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肃和一开始的司年一样,在这个诡异的洞口裡研究半天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放弃,在没有门窗全封闭密室裡敲敲打打。
司年没有告诉尚肃别白费功夫了,没有用,他能理解尚肃此刻的心情,将心比心,如果他一觉醒来身处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和他同处一个空间的还是一个赤身裸体看起来更诡异的人,不论这个人说什麽,都不会轻易相信,怎麽都得自己确认一遍对方是不是说谎。
尚肃醒来没有因为突变的情况对他百般质疑或谩駡威胁可谓是涵养极好了。
尚肃几乎把每一寸牆壁都敲过一遍,累得气都喘了的时候,他再次看向缩在角落裡一动不动的司年,“你是不是做过所有尝试?”
司年轻轻“嗯”一声。
“我什麽都试过了,没有用。在你出现之前,也没有任何人包括任何声音可以交流。”
尚肃坐在与司年相对的另一个角落,“你被关进来之前在做什麽?”
司年说:“我在公司加班,快凌晨12点才离开公司,在地下车库找到车子刚坐进车裡就失去意识了。”
尚肃想了想,说:“我昏过去前是在酒店房间裡,门铃响了,我以为是我助理在外面就去开门,门刚打开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当时应该是晚上十点多吧。”
司年“哦”一声。
尚肃说:“除了都是晚上,好像没什麽共同点。”
司年说:“我原来以为我是被什麽人恨上了,但看见你之后,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
如果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但被关进来的另一个是尚肃,影帝尚肃,演过奶油小生也演过硬汉,好人坏人小人普通人都演过,真是演什麽像什麽,网罗老中青各个年龄层的粉丝,无数人心中的完美男神,从影至今十馀年,没闹过绯闻没崩过人设形象又立得住,想黑都找不到点,名气人气在娱乐圈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位明星可以超越的男人。
司年的生活圈跟这个男人毫无交集,两个人更无从认识,司年自认混得还可以,但和尚肃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这样两个人被关在一起,说是被同一个人恨上了,可能吗?
可除了这个,他们又是为什麽被关起来了?
赎金?不像。因为司年已经被关很久了,甚至可能已经超过七天,但至今没有人联繫他问他赎金的事。
这也是尚肃听见司年被关七天以上如此吃惊的原因,绑架要赎金这种事是越拖越麻烦,绑架犯一般不会关一个人这麽久,而且不会用这种诡异的手段,毕竟造出这麽一间带机关的密室,赎金都不够填进去的。
不是被记恨报复,也不是为了赎金,那是为什麽?
司年说完后密室裡两个人不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尚肃再次出声:“你说你不知道自己具体被关了几天。”
司年:“嗯。”
尚肃:“那你记得昏迷的那一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吗?”
司年:“四月六号星期二的晚上。”
尚肃:“我昏迷的那天是四月十一号星期天的晚上十点多。”
按这麽一算,司年被关在密室裡至少已经五天,比司年自己计算的还少两天。
才五天吗?
司年怔怔地盯著某个方向。
尚肃又问道:“你第一个换到的食物是什麽?用什麽换的?”
司年说:“一瓶500ML装的矿泉水,用皮带换的,重量是550g。”
尚肃:“后面又用什麽分别换了什麽,重量是多少?还记得吗?”
司年想了一会儿,把他身上脱下来的衣物按顺序一一对应换取的食物和重量都说了出来。
可能有的人会不记得这麽清楚,但司年一是记忆比较好,二是这种特殊情况他总觉得应该把这些都记下来,或者能用上呢?就好比这些年很流行的真人密室逃脱,要想通过每一个关卡都得找到在密室裡出现的各种线索,记下并解开谜题。
尚肃头靠在牆上眼睛盯著不远处的那个亮著白光的洞,嘴裡喃喃:“最后一个出来的是蛇果……”
嘴裡念叨著,尚肃忽然站起来,脱下身上纯棉的宽鬆T恤,塞入亮著白光的洞口裡。
尚肃记录在百寇里他的身高是191cm,体重是89kg。人本来就够高,他穿在身上的衣服尺寸本来就比普通T恤还宽大,可能是为了舒服,他现在穿的这件T恤比他平时穿的衣服尺寸还大上不少,套在他身上跟一个大麻袋似地,因此虽然是短袖的,却比司年一件长袖衬衣还重些。
320g果然是尚肃上衣的重量,他把T恤塞进去就盯著看,眼看著T恤在他眼前被吸入一个忽然出现的黑黢黢的洞裡,黑洞消失后,洞口上方掉下来一个巴掌大的袋装麵包。
尚肃拿出麵包抬头,发现显示幕换了个数位,这次显示的重量为:380g
和司年说的一样。
角落裡的司年看见尚肃把麵包随手放在脚下,迅速脱了他脚上的一双拖鞋塞入洞口,因为尚肃背部宽阔完全堵住了洞口,司年没看见他做了什麽,只知道他把拖鞋放进洞口裡后手没抽出来,紧接著尚肃上半身猛地往前一扑,要不是另一隻手正好支著牆面反向使力,搞不好脑袋会直接撞在牆上磕出个大包。
尚肃心有馀悸一般压低声音骂了一声:“靠!”
