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云祯姬冰原 本章:第37章

    云祯道:“是君神医来了,九针堂那个,说要在京里开医馆的分馆呢,正在找宅子,我今儿在皇上跟前打了包票,要给他选个好铺子的。”

    章琰一怔,也面有喜色:“是小君大夫,君聿白来京城了?他住在哪里?若是住的不好不如接来侯府住着。”

    云祯道:“住在大慈恩寺那儿呢,说这几日在随着僧人给乡民义诊,看来章先生也记得他。”

    章琰笑道:“他医术精湛,为人风雅,脾性又极温柔耐心的,当时随军,哪个不喜欢他?就连长公主当初也得他妙手医治过,对他也是赞不绝口。”

    云祯道:“我今日看他说话也是极平和儒雅的。”

    章琰点头笑道:“是,从来不见他拒绝人,当初皇上和他年龄相仿,性情相投,行军时也十分亲厚的,可惜后来战事繁忙,我们陪着皇上北伐攻都城之时,小君大夫当时去了江南给皇后娘娘看病,后来说是谷里有事,匆匆就走了。”

    云祯道:“也是为着皇上这水痘发的事,因着来势凶猛,弘虚法师担心,写了信给君大夫,君大夫担心皇上,赶来京城了。”

    章琰道:“到底是一块打过仗的,情分自是与别个不同,皇上又是事关国体,兹事体大。”

    云祯点头道:“所以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咱们是不是该选个好的铺子。”

    章琰道:“很对,我看看——只是你母亲并不擅长经营,这些铺子也都是从前赏的,也有十来年了,大多比较旧,仓促用作医馆的话,并不好使,得翻修才行。医馆既要干净宽敞,前后院药房仓库熬药的人住的甚至还有病房都要考虑,这地方小了也不行……”

    两人挑得头大,正好这时外边来报庆阳郡王来了。

    云祯几乎跳起来,如获至宝去迎了姬怀盛进来:“王爷来得正好,正有一事犯难,玉函谷的谷主,九针门的君神医进京了,要在京里开医馆,正想给他选个好地方,我在这里挑了又挑,家里竟没一个好的,请王爷来商议商议。”

    姬怀盛满面笑容:“我以为你早忘了我呢!上次朱老弟那事后,你都好些日子不找我了,我以为你心里还记着愚兄的不是。”

    云祯道:“太忙,我是太忙,来替我看看。”

    姬怀盛道:“玉函谷的谷主,这还用找?我名下正有一家生药铺,就在宫门口正阳门御街上,直接转让给神医就行了,药什么都是现成的,一并转让了。”

    章琰道:“可是那家泰安堂?门面是足够大了,也敞亮,又是生药铺的话,那就更相宜了,但是这样好的门面,平日里进项极好的,要你割爱这不妥吧。”

    姬怀盛一笑:“章先生不必同我客气,我母家那边生意也不是这主业,不过是顺手的生意,这生药铺其实开在御街上也就是个名头好听,其实来往大都是贵人,哪个自己买药,还不如西坊那边的药店里头赚得多呢,开成医馆就不一样了,贵人看病,体面!再说了,玉函谷!您可知道君大夫放话出去说要在京城开医馆,这京里随便哪家药馆立刻都能双手奉上地契门面,排队求君大夫赏脸收下?”

    “这也就是云侯爷有这脸面了,咱们这直接送,君大夫绝对不收。”

    云祯道:“嘿嘿,不算我送,钱是皇上出的,我只替他挑个地方,算是给皇上办差,好哥哥您这铺子,章先生既然说好,那自然是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我派人去请了君大夫去您那边看看如何?若是他看上了,连药一共多少钱您只管开口,我让皇上出。”

    姬怀盛道:“自然相陪,钱意思意思就行,哪敢真赚皇上的钱呢,这是大好事啊,九针堂一直没有在京里开分堂,如今开了,那可真是造福我们,更何况还是谷主坐镇,啧,大好事。”

