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冲突的就是眼神。

    太……他大爷的暧昧了！比他看自己的小情人还宠！

    “看够了没有？”裴域摘下眼镜，捏捏眉心，“我今天也累了，劳烦奚少送我回去。”

    “你看过自己看那个员工的眼神吗？”太从容的反应，奚瑾越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启动汽车，“兄弟，你是不是自己动心了还没察觉到？”

    “如果我的礼貌要被你这么曲解，以后我一定对你犀利一些，免得你一天胡思乱想。”裴域坐在副驾驶上，气定神闲。

    奚瑾越啧了一声觉得没趣，忍了一会儿又说：“还有，你那个员工是弯的吧，就算你只是纯粹表达礼貌，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不信，直男我看不懂，同性恋我还是看得懂的。”

    裴域不得不睁开眼睛，让奚瑾越解锁手机，再点开视频和照片，将有关岑果的全部删除。

    “你干嘛呀。”奚瑾越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删干净了免得你就会胡说八道。”裴域将手机还给奚瑾越，“小越越，有些话不能乱说，会给无辜者带来麻烦，知道吗？”

    第27章

    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回到家，裴域洗漱完，躺在床上时，点开了奚瑾越发的那张照片。

    画面定格在岑果抬头看他的时候，只有半张岑果的脸，绯红的脸颊上因为自己说的话，透露出些许的惊讶和不安。

    裴域能想起的远比这张照片要多，岑果波光粼粼的眸子像是有某种魔力。

    叮！

    一条信息过来，是岑果的。

    裴域笑着回他，

    等退出和岑果的聊天框，再看到奚瑾越的那张照片时，他却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视角。

    从刚才开始，他就只是在看岑果，这还是第一次看自己，用一个第三方的视线。

    低垂的眉眼、扬起的唇角，还有太亲密的搂抱姿势。

    裴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照片里的自己，一瞬间，仿佛从照片里的人听到了一个声音。

    难怪会被奚瑾越怀疑。

    是因为自己越界了。

    裴域看着怀里与自己对视的男孩儿很久，眉头渐渐深敛，手指点在照片上。

    删除。

    长假第一天，裴域要回老宅。

    奚瑾越一大早发了个消息抱怨，说他亲爹训斥他每年都是跟小情人过，也不陪家人，今年被押在国内，不去国外不说，还要在家陪他们。

    其实奚瑾越每年陪家人的时间比裴域还多，逢年过节更是一天不少，裴域这些年总是在国外忙自己的事业，也就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趟。

    如今重心都放在国内，他也没有出去度假，除了要陪他身体不好的爸，还因为他大哥这次放假要回来。

    聊天对话框里已经没有了“山今小水果”，他没有拉黑，也没有删除好友，只是删除了之前所有的聊天内容。

    自己那些超出界限的暧昧行为必须遏制住。

    回到家，裴父正穿着一身合体的中山装，时不时还在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不好的地方。

    客厅里各种水果零食摆了一桌。

    “爸，大哥回来了？”裴域走进去，见他父亲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有点意外，“大哥回来你也不用接见首长的表情吧。”

    “你不懂。”裴父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满脸抑制不住的笑容，“你哥今天早上给我发的消息，说今天要带一个人一起回来。”

    说话间，裴域已经看到了他父亲手机里的信息，大哥没说是男是女，但说了这个人很重要。

    他大哥裴展今年已经34岁，从十八岁上了军校，仿佛就已经完全上交国家，除了固定时间回来探亲，平时都很难见到他。

    这次不仅自己回来，还带了个人，就连裴域也很开心。

    他看了一眼自己很随意的穿着，“要不，我也上楼去换身正式点的衣服？给我大嫂一个好印象？”

    “去换去换，人家第一次上门，必须正式。要不是你大哥说了不让太多人回来，我真想把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起接过来。”裴父还检查了一下自己准备的大红包，把现金数了又数。

    裴域笑着就回自己房间去换了身西装，再下楼来时，在外面等候多时的管家也兴冲冲的跑进来报信。

    “回来了回来了。”

    裴父更紧张了，“一会儿见面如果是个男的，你也要叫嫂子，知道吗？”

    裴域差点笑出声，“爸，你要是奚瑾越的父亲，他当初出柜估计也轻松点。”

    “那能怎么办。”裴父瞪他，“自己的孩子，你们自己的感情生活，我还能管一辈子。”

    裴域看着父亲花白的鬓角，搂了搂老头的肩膀，“你放心，我准能把这声‘嫂子’喊的铿锵有力。你老别太激动，小心身体。”

    以前自己不常回来，总觉得自家老头还很硬朗，可现在才发现，父亲是真的老了。

    “爸！”

    门口传来了动静，裴展人还没进来，洪亮磁性的声音已经响起。

    裴父眼巴巴地看着进门口的位置。

    很快，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就走了进来。

    裴展的五官和裴域有五六分相似，但皮肤比较黑，个头刚一米八一，也没有裴域精致，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粗犷感和无法消弭的浩然正气。

