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顾长晋盈雀朱嬷嬷 本章:第73章

    随着她的话一句一句落下,容老夫人唇角微抽,脸上松弛的肉剧烈抖动,竟是有了中风的征兆。

    “阿娘!”

    容珣慌忙上前,扶住容老夫人。

    容老夫人枯枝似的一双手死死抓住容珣的臂膀,目光依旧盯着朱氏,抖着唇道:“我没有……害……珺哥儿。”

    她是个农家女,自小便要干各种重活帮补家计。

    可父亲与阿娘什么都只紧着两个弟弟,为了给弟弟凑齐读书的束脩,甚至将她许配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做妾。若不是阿姐派人来接走她,让她给容老太爷做填房,她只怕早就已经被那老商磋磨死了。

    她不是个良善人,可她对阿姐对容老太爷的感激却是发自肺腑。阿姐病逝前,她立下过誓,怎可能会害容珺?

    她从没害过容珺!

    容老夫人望着朱氏的那双眼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泪来,脖子青筋迸发,仿佛一条条血色的蚯蚓在枯皱的皮里蠕动,这副骇人而狰狞的模样看得朱氏心脏“怦怦”直跳。

    容老夫人将目光缓缓看向容珣,“阿娘……不曾!”

    容珣慌乱点头,眼泪随着他的动作一滴滴滚落。

    他用力扶着老夫人摇摇欲坠的身子,望着朱氏哽咽道:“大嫂可知我为何不愿将四郎记在珍娘名下?因为我早就打算将爵位留给大郎,这想法我与阿娘提过,阿娘从不曾反对过。大嫂信我,阿娘绝不会害长兄!”

    朱氏想说一声“我不信”,可看着容珣那副慌乱无措的模样,话哽在喉头,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容珣擦一把脸上的泪水,“阿娘,我现在就让人去请大夫。”

    说罢便要背起容老夫人。

    也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快步朝他行来。

    容泽托住容老夫人的另一边手臂,温声道:“三叔,此刻不便挪动祖母,你同侄儿一起把祖母放在罗汉榻上。”

    容珣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听罢这话,不自觉地点了下头,与容泽一起将双目泛白的容老夫人放上榻。

    趁着容泽与容珣放人的当口,容舒从腰封取出一颗药,碾碎了掺在茶水里,旋即解开容老夫人最上头衣襟上的一颗盘扣,一点一点将药喂进容老夫人嘴里。

    “这是孙医正给的药,对祖母的病症有缓解的效用。”

    容舒轻声解释着,望着双目渐渐合拢的容老夫人,目光复杂。

    她原也以为祖母与大伯父的死有关,只方才祖母那模样,又不似作伪。

    容珣望了望容舒,又望了望容泽,道:“你们祖母断不会谋害旁人的性命,当年长兄死后,她还曾去祠堂,对着嫡母的灵牌磕头。”

    说着颓然站起,又道:“至于我为何会知晓,是因着那夜除了大嫂与阿娘去看了长兄,我也去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人陪同我一起去。”

    容珣说到这便顿了顿,目光扫过容舒,落在朱氏身上,道:“是舅兄,沈治。”

    沈治?

    朱氏回想起容珺病重时,沈治曾带着一大匣子的珍稀药材去沉茵院,脑中“轰”地一下,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钟氏见状,寒着一张脸上前搀住她,一字一句道:“你不能晕倒,我还有话要问你!”

    话说得不客气,可扶着她的那双手却极稳。

    朱氏缓缓侧头,低声道:“你心里也猜到了不是么?邱石杨这名儿你大抵听二弟说过,他一直是二弟的人,当初便是他在青州救了沈治。至于二弟为何要瞒着你,兴许是他与你父亲不愿意你分心,只想要你安心在承安侯府照拂几个孩子。”

    “你在侯府里左右逢迎,既要讨好老夫人,又要去秋韵堂与裴姨娘打好关系,不就是为了三个孩子能有个好前程吗?二弟说过,若是这一次二皇子大事能成,他便能为你与孩子们挣下个将军头衔,日后你便是诰命夫人。”

    朱氏说罢便望向容泽,笑着道:“大郎,你不必替阿娘顶罪。阿娘说过,做错了事便要挺直腰杆去承担后果,此事,阿娘做了便会认。”

    说着便定定看向容珣,道:“容珣,分家罢!这些罪大房认了!”

