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商丰城转身大步上楼，“叫医生过来。”

    江凯一阵阵眩晕，吐的站不起来。

    保姆扶他到沙发上，连忙打电话叫医生过来，江凯缓过来，“谢谢。”

    “我把乖乖关起来，你先坐着。”

    这太丢人了，江凯抬手盖在脸上，丢人又恶心。他恍惚着想了一会儿，脚步声靠近，江凯抬头看到阿姨把水杯放在面前，“你先喝口水，要换衣服么？”

    阿姨语调温柔，让人舒服很多。

    “谢谢，我等会儿去换。”

    江凯期间又去洗手间吐了一次，回来死气沉沉瘫在沙发上。狗笼在花园里，江凯隔着玻璃跟德牧对视，想弄死这只死狗。

    上次来咬的他胳膊几天抬不起来，这回又把他扑出脑震荡。

    电话响，阿姨接起来，随后快步出门。

    “杀了你吃肉！”江凯咬牙盯着德牧。

    德牧趴下拿爪子垫着嘴筒子，呜了一声。

    江凯一想到狗肉就犯恶心，小时候他也养过一只狗。那是妈妈给他买的。长毛白狗，很蠢，但是跟他关系很好。

    妈妈去世后，江凯就跟那只狗相依为命。江凯讨厌苏雅，狗也讨厌苏雅，江凯指使狗咬坏苏雅的行李箱，撕碎她的东西。

    苏雅就杀了那条狗，江凯找到那条狗的时候，白色狗毛上全是血，奄奄一息。它把头贴在江凯的手背上，蹭了蹭就垂下头，再没有声息。

    江凯抬手捂着脸，深深的喘息。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想再碰带毛的动物。印在骨血里的恐惧，不敢碰不敢提。

    开门声响，阿姨的话落过来，“被狗扑到，摔地上就开始吐，可能是脑震荡，你给看看。”

    江凯放下手，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是你吧？”

    江凯点头。

    江凯人陷入医生之手，任人摆布。

    “我胃疼。”江凯说，“可能是吐的主要原因。”

    “回头去医院相信做个检查，可能还有脑震荡。”医生摸江凯的肚子，说道，“哪里疼？”

    商丰城下楼就看到医生和江凯一坐一站，他停住脚步。蹙眉，面色不愉。

    医生终于是检查完毕，转头就看到阴沉着脸的商丰城，医生直起身点头，“商先生。”

    商丰城颔首，也没有应，他单手插兜走下楼。

    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江凯收回视线，商丰城阴晴不定，是个很欠揍的东西。

    “先吃药试试，不行就去医院，脑震荡可大可小。”

    “谢谢。”

    医生留了药打算走，商丰城示意阿姨，“去送送霍医生。”

    桌子上有水杯，江凯拿起药按照医生叮嘱的剂量一把吞了下去，商丰城在对面坐下。他叠着腿，修长手臂搭在扶手上，盯着江凯。

    “去换衣服。”

    反正就是嫌江凯恶心，江凯认命起身，“我没带衣服。”

    阿姨正好回来，商丰城道，“给他找套衣服换上。”

    商丰城这里没留过外人，江凯能穿的只有商丰城的衣服。他去洗手间换上衬衣长裤，洗了一把脸出来，商丰城还在客厅坐着。

    灯光下他跟雕塑似的，冷硬的脸，没有丝毫的感情。

    江凯走过去坐下，抬起头，“你的狗很凶。”

    “子然的狗。”商丰城语气淡漠，还看着江凯。

    江凯哽了一下，他一直不敢问商子然去哪里了，也不敢再跟商子然联系。现在他和商子然是两个世界的人，江凯因为利益都爬了她叔叔的床。

    喉结滚动，江凯垂下视线，很短暂江凯就抬头，扯起嘴角嗓音压的很低，“商子然是你侄女，你们是一家的。你们家的狗把我扑伤，你得负责。”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嗯？”

    阿姨从厨房出来，“商先生，晚饭准备好了。”

    商丰城起身，整理衬衣袖口，道，“你要没什么事就先走吧，明天过来收拾。”

    阿姨是住家的，除了假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

    “现在么？”

    商丰城点头，走向餐厅，“江凯，过来。”

    江凯胃里不那么难受，走到了餐厅，商丰城已经坐下。他就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看桌子上绿油油一片，更没有胃口。只有汤稍微好点，江凯盛汤刚拿起勺子，商丰城就看过来。