    云祯笑嘻嘻:“我也这么觉得。”他解决了这单大事,浑身舒爽,上前揽着姬怀盛:“咱们出去吃一顿,开心开心。”姬怀盛道:“去金葵园,我做东。”又招呼章琰:“章先生一起呀。”

    章琰仿佛牙疼一般看了眼云祯,实在受不了,挥了挥手作势赶走他们:“去吧去吧,别喝多了闹事,皇上打你我可救不了你。”

    云祯嘿嘿嘿拉着姬怀盛果然一人一骑,带了从人一溜烟往金葵园去了。

    金葵园比从前要热闹上好几分,应该是圣寿节临近的原因,这些日子四面八方的人涌进了京城。

    中央戏台子上有个异域胡人女子露着纤腰踩着鼓点摇着金铃在跳舞。

    台下一群群人正喝着酒喝彩,一派太平繁华气象。

    姬怀盛和云祯正往里走,忽然却被人上前匆匆一揖拦住了,云祯抬头心里顿时一阵腻歪,却是谈文蔚、谈文葆两兄弟,正赔笑着对他作揖道:“云侯爷,不意能在这里见到您,我们兄弟俩正有事求您,不知可有时间见见我们?”

    姬怀盛看云祯脸色淡淡,笑着上前作揖道:“两位公子,我们另有客了……”

    两人却不认得姬怀盛,一怔,云祯已在后头淡淡道:“这是承恩伯府的公子,这是庆阳郡王,请他们进房间谈吧。”今天看来是自在不了了,但这两人是皇上母族,可不能任由他们在外边瞎撞惹祸,给皇上脸上抹黑。

    谈氏兄弟脸色微变,这几日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想要到皇上跟前申辩申辩,结果却不得其路,找河间郡王,只说是在审理鲁国公一案,忙得很,找昭信候府,说是生病了宫中休养。

    好不容易今日监生们一块凑份子给教习贺其生日,他们出来了下,赫然看到云祯出现,也顾不得这位一贯又傲又冷,连忙陪着笑厚着脸皮凑上去。

    想不到随便一碰,又遇上一位郡王。

    要知道这京里虽说王公贵族遍地都是,但郡王也不是这么好随便遇上的,更何况看起来还和云侯爷十分熟稔,还能替他挡课。

    随意出入宫中,生病了能被留在宫中休养,可主持对国公府抄家,出入结伴都是郡王。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位土匪公主的独子,昭信候,似乎是有傲的资本的。

    至少他们这正儿八经的皇上母族,进京至今,尚未见过皇上一面。

    进了里头包房内,姬怀盛笑着命人上菜上茶,谈文蔚两兄弟连忙上前拜见,姬怀盛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原来是承恩伯府的两位公子,久闻大名了,知道你们进京,因着前阵子我病了,也未能给你们接风,正好今儿借了云侯爷的面子,尽尽小王心意了。”

    他原本就极擅应酬,先问他们什么时候进的京,又问承恩伯大人如何,再问江南风物,好吃好玩的,两下谈氏兄弟就没之前的拘束,聊成一气,个个心下却知道姬怀盛这是未必是给承恩伯府面子,若是真稀罕他们这面子,应当是进京就立刻趋奉上来了,直到今日才见,明摆着是给昭信侯云祯面子了。

    酒过三巡,谈文蔚这才赔笑道:“今日找侯爷,却是知道,侯爷如今深受圣宠,想必庆阳郡王、云侯爷也听说了,前几日皇上下了道圣旨,叱责诫勉我们两兄弟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们两兄弟着实惶恐惭愧,按着圣旨也进了国子监,日日勤学不辍,但总想着找个机会能面见皇上请罪一番,这问了一回,十人倒有九人说了,最好能请侯爷在君前递个话儿,毕竟当初侯爷也曾替学生们追回寿礼,也算熟识……”

    “说到这个我们两兄弟越发惭愧了,侯爷当日替我们追回寿礼,我们原该备席好好感谢侯爷才对,结果进了京,侯爷也忙,竟未找到机会答谢,今日又要厚颜求您帮这个忙……”