    “谁都不必认罪也不需要离开承安侯府,这些分明就是误会!”容珣大声说着,旋即看向容舒,缓下声音道:“昭昭,你大伯母、二伯父也是你的长辈,你将那庄头和手里的证据都交与我,这些事为父会处理。”

    容舒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容珣这般狼狈,涕泪四流,眼神凄然,望着容舒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从怀里取出那些书信文书,轻轻地道:“父亲可知这封信是从何处来?这是从曾经的二皇子府搜出来的,不仅仅是密信,还有这些年沈治偷偷运到上京,借由邱石杨与大伯母之手送进二皇子府的银子,俱都登记在册。这些罪证早就被搜了出来,只不过是还未交到大理寺罢了。”

    这些书信账册都是顾长晋派人送到容舒手里的,有邱石杨的口供,有这些书信账册,承安侯府怎可能逃得了罪?

    容珣“咚”一下跪坐在地上。

    “此外,沈治还曾与四方岛的海寇勾结,购买了大批火器,想藏在大伯母的庄子里。若是朝廷在庄子里搜出这些火器,父亲可知承安侯府会被定下何罪?是造反!”容舒顿了顿,面色凝重道:“皇上当年赐封容家侯府爵位时,曾赐下诰券。眼下这局面,要么分家,大房、二房认罪;要么用诰券与爵位抵罪。”

    这一世沈治还未来得及将那批火器藏在大伯母庄子里,承安侯度的罪名会轻得多。前世父亲在认罪后,大抵是归还了诰券,这才使得容家罪减一等,只判了流放之刑。

    若容家愿意舍下一切,去大理寺自首,以嘉佑帝宽厚的性子,多半会从轻发落。

    该如何做,她不会插手,也插不了手。

    半个时辰后,容珣派人从太医院请来的御医抵达荷安堂,给容老夫人看病。

    容珣一直在正屋里头陪着,直到御医给容老夫人施好针,喂好药,方从内室出来。抬眼瞥见站在廊下的容舒,他脚步一顿,沙哑着声音道:“怎地不回去清蘅院?”

    “我明儿便会离开承安侯府,离去之前,还有一事要父亲帮忙。阿娘正在扬州处理舅舅的事,无暇分身,便让女儿替她走一趟。这是和离书,阿娘已经在上头落了款,父亲落款后,明儿女儿便去顺天府加盖官印。”容舒揭开木邮筒的封戳,取出一封和离文书。

    容珣一怔:“你说这是什么?”

    “和离书,阿娘与父亲的和离书。”容舒淡淡道。

    “沈一珍要与我和离?她为何不亲自回来与我说?”容珣疲惫的脸上划过一丝惊怒,拔高了声嗓道。

    “因为阿娘有她要守护的家族,有她作为沈家人该尽的责任。”容舒望着容珣,目露失望道:“父亲与阿娘成亲这么多年,竟然还不了解阿娘的为人。阿娘不仅要查出舅舅的罪证,将舅舅交给官府问罪,还要将舅舅偷偷买下的那批火器找出来呈交给朝廷,以防有人利用这批火器作乱。”

    “那我便在这里等她,等她亲自来与我说!”容珣下颌绷紧,一副没得商量的姿态。

    容舒始终不解,父亲为何始终不愿意放阿娘离去?前世如此,这一世亦是如此。

    是因着他知晓大伯父的是舅舅下的,是以要阿娘为舅舅赎罪,还是因着旁的缘故?