    看到家里的两个人，裴展凌厉的眼神瞬间温和，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手一个搂住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爸，小域！”

    “大哥！”裴域也被他这种一身正气所感染，紧紧抱住对方，他们兄弟倒是真的好几年都没见过面了。

    前几年他回国，大哥还在部队，等他大哥休假回来，他又出国了。

    裴父也激动的眼睛有点酸涩，用力拍拍儿子的后背，“回来就好，对了，你带的人呢？”

    老头果然还是只惦记“儿媳妇”。

    裴展这才松开手，“在外面，我让他进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很平缓，但眸光中露出了一点难以启齿的神色，裴父没看出来，裴域看出来了。

    他轻挑眉尾，歪着脑袋去看自己的“大嫂”。

    裴展又走去门口一趟，然后就带进来一个极为年轻的男人。

    二十二三岁的年纪，一头黑发，却是混血儿的容貌，眉宇间极为深邃，冷白的皮肤像是在发光。

    对方个头很高，净身高恐怕比裴域还高点，穿着一身朴素的衬衣背心，休闲裤和运动鞋。

    像个大学生。

    但问题在于，这个像大学生的年轻男人，手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幼儿。

    裴父愣住，就连裴域嘴里那声铿锵有力的“大嫂”也喊不出口了。

    “你们好。”年轻男人薄唇轻抿，看上去有点紧张，但抱着孩子轻轻哄的动作又非常熟练。

    裴父回过神，看向裴展，“这位是……”

    他也不敢认这是自己儿媳妇了，这孩子看上去小自己大儿子太多了。

    “他叫隋千遥，隋朝的隋，千万的千，遥遥领先的遥。”裴展介绍年轻男人的身份，“我以前一位老师的儿子。另外，爸，我有事要和你谈。”

    “噢好，那先去书房。”裴父又看了一眼隋千遥，看儿媳妇的喜悦终于变成了看孩子的慈爱，“你把这儿当自己家，不用客气，小域，你招待一下。”

    裴域点点头，等着父亲和大哥进了书房，他和气对隋千遥招招手，“过来坐，抱着孩子很累吧。”

    第28章

    不道德的行为

    “还好。”隋千遥坐过去，看向自己怀里小孩儿的眼神很温暖，“我带习惯了。”

    坐得近了，裴域才发现隋千遥黑发发根是白金色的，黑发是染的，而他怀里的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但五官已经非常立体，有点像隋千遥，还像……

    裴域心底产生了一个想法，给隋千遥倒饮料，随口闲聊，“孩子多大了？肉团子一样，好可爱。”

    小孩儿这会儿睡着了，依偎在隋千遥的怀里，肉乎乎的很乖。

    “一岁半了。”隋千遥对裴域甜甜笑了笑，摸摸孩子的小脸，“我儿子。”

    “那他妈妈呢？”裴域状似不经意地打听。

    隋千遥摸摸孩子的脸颊，垂下眼睑，“他没有妈妈。”

    他又很快抬起头，看向裴域，“是另外一个爸爸。”

    在开放同性婚姻后不久，医疗上就出了同性伴侣可以修改染色体，孕育共同后代的生育技术，其实这项技术很多年前就已经有过不少实验，如今算是彻底进入了可实施阶段。

    男女都不用自己怀孕，人工生育舱模拟子宫就可以完成孕育过程。

    这项技术费用不便宜，一般家庭承受不起。

    裴域看向隋千遥浅浅甜甜的笑容，也报以微笑，没有再打听下去。

    但他不想问，隋千遥自己开口，“你不好奇孩子另外一个爸爸是谁吗？”

    裴域笑容客气，“不好奇。”他猜测的答案说出来能惊掉下巴。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过了岑果真正温顺可爱的笑容，这个隋千遥，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乖巧。

    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藏着很多的秘密，和一些根本就掩盖不了的邪气。

    一身正气的大哥，上哪儿招惹的这么一个阴气飕飕的男人，还带回家了。

    “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孩子是他的，也不愿意接受我。”身边的隋千遥有点哀怨地问，“哥哥，你说，如果我告诉他实话，他会接受我和孩子吗？”

    看似不知所措的茫然，眼睛里却有着志在必得。

    自来熟的称呼让裴域淡然道：“他是一个会始乱终弃的人吗？”

    “当然不是，他非常非常完美。”

    裴域勾起唇角，看着他继续装，“那你的问题是问题吗？”

    打太极一般的回答，隋千遥眼睛眯了一下，随即笑得温顺，“哥哥说的对。”

    很快裴展和父亲就出来，裴展只在家里停留二十天，刚好还可以给裴域过个生日，但隋千遥要留在这儿。

    裴父慈爱道：“这老宅有点偏，周围也没有什么娱乐的地方，你们年轻人喜欢热闹，到时候让你小域哥在市区给你安置一套房。”

