当?然?更强调“朱雀正统”,这?新娘子血统未知?,四公子当?然?不是来抢亲的。
只怕本来就存了设局探查实力的心思。所以奖品设了青鸟尾羽,就是要试试要进秘境之人的实力,了解一番。
上一轮拍卖会那根,恐怕也是在试财力。
左明镜嗤笑,只依旧给裴若松传音:“这?局你确实要输,但要输的不露声色,别惹上猜忌。”
又补充一句:“恐怕要被他打一掌才能?算结束。”
这?个四公子的性子,是个必须要见血见伤才肯收手的主?。
左明镜言语之间,对青鸟族行事熟稔至极。
底下的氛围已经变了,第一层已经从热闹围观的群众变成了沉默不语的常服侍卫。
“师姐,不能?再观看了。”左明镜悄声提醒。
可能?是他上次收火时太?高调,青鸟族已经盯上了他。连带着盯上了宗门众人。
“师姐,我?们走吧。”
第二名奖品青鸟羽毛已经到手,此刻再不离场只会引来猜疑。
陆续有很多青鸟族的人过来了,目光打量试探。
“为什么不能?赢?反正都是要碰上的,他总要知?道我?们天一宗厉害的。”
纳兰谨慎听?话,有意往人群后隐藏,但仍不懂其中关窍。
小榴比她脑子转得快,但是想?到是另一件事,揪揪她袖子:“不成的。”
娘亲有洁癖,爹身上有花妖脂粉气,都能?被娘亲关院子里晾一夜。这?要是爹爹拿第一碰了绣球,那他小榴还要不要家了?
纳兰计较的其实是公子和名次,第二名奖品到手就行,不能?拿第一娶亲,这?两点她都能?想?通,但为什么见到青鸟族人就要低调?
左明镜看她一眼,却没有在此时解释。
司徒琅起身,却没有走成。
“姑娘留步。”一只青色带羽毛的袖子已经将?她拦住。
这?张脸和擂台赛对打的脸一模一样。
青鸟族老四老五,是对双胞胎。
青鸟族子嗣繁衍困难,老四老五是领主?堂哥的孩子,出生后就过继到了领主?膝下。
老五是个笑面虎,笑眯眯拦住司徒琅。
“姑娘,不如找个地方?喝喝茶聊聊天?”
左明镜到了朱雀州老家之后,话就变少,此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出面应付。
“不了,我?儿子困了,看完擂台我?们就要回客栈。”司徒琅婉拒。
正在兴头上,猜爹要怎么装输的小榴:?
他立刻懂事倒头在辛景怀里睡着。
司徒琅其实无所谓这?种试探,正如纳兰所说,天一宗高调惯了,足够强劲,怕什么麻烦。
但是思虑到这?是二师弟的家乡,他惹出过祸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低调点避免争端,免得引人注意。
五公子笑眯眯的,还是拦路,左一句家常右一句天气。
司徒琅得体应对,嗓音清冷,话语简短。话语问?到功法?门派,她不耐烦地敷衍敷衍。
期间纳兰再装装傻,辛景再充充愣。
五公子试探完众人,没察觉到半点实力,只觉得也没有什么,好?像没有任何威胁性。
倒也不必太?提防。
那边,擂台之上,裴若松故意装弱,降低对方?防备。
他前半场认真打,而?后刻意留出一个漏洞,等着四公子攻击过来,再顺势认输。
司徒琅是背对擂台,五公子直面擂台,挥挥袖子:“姑娘,你的同?伴输了,受了伤退赛。”
司徒琅没回头看,只淡淡答:“他技法?确实应当?精进。”
她猜到裴若松装弱,对面不见血不收场,这?结局理应如此。
这?下可以收场,拿走羽毛,大家可以散场走人了,一切顺利。
却又听?五公子摇摇扇子:“哎呀,他的脸伤了,真可惜。”
沉默一瞬。
“脸?”司徒琅皱眉。
语气已经比刚才冷了几度,周围似乎有冰凝固的声音。
五公子奇怪看了眼太?阳,裹紧衣袍抖了抖,挺热的天,怎么有点冷。
司徒琅转身,正好?看裴若松拿过青鸟尾羽,见她看过来便挥起羽毛,还有分得意朝她笑笑。
他下巴那里有个小伤痕。
左边下巴,很小的伤,带点乌青。
司徒琅勃然?大怒。
“笨蛋!笨死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伤哪里不好?,伤脸!
她直接甩袖离席。情绪波动极大,炎热的朱雀州上,突然?席卷而?来蓝色风雪,从她袖子挥出,直直覆盖擂台周边。
冰雪铺地,冰霜凝结,凡是在场的人全被冷风当?面扑袭。
什么面子,不给了。
司徒琅瞬影过去,拇指食指捏住裴若松的下巴,狠狠捏住脸,翻过来翻过去左右查看,不许再有别的伤口。
裴若松任由她捏着,眨眨眼。
她语气带着气恼,确认脸上没有别的伤,还是没有松手。
她踮脚,鼻尖抵着裴若松的鼻尖,语气凶狠:“你再让这?张脸伤到,就别见我?了。”
而?身后,五世子被冻成冰,从腰往下直挺挺成了冰柱,哐当?一声倒地,手上还拿着那柄扇子。
他倒下时还有点茫然?: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生气了?
左明镜懒洋洋跟上去,还不忘和纳兰道:“
依譁
我?早说了,师姐看脸。”
*
夕阳西下,街市的人群渐渐散去,热闹喧哗随晚霞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