    “父亲可是恨上阿娘了?当初正是为了给阿娘送嫁妆,舅舅才会留在承安侯府,伺机给大伯父下。”容舒盯着容珣布满血丝的眼,道:“父亲可是因着怨恨阿娘,这才不愿意同阿娘和离?”

    雪沫子随风沾在脸庞上,容珣狠狠搓了一把脸。

    不过半日,他身上那股文雅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颓丧与茫然。

    “我不恨她。”他道:“若要恨她,岂不是连我自己也要恨了?是我娶了她,也是我当初带沈治去看长兄。”

    话音停了片刻,容珣接着道:“大嫂与大郎恨我是应该的。”

    “长兄不会恨父亲。方才长兄背大伯母回去沉茵院时,让我同父亲说,他们大房愿意分家,还望父亲为容家留下一条退路。”

    泽哥儿不恨他?

    雪花窸窸窣窣地落下。

    容珣抬起头,茫然地望着那片暗沉的天幕。

    父亲与长兄拿命相拼才挣下一个爵位,如今这爵位要在他手里弄丢吗?

    想起父亲劝他与珍娘成亲时,对容家未来那充满期盼的目光,容珣一颗心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里直直下沉。

    “我娶你娘时十分不甘愿,可是现在要我与她和离,我更加不甘愿。”容珣抬手挥去落在他面上的雪霰,“我知她不喜我,但无妨,只要她冠着我的姓,这一辈子我们都是夫妻,来世我们依旧可以做夫妻。昭昭,我不会与你娘和离。”

    容舒也不惊讶,只平静道:“明儿我依旧会去顺天府,若是不能去给这份和离书盖上官印,那我便会去状告父亲宠妾灭妻,恳请顺天府尹判你与阿娘义绝。”

    容珣垂下眼睫与她对视。

    她目光平静,不避不闪,眸子里没有怨恨,也没有仇视,唯有决绝的不管不顾的坚定。

    宠妾灭妻……

    容珣从不曾想过他竟然有被自己的长女威胁的一日。

    “父亲这么多年来都拎不清轻重,难道这一次就不能拎清一回,做一个有担当的承安侯,当断则断,当舍则舍?你凭什么不愿?你可曾做过一回好丈夫好父亲?没有!阿娘不欠你,我也不欠你。凭什么我们不能离开这个带不来半点欢愉的地方?今日我没有将证据送往大理寺,而是给你们、给容家时间做决断,生恩已还!父亲若是不愿,可以,明儿我们在顺天府对簿公堂罢,总归承安侯宠妾灭妻的事在上京无人不知,也不差这么一桩笑谈。”

    实在不愿再听容珣自私透顶的话,容舒说罢这话便转身离去。

    望着她被大雪淹没的身影,容珣捏紧手里的和离书,巨大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细白的雪绒越刮越大,容舒拢紧了身上的斗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清蘅院去。

    今夜的承安侯府格外的静,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将这世间衬得愈发的静谧。

    行至半路,身后一道身影缓缓靠近,下一瞬,一把绣着青竹的油纸伞撑在她头顶。

    容舒脚步一缓,侧头望着容泽,轻声唤了声:“阿兄。”

    容泽温和地“嗯”了声。

    二人一路无言,到清蘅院时,容舒到底是忍不住问道:“大伯母可还好?”

    容泽轻轻一转,将伞面上的雪霰甩落,笑着道:“阿娘无事,多年的心结放下,她说她今儿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容舒“嗯”了声。

    容泽垂眸望她一眼,又道:“昭昭做得很好。”

    容舒抬起眼。

    来承安侯府之前,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会遭到这里所有人的谩骂与怨恨。是以,她始终是平静的,不曾让自己的心绪乱过半分。

    可此时容泽一句“昭昭做得很好”竟叫她瞬时红了眼眶。

    “今日若不是你来,阿娘兴许永远都不知父亲被害的真相,届时被沈治继续利用,还不知要犯下多少错。阿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还有为了我的前程。”容泽道:“说到底,我也有错。当初我能进国子监便是戚家帮的忙,那时我便该察觉到蹊跷。”