整个过程实在太快,司年只来得及瞪大眼,抱膝的双手刚放下来,下意识想站起来的时候,尚肃就已经把手伸出来,而且手上还拿了瓶水。
司年忍不住问:“刚才怎麽了?”
尚肃捏著矿泉水瓶,脸转过来一些,因为咬住了后槽牙导致下颌骨微微突起,说:“我想提著拖鞋让洞口没法把拖鞋吞进去,可把拖鞋吸进去的那股吸力大得差点儿把我整个人都给吸进去,要不是洞口太小,我可能已经被吸进去了,这种强度的吸力,压根没法把拖鞋留下来,非要较劲,手臂极有可能会被拉扯断。”
司年不由一愣。
人跟人真的不同,他之前压根没想到尝试把塞进洞裡的衣物在被吸走之前留下来,可尚肃一下就想到可以鑽这种空子,虽然没能成功,可不论如何他能很快想到这点而司年却不能。
尚肃后退两步盯著眼前的这个依旧看不出任何变化的洞口,说:“这机关,比我想的厉害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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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真:小攻都出来了,肉体合一还会久吗??
第003章
只能叠在一起
显示器上的数字由320g换成了350g。
至此,尚肃用上衣和拖鞋分别换了麵包和瓶装水,他现在赤著上身光著脚,身上也就剩条休閒宽鬆的棉裤和内裤。
司年的双手又环上自己曲起来的两条腿,视线在尚肃手裡的水和仍被放在地上的麵包上扫过又默默收回来。
被关这麽多天,能换的食物就这麽点,他还省著吃,一个麵包一个苹果分好几顿,根本不可能吃饱,即便在爬过来前他刚吃下一整个蛇果,也不过杯水车薪,他还是很饿。
但他没有开口跟尚肃讨要食物,更没有趁尚肃专注于洞口裡的机关毫无防备时试图抢夺。他只是幽幽扫一眼那袋麵包和水,又无声无息收回目光,继续缩坐在角落。
尚肃压根没注意到角落裡的人扫过他手裡的水、放在地上的麵包的眼神,他依旧盯著那个诡异的洞口,似乎想从中盯出什麽破绽来。
让人不安的沉寂中,不知是想到什麽,尚肃再次走到洞口前并弯腰把手裡的水放在地上,接著开始脱裤子。
察觉到他的动静,司年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拉扯裤头的绳结,于是问道:“你还要接著换?”
尚肃解开绳结往下脱裤子,头也不回道:“你不是说东西都换完才会打开通往另一间密室的洞口?”
司年说:“我当时是这个情况。”
尚肃脱下裤子,全身上下就一条包住挺翘饱满屁股的四角内裤,他不急不缓地把裤子卷成一团,并道:“所以我想看看,会不会再出现同样的情况。”
司年不再说话。
他也想看。
尚肃用裤子换到的是一块装在袋子裡的小蛋糕。
尚肃放下蛋糕,没有片刻停顿又继续脱内裤,司年收回视线不再看。
尚肃双手手指插入裤沿的时候想到什麽,眼睛在放在地上的矿泉水瓶上瞥一眼,然后回头看向脸埋在膝盖裡的司年,问:“内裤和矿泉水瓶的重量应该差不多吧。”
司年稍稍抬起眼皮,看的却是别的方向,“我试过,没用。不知道是不是重量不够,还是机关默认只能用衣服换取食物或不能用密室给的东西换。”
尚肃听完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脱下内裤,把内裤放入洞口前他再次看一眼角落裡的司年。
现在他俩都是光著的了。
司年用最后一件衣物换到的是蛇果,尚肃也一样。
他俩用衣服换到食物的顺序都不一样,司年第一个换到的是水,尚肃的是麵包,其他的也不一样,唯有最后一样物品相同,都是内裤换到的蛇果。
尚肃伸手取出色泽豔丽的蛇果,对司年说:“也是蛇果。”
司年小心翼翼抬起视线,发现尚肃一直背对他这才稍稍鬆口气,他道:“是不是有什麽暗示?”