    “商总？”

    商丰城把空汤碗放到江凯面前，意思很明确，要江凯盛汤。

    江凯：“……”

    人性呢？让一个病患伺候你？这是人么？

    第31章

    江凯盛汤放到他面前，想用餐具刀叉捅死他，对上他的眼又把戾气给强行压下去。江凯低着头喝汤，这一摔他就有理由不跟商丰城上床了。

    也许是好事。

    “在S市待几天？”

    “明天早上去看沈老，看完就得走。”江凯说，“小华山项目我得去盯着。”

    “总部稳定了？”

    “总部就剩个空架子，有什么好不稳定。”

    “别给他人做嫁衣。”

    江凯抬眸看商丰城，忽的笑起来，眯着眼，“您担心我？”

    贱兮兮的样子，那张脸长在他身上是全毁。

    商丰城冷道，“吃完饭滚蛋。”

    江凯扬眉，不再说话。

    江凯虽然人不正经，用餐姿态倒是不丑，可以说是优雅。他不说话的时候是翩翩贵公子，俊美可人。

    饭罢，江凯拿起车钥匙，“那我走了？”

    商丰城走到楼梯处回头看了他一眼，江凯停住脚步。

    这阴晴不定的老东西，又看什么？

    “您还有交代？”

    “胃不疼了？”

    “疼。”江凯对上商丰城那双沉邃的眼，老实道。

    “开车了么？”

    “车在小区外面停着。”江凯这会儿特守规矩，生怕商丰城兽欲大发，非留他下来。江凯明天肯定爬不起来，这货玩起来没分寸。

    “住什么地方？”

    江凯一怔，他没有房子，江海的房子全部被收走了，之前住在张大海家，现在也不好意思再过去住。

    商丰城本来要走，没听到江凯回头。就又回头居高临下审视江凯，停顿半响，他道，“江海住在哪里？”

    “医院。”

    “你呢？”

    “酒店。”

    “住这里。”商丰城大步上楼，低沉嗓音落下来，“一楼房间。”

    “谢谢商总。”

    商丰城没再理会他。

    江凯耷拉着脑袋又折回去，今晚又走不了。

    一楼有一间客房，江凯推门进去看看环境勉强凑合，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点燃走到沙发处坐下抽着。

    电话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江凯接通电话，“喂？”

    “江凯。”讲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落过来，江凯捏着烟的手一紧，想挂电话了。

    “你先别挂电话。”陈杰说，“你的小白蛇找回来了，在酒吧，被新店主抓到了。幸亏被小猫认出来，不然那东西要被弄死了。”

    江凯腾的坐起来，把烟掐灭，“现在还在酒吧？”

    “老地址。”

    “好的，我马上过去。”

    江凯拿了车钥匙快步出门，陈杰不会用这个事儿骗他，小白丢也没几个人知道。

    江凯以为再也找不回小白蛇了，没想到还能回来。蛇那东西记性很差，能找到酒吧，这东西的智商突破基因了。

    江凯跑出小区上车，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一路狂奔，到酒吧是十点半。酒吧换了名字，在外面就听到摇滚乐，跟之前是两种风格。江凯进门，被灯光闪的睁不开眼，他往吧台走。

    肩膀忽然被拍了下，江凯倏然回头对上了陈杰的目光，陈杰喊了声什么，江凯没听清。陈杰就凑上来，对着江凯的耳朵。

    江凯猛地推开陈杰，皱眉。

    陈杰愣住，随即脸上有尴尬。

    “小白呢？”江凯也觉得自己反应大了点，不过之前陈杰的话，确实让江凯恶心。八百万，江凯的价值。

    陈杰指了指楼上，江凯看了他一眼，陈杰率先走上去，江凯回头看了眼舞池上穿着清凉比基尼扭动的女人。

    这都是什么鬼？

    江凯抬腿踏上楼梯，穿过二楼的大厅，陈杰上了三楼。

    三楼以前是住的地方，现在被隔出包间。

    相对安静很多，陈杰点了一支烟，他把打火机装回去，吐出烟雾回头看江凯，“最近怎么样？”

    “凑合吧。”江凯以前是真拿陈杰当朋友，在江凯最艰难的时候，陈杰也上去踩了一脚，把江凯彻底踩进地狱。

    “好久不见。”

