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孩,愿你梦中常遇繁花,醒来皆是暖阳,往后余生,我都陪你看遍人间烟火。
只求你,岁岁平安。
还有,
我爱你。
第91章
离别(二)
春节的氛围像是一坛陈酿的美酒,醇厚而醉人,将整个城市都浸泡在暖融融的喜悦之中。江穗岁所在的江家大宅,更是热闹非凡。
大年初一,来了不少拜访的人。
江穗岁不喜欢这些场面,露了个面就在房间里一直待着。池砚舟那边也是很忙,不过也会时不时给女孩回复一下消息。
大年初二,江穗岁一家子去了沈家。
江穗岁刚踏入外公家的庭院,就被一阵欢快的呼喊声包围。
“岁岁来啦!”沈骁逸速度快的不行,跟个炮仗似的,一股脑冲了过去,把江穗岁抱住。
舅舅、舅妈们也纷纷从屋里迎出来,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沈怀岳坐在雕花的太师椅上,精神矍铄,看到江穗岁,眼中满是疼爱,“我的乖孙女,快到外公这儿来。”
“外公~”
沈怀岳起身,笑呵呵的。
一家人围坐在摆满美食的餐桌前,欢声笑语不断。
大舅舅给江穗岁夹了她最爱吃的菜,笑着说:“岁岁,多吃点,瞧你这瘦的。”
舅妈则拉着她的手,关切地询问她最近的生活。两个表哥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分享着部队里的趣事,江穗岁听得可认真了。
江穗岁被亲人们的关爱紧紧包裹着,心里满是温暖。
吃完饭后,江穗岁则又是收获了一波红包雨。
沈老爷子的,两个舅舅、舅妈的,甚至于两个表哥也都准备了礼物。
“哇~谢谢外公!”
“谢谢舅舅、舅妈。”
每收一个,江穗岁嘴角的笑容就越深一分。
沈骁驰戳了戳妹妹的脸:“过年了,这身高怎么不长呢?”一脸坏笑。
“小哥!”
江穗岁感觉自己被深深的嘲笑了。
明明四个哥哥都那么高,一米八都有了,就她,现在还是一米六出头!
“哈哈哈哈哈哈!”沈骁驰难掩笑声。
下一秒,就被人重重打了一下后背。
一回头,就是自己父亲。沈峻屹没好气的看着这臭小子:“你忘了你自己长多大了还流眼泪了!”
“刚进部队还偷偷哭!”
江穗岁捂嘴偷笑,沈骁驰幽怨的看着老父亲:“爸!你能不能别在岁岁面前说这些!”
他还是要脸的。
众人哄笑一堂。
然而,在这欢乐的背后,众人的心中却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忧愁。
那就是女孩即将出国治疗的事。
但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个事情。
日子在热闹的春节氛围中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池砚舟的生日。
正巧那天,下起了小雪。
与上次江家热闹隆重的宴会不同,这次池砚舟只邀请了最亲近的亲朋好友,在自家的花园里举办了一个简单而温馨的生日派对。
本该是隆重点的,毕竟是池家继承人的成年礼。
但池砚舟拒绝了。
花园里挂满了彩色的灯笼,星星点点的灯光在夜空中闪烁,宛如梦幻的星辰。
江穗岁精心为池砚舟准备了礼物,是一本他们从小到大的相册,每一页都记录着他们珍贵的回忆。
还有这段时间里,所有的照片。
“哎~一转眼舟哥都成年了呢。”季晏川有些感慨,“时间真的好快啊~”
几人对视一眼,是啊,时间真的过的好快。
“岁岁还记得不?小时候咱们几个可没少在一起玩闹,舟哥每次都不许我单独跟你玩。”季晏川一想到小时候的事,就委屈。
江穗岁眼睛弯起,当然记得啊。
“啧啧,池大佬这占有欲强的可怕。”温若初附和
陆今安这个傻子又出来冒气了:“你们知道不?舟哥这几天好像去了个什么拍卖会,找什么师父雕刻了什么……”
话音未落,就被池砚舟拎着后领踢开了。
啧,这么点事又让他给自己爆出来了。
岁岁。
清冽的雪松香忽然笼罩下来,池砚舟将天鹅绒礼盒推到她面前。
深蓝丝绒上躺着条钻石手链,中央吊坠却是枚雕成砚台形状的翡翠,莹润水头里凝着点朱砂红。
指尖抚过冰凉的翡翠,背面阴刻的
砚池藏岁
让她呼吸一滞。
“前几天在拍卖会得拍的老坑料。
池砚舟解开铂金锁扣,钻石链条滑过腕间淡青的血管,“喜欢吗?”
