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尘狐疑地盯着宋时染的脸庞,“说我坏话?”
哟,男人的第六感也这么准啊?算他有自知之明。
宋时染迅速转移话题,“饭怎么还不来?”
服务员大概是和她心有灵犀,下一秒,房间的门铃就响了。
宋时染如今这身体状况是受不了一点饿,但凡有点感觉,就必须马上吃东西。
所以服务员把餐上齐后,她就第一时间坐下,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
宋时染的胃口很好,津津有味地吃个不停。
这架势,让池墨尘看得目瞪口呆。
“你现在饭量这么大了?”变化是有点大。
宋时染一怔,筷子就停了下来,心头一跳。
糟了!
她这个毫不掩饰的吃法,是不是已经引起狗男人的怀疑了??
不过宋时染向来反应很快,立即不慌不忙地应道。
“考古队里吃饭都是见缝插针,争分夺秒的,我要是动作慢一点,好菜都被他们抢光了。”
“这边不是比江城气温低嘛,不多吃点,我怎么囤积热量对抗寒冷?”
看似理直气壮的借口,实则都经不起推敲。
幸好池墨尘也没有深究,而是开了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宋时染。
他们俩独处的时候,池墨尘一点也不大男子主义。
他虽然话不多,也没有太多互动,但多数时候还是很迁就宋时染的。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主持人的一番话,让宋时染放下了碗。
第207章
感谢池总的栽培
电视画面里,确实出现了浩越集团的好几位高层,领头的是曲副总。
这是池墨尘的人,放眼整个集团,除了钟瑞,也就是曲副总对池墨尘最忠心了。
池家那边的阵容就更强大了。
老爷子亲自坐镇,正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挺直的腰杆让人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不怒自威的气势。
旁边是池绍钧一家,还有许言清,就连沈乔也来了。
沈绿茶这是以池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线?
就这么迫不及待要上位,宣示主权吗?博出位不要太明显哦!
宋时染饶有趣味地看完了这条新闻,这么大的场面,这些人都是冲着奔丧去的吧??
镜头一扫而过的地方,还有多家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在待命。
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并不关注池墨尘的死活。
更关心的,是池墨尘死了之后,他一手创立的商业帝国要怎么划分版图。
还有池家那边,老爷子迟迟都没有立遗嘱。
而池墨尘作为他最宠爱的孙子,要是还活着,极有可能会独揽大权。
如今生死一线间,一切的变数都有可能,简直是风云变幻莫测。
宋时染好奇地打量坐在对面的男人,这货一派轻松地陪她看电视。
仿佛新闻里提到的是别人,而不是他。
宋时染真是见不得他这副胜券在握的嚣张模样,便在桌子底下踢了池墨尘一脚。
“你一个将死之人,突然跑到西北来干什么?”
这样的重头戏,主角居然偷溜了,把这么一大堆人耍得团团转。
虽然刺激,未免也有点不太尊重人。
池墨尘给宋时染添了一碗汤,轻描淡写道:“我不是在抢救室,就是在重症监护室。”
“危在旦夕,不方便探视,所以我到底在不在,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
其实宋时染看到老爷子出现在医院里,就已经心中有数了。
她浅笑道:“爷爷是少数几个知情人之一吧?”
老爷子平时深居简出,难得出门一趟,也是很低调的,尽量不去人多的地方。
就算他关心孙子的病情,大可以让医院安排一间独立的休息室,在里面安静地等待消息。
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特地坐在抢救室外面,还有一堆人簇拥着,高调至极。
池墨尘给了宋时染一记激赏的目光,“你果然懂我。”
宋时染却撇了撇嘴。
“爷爷的表情就很耐人寻味,他如果不知情,不可能这么平静的。”
这笃定的口吻,让池墨尘忍不住抬杠。
“爷爷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就不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宋时染吃得差不多了,便擦了擦嘴,认真讨论起来。
“别的事情或许是这样,但爷爷向来很疼你,关心则乱。就算表情再怎么淡定,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这一切的推断依据,都来源于宋时染对老爷子的熟悉程度。
她深知池墨尘对于老爷子的重要性,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池墨尘勾起唇角,“看来你跟在我身边的这两年,确实成长了不少。”
这句话在宋时染听来,有种千帆过尽的感慨。
想起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每一个日夜,为了拿下重要项目通宵加班,完成任务后的雀跃。
这些经历永远都尘封在记忆里,却是他们相伴的最好证明。
宋时染从来没有将自己定位在“贤内助”的设定里,她一直希望不管在工作还是生活中,池墨尘都觉得她是个不可或缺的对象。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取悦对方,如何成为对方重视的人。
现在回过头来,宋时染都觉得自己很傻。
她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池墨尘固然很重要,但不足以让她丢了自己啊!
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为了让男人高看自己一眼!
这样的心态才对!!
宋时染把问题看透彻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端起汤碗,“谢谢池总这两年对我的栽培,令我受益匪浅。我就以汤代酒,敬你。”
说完,宋时染低头一口气就喝了半碗汤。
池墨尘被她气笑了,“动动嘴皮子就完了?我更喜欢直接一点的表达方式。”
看懂这男人眼底的欲望,宋时染连忙丢下碗,擦了嘴就跑。
“我跟人约好一起打游戏了。”
她一溜烟地又窝在沙发上,池墨尘也没说什么,不紧不慢地用完了晚饭。
宋时染捧着手机,却半天也没有打开游戏页面,而是直接给老丁发了消息。
宋时染:
老丁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半天都没回过来。
宋时染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放着一个抱枕,双眸毫无焦距地盯着电视。
沈乔最近去医院都戴着那条红宝石项链,是故意在跟池墨尘暗示什么吗?
