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齐家这门亲事,她从一开始就没上过心,如今被大表妹截胡,她到还要感谢她呢。
只是,到底是辜负外祖母一番苦心了。
汪老夫人院子里,汪大夫人和齐夫人正聊得起劲儿。
汪老夫人看着两人恨不得立马交换庚帖的模样,气得肝疼,顾不得礼仪,直称身体不舒服,让两人退下了。
齐夫人到底还要点面子,知道临时更换定亲的姑娘有些不地道,歉意的向汪老夫人福了福身子才转身离开。
而汪大夫人呢,心里则是在暗恨汪老夫人。
齐家二公子的品貌才学在整个幽州府都排得上号,这么好的女婿婆婆不先紧着自家姑娘,倒是急吼吼跑去给那孤女牵线,真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给外孙女物色的亲事丢了,汪老夫人心里烦郁,一下就病倒了。
叶月莹知道后,连忙过来探望。
“外祖母,你别难过,我对那齐家二公子本来就没什么感觉,大表妹喜欢,让給她就是了。”
汪老夫人躺在床上,歉疚的拉着叶月莹的手。
大儿媳妇做事太难看了,直接上来就抢,抢的还是无父无母的外甥女,何其的凉薄不慈!
叶月莹安慰道:“外祖母,没事的,不管嫁不嫁人,孙女日后都会好好活着的。”
听叶月莹又说不嫁人的话,汪老夫人脸色一垮:“好孩子,齐家二公子跟你没缘分,外祖母会重新给你物色的。”
叶月莹没有反驳老夫人,只是道:“那外祖母可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
正院。
汪大夫人笑着送走了齐家人,一回府,就听到大女儿朝自己抱怨。
“祖母这是什么意思嘛,齐家看上了我,她倒病倒了,这不是诚心给我找晦气和不自在吗?谁家有她这样做祖母的?”
汪二姑娘撇着嘴:“祖母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可真是太倒霉了,遇到了这么一个祖母!”
汪大夫人冷笑道:“偏心有什么用,最后齐家不还是没选那孤女吗。”说着,笑着打量着大女儿。
“我的儿,别计较这些小事了,我和齐夫人已经约好了,过两天她就会带着媒婆上门求亲了,你呀,好好准备自己的嫁妆才是正紧。”
汪大姑娘这才露出了笑意:“母亲,齐家可是世家大户,我的嫁妆可不能太难看了。”
汪大夫人笑了笑:“放心,你的嫁妆母亲早就准备好了,定不会让你低妯娌一头的。”
汪二姑娘连忙问道:“母亲,那我的呢?”
汪大夫人没好气的敲了一下汪二姑娘额头:“少不了你的。”说着,得意的笑了笑,“叶家的家资,母亲早就分作了四份,你们大哥、二哥成亲的时候,用了其二,剩下这两份,你们一人一份,保管你们风风光光的出嫁。”
闻言,汪大姑娘和汪二姑娘顿时相视一笑。
叶家的家资可是很丰厚的,当年抬进府时,她们偷偷瞧过,足足装了十多间库房呢。
母女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叶家家常是叶月莹的事。
在她们看来,汪家养了叶月莹这么些年,这些东西都该是他们汪家的了。
......
齐家做事也算利索,三天后,齐夫人就带着齐二公子和媒婆上门求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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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对于这事,叶月莹本来是一点都不关心的,然而在她去给汪老夫人请安的路上,听到汪大夫人将一杆红缨长枪送给了齐二公子,顿时面色一变,抬步就朝着正院跑去。
“放下那杆长枪!”
正院里,齐二公子正拿着一杆长枪甩得虎虎生风,引得汪大夫人、齐夫人、汪家两位姑娘争相叫好。
正当大家兴高采烈之时,叶月莹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看着父亲上战杀敌的兵器,被人舞得跟烧火棍似的,叶月莹满心怒火,什么话都没说,直本齐二公子而去,伸手就夺长枪。
齐二公子还没回过神,本能的挥枪反击。
然而他这花拳绣腿,哪里是叶月莹的对手。
只见叶月莹一把拽住长枪,用力一拉,就让长枪脱离了齐二公子的手,随即长枪一扫,猛打在齐二公子身上,直把齐二公子打得连连后退,要不是小厮及时出手扶住,齐二公子绝对要跌倒在地上。
汪大夫人回过神来,立马出声怒斥:“叶月莹,你这是做什么?客人面前如此没礼数,你的教养哪去了?”
叶月莹目光冷厉的看着汪大夫人:“这是我父亲的遗物,大舅母,你拿我叶家的东西做人情,你的教养哪去了?!”
汪大夫人没想到一向服服帖帖的外甥女竟敢当众反驳自己,尤其是还在齐家人面前,当即恼羞成怒:“来人,表姑娘失心疯了,把她给我抓起来!”
一旁的齐夫人听到这话,面色猛地变了变。
说一个未嫁姑娘失心疯,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还怎么嫁人?