    云祯还未说话,却见姬怀盛身边的童子悄悄走了进来,陪笑道:“河间郡王知道庆阳郡王和云侯爷在,说是正巧,也想过来叙叙话,也不知侯爷病好些了没,他甚是关心。”

    云祯越发腻歪起来,姬怀盛笑着看他:“河间郡王也是关心侯爷……”

    云祯道:“请吧请吧,传出去我不知又是何等骄狂呢,连河间郡王要见我还要看我脸色。”

    门口姬怀素已经掀了帘子笑道:“是小王仰慕侯爷,上赶着结交,绝不是侯爷摆架子。”

    第96章

    惊喜

    姬怀素丰神俊朗,含笑说话之时,令人如沐春风。

    谈氏兄弟都连忙起身笑着迎接,只有云祯懒洋洋地也不理他自顾自倒茶,嘴上说着不骄狂,其实看在谈氏兄弟眼里,此人真正已是托大之极,但姬怀素完全不以为忤,坐过去笑语盈盈先敬了主人姬怀盛一杯:“上次我酒后糊涂,坏了你的席,原本该给你赔一席的,哥哥莫要怪罪于我。”

    姬怀盛苦笑:“我的爷爷们,你们都是我爷爷,好好儿的吧,下次别再这般了,可把我吓坏了。”

    姬怀素也不在意云祯冷着一张脸,笑着问谈氏兄弟:“连日忙于差使,两位公子多次邀请,都未能赴约,抱歉抱歉。”

    谈文蔚道:“不敢不敢,王爷那是忙着皇差,咱们这点小事岂敢打扰。今儿也是巧合正好遇上云侯爷,说实在话,我们两兄弟接到那圣旨,真是心里又愧又惶恐,无地自容啊,只想着若是能有机会面圣,当面向皇上请罪,那是最好不过了。”

    姬怀素道:“皇上圣明,其实这是皇上一片拳拳爱护你们之心,你们需体会才是。鲁国公一案牵连甚广,少不得有些人就把主意打在了你们谈府身上,想的是把你们拉下水呢。皇上这一道圣旨下来,明为斥责你们,实际是骂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听的,好教他们知道,皇上看着你们呢,让他们别动歪心思在你们身上。”

    “您看看是不是圣旨下了以后,去你们的人少了许多?是那些人不得不收了那些肮脏心思罢了,若是再利用你们两位公子,皇上必不会轻饶的。”

    谈文蔚和谈文葆豁然开朗:“原来是为着这个?”

    姬怀盛笑道:“自然是为着震慑别人,你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先太后的娘家出来的尊贵公子,皇上不护着你们,还能护着谁?尽可放心吧。”

    谈文葆松了一口气连忙笑着拱手:“多谢两位王爷点明,若不是如此,我们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日日只是羞惭无地,想着要不要请祖父出面向皇上请罪呢。”

    云祯笑了声:“不会吧,你们还真以为你们一点错处没有?你们不会还真以为,这门庭若市,人人趋奉,鲜花着锦,是因为想要结交你们吧?一个远在江南的伯府,图你们什么?图你们大老远进京,到现在都还没见着皇上一面吗?图你们至今还是白身吗?”

    谈氏兄弟脸色齐齐变色,人人都知道他们进京皇上就留了他们宫宴,却无人知道那天他们在宫宴不仅没见到皇上,连水都没喝到一口,云祯这话瞬间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谈文葆脸色铁青:“云侯爷可有什么高见?”

    云祯昨日才听到姬冰原说起当初被承恩伯整治,以至于与母家生分的事,感同身受,也不知皇上那样一个高贵傲气的人,被自己亲娘和亲娘舅联手整治,当时是如何伤心!自己设身处地,越发替皇上难过。

    今日再看到谈家这两蠢货,还尚不觉悟,自我感觉良好,忍不住刺他们道:“皇上叫你们去国子监读书,就是因为看不下去你们的蠢了,蠢也就算了,还不自知,日日这么感觉良好。承恩伯府后继无人,你们不想着要么科举近身,要么讨个实在的差使,为皇上效力,只想着如何借势,如何攀附,须知人要自立,才能帮得上,这软塌塌的,真正想让人帮都不知道从何帮起。”