    “阿兄没有错。”容舒打断他,道:“若是阿兄有错,那我也有错,我在扬州府住了那么久,早该察觉到舅舅的不妥。”

    上一辈的恩怨本就不该延续到下一辈,而他们也不该为父辈的过错而自责。

    容泽清秀的眉眼缓缓舒展开,颔首道:“昭昭说得对,我们都没有错。”

    天光被漫天的风雪切割得愈发昏暗,容舒站在廊下,望着容泽离去的背影,缓缓眨了眨眼,逼回眼底的泪意。

    夜里容舒给沈一珍回信,忽然听盈雀匆匆进来道:“姑娘,侯爷在外头等着。”

    容舒垂下眼,将羊毫放入笔洗里洗净,挂好,这才披上斗篷走了出去。

    廊下灯色朦胧,容珣俊雅的脸好似半日间便苍老了许多岁。

    “昭昭,这和离文书,明儿你便拿去盖官印罢。”容珣低声道:“等见到你娘了,便同她道,从前种种,皆是我之过,如今解怨释结,让她勿念。”

    容舒接过,张了张唇,想问容珣为何又改了主意。

    可转念一想,知晓原因又有何用?

    她轻轻颔首,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

    翌日一早,一辆青篷马车从麒麟东街驶向顺天府。

    衙门一早便开了值,几个衙役正坐在廊下,缩着肩头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见前头行来一个身姿清窈、眉目如画的女子,忙打了个激灵,起身迎道:“可是容大姑娘?”

    容舒微讶,下意识道:“是,几位官爷识得我?”

    领头的一名衙役恭敬道:“容大姑娘在扬州府的义举上京无人不知,小的怎会不识得?”

    说着便用力一挥手,招呼身边的人道:“快去备茶!”

    吩咐妥当了,这才又哈了下腰,对容舒道:“容姑娘随我去堂屋,今儿人少,府丞正闲着呢。”

    办理和离析产的府丞态度比那几名衙役还要殷勤,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在那和离书上盖戳,笑吟吟道:“容姑娘,令尊与令堂今日之和离已在官府登记在册,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多谢大人。”

    容舒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稳稳落地。

    盈雀、盈月正在顺天府那两头石兽旁等着,见容舒出来,忙喜笑颜开地迎上去,道:“姑娘,您在上京出名了!”

    容舒不由得想起方才衙役口中的“义举”,忖了忖,便道:“可是我在扬州开沈家粮仓的事传出来了?”

    “何止!”盈雀抬着下颌,骄傲道:“还有您为梁大人借粮备药、救助扬州百姓的事,咱们上京百姓都知晓了!都说姑娘您有沈老太爷的风骨呢!”

    容舒眸光一动。

    她在扬州府的事怎会在这个时候传得沸沸扬扬的呢?

    这是有人在给她造势?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容舒将昨儿给沈一珍写的信托镖局的人送去扬州便回了鸣鹿院。

    她昨日回承安侯府,常吉带着几名金吾卫的亲卫一直在偷偷护着她。今儿她回鸣鹿院,常吉依旧跟着。

    “我这里有落烟与柳萍在,你无需再护着我了,顾大人身边信赖的人便只有你们几人,你回去同顾大人复命罢。”

    常吉却不应,只笑吟吟道:“正是因着主子身边能信赖的只有我们几人,是以我才不能离开,我就在鸣鹿院的外院守着,您把我当做空气便成。”一副您再怎么撵我也不会走的模样。

    容舒无奈,只好道:“我正好要差个人去承安侯府盯着,你若是有合适的人,便替我吩咐一声。”

    说着便让盈雀递了一个装着金叶子的钱袋过去,当做是给所有护卫的酬劳。

    常吉多少有些了解容舒的性子,也不拒绝,舔着脸皮便收下了。

    两日后他回去东宫复命。

    顾长晋刚看完陈梅杀夫案的案牍,见他腰间挂着个精致的钱袋,便道:“哪儿来的?”