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这到底是汪家的家事不是?
正院里的丫鬟、婆子纷纷朝着叶月莹涌去。
在对待汪家人事上,叶月莹向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是不愿给汪老夫人惹麻烦,二是懒得搭理汪家人。
可今天,她不想再忍了。
叶月莹手握长枪,横扫、侧劈,直接将一院子的丫鬟、婆子打得满地哀嚎。
在这之前,叶月莹从未在汪家人面前展露过会武功的事,今天看她大发神威,一个个的都震得呆若木鸡。
齐二公子也看呆了,他知道,家里一开始给他说的姑娘就是这位寄居在汪府的表姑娘。
看着叶月莹舞枪时的飒爽英姿,齐二公子的心脏不由怦怦直跳了起来,心里突然有些后悔定下汪家大姑娘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汪大老爷带着两个儿子脸色铁青的走进了院子,看着院子中间拿着长枪的叶月莹,眸光闪了闪,不过很快又被厌烦给取代:“月莹,你这是在做什么?”
说着,不由分说的对着身后的管事说道,“去,把表姑娘手中的长枪拿走!”
管事点了点头,信心十足的走向叶月莹。
在他看来,不,是所有人看来,一家之主的汪大老爷发话了,叶月莹是不敢反抗的。
然而,在管事距离叶月莹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叶月莹突然举起长枪,飞快的朝着管事刺了过去。
管事还没反应过来,长枪的枪头就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处。
感觉到喉咙处传来的冰凉触感,管事头上瞬间冒出了斗大的汗珠,吓得腿都开始哆嗦了。
汪大老爷也没想到叶月莹竟在他开口之后,还敢动手,惊得竟忘记了出声。
“你说,我敢不敢刺穿你的脖子?”
叶月莹直直的看着管事,这话看似是和管事说的,可听在在场人耳中,却又觉得是说给他们听的一样。
正院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叶月莹收回长枪,神色漠然的走向院门,在经过汪大老爷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舅舅,当年汪家收留了我,这份恩情我记着,所以你们挪用叶家财产,我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爹娘的遗物,你们不能动,一件也不行。”
说完,叶月莹就大步离开了正院,留下一院呆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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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5章,萧小王爷的绕指柔(十七)
“真是反了天了,叶月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目无尊卑,毫无规矩,今天我们家算是在齐家人面前将面子里子都给丢尽了!”
正院,汪家人齐聚在屋里,汪大夫人满脸气愤的抱怨着:“老爷,必须将叶月莹撵出府去,要不然,我们家的名声都要给她败光了。”
汪大老爷脸色也十分难看,不过并没有回应汪大夫人。
叶家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他要将人撵走,背后肯定会惹人非议的。
汪大姑娘偷睃着汪大老爷,见他没说话,立马垂头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抽泣道:
“父亲、母亲,叶月莹今天当众说我们用叶家的东西,齐家会不会因此看轻我们呀?”
见汪大老爷脸色变了,继续道:“齐家会不会因此退亲呀,若是女儿被退了亲,给家里丢了人,那女儿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听闻姐姐有可能被退亲,汪二姑娘顿时沉了脸,有个被退了亲的姐姐,那她还能说到什么好的亲事?
汪二姑娘发狠咬牙道:“叶月莹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叶家所有人,现在又开始来克我们家了。”
听到叶月莹克亲,汪大老爷的面色再次变了变,皱着眉真的思考起要不要送走叶月莹的事来。
汪大夫人见了,赶紧再接再厉,抱着两个女儿抽泣道:“我可怜的女儿呀,这要被连累得嫁不出去了。”
汪家的两位公子此刻都没说话,大公子面上虽带着不赞同,但并没有出声反驳,二公子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汪大老爷被母女三人哭得心烦:“行了,别哭了。”说着,就站起了身,“我去一趟母亲那里。”
看着汪大老爷离开的背影,汪大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相视一笑。
......
“砰!”
汪老夫人怒气腾腾的将茶杯砸到了地上:“老大,你丧良心了?莹莹是你亲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血,你竟要把她送去绝尘庵?”
汪大老爷皱了皱眉:“母亲,不是我要送走月莹,实在是月莹性子太过乖戾了,仗着会点舞枪弄棒的功夫,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
“绝尘庵是修心养性的好地方,让她去待一段时间,刚好去去身上的戾气,儿子这也是为了她好。”
“呸!”
汪老夫人直接啐了一口汪大老爷:“好好的姑娘被你送去庵堂,你要外人怎么想?你这是要毁了莹莹一辈子呀?”
