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有凌王在背后撑腰,景沛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景沛又是个莽撞性子,这会子就更加不把云珞行放在眼里了。
景沛的莽撞让他吃尽苦头,却仍不自知。不然也不可能十年都没有升官,都是因为性子火爆说话不懂变通得罪了人,竟在这侍郎位子上待了十年之久。
不过景沛可想不到这些,他只知道如今凌王站在他这一边,而且景倾予又是自已的女儿,他摄政王也不能强行把人带走。
景沛顿时有了底气:“王爷和世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倾予是我景沛的嫡长女,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可莫要坏了名声。”
自从昨个听说景倾予变漂亮了,又得了那位凌王的青睐,景沛是对这个女儿抱了很大得期望的。
只要能成为他的助力,便是有用的。
“景侍郎什么时候把阿予当成过你的女儿。”云珞行望着慈父模样的景沛冷笑一声,嘲讽道。
云珞行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分明嫌弃景倾予坏了他府里的名声地方,出了景倾予调戏云折之事后,为了巴结云折,把景倾予直接丢到了草药村,不闻不问。
在知道景倾予就是莳染后,云珞行派人查探过,在草药村的日子,她过得的非常不好。
简直令人发指,他云珞行还没给景倾予报仇出气,景沛倒是先跳脚了。
望着景沛那张略有些挂不住的老脸,云珞行继续道:“苛责虐待,把她丢到草药村自生自灭,让她一个人承受莫大的屈辱,你就是这般把她当女儿的。”
景沛面上有些挂不住,却仍旧梗着脖子不知悔改:“我自已的女儿我想怎么管教都是应该的。”
云珞行闻言,动了动身侧的佩剑,目光冰冷的瞪着景沛,仿佛下一刻就会把他的脑袋削掉了。
“本王手中的剑是太祖皇帝所赐,可先斩后奏,而且本王如今暂代皇帝摄政,也可管教百官。”云珞行语气轻飘飘的,却如千斤石重。
景沛有些胆怯的望着云珞行手中的长剑,害怕的后退几步:“王爷,我可是四品朝廷命官。”
景沛不相信,云珞行只是摄政王,还真敢对他动手不成,难道还能杀了他不成。
云珞行瞅了眼这不知死活的景沛一眼,心道早晚收拾你,不过现在也确实不是时机。
“本王想杀你的话,谁又拦得住呢?”云珞行握着手中的剑,扬眸扫了景沛一眼。
云珞行这话可把景沛吓了一个激灵,他光想着自已背后是凌王撑腰。
怎么忘了云珞行这两年来性情大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和有礼的王爷了。
如今的云珞行,心冷肆虐,冷漠无情,手中握着大昭国多数兵力,总管天下兵马,是不能招惹的。
后知后觉,景沛吓得浑身汗津津的,他怎么一上头就把这个活阎王给忘了呢!
这摄政王不会真要削了他的脑袋吧。
望着景沛缩瑟的模样,云珞行悠的一笑,收回长剑:“景大人不必害怕,你老老实实的,本王又不会真的对你如何。”
景沛顿时吓得不敢再说话了,人也老实了,只能面目爆红的点了点头。
大理寺卿理李大人在这听了半天墙角,眼看着景沛在摄政王的威严下败下阵来,这倒让李大人心情愉悦不少。
这景沛真是和以前一样没脑子,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也不知道当初柔妹妹怎么看上了这么个没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东西。
真是配不上当年蓝眸雪肤倾万城的完颜柔。
眼看着那边终于安静下来,李大人提步走了过去,先给云珞行行礼。
李大人像模像样的吩咐人把大理寺牢房的门打开,然后毕恭毕敬的作揖请云珞行与云景先行。
“王爷请。”李大人一礼,丝毫没有把一旁的景沛放在眼里。
不过,李大人确实是故意晾着景沛的。
谁让之前景沛娶了柔妹妹不懂珍惜,还没事老来他身边晃悠秀恩爱,触他霉头。
等到云景和云珞行在侍卫的指引下进了牢房的门,李大人才偏头瞪了景沛一眼,昂着头也走了进去。
景沛本就被云珞行压的气不顺畅,如今这个李大人又来故意挑衅他。
景沛是真不知道,这李大人为何这般小心眼,当年阿柔嫁给了他。
这李大人硬生生几年不跟他搭话,等阿柔死了,更是变本加厉。
这不又故意无视他惹怒他,简直令人讨厌。
第77章
接景倾予出狱
云珞行一进牢房,眼前的光便暗了下来。
全身顿时感到一阵阴凉,透过大氅,直钻进骨头缝里。
牢房里面不是外面冬日的那种气温变化的冷,而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阴冷。
云珞行握了握云景的手发现有些凉,立刻拉着云景加快步子往里走去。
经过一条长长的阴暗的长廊,终于窥见了大理寺牢房的面目。
牢房阴暗,一排排的都有隔断,关着很多衣衫褴褛的犯人,个个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垂首坐在那里。