    谈文蔚席下死死捏住谈文葆的手,面上只赔笑道:“云侯爷教训得极是,却不知侯爷能否替咱们在君前递一句话,就说我们兄妹是诚心改过,想亲见皇上谢罪,亲耳听皇上教诲。”

    云祯呵呵一声,姬怀素却按住了他的手笑道:“能说得上话必是要说的,两位公子只管耐心等着便好了,侯爷也是良苦用心,两位公子切莫介怀。”

    谈文蔚和谈文葆感激地拱手感谢,也不敢再久留,站了起来笑着先告辞,才出去却见外边有一个管家带着两个小厮抬着一小筐果子迎面进了来,在房内笑着道:“左相方相爷今日也在金葵园宴家乡来客,适才知道云侯爷和两位郡王也在这边,不敢相扰,命小的们转送一筐柑子过来,说是家乡人才送来的,不值钱,难得味道甜,给诸位贵人尝个鲜儿。”

    云祯笑着道:“多谢方相爷了,劳管家多多谢上,改日回礼。”一边又命人赏那管家。

    谈文蔚和谈文葆走了出来,谈文葆走远了才低声怒道:“仍是如此轻狂!”

    谈文蔚低声道:“你且忍着!你看看郡王都和他称兄道弟,再看连左相都要奉承他,你就知道他是如何得势了,再说回来,那天咱们在宫里,皇上没参加宫宴,外人一直无人知晓,他却知道!可知那日他多半就是在伴驾!”

    谈文葆脸色铁青:“他倒有脸教训我们借势攀附?他自己还不是靠他那死了的土匪娘?一个女土匪头子,不过是机缘巧合遇上了先帝,救了先帝,本也是应当的。算哪门子皇亲!也敢在我们跟前装模作样仗腰子。”

    谈文蔚道:“他自幼就养在君前,出入宫闱,在上书房进学,又双亲皆无,皇上怜惜他,自是情分不比别人,皇上是重情分的,你听河间郡王说了没?这道旨意果然另有深意,竟是威慑小人,保护我们。可知皇上待我们也不比外人,这谆谆用心,不可不重。如今我们须得静下心来,忍着,先想法子面圣,只叹咱们不在京城,和皇上生分了,早已失了先机,只能慢慢谋之。”

    谈文葆长长吐了一口气,憋屈得不行,回到他们的席上,却看到监生们全都笑着恭维他们:“远远看到谈兄得了庆阳郡王和昭信侯的青睐,请去了包房内,果然不凡。”

    “昭信侯如今得皇上恩宠,又在大理寺任职,平日里几乎不出来交际,想来谈大公子、谈二公子自然是和别人不一样,听说两位公子进京途中寿礼失窃,也是这位侯爷杀匪破案找回来的?”

    “听说了,不是说御史台参他滥杀吗?”

    “呵呵这等蟊贼连承恩伯府的寿礼都敢劫,必定是胆大包天穷凶极恶,不知做下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杀了就杀了,御史台那是无事也要参上几本,哪位相爷身上没一堆参本呢。”

    “这位侯爷看着好生年轻。”

    “那是,才十八岁——三年前他才十五岁,在文昌庙,一箭射穿一串落下来的正燃着的鞭炮,我有个表兄那年参加春闱,去那边烧香正好看到,一直感念他的恩德,说那日若不是那一箭,鞭炮落下乱了人群,踩踏必生,他不知还能参加春闱不。”

    “原来如此,居然有如此射艺?”