    “哪里敢见你，怕你八百万再羞辱我一次。”江凯单手插兜，“小白呢？”

    陈杰收回视线，江凯变了很多，他以前是单单的漂亮。漂亮的很没有内涵，现在他的漂亮里又多了阴沉。

    陈杰推开门进去，里面有几个喝酒的人，其中就有小猫。

    “陈总。”她站起来看到江凯，忍不住扬起嘴角笑起来，“江少。”

    她眼圈忽然红了，江凯当初走的无声无息，再听到就是江氏破产的声音。从电视上看到江凯，他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人群中被声讨。

    江凯走过去狠狠抱了下小猫，揉了把她的头发，很快就松开。

    “猫姐现在手感真好。”

    “去你的吧。”小猫捶了他一下，转身取了个盒子递给江凯，“蛇可比有你有良心的多，蛇都知道回来看看。”

    江凯笑笑接过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小白翻着肚皮就躺平装死。

    江凯戳了下白蛇的肚子，“装什么？”

    小白胆子非常小，豆眼睁开看到江凯，嘶的就吐出了信子。

    “蠢货。”江凯把蛇握在手里，道，“谢谢了。”

    “坐下喝一杯？”陈杰坐下，说道，“好久没聚了。”

    “开车来的，没法喝酒。”江凯说，“以后有时间再聚吧。”

    电话响了起来，江凯拿出来看到是商丰城，脸色顿变，把手机握在手里，江凯说，“那我先走了。”

    江凯转身要走，陈杰一把抓住江凯的手臂，“江凯。”

    江凯蹙眉回头，“松手。”

    陈杰喉结滚动，松开手，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陈杰硬撑着笑出来，“很长时间没见了，不喝酒坐一会儿也行。”

    铃声断了，江凯抿了下嘴唇。

    “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他推开陈杰大步出门，江凯抱着箱子一路飞奔出酒吧，把箱子放到车里，他把电话打了过来。

    这位爷暂时得罪不起。

    电话接通，江凯说，“商总。”

    “出去了？”

    “我丢的宠物找到了，过来拿。”江凯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身后一个大力，江凯回身陈杰就堵了上来，江凯撞在车上，手机甩了出去。腰上疼的江凯泪都快出来了，皱眉捂住腰。陈杰喷着酒气，眼睛通红盯着他，“江凯，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他妈有病吧？”江凯满腔怒火，撞开陈杰，弯腰去捡手机。

    “江凯。”陈杰还要往上凑，情绪激动的说道，“我知道你是直的——”

    江凯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闭嘴，滚。”

    江凯捡起手机挂断，转身拉开车门坐进去，他没有看陈杰，发动汽车打了把方向，车子迅猛的退出去。调转车头，飞驰上公路。

    操！

    江凯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捏着下巴，心情烦躁。这他妈上赶着找死呢，那头还有个商丰城，陈杰这胡说八道。

    江凯到小区是十点二十，小区保安没有拦他，就放进去了。

    别墅亮着灯，江凯停下车刚要关车门，小白嗖的从车内飞奔出来挂在江凯的身上。那速度要赶上狗了，小白昂着头挂在江凯身上。

    “蠢货。”江凯拎着尾巴把它扯下来，“你敢进去，明天早上就是蛇羹，滚车里。”

    小白缠在他的手腕上不撒开，江凯扯了两下没扯掉，再抬头看到落地窗前站着的商丰城。他咬着烟，站的笔挺，黑眸看着这边。

    江凯扯不掉小白，关上车门大步走过去。

    他按门铃，片刻后才打开，商丰城靠在门边打量江凯。随即视线落到他手腕上的小白蛇身上，伸手过去。

    小白蛇抖了下，顺着江凯的胳膊爬下去，缩在江凯的脚边，坚决不跟商丰城有肢体碰触。

    “找这东西去了？”

    “我养的。”江凯进门，“跑丢了好几个月。”

    商丰城掐灭烟上楼，道，“把它放花园，你上来。”

    操，不会是找他算账吧？江凯脊背发寒，商丰城这个人心眼特别小。

    江凯打开门把小白放到花园，叮嘱，“不准乱跑，不准去招惹那只蠢狗。”

    德牧看到小白就竖起了颈毛，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小白看到德牧立刻竖起来了，一副要攻击的架势。江凯拎着小白又回去，扔到了自己住的房间，“敢出来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