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脸,整日胡思乱想些什么。”景倾予愤愤道。
“大小姐要脸,怎么知道我这不要脸的人的想法,还是说大小姐也同一样。”云珞行在雨幕中抬眸,目光隐忍,盯着景倾予娇艳欲滴的樱唇调侃道。
景倾予瞪大了眼睛,这云珞行可真是脸皮厚得很,什么冷酷无情的霸道王爷全是假的。
景倾予觉得再被这样撩下去,整个人都要沦陷了,她回头望了一后面的路,然后撒丫子就跑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云珞行望着景倾予落荒而逃的模样,嘴角勾着笑意,心情很是愉悦。
“大小姐,等等我。”云珞行扬声喊道。
雨幕中,传来景倾予清细的声音:“不理你了,谁让你胡说八道。”
见景倾予跑远了,云珞行瞅了一眼地上晕死过去的刀疤男,眸色冷冽染着杀意,这种废物出言诋毁他的莳染将军,还是杀了的好。
云珞行腰间的剑出鞘,抬手一扫划过那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
月朗星疏,夜晚鹤洲的民居处处都坠着琉璃灯,将一处四进四的小院照的明亮,院里的仆人正焦急的忙碌着。
“你确定这户人家有问题?”景倾予和韩译猫在墙角旮旯处,趴头盯着那来来往往在院子里搬东西的人。
而云珞行则潜进去查探消息了。
“景姑娘,这商队绝对有问题。”韩译解释道,“他们来鹤洲有两个多月了,对外说是来做草药生意的,也确实在接触医馆药铺的老板掌柜,可是他们开出的价格高于市场价格太多了,应该不是诚心想要做生意。”
以做生意为幌子,虚抬价格。故意在鹤洲停留了两个月,确实嫌疑比较大。
景倾予摸出袖中的蛊镯戴在手上,等了半天也不见蛊镯有任何反应,连亮都不亮,更别提那诡异的蓝光了。
难道是她想错了,蛊镯与蛊并不会有所反应,还是说这群人真的就是生意人。
就在景倾予跟韩译有些不知所措时,一抹熟悉的红色映入了眼帘。
云折一身艳丽单薄的红衣,单手摇着折扇,笑的一脸玩味的垂眸看着猫在角落的景倾予和韩译。
“呦,这可真是巧的很呀,小丫头和韩统领在这做什么?”云折丝毫没有压低声音,反倒大咧咧的站在那里,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人盯梢。
景倾予真想揍云折一顿,这人怎么这么欠揍,姑奶奶快忍不住想要捶爆他的狗头了。
云折怎么就知道添乱呢。
“你管我们做什么?”景倾予没好气道。
没事别多管闲事,赶紧滚蛋,不要在这里碍事。
“我自然管不了景大小姐,只是韩统领还勉强能管管。”云折摇着折扇,抬眸阴恻恻的扫了韩译一眼。
离开这群有趣的人才几天呀,云折就越发的浑身不舒服。
既然别人不来找他,那他只好纡尊降贵来找他们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呀,凌王这是要以权压人了。”景倾予依旧瞅着小院进进出出搬东西的人,呲笑一声,嘲讽意味明显。
这云折闲的没事能不能不要来触霉头,不是因为他从中作梗,小皇帝早就找到了。
而他们也在回京都的途中了。
“以权压人本王可没兴趣,还不是因为某些人说本王失踪了,本王就出来看看,以免有人担心本王。”云折迈步进了阴影了,盯着韩译一字一句道,“是不是呀,韩统领?”
韩译面无表情的躲在角落里,却没想到这舌枪唇战居然会落到自已头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云折了,这话里有话,简直让他有些无语。
韩译并不打算理会云折这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也怕云折的继续追问,璇身一跃上了高墙,几下便消失了。
景倾予目瞪口呆的看着消失不见的韩译,什么情况,他们如今不是一伙的吗?
韩译这个王八蛋就这么跑了!!
果然,这韩译还是时时刻刻想要自已的命,把她跟云折这疯子放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借刀杀人。
景倾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望着云折。
云折却突然失了调侃的兴趣,眼眸深深扫过天际消失的那道黑色身影,神情怏怏的。
“小丫头,真是无聊,本王走了。”云折收回目光,将折扇握在手里,纵身一跃,也消失在了月色中。
景倾予看着云折消失的背影,有些奇怪,就这么放过她了,这就完了!!
她还以为这疯狗又会想出什么丧权辱国的赌局让她应下。
第155章
韩译往事
韩译在一处僻静的院子前停下,回头四处扫视一番,见没人跟来,反手一扬将檐下照明的琉璃灯熄灭,巷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韩译捏着手里的纸条,抬手叩响门环,不一会,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带着头巾的年轻女子。
女子扭着身子丹凤眼一挑,细细打量韩译:“韩译,主上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你这个月的解药怕是没有了,不过主上说韩统领骨头硬,想必定能扛过去。”
“那就承蒙主上抬举了。”韩译笑道。
见韩译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年轻女子忙提醒道:“你我共事多年,我自然不忍心你受蛊虫困扰,不过嘛你得……”
韩译黑眸幽深望了一眼女子,一句话也没说,便径直走了进去。
年轻女子被无视了,面色隐隐有些怒火,望着韩译的背影,冷笑一声。
装什么装,还不都是一样杀人的工具。
以为成了安国公府的世子,就可以摆脱那暗无天日的血腥,做梦吧。
不过,这也是年轻女子欣赏韩译的地方,与那些染满血腥的臭男人不一样。
“韩译,你这态度,我就算想帮你,也心有不甘呀。”年轻女子快步上前拦住韩译。
韩译问:“那怎样才心甘情愿呢?”