不然以沈乔的穿衣风格和审美,是不可能戴这种古香古色的款式的。
像沈乔这样的心机女,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过的,不会无缘无故弄出这条项链来。
宋时染仔细回想刚才出现在新闻中的每个人的表情。
池绍钧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存在感,但他两次看向抢救室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虽然他平时也是个脾气温和的谦谦公子,但这个时候保持面带微笑,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还有周钰,池墨尘这个大妈,尽管没有露出得意的表情,却饶有兴致地在欣赏自己的美甲。
这母子俩,恐怕是池家最希望池墨尘死的人吧?
宋时染想事情正入神,身旁的位置突然就沉了下去。
男人温热的指腹轻轻抚平她轻蹙的眉头,“什么事让你发愁?”
话音刚落,宋时染的手机就响了。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老妖婆”几个大字,池墨尘的眼角狠狠一抽。
宋时染立刻就证实了他的猜测,甜甜一笑。
“没错,正是你的母上大人。”
第208章
替他心疼
许言清就算有一千一万个不是,但她也是池墨尘的亲妈。
是从小把池墨尘带在身边细心教养的人,不管她的动机是把儿子当筹码还是如何。
乍一看到宋时染给母亲的备注,池墨尘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宋时染,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
兴师问罪的口吻,背后是山雨欲来的隐忍怒火。
宋时染轻抚着男人的胸膛,温柔地笑道:“稍安勿躁。”
“你了解我的,从不会主动跟谁结怨,除非有人先对我不客气。你要不要听听,你妈妈是怎么跟我交流的?”
说完,宋时染就滑动屏幕接听电话,还顺手打开了免提。
许言清刻意压低的声音马上就从电话那头传来。
“宋时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墨尘病危的新闻,你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出现?!”
“就算你有再大的怨气,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使性子!老爷子和这么多记者都在,你这个合法妻子不露脸,像话吗?!”
一来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这副咄咄逼人的态度真是令人不爽。
宋时染气定神闲道:“你不是说,沈乔才是你最适合的儿媳妇人选吗?她都杵在那里了,还需要我去吗?”
“你确定我在场,不会让场面更尴尬?你希望媒体怎么写?池墨尘还没死,就有两个女人为了争夺他的遗产而出现在抢救室外?”
“二女共事一夫这种事,已经是池家这些年来最大的污点了,难道还要再来一次不成?”
宋时染一针见血的反唇相讥,成功地堵住了许言清的嘴。
只不过,也让她身旁的男人脸色又黑了几分。
许言清最忌讳别人提起她的身份,平日里也总让佣人们叫她“夫人”。
其实骨子里还是介意的,就怕被人说她在池家是名不正言不顺。
宋时染却不怕死地一再提醒,反复戳她的痛处,许言清又怎么能忍?
她继续逼问:“宋时染,你老实跟我说,墨尘除了过户不动产,还跟你交代过什么?”
“我是墨尘的亲生母亲,是这世界上和他最亲的人,我有权知道!”
任凭许言清气得跳脚,宋时染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模样。
她早就想和这个婆婆划清界限了,又何须顾及老妖婆的感受??
宋时染慵懒地靠在池墨尘的身上,“许女士,我说了,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跟你汇报。”
“还有,我上次已经明确表态了,我正在跟你儿子分居,你们家的任何事,我都不想掺和。”
以前的宋时染,任何时候都把池墨尘放在第一位,池墨尘的事情在她看来比天还大。
现在却一反常态,竟能冷漠至此。
许言清发散思维之后,似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宋时染,你是不是背着墨尘,在外面勾搭了哪个野男人?你准备拿着墨尘的钱,和野男人双宿双飞是不是?!”
“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儿子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绝不能便宜了你这样的贱人!!”
啧啧啧,急了,她真的急了!
儿子在抢救室里命悬一线,拥有合法继承权的儿媳却不受自己控制。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许言清崩溃的事?
宋时染无语地看了池墨尘一眼,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池墨尘那双深眸黯淡了几分,没了刚才谴责宋时染的厉色,取而代之的是落寞。
宋时染见他这副模样,有点于心不忍,直接就挂了电话。
她把许言清的号码拉到黑名单,永绝后患。
池墨尘低垂着眼帘,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情绪。
只是这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寂寥气息,带着几分悲情色彩,让宋时染的心里也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池墨尘的大腿,“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池墨尘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完美的人,上一辈的感情问题,他也不想去评价。
但是在他和死神搏斗的关头,母亲居然还有心思去纠结财产的问题,怎能不令人心寒?
宋时染到开了水龙头,静静地等待浴缸放满水。
这一刻,她深深地同情池墨尘。
许言清刚才说了那么多,骂得那么难听,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钱。
这么长的通话时间里,丝毫感觉不到她对儿子的担忧,反而还思路清晰地想控制儿子的合法妻子。
宋时染又叹了一口气,看来整个池家,也唯有老爷子是真心对池墨尘的了。
别人只在乎他创造的价值,又何曾关心过他过得好不好?
宋时染站在浴缸旁发呆,眼看着水快注满了,池墨尘却从身后走来。
他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没脱,就这么跨入浴缸,安静的坐了下来。
这男人平时话也不多,却从未像此刻这样,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样。
不知怎么的,宋时染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