听见有人进来,犯人们的心里似乎咧开了一道口子,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纷纷把胳膊伸出栅栏外,胡乱抓着,嘴里都喊着冤枉,冤枉,救救他们。
云珞行目光阴沉不带一丝动容的扫过这些犯人。然后抬手把云景抱进怀里,不让这些人有机会触碰到云景。
云珞行抱着云景,一步步向前走去。
到了最里间的牢房,云珞行便看到景倾予正坐在垫了褥子的草席上,背对着他们,望着那透进微光的窗户出神。
云珞行看到景倾予没事长舒一口气,而身后的李大人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还好韩译昨天做了一次人,让他给加了褥子被子。
不然今天让摄政王看到这姑娘有半点冷着冻着,他这个大理寺卿也就到头了。
云珞行俯下身子把云景放下,瞅了李大人一眼,示意李大人打开牢房大门。
李大人会意,连忙从一旁的狱卒手中抽出钥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亲自把门打开。
景倾予听到开门的动静,抬眸遥望过去,那张好看的桃花眼湛蓝澄澈,带着微微的懵懂与倦意。
那张绝美倾城的脸不光震撼了李大人,也包括景沛,更是深受震撼。
景沛从来没想过,因为丢尽了景家的脸,被自已当弃子丢到乡下自生自灭的花痴长女,居然能变得这么漂亮,脸上黑乎乎的痕迹不见了,竟然比当年第一美人的完颜柔还要美上几分。
假以时日,必定名震大昭国。
景沛这下可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两位王爷都对景倾予青眼对待。
凭借这张无人可敌的脸,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同位男人,景沛自认为懂得男人的心思,自家这个女儿日后便可待价而沽,为他的前程助力了。
而让李大人震撼的是,这姑娘果然是柔妹妹的女儿,那双眼睛,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景倾予并未注意旁人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被云珞行护在身前的小包子。
云景今日穿了件淡青色绣鞋云纹锦衣,披了件跟她之前类似的雪狐毛大氅。就立在那里,那张粉雕玉砌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让景倾予心软的不行。
“阿景。”景倾予轻唤了一声。
闻言,云景挣脱开云珞行的怀抱,循着花蛊的味道,迈着小短腿奔向景倾予。
“娘亲。”云景的声音带着委屈和哭腔。
景倾予连忙起身走了几步接住了云景肉肉的身子,把他搂进怀里:“阿景不哭。”
景倾予边哄着,边抱着云景往牢房外面走,里面阴暗潮湿,景倾予不想云景受寒。
“娘亲,你冷不冷饿不饿,阿景听话了,阿景让爹爹教训他们,再也没人敢欺负娘亲了。”然后云景突然凑近景倾予压低声音道,“阿景也帮娘亲报仇了。”
景倾予并没有认真思量云景的报酬是什么意思。
“阿景最好了。”景倾予揉了揉小包子的脸颊,笑道。
“没有啦娘亲。”云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救娘亲的事情还是爹爹功劳最大,“爹爹也很好的。”
“谢谢王爷。”景倾予对着云珞行一笑,发自内心真诚的感谢他。
“不用谢,都是爹爹应该做的。”云景傲娇道,“娘亲累不累,放阿景下来吧,阿景自已走。”
云景边说着就撅着小屁股,准备从景倾予怀里出来,景倾予并没觉得累,安抚的摸了摸云景的头,示意他别动了。
景倾予知道云景心疼她,担心她,不过看到云景她实在是高兴,顾不得其他了,只是抱着他的小身子一边走一边安慰他。
景倾予刚走出牢房,就见牢房栅栏上有个中年男子趴在那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嚎啕大哭。
景倾予怕吵到云景,连忙抬手握住云景的耳朵,不悦的瞅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
光打雷不下雨,景倾予真想告诉他一声,大叔你演的太假了吧。
还有能不能别在这里当噪音,污染他们的耳朵。
“女儿呀,我的女儿呀,你可受苦了。”
景倾予被这一声哀嚎吓得顿住了步子,却见那中年男子向她走了过来。
景倾予有些不明所以,因为记忆混乱,她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本能的带着云景往云珞行身后一躲。
云珞行瞧着景倾予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柔缱绻。
“倾予,爹知道你还怪我,都是为父的错,你别不理我呀。为父听说你被关进了大理寺牢房,天没亮就来接你了。”景沛掩面痛哭着,还伸手想去拉景倾予。
景倾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人是来找她的。
景倾予莫名其妙的瞅了人几眼,真想问候一句你谁呀?
我认识你吗?