不等尚肃说什麽,灯光骤然一暗。
司年熟悉的伸手不见五指,几乎让人喘不上气的黑暗又来了。
司年什麽都看不见,尚肃不知道做了什麽,在黑暗裡不时说话:“我什麽都没摸到……”“你之前不是说洞口会变大?我现在只能摸到一片牆。”“我听见了机关转动的声音。”“等等,这裡怎麽空了一块——”
密室裡的灯光再度亮起,一直盯著尚肃所在方向看的司年看见他弯腰面向著变大了的洞,一隻手撑在洞口边缘,另一隻手的手掌已经伸进洞裡。
司年看著尚肃在灯光亮起的时候头探进去观察了一会儿又退出来,然后直起腰抬头,看向洞口上方的LED显示幕。
司年跟著他一块看过去。
151.7kg
司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听尚肃说道:“你的体重加我的体重,意思是我俩要同时鑽进洞裡吗?”
什麽?
司年愣了愣,然后道:“我是60.7kg,你的体重……”
尚肃说:“我早上刚称过,我现在是91kg。网上资料说的89kg是以前的。做演员,为了角色减重增肥是常事,我这次要演个硬汉,最近一直在增重和锻炼肌肉。”
他说出这话让司年的视线忍不住地往他身上瞟一眼,又一眼。
尚肃的身形挺拔,宽肩窄臀,两条腿修长匀称,可能是因为正在锻炼的缘故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但看得出来很硬实极具力量感,是那种不止女人看了会尖叫流口水,男人也会觉得惊豔忍不住一看再看的好身材。
尚肃拿起不知什麽时候被他放在脚边的蛇果,侧身对司年说:“你知道蛇果名字的由来吗?”
司年想了下,说:“我所知道的,蛇果就是伊甸园裡的禁果,夏娃被蛇诱惑吃下的苹果。”
尚肃说:“蛇果的英文名是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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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le,翻译过来叫红地厘蛇果,后来被人简称为蛇果。你说的是个神话,伊甸园的善恶树上结出禁果,上帝告诉夏娃和亚当绝对不可以吃禁果,可夏娃却受不住魔鬼变成的蛇的引诱摘下禁果吃了下去还分给了亚当,上帝知道后大怒,把夏娃和亚当赶出伊甸园,于是后来人们把禁果又叫蛇果。”
尚肃看著手裡的蛇果说:“所以偷食禁果被认为是人类的原罪及一切其它罪恶的开端。”
司年想到什麽,抱住膝盖的双手不由握成了拳头,“蛇果我已经吃了。”
尚肃放下蛇果,朝他笑了笑,“你不是没事吗。”
司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他现在还活著呢,连一块皮都没磕伤。只是不知道把他们关在密室裡的人弄出个蛇果来,是想暗示什麽。
尚肃问:“你爬过来的那个洞大小和现在这个一样吗?”
司年说
:“一样的。”
尚肃:“深度也一样?”
司年犹豫片刻,说:“你别回头。”
尚肃没问原因,只听话地把脑袋撇向一边,还贴心地往旁边挪一挪,足够让司年看清洞裡的情况。
司年这才扶牆慢慢起身,迈著发软的两条腿朝尚肃走去,他走到离尚肃约一步的地方,看清洞深后又缩回之前的角落,“一样的深度。”
尚肃这才挪回原位,他始终没有回头,盯著这个洞皱眉,“这怎麽挤得下两个人?”
50cm长宽高其实是一个很尴尬的大小,人鑽进去根本没办法膝盖著地往前爬,因为屁股翘起来一点都有可能卡住,这样的高度要想前进只能用手臂使力撑在地上往前蹭的姿势,也就是匍匐前进。
⒊2O
可是匍匐前进,人的身长几乎是完全伸展的,在深度仅仅够容纳一个成年男性躺进去的限制下,怎麽才能让两个成年男人挤进去?
但重量显示是151.7kg,是他和司年两个人加在一起的体重,意思就是他们两个人都得鑽进去。
尚肃很明显是个行动派,他在洞口面前想了一会儿,忽然往洞裡爬。看得角落裡的司年一惊,“你怎麽进去了!”
这时尚肃的上半身几乎已经鑽进去,声音从洞裡传来,“你不是鑽过没事吗?”
“这——”
司年又惊又疑,尚肃丝毫不怀疑他的吗?
这边司年还在震惊,那边尚肃已经完全鑽进洞裡,他先是趴著,等了一会儿没察觉出什麽动静又翻了个身等一会儿,还是没动静。
难道真得两个人都鑽进来才能触动机关?
