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小丫头荷包里有银子,我刚瞧见了。」
小孩儿吸溜着鼻涕,指着我说道。
他们想抢我的银子。
抢旁人同我无关,抢我的人就不成,可他们竟然围过来抢我的银子。
那穿靛蓝氅衣的小孩儿见这群人向我围过来,竟跌跌撞撞站起来,脸脏得不像样,他也有一双明亮的桃花眼。
「你们瞎眼了,明明小爷看起来更有钱……」
他开了口,或恰是变声期,声音像鸭子。
这是个脑子有坑的货。
12
待我扯着这脑子有坑的货一边喊一边跑到我家门口时,他已然喘得像个破风箱一般。
他蹲在地上喘着,见没人再追过来,我便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看他,我一度以为他会这般喘过去了。
看他衣服布料,头上束发用的玉冠,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爷。
又这般柔弱,家里为何会放他一人出门?
冬日就是这样,天气太冷,许多花子吃不着饭,饿极了就来抢。
他们惯在人少且偏僻的巷子里转悠,遇见了落单的便一哄而上地去抢。
不过多是在天黑些时,今日怎这般大胆?
许久后少年终于平息了下来,他慢慢站起来,却依旧弯着腰。
头发散了,脸也脏污不堪,可依旧遮掩不住他天生丽质。
他是个极好看的少年,裸露在外的肤色如玉般,有一双漆黑的桃花眼,鼻子挺直,鼻尖精致小巧,下颌也极尖极小巧,脸颊微微有些肉。
生的同个好看的女孩儿般,他同晏温,是有三分像的。
特别是眼睛,都是桃花眼,只他眼珠黑漆漆,晏温得更浅些,更冷淡些。
「你为何扯着我跑?小爷有的是钱。」
他撇着嘴角,极不羁的样子。
「有病吧你?有病就吃药,出来瞎晃悠什么?」
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将才摔了一跤,还疼着呢!
「你敢骂我?」
他站直了,我站在台阶上,和他差不多一样高。
「我若不拉着你跑,他们不仅会抢你的钱,还会扒光你的衣服,连底裤都不剩的那种,要不要我将你送回去你试一试?」
一看就是什么也不懂的少爷,估计平日里自己连出门都不曾。
他沉默了,对一个大家少爷来说,更不能忍的不是被人抢了钱,而是被扒光衣服丢在街上。
他丢不起那脸。
我拿出钥匙开门,他期期艾艾又开了口。
「你不觉得他们可怜吗?将身上的银钱给他们又如何?」
「达则兼济天下,我穷得养自己都难,再说你能养他们一时,能养一世吗?能养一个,能将所有的去他们一般的人都养着吗?能养他们的不是你同我,而是那位。」
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
他凝眉思索了片刻,又问道:
「这是你家吗?你既住在这巷子里,可曾听过晏温?你知晓他家住在何处吗?」
我拉开门看着他,竟是来寻晏温的?
不待我开口,旁边的门推开了,出来的少年依旧一身洗旧了的青布袍,约是套了棉衣棉裤,比我上次见他时胖了些。
他走过来拢着手,看看我,又去看锦衣少年。
好吧!我并不比这脑子有坑的货好多少。
头发也跑散了,两只手上全是泥,鞋也脏得不成样子了。
「魏同。」
他悠悠道。
同是差不多年岁的少年,晏温的声音为何就好听些?
「晏温?你不知道,小爷为了寻你家,差点被一群花子给抢了……」
原他叫魏同啊!
魏同耳赤面红,张牙舞爪,猴子一般。
「谁叫你来寻我?」
晏温依旧极冷淡,表情亦没什么变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