景倾予防备的眼神让景沛很是不悦,没想到自已的女儿不但变漂亮了,还越来越不听话了。
刚想要发作,又突然想到今非昔比,这个女儿如今用处大了,于是景沛哭的更加悲伤了。
景倾予嘴角抽了抽,动了动浆糊的脑袋,终于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了。
这不就是原主那个宠妾灭妻,把原主扔到乡下自生自灭的渣爹吗?
第78章
陆之平的案子结了
对原主这渣爹,景倾予自然是不想搭理的,只是不冷不淡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谁知景沛却完全没有眼力见,看不出景倾予的冷淡不悦。
景沛今日是来接景倾予回府的,自然是要和她打好关系的,父女哪有隔夜,只要好好哄哄肯定就好了。
景沛抹着泪上前几步,停在景倾予身侧,望着她:“倾予,是爹爹对不住你,这次你回去爹爹一定好好补偿你。”
补偿,景倾予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人都死了,补偿有什么用?
活着的时候巴不得她死,如今有了用处就来装好人。
可惜。已经晚了。
“不用了。”景倾予冷漠道。
“是爹的错,无论以后你想做什么爹爹都同意,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景沛弓着身子,扶在牢房的铁栅栏上,哭的那个伤心,满是愧疚,甚至打了自已几巴掌。
景沛知道景倾予多半是生气把她丢在乡下。
如今这个女儿水涨船高,景沛自然想着要把景倾予哄好了。
他记得自家女儿很好哄骗的,只要哭哭闹闹,给点好处,这景倾予还不得乖乖和自已回去。
毕竟景府才是她的家,无论景倾予想嫁给谁,都得从景府出阁。
是以,景沛那个底气十足,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景倾予对这个看着脑袋就不灵光的便宜爹没有一点好感。
就因为原主喜欢凌王,行事就是大胆外向了一点,居然就被赶出家门了。
不过原主那样的性子还不是被那个所谓的夫人捧杀长歪了,这渣爹只嫌弃丢人,不顾青红皂白就把原主丢到了乡下自生自灭。
完全不管不顾原主的死活,这会听到她回京都了,上赶着就来找原主,指不定想着什么阴谋诡计,肯定没有好事。
景倾予根本懒得拆穿他这拙劣的演技,也不打算再搭理他,打算直接无视这人。
景倾予看也没看景沛一眼,拉了拉云珞行的衣袖,两人四目相对,便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云珞行笑着点头。
见云珞行点头,景倾予侧身直接抱着云景就往外牢房走。
这个地方,景倾予半点也不想待了,简直让人心里生寒。
尤其是深夜之后,那哀嚎声,让景倾予脑袋都要炸了。
那是景倾予从未有过的感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声音,当晚景倾予做了一场梦。
关于那个名扬天下的莳染将军的。
景倾予在梦中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了一场战役,狼烟四起,鲜血染红了大地。
女将军手拿银白长枪,英姿飒爽,立于马上,几下便取了敌方首级。
在梦中,景倾予看不清那人的脸。
……
景倾予不知道云珞行如何跟景沛说的,反正景倾予还是坐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而景沛也没表现出丝毫不悦。
反倒恭恭敬敬的给云珞行行了个礼。
马车宽大舒服,坐三个人也绰绰有余,景倾予揽着云景坐在左侧,云珞行独自坐在右侧。
上了马车后,景倾予便一直盯着云珞行,见他眼底乌青很重,脸色也有些不好,就知道这人可能没有听从医嘱好好休息。
“想说什么就说吧。”云珞行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察觉到景倾予的眸光一直在他身上没移开,嘴角微微扬起。
景倾予有些尴尬的收回眸子,垂下头,轻声问了句:“王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景倾予看云珞行的状态有些不对,感觉他心事重重的。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景倾予觉得这京都真的是十分危险的地方。
景倾予曾听那只黑心扑棱蛾子说过,有好几方势力在追查回生录。
那么除了云珞行,还有谁也想得到回生录。
究竟是为了什么?
回生录到底还隐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云珞行闻言,睁开眸子,望向景倾予,眸中带了股看不懂的情绪:“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云珞行并不避讳景倾予,把宫里丟玉玺以及小皇帝有所行动还有凌王即将回京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景倾予。
说到凌王时,云珞行特地看了景倾予几眼,发现她神色并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
听云珞行讲了一些如今的局势,景倾予垂眸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道:“王爷,韩译这人好像有问题。”
景倾予觉得,韩译真的很有古怪,可又说不上来什么。
“什么问题。”云珞行问道。
景倾予沉默半晌,见云景在她怀里睡着了,才望着云珞行小声道:“反正就是有问题。”
云珞行点头。
“陆之平的案子已经结了。”云珞行没再提韩译这个人,反倒提起了画舫沉船。
景倾予讶然,怎么可能,事关那么多公子小姐,而且丞相府的大公子还殒命于此,才一晚上的时间怎么可能就结案了。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的。
当日韩译除了带走她,就只带走了那个叫程珂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