“自然是你让姐姐高兴了,姐姐就把解药给你。”年轻女子抬手抚上鬓角的簪花,那双丹凤眼由下而上扫过韩译,最终热烈的停在了韩译的胸口处。
韩译并不理会这轻佻热烈的视线,对着年轻女子淡淡道:“主上最讨厌的便是有人私相授受。”
“你不说,我不说,春风一度后,谁又会知道呢。”年轻女子嘴角的笑蛊惑迷人。
“你当本座是死的吗,秋奴,韩译是本座的人,他的骨头要本座亲自折,谁都碰不得。”
冷漠沙哑带着嗜血凉寒的声音自夜空中传来,吓得唤秋奴的年轻女子顿时瘫倒在了地上,再无刚刚的神气。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黑色锦衣,戴着银白面具的男子从天而降。
男子仿若暗夜索命的厉鬼般阴森可怖,踏着月色光影,一步步向秋奴走去。
秋奴吓坏了,全身都在发抖,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
阁主折磨人的手段,她见多了,打心底里害怕敬畏的,只是她听说阁主回了镇北,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逗弄韩译,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主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秋奴哀声求饶道。
带着面具的男子看也没看秋奴,冷冷道:“秋奴,你该知道本座的规矩,自行了断吧。”
什么人都敢觊觎他的东西,真是活腻歪了。
“主上,我忠心耿耿跟了您十五年,不过一时鬼迷心窍,罪不至死呀。”秋奴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跪着蹭过去匍匐在面具男子靴子旁,瞪着韩译恶狠狠道,“反倒韩译,主上杀了他全家,怎知他不想报仇呢,为了一个心思不纯之人,杀了我实在不公呀。”
听到秋奴的话,韩译眉毛都没眨一下,依旧毫不在意的站在一旁,事不关已。
仿佛这不过是强加在他身上的罪责。
“韩译,你真的想杀了我报仇吗?”男子缓缓回头望向韩译,面具下的眸阴森可怖。
“不敢。”韩译俯身单膝跪地。
带着面具的男子微微俯身,抬手勾起韩译的下巴与他对视:“是不敢,还是不想,韩统领,我杀了你全家,你当真毫无芥蒂,还是说你在咬牙隐忍,伺机报仇。”
韩译重复道:“不敢。”
带着面具的男子扬声一笑:“韩译,想杀我可不容易?”
韩译双膝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的望着带着面具的男子,一言不发。
“不说话也没关系,韩译,我就喜欢你这身硬骨头,捏碎了才好玩。”面具男子放下捏住韩译下巴的手,隐忍的眸一转,带着冷冽的肃杀,快到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刚刚还跪在地上求饶的秋奴便倒在了地上。
秋奴双眼瞪得大大的,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正往外突突冒着血,而人已然没了气息。
这还是韩译第二次看到主上用这种方式杀人,第一次还是在镇北,杀他全家的时候。
韩译不知道这是警告还是提醒,或者说这人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他,只把他当一把杀人的刀。x39
熟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打乱了韩译的思绪,这味道让韩译有些厌恶的抵触,他黑眸隐着纷乱的暗芒,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很快就将地面染红的鲜血。
韩译又想起了十年前那个雨夜,他出门游玩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生的俊俏,衣衫却破烂,浑身湿漉漉脸色惨白的缩在墙角,任由雨水砸在身上,却纹丝不动。
韩译只看了一眼,心口就止不住的发紧,不顾大雨撑着伞走到了少年面前。
“哥哥,你怎么了。”韩译那时候才十岁,声音清脆好听。
少年没有抬头,依旧抱着膝盖,声音却染着哭腔,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哥哥没家了。”
听到少年委屈可怜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韩译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一个让他悔恨一生的想法。
“那我带哥哥回家,以后我就是哥哥的家人。”韩译笑的灿烂,将伞罩在少年的头顶上遮住了冰冷的雨幕。
少年自伞中抬眸,眼睛亮亮的,带着划破雨幕的光照进了韩译的心里。
可是后来光却变成了一把利剑,为了所谓的回生录,将他全家屠尽。
韩译不知道该恨谁,这一切分明是他造就的因果。
忆起往事,除了悔恨,便再无其他。
这些年,韩译隐忍的活着,甘愿做刹阁的一把刀,不就是为了能摆脱当年的阴影,手刃仇人吗?