    常吉早就已经把里头的金叶子分了,特地挂出来,便是给顾长晋献个宝,这会听他问起,忙扯下钱袋,道:“少夫人赏的,属下特地带过来给主子。”

    顾长晋又看了那钱袋一眼,旋即瞥他,淡淡道:“你自个儿留着用。”那不是她的绣工。

    常吉有些纳闷,还以为主子见到这钱袋会暗搓搓地藏起来呢。

    下一瞬便听顾长晋问道:“她在忙什么?”

    “少夫人这两日都在鸣鹿院看账册,沈夫人匆匆去了扬州,这头不少事都要处理,少夫人便接手了过去。”常吉顿了顿,“听说这头不少生意,少夫人都准备转到大同府去。”

    顾长晋“嗯”了声,面不改色地端起茶盏,啜了口,道:“承安侯府那头可有进展?”

    “容老夫人还未醒来,少夫人喂的药及时缓住了老夫人的中风症状,但到底是年岁大了,想要醒来至少还得十头半月。依照御医的说法,容老夫人心火旺,便是醒过来了,也很容易再中风。承安侯日日都去荷安堂伺候汤药,那裴姨娘也跟着去了。两人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容老太太,也算是夫唱妇随了。”

    常吉说到这,忍不住讥讽了一句,见顾长晋黑沉的眸子又瞥过来,忙继续道:“承安侯昨日还亲自去了祠堂,将御用诰券与当初皇上赐爵位的圣旨请了出来。”

    顾长晋放下茶盏,轻叩了下桌案,道:“他想要用这诰券与爵位换容家无罪。”

    若是容家分家,大房、二房一旦获罪,也怪罪不到三房来。如此容珣便能继续坐稳承安侯的位置,但若是不分家,那三房被大房、二房牵连也是板上钉钉之事,只能用御用诰券与爵位换容家所有人的平安。

    “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若那承安侯当真愿意舍下一切保全家族,总算是长出点骨头了。”

    常吉护短,因着容舒的缘故,委实是厌恶透了容老夫人与容珣,眼下见容珣终于能有点担当,虽说不至于刮目相看,但到底是少了些厌恶。

    顾长晋却道:“容珣大抵是在等容老夫人醒来,才会做最后的决定。”

    要真下定了决心,早就已经带着诰券与赐爵圣旨去大理寺认罪。

    常吉一听,狠狠“呸”了声:“亏我还高看了他一点。”

    想到什么,又道:“对了,主子,昨儿少夫人问了我,京里的那些传言我们是何时传出去的。”

    顾长晋掀眸,“你如何答她?”

    常吉心虚道:“属下老实说了是从您入主东宫开始的,主子放心,少夫人瞧着一点儿也不生气。”

    她当然不会生气,总归等容家的事一了结,她便会离开这里,说不得还能借着这传言,让手里的铺子卖出更好的价位。

    顾长晋半落下眸光,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的反应他早就猜着了。

    “以后少夫人问话,无需瞒着,跟她照实说便是。”顾长晋又拿起桌案上的案牍,道:“没甚事便回去守着她。”

    常吉眼下唯一的正事便是保护容舒,哪儿还有旁的事,闻言便应好,走了两句又挠了下脑门,道:“主子,横平可是回来了?”

    顾长晋颔首:“他半路打听到玄策的踪迹,只比玄策晚了几日回到上京,如今他就在大慈恩山。”

    大慈恩山,那便是在盯着戚皇后?

    那位皇后娘娘去了大慈恩山也有两日了罢,听说要在大慈恩寺祈福七日,从前皇后出行至多三日便回,今儿倒是罕见地多了几日。

    常吉边思忖边出了东宫。

    大慈恩寺,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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