    “定襄长公主当年草莽之中带着几十号人就能护送先帝破围讨逆,听说也是身有神力,正是天上武曲星君知道真龙有难,仓促下凡,不巧投成了个女胎呢。”

    “原来是家传绝学。”

    谈文蔚、谈文葆两兄弟看监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吹嘘昭信侯起来,只能微笑着假装与有荣焉,毕竟当初“寿礼”的的确确是人家找回来的,他们若是对昭信侯有个什么不好听的话,立刻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流言就出来了。

    包房里云祯吃了几只左相送来的柑子,又听着姬怀素说了些鲁国公案的内幕,说来不得不佩服姬怀素,他的确知道说什么他会听。

    姬怀素若真的腆颜上来就套近乎说些咸淡话,他肯定二话不说抬腿就走。他只能说些云祯感兴趣的话,倒是让姬怀盛也听得津津有味:“所以鲁国公这就和倭人搭上线一搭就快二十年了?这也太大胆了!那岂不是先帝那会儿就已开始干这倒霉缺的事。”

    姬怀素笑道:“是,开始只是小打小闹,贴补家用,后来越做胆子越肥,如今是连工部里头负责造铜钱模样的小吏,都被他给收买了,给了他好几个废弃的模具。”

    他又说了些闲话,才问云祯:“闻说你得了风寒,如今可好些了?我那里有些化橘红,迟些给你送过去?”

    云祯微微一笑:“多谢。”

    姬怀素心下大喜,以为他态度有所松动,又得寸进尺道:“我看你今晚也喝了不少,你素来量浅,不如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云祯也未拒绝,姬怀盛一心只想着让他们关系和缓,便也乐见其成,笑着让几个老成家人好生牵马,服侍两人回去。

    昭信侯府。

    姬冰原一身便服,稳稳当当坐在云祯昔日坐着的椅子上,懒洋洋在云祯桌子上翻了翻那叠契纸,失笑:“还真的是在给君聿白找医馆,是真的上心。字也没练,又跑出去玩了。”

    丁岱一旁笑道:“这不也是为着皇上着想吗?侯爷是个实心人,这有个神医在京里,正可保龙体安康啊,君神医当年不过是少年就医术精湛,想来这十多年过去了,必然医术通神了,老奴知道他要留在京里,也很觉得宽慰啊。您是没看到前几日,侯爷在床边服侍,食不下咽,不肯稍离,肿着眼睛替您抹药喂水的,皇上您这次是真把他吓坏了,自然是这般尽心尽力给君大夫找医馆了。”

    姬冰原笑了声:“笨手笨脚的,也非要上来伺候。”

    丁岱道:“要我说皇上也是促狭,人在宫里拘束了几日,也没好好歇几天,好容易跑回府松快松快,和庆阳郡王吃酒去了,你又抽冷子跑过来,侯爷一会子回来,定是要苦着脸的。”

    姬冰原笑而不语,心里却想怎知不是高兴呢?朕看他稀罕朕得很。

    丁岱看他高兴得紧,凑趣道:“只好希望侯爷回来早点,不然怕是一顿教训免不了。”

    姬冰原道:“教训他做什么,他少年人,贪玩好动本该的。”又看着宽敞却空旷的书桌上,拿起樽白玉水注看了下:“这文房四宝太简单了,迟些在内库找些好的赏他。”

    丁岱道:“皇上,小的记得皇上赏了不少了,前儿刚赏了一套和田玉雕的,是侯爷没拿出来用吧。”

    姬冰原笑了下,起了身,看了看云祯卧室里极尽俭素,什么装饰都没有,床帐都是月白色亮纱,极干净,香也未熏。

    墙上悬着弓箭、刀、剑等物,又挂了一幅画,却是自己从前随手画的行猎图,一旁鱼缸原本装着满满当当宝石的,如今也只放了一树水晶珊瑚浸在晶莹水中做装饰,倒也算别致。

    书架上却是满满磊着的都是兵书,然后便是一叠一叠的手抄本,姬冰原微微有些纳罕,随手拿了一册《六韬》出来翻了翻,居然都认真看过了,有着细细批注,都是云祯的字。

    再取了几本手抄本出来,有的是边城多年的一些兵力部署分布,有的是风物地理,还有不少刊刻极为粗糙的刻本,看起来居然是北楔那边刊行的书籍,甚至还有那边的邸抄。再有一册一册小册子,翻进去里头满满当当都是长广王、胡太后等人的杂事。

    最新一些的墨迹,甚至还有长广王世子,江宁的一些出行记录。

    这是在北楔,也埋下了探子吗?