可是如今他却依旧被仇人牵制,毫无办法。
韩译依旧跪在地上,望着死去的秋奴,自嘲的笑声引起了带着面具男子的注意。
面具男子微微蹲下身子对上韩译染着哀愁的眸子,轻声问道:“怎么了。”
“哥哥,我好悔呀!”韩译垂眸,一颗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第156章
景倾予的杀伤力
韩译和云折都走了,只剩下景倾予一人在墙边蹲着瑟瑟发抖,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
这韩译真是个不靠谱的,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景倾予十分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景倾予眼瞅着小院进进出出不下二三十人,万一被发现,这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呀。
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景倾予觉得这样一点都没有安全感,眸子一扬,赶忙将“音杀”拿出来握在右手里,又从回生录里拿出刚刚炼好的毒粉捏在左手,这样才有了安全感。
总之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夜越来越深了,气温也越来越低,凉风直冲景倾予的脖子里灌,她换了个手把毒粉和笛子拿好,抬起手臂将被冷风吹开的披风带子系好。
突然,扬起的半截皓腕处发出诡异幽蓝的光。
正是完颜老太君送的蛊镯又发光了。
这突然有了反应的蛊镯,将景倾予吓了一跳,带子都来不及系好了。
就忙支起身子扒着墙壁隐在阴影里,朝着小院的门口看过去。
果不其然,不一会的功夫从院子里快步走出一个妙龄女子,穿着白衣,带着纱帘的斗笠,看不清面容。
女子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撩起衣裙就跨坐在了一旁马上,手拉着缰绳刚要走。
就听到小院里,“轰隆。”一声巨响,院落的外墙不知怎么地就被震倒了,霎时间尘土飞扬。
这巨大的动静,惊的马上的白衣女子连忙侧目看过去,就连忙着搬东西的丫鬟小厮也止住了步子,向发出巨响的地方望去。
就在众人愣神的时候,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将院落的西北角映的仿若白昼。
丫鬟小厮似乎反应过来了,忙往院子里跑,还喊着救火,救火。
白衣女子只是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迟疑了片刻,而后拉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向着街道飞奔而出。
女子的身影越来越远,而景倾予手腕间的镯子也越来越暗,来不及犹豫了,景倾予在一众混乱救火的人群中,抢了一匹看起来温顺的马,学着白衣女子的样子,拉紧缰绳,一夹马腹,向着白衣女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然景倾予还是记得给云珞行留信号的。
而院子里的云珞行此时刚推了墙,放了火,正悠哉悠哉的拿着染血的长剑,与一个穿着蓝衣的年轻男人对峙着。
而他身旁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
蓝衣男人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站在那里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云珞行薄唇抿着,凤眸暗沉盯着对面瘦弱的蓝衣男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们掳来的人在哪里?”
云珞行跟景倾予和韩译兵分两路,他潜进来寻找云霁,韩译和景倾予在外面盯梢。
可云珞行在这院子里找了半天,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发现云霁的半点影子,只是在一间隐秘的暗室发现了昏死过去的云鹄。
云珞行只能故意搞出动静,就是为了让这群人跳脚,将云霁的藏身之地暴露。
一旦有人离开这个院子去别处转移云霁,以韩译的本事,定然能将云霁救回来。
可是他算漏了,韩译原来是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
“公子深夜闯进我的宅子,放火伤人,还说些莫须有的话,这大昭国就是这般对待异国外商的。”蓝衣男子负手立在月色下,面对云珞行强大的气场丝毫不慌,气定神闲的质问。
云珞行冷冷一笑:“大昭国一向对外商友好,只是对于心怀不轨的外商也绝不含糊。”
“鄙人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公子想必是误会了。”蓝衣男子一礼道。
“既然不说实话,那你就不用活着了。”云珞行知道这蓝衣男子在故意拖延时间,懒得在与他对峙,顺势璇身而起,带着肃杀向蓝衣男子刺去。
蓝衣男子根本不是云珞行的对手,身子快速向后退去,光影刺的眼眸一暗,刀剑没入血肉的声音,却丝毫没有疼痛。
扑腾一声,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倒下,使劲拉着云珞行的双腿,嘴里喃喃道:“祭司大人快跑。”
蓝衣男子望了女子一眼,丝毫没有犹豫,转身一跃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云珞行抬脚将侍女踢到一旁,眸中染上暗芒,扫过这被血染就的院落,垂在衣袍下的手收紧。
祭司,果然是塞外国的人。
不过才两年,裴玦和傅莳染消失才两年,这群人就这般肆无忌惮了。
不单霸占了镇北,更是想要染指江南,挟持皇帝。
……
云珞行出来的时候,暗处的巷子里景倾予和韩译都不见了踪影。
云珞行垂眸,望着地上景倾予留下的印记,不知怎么地,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的莳染将军不会出事的。
云珞行顾不上别的,随手扯过院子里的一匹马,翻身上马顺着印记追了过去。
寒风冷冽,将黑色披风吹的猎猎作响。
云珞行顺着印记赶到的时候,让他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仿佛是莳染归来,那般惊天动地。
景倾予单手握着玉笛,同样披着黑色披风立在马上,冷风猎猎衣袍翩跹,也吹乱了她乌黑的长发,仿佛鬼魅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