“喜欢。”
池砚舟笑了笑:“那就好。”
“阿舟~你们快来,该切蛋糕了。”时向晚招呼着。
众人起身前去。管家推着三层蛋糕进来,最顶上立着两个糖霜小人——穿旗袍的少女踮脚给西装少年戴围巾,竟与他们此刻的装扮一模一样。
江穗岁看着,忽的想起来几天前的夜晚。
那是她亲手织的围巾。
不知道谁先起头,周围响起了欢乐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池砚舟看着周围的亲朋好友,心脏处突然有一股暖流划过。
许个愿吧。
江穗岁将蜡烛插在慕斯上,火光在她睫羽间跳动。
池砚舟却握住她发凉的手腕,钻石链条硌在彼此肌肤之间:
我的愿望,很早以前就许过了。
“八年前就许过了。”
时向晚跟池琛对视一眼,八年前?这小子还记得呢。
沈清棠思索了一番,眼睛猛地一亮,看向江柏宇,后者明显也想到了当初,脸色铁青,该死的,这臭小子还敢提!
全场估计只有季晏川三个人不知道。
江穗岁愣住,对上那双黑眸。
雪粒子扑簌簌打在玻璃穹顶上,她想起八年前除夕的池家老宅。自己被爷爷抱在怀里,旁边还有池爷爷。
那会儿也是池砚舟的生日。
十岁的池砚舟在双方亲人面前挺直脊背:
我不要这些,只要岁岁当我的新娘。
江老爷子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子,严肃的脸上笑了起来:“砚舟知道什么是新娘吗?”
“知道。”十岁的小砚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两个人。”
“我一定会和岁岁在一起一辈子的!我还会对岁岁很好的!”
“哈哈哈哈!”江老爷子看着小孩,“等你长大以后,江爷爷考核过你,你再来提吧。”
“嗯!”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江柏宇他们牙都快咬碎了。池老爷子则是一脸欣慰。
现在被重新提起,似乎一切都没有变,还是那个少年,依旧是那个少女,只是身影逐渐拉长了。
除过少了江老爷子的身影。
池老爷子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眶蓦的发酸,哎哟,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可惜江老头看不到咯。
池砚舟看着女孩,他没有什么愿望了,只有两条:
一是娶她为妻;二是愿她一生平安。
如果只能选一条,那就只选后者。
眼泪砸在翡翠砚台上,溅起细微的凉意。池砚舟忽然起身拉开玻璃门,寒风卷着雪片涌进来,他黑色大衣的下摆扫过她月白色旗袍:“我带着岁岁先走一步,抱歉。”
身后的众人目送着一低一高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时向晚重新招呼起来。大家似乎没有被影响到,开始相互交谈起来,江清辞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后院的松林覆着新雪,月光将两道影子拉得很长。
池砚舟从口袋里摸出个珐琅盒子,里面躺着枚羊脂玉戒指:
这个是今年我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生日礼物......
江穗岁望着内圈刻的
岁岁常相见
,突然明白他为何执意要在雪夜散步。这样就算眼泪落下来,也可以说是融化的雪水。
“飞机安排在15号那天。”她将冻红的指尖藏进他大衣口袋,
医生说成功率有七成......
未完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
第92章
离别(三)
松枝上的积雪忽然簌簌坠落。
池砚舟手中珐琅盒跌进雪堆,羊脂玉戒指滚落在江穗岁脚边。
她看见他颈侧青筋在月光下跳动,像困兽挣不开的锁链。
你当初说过要跟我一起去看极光。
池砚舟忽然抓起一把雪,冰碴子刺进掌心,
说好每年,都要一直在一起......
雪水混着血丝从指缝渗出,在月白色旗袍下摆洇出淡红。
江穗岁弯腰捡戒指的动作僵在半空。
看极光,是初中那年约定好的事情。
可是,她以为自己会平安无事的。
“那里的天比这里冷。
她终于开口,喉间泛起陈皮鸭的苦涩,
记得你总说我怕冷,这次......
话音戛然而止,池砚舟突然拽过她左手按在自己心口。
掌下心跳震得腕间钻石手链簌簌作响,链条硌在指节间。
十八个春天。
池砚舟扯开黑色高领毛衣,锁骨下方赫然纹着
岁
字篆章,“从你上次倒在我怀里那刻,这里就长出了倒刺。”
“岁岁,你看,这是你。”
江穗岁突然发狠咬住他手腕,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池砚舟却低笑着将人箍得更紧,任由她将定制西装抓出凌乱褶皱:
岁岁,在咬深一点。
这样,她会心疼。
她那么心软,肯定不会不回来的。
过了许久,江穗岁才松开,看着深深的牙印。
她看见雪地上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像极了祠堂里那对同治年的青花合卺杯。
“蠢。”
江穗岁直起身,扭头,不再看他。
要治病可以。
池砚舟将手握住她腕间手链,翡翠砚台在男生的掌心中泛起暖意,
我要跟着一起走。
他抓起她握戒指的手按向自己胸膛,
或者让这枚玉戒卡在我的肋骨之间。
他在逼她,逼她只能选第一个。
“池砚舟!你疯了!”江穗岁回头,冷声呵斥道。
男生低头一笑,抬眸凄凄的看着她:“岁岁,那我还能怎么办呢?”
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了,他只能逼她。
“松手!不要再…说了。”江穗岁努力挣脱开一只手,别过眼,够了,不要再说了。
再说下去,她真的真的会…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