尚肃躺著抬起上半身,估量他进来后洞裡馀下的空间,发现他进来后,另一个人以叠在他身上的姿势鑽进来好像刚好能挤得下,而且司年很瘦,尤其被关这麽久又饿这麽多天,更瘦了。这样的大小,应该刚好能塞下他们两个。
尚肃没有立即出去,他在洞壁四处敲敲打打,用尽全身力气都没能撼动洞壁丝毫,最后他又翻身趴著,人往洞口外爬。
脚先踩地,等脑袋出来后尚肃才发现司年人已经从角落坐到了接近洞口的位置,只是人还是像缺乏安全感一样蜷成一团缩坐著。
尚肃说:“没什麽动静,可能我们两个人都进去才会触动机关。我们要不要试一下?”
司年犹豫道:“洞口位置没变过,我就是从这位置爬过来的。从这裡爬过去应该会去到我爬过来的那间密室。”
尚肃道:“试一下才知道。你玩过真人密室逃脱吗?”
司年摇头。
尚肃:“不论是怎样的密室游戏,待在原地只会浪费时间。既然你能从一个空间换到另一个空间,那整个密室应该和外头的那些真人密室脱逃游戏一样,每去一个新地点都能收集到更多的资讯,而这些资讯就是逃脱密室的关键。我们现在就是两眼一摸黑知道的资讯极其有限,所以我想进行更多尝试,这裡找不到什麽线索就换个地方,也许能收集更多有用的资讯。”
“从你之前遭遇的一系列事情看来,关我们进来的人似乎并不想很快让我们出事,更何况他做出这样厉害的密室和机关出来,又费尽心思把我们关进来,肯定也想物尽其用,应该不会让你我才闯一两关就把我们搞死。既然如此,不如把这些当成真人密室逃脱,先顺著这些任务提示一路通关看看到底会遇上什麽。”
司年被他说服了。
的确,以他之前的经历来看,留在原地半点用处都没有,只会不断消耗体力和食物,还不如博一把。
司年看著尚肃随手放在地上的那四样吃的喝的,说:“那这些怎麽办?”
尚肃不假思索道:“一起带进去。”
司年道:“那重量不是超了吗?”
尚肃:“先带著食物鑽进去试一遍,不行再出来把食物吃完再进去。”
也是个办法,就像尚肃所说,与其乾等浪费时间,不如进行各种尝试。
尚肃弯腰,大手一捞,地上的食物就被他抓在了手裡,“你饿这麽多天了,要不要先吃点垫垫肚子?”
司年错愕地看他,“可这是你的……”
“接著。”尚肃不废话,直接把一瓶水一袋麵包往司年那边轻轻一抛。
司年下意识伸手接。
尚肃道:“饿了就吃,我总不能看著你在我面前饿死。”
司年握紧了手裡的水和麵包,一时间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司年说:“我现在还能撑得住,东西先不吃了。我们现在开始?”
司年借著把人皮肤照得暗黄的光线打量了会儿司年,见他不像是在强撑,点头,“那就现在吧。”
因为尚肃肩宽身高差不多大了司年一圈,怕后面挤进去更困难所以尚肃带著蛋糕和蛇果先鑽进去,整个人进去后他先是趴著的,想了想又转过来面朝上躺著,觉得这样好像比较节省空间。
等尚肃躺好了,因为饥饿导致的低血糖让司年有些头晕,站起来的过程看著晃晃悠悠的。
尚肃整个人躺在洞裡,司年站起来后只能看见他一双脚和一节小腿,司年盯著尚肃一双修长有力的小腿,抓紧了手裡的麵包和水,这才迈开步子朝亮著白光的洞口走去。
司年用嘴咬住麵包的包装袋,一隻手拿著瓶装水,手撑在尚肃两条腿合拢后空出来的空隙裡,人开始往洞裡鑽。
感受到司年正在往裡爬,躺在裡头的尚肃说:“可以趴在我身上爬进来。”
话虽这麽说,但司年还是以背贴著洞壁,与尚肃的身体隔著两三釐米的距离,能儘量不接触尚肃就儘量不接触的姿势往裡鑽,虽然爬得艰难速度也不快。
司年的视线一直收著,他努力只看自己的手,实在不行就闭眼,在快爬到尚肃的胯部时,司年全程都在闭眼。
因为他饿久了体力不支,空间狭窄爬得又艰难,司年的呼吸很喘,尚肃能清晰感受到司年的呼吸一寸寸打在他皮肤上的热度,从脚持续往上,到胯间,到腰,到胸口——最后停在他的锁骨处。
“进来了?”
尚肃垂下视线只能看见司年的发旋。
“嗯。”
看来司年的身高差不多到他的肩膀。
尚肃视线一移,看见司年努力撑在洞壁两侧直打摆的手臂,一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把人往怀裡一扯,让维持著儘量在他们之间留条缝隙的司年整个人趴在身上,“累了就趴我身上,我不介意。”尚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