    隋千遥诚惶诚恐，感激不尽，特别自来熟的改口，“谢谢伯父，也谢谢小域哥哥，还有展哥哥。”

    裴域只能接下这活儿，没问隋千遥是什么来头。

    吃了饭，又给隋千遥安排了客房住下，兄弟俩坐在小吧台里浅酌。

    “我听爸说你接管了公司，辛苦你了。”裴展自知自己一意孤行，家里重担全都压在了妹妹和弟弟身上。

    如今妹妹去世，就压在了裴域一个人身上。

    “还好，能应付。”裴域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么忙碌，但也不在意，“大哥你呢？”

    裴展沉默了良久，闷头喝完杯中的酒，“我打算退役转业了。”

    裴域愕然，“为什么？”

    他大哥能从一个小小的军校生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中校，其中付出的艰辛和危险数不胜数。

    按理说，都这个级别了，不会想着退役。

    “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裴展没有多解释。

    不知道怎么，裴域觉得这个变化跟带回家的隋千遥脱不开关系。

    不过见他不愿意详谈，裴域给他哥倒杯酒，和他碰了碰杯，“哥，想说的时候，我永远都是你的倾听者。”

    尽管长大后他们兄弟见面少，但感情很深厚。

    裴展露齿一笑，“放心，真有那一天，我肯定找你倒苦水。你呢，爸刚才还说你28岁了还没个对象，担心你身体出问题。”

    “他又来了。”裴域无语摇头，“我洁身自好都不行了。”

    裴展哈哈大笑，拍拍他的后背，“说真的，我也好奇，这么多年，就真的没一个能让你另眼相待，心动的？”

    裴域忽地沉默。

    他转动酒杯，看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流动，渐渐的，液体变成了一双含笑的眼睛，同样琥珀色的眼瞳扬着羞怯的光。

    他眨眨眼，喉头滚动，轻声回答，“也不是。”

    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要陷入恋情的模样，裴展立即收起了笑容，关切溢于言表，“我能先当倾听者吗？”

    裴域抬头看看他哥，笑了一下，给他哥来个大爆料，“他已婚。”

    裴展瞬间僵住。

    “你可别说出去啊。”裴域也不知道是在对他哥保证，还是在给自己警告，“我不会做不道德的事。”

    裴展沉默良久，语重心长，“我自然不会往外说。你知道这不道德就好，有夫之妇不能碰，知道吗？”

    “他是男的。”裴域又纠正了一句。

    裴展有点黝黑的脸上霎那间都不知道变了几次色，“你不是直男吗？”

    “谁知道呢。”裴域喝了口酒，失笑，“我对别的男人也没兴趣。”

    听见他这种说法，裴展眉头深锁，也喝了口酒，“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跟他拉开距离，避开他，还能怎么样。”裴域勾起唇角，“我还能第三者插足，介入他们的婚姻？”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手指在玻璃杯上摩挲，想到了那个人在怀里的触感。

    他又补充道：“他很喜欢他丈夫，但他丈夫不是个东西，家暴、暴力性行为、外面的情人不断，家里也从来不会帮他。看到他那样，我就忍不住想亲近帮他。”

    裴展听得都感觉那人有点惨，只能安慰，“你或许就是英雄主义情结，可能也不是真喜欢他，只是看不得他那么可怜。”

    “可能吧。”裴域也没有反驳，但他清楚，自己对岑果的关注超出平常待人的界限，他的态度和行为都充斥着没有察觉到的暧昧涌动。

    如果不是奚瑾越的照片，如果不是发现的早，或许他就会酿下大错。

    他低垂着眉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酒杯口滑动。

    裴展看在眼里，轻声安抚，“对方如果离婚了，大哥支持你追他。”

    第29章

    装作若无其事

    接下去的几天，裴域就在家里陪家人。

    隋千遥倒是抱着孩子在近郊的旅游景点去看了看，但难得长假，旅游旺季，人太多了，他没去两个地方就又回来。

    奚瑾越带着自己的小新欢跑去外地度假了，就算不出国，他也不想在家里蹲。

    奚家老爷子的电话都打到了裴域这儿来，大有奚瑾越回来要挨一顿揍的架势。

    奚瑾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先玩了再说。

    裴域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姜泽修的去处，奚瑾越不知道自己之前拍下的照片男主角就是姜泽修的合法伴侣，实打实交代，姜泽修带着小情人提前就出国了，十二号左右回来。

    挂了电话，裴域盯着院子里修剪园林的工人，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他的思绪有点飘散。

    “裴域。”身边突然传来隋千遥的声音。

    裴域回过神，扭头看过来，“怎么了？”

    “你手机在响。”隋千遥抱着孩子给他招招手，借用小宝贝的语气，意味深长地问，“小域哥哥在想谁呢，手机响了好久都没有接。嗯……一定是在想一个很重要的人，宝宝很重要的人是爸爸，有没有想另外一个爸爸呀。”

    他说笑间就抱着孩子走了，裴域这才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袁经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