“老大,你不要忘了,要是没有叶家的帮扶,你根本入不了仕途,如今叶家就只剩下莹莹一人了,你可不要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听到这话,汪大老爷顿时沉了脸:“母亲,汪家养了月莹七年,够还他叶家的情了。”
“我才是你儿子,你不要老是向着叶家好不好?当年要是叶经武肯为走动关系,幽州府知府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可他是怎么做的?不但不帮着我,反而还贬低我,说我不是做一把手的料,我当年能留下无家可归的月莹,已经是够仁至义尽的了。”
“现今她长大了,都敢不听我的话了,还在齐家人面前丢尽了汪家的脸。”
“母亲,你不仅只有外孙女,你还有亲孙女,月莹现在已经影响到咱们家姑娘说亲了,你还要护着她吗?”
汪老夫人见汪大老爷执意要送走叶月莹,气愤道:“你要送走莹莹,除非我死!”
屋外,叶月莹面无表情的听着里头的争吵,她知道今天的事会惹得汪家人不快,只是她没想到他们会做得这么绝!
“咳咳~”
汪大老爷走后没多久,汪老夫人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大夫看过之后,说是急火攻心。
......
汪老夫人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汪大老爷见老母如此,倒是不好在提要送走叶月莹的话了。
看着汪老夫人苍老疲惫的面容,叶月莹自责极了,直接住在了老夫人院子里,亲自照看她。
汪家人已决定等汪老夫人病一好,就将叶月莹送走,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十一月初一这一天,汪大老爷被知府叫过去谈了半天的话,等汪大老爷回府时,整个人是红光满面、喜形于色。
“老爷,怎么这般高兴?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汪大夫人笑吟吟的问着。
汪大老爷畅笑了几声:“好事,天大的好事,太孙来了口谕,让我今年年底进京述职。”
闻言,汪家上下无不欢喜万分。
汪家人还是有个理智之人的,只见汪大公子不解的看着汪大老爷:“父亲,太孙怎么突然让你进京述职呀?”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父亲,父亲只是幽州府的一个五品同知,整个大夏有多少个府呀,又有多少个同知?
太孙那么忙,怕是根本就不认识父亲吧。
汪大老爷脸上的笑容一顿,轻咳一声道:“辽东都指挥使任峰结党营私陷害同僚,叶妹夫因为检举他,而被他害死,如今任峰已伏诛,太孙仁德,直言叶妹夫乃忠臣良将,让我带月莹进京领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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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汪家上下的脸色都变了又变。
他们为何敢随意欺负叶月莹,一是她背后没人可依,二是叶家人死得不光彩,以至人脉尽毁。
如今太孙亲口说叶经武是忠臣良将,那叶月莹岂不是要翻身了?
汪大老爷对自家人还是了解的,尤其是自家夫人,担心她乱来,只好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家都是月莹唯一的亲人了,她日后嫁人了,能依靠的也只有咱们家。”
果然,听到这话,汪大夫人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
没有娘家撑腰的媳妇在婆家是抬不起头的,她叶月莹想要后半生过得好,就还得靠着汪家。
汪大老爷见自家夫人想通了,起身准备去老夫人院子,走之前吩咐汪大夫人收拾东西:“收拾一下吧,这次进京述职,我估计是要留京的。”
叶家立了功,可叶家只剩下一个叶月莹,还是个姑娘,那叶家的功劳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收留叶月莹的汪家头上。
太孙亲口让他进京,明年肯定是要留在京城的。
一想到这个,汪大老爷就按下不住心中的激动,他没想到这一生竟还有机会可以进京为官!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唯独除了汪大姑娘。
汪大姑娘急得都快哭了:“母亲,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呀?”
汪大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笑着道:“你自然跟我们一块进京呀。”
汪大姑娘:“那齐家的亲事怎么办?”
此刻她是满心的后悔,早知道要进京,她就不急着和齐二公子定亲了。
京城乃天子脚下,富贵人家众多,随便抓一个肯定都比齐家好。
家人进京,那是人往高处走,她嫁在幽州府,这不是原地踏步吗?
汪大夫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大女儿已和齐家定亲,他们去了京城,大女儿却要留在幽州府了。
汪大姑娘着急的拉着汪大夫人:“母亲,我不要一个人留在幽州,我也要去京城!”
汪大夫人这时也没办法了:“可是齐家的亲事......”
汪二姑娘突然来了一句:“祖母原先不是要把叶月莹说给齐二公子的吗,现在重新换回来不就是了。”
汪大姑娘双眼一亮:“对对对,让叶月莹嫁给齐二公子,至于我,到了京城,母亲重新给我说一门更好的就是了。”
一旁的汪大公子见母亲和两个妹妹越说越离谱,不得不开口:“这事且不说齐家会不会同意,就月莹那边,她就不会同意的。”
汪大夫人张嘴就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次老爷能进京,是沾了叶家的光,太孙点名要见叶月莹,她们现在可不能随意拿捏她了。
汪大姑娘顿时哭了出来:“那我怎么办,你们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呀!”
汪大夫人见女儿哭了,犹豫着道:“你祖母看好齐二公子,母亲这就去问她,月莹一向听你祖母的话,这事还是有转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