    姬冰原将东西放回了原处,之前看着天真烂漫的云祯身上一直以来令他觉得违和的地方又冒了出来。

    心思细腻缜密如此,又在北地上用功如此,这些看来,他像是个极敏感细腻,心事极重,时时谋划之人,偏偏在他跟前,只是嬉笑如常,全无挂碍。

    他仿佛没有世俗凡人一般的欲望,求富贵,求权势,或者一个突然受了帝王恩宠之人,求许诺,求长远。

    夜深人静,忽然院子外传来马蹄声。

    丁岱笑道:“侯爷回来了,我适才已和高信交代了,远远看着,不要让他觉察,只放他进来,让皇上给他个惊喜。”

    姬冰原微微侧耳听了下,皱了皱眉:“不只一骑,有人同行,这是内院,能骑马与他同行者,身份必然贵重。”

    夤夜能进入内院,还骑马并辔而行,此人是谁?

    姬冰原止住了丁岱,自己走了出去,云祯这内院是主院,内颇为宽阔,庭院里种着几株梧桐枇杷,月色下树影婆娑,院子一角叠石为山,栽种着芭蕉,下边一泓清池,养着鲤鱼。

    姬冰原穿过院子内的鹅卵石路,走到前边月洞门前往外看去。

    果然看到月下两人并辔而行,云祯穿着藕荷色便袍,长腿一掀翻身下马,英姿飒爽,另外一人玄袍素冠,形容俊朗,也正翻身下马,举止潇洒,却正是河间郡王姬怀素。

    云祯将马缰顺手系在树边道:“有劳郡王相送了,到这里可以留步了。”

    姬怀素笑道:“已到了你住的院子了?这路程可真短,都已到了门口,不带我重游故地吗?我还真的许久不曾游览侯府了,不知你院子的枇杷,可还和从前一般甜。”

    云祯笑了声:“姬怀素,我实在佩服你,黄粱终是你赐给我的,你让我那么痛苦的死去,然后你居然还能面对着我若无其事和我叙旧情,不得不说,能登上皇位的,总是有些过人之处。”

    姬怀素看向他,声音沙哑:“他们和我说那个药服下没有痛苦,只会笑着在睡梦中离开。”

    云祯道:“姬怀素,你若是想要我原谅你,除非你在我跟前服下黄粱终,亲身尝一次那被地狱烈火寸寸烧死的滋味,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姬怀素脸上的笑容再也不能维持住,他脸色微微抽搐,云祯笑着看着他:“而且,你不说我也知道了,皇上没有死是吗?皇上他回来了。”

    姬怀素脸色变了:“谁告诉你的!”

    云祯知道自己今夜处心积虑制造机会,果然让他诈出来了真相,他笑道:“你把我毒死后,皇上回来了是吗?他为我复仇,他没让你好过吧?”

    姬怀素脸色难看至极,伸手握住云祯的手臂,极为用力:“是朱绛给你说的是不是?我之前就疑心……他也碰了那珠子起的火……还有那天他莫名其妙的……是他是不是?他别有用心!他明明也在觊觎你!”

    朱绛?云祯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保持着那仿佛明了一切的笑容:“我不告诉你,而且我也知道了,我根本不是皇上的私生子。我母亲坦荡一生,不曾与人苟且,皇上风光霁月,暗室不欺,更是千载难逢的英主,你们这等小人,只会私底下抹黑揣测,无耻龌龊!蝇营狗苟,谋算终日,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我对你的皇位没有威胁了,所以你才这般厚颜又回来找我。”

    “我真想知道,如果我真的是皇上的私生子,你还会这样吗?”

    “我不知道你到底重来一次还这么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为情?别说笑话了。我只知道,你的一切打算,都将成空。”

    他狠狠甩开姬怀素的手臂:“滚吧!别脏了我的地方!”

    第97章

    雷霆

    云祯看着姬怀素脸色铁青翻身上马,一言不发驰马离开,心下只觉得痛快。

    皇上一定没让他好过。

    不然他这一世能这般老实?

    所以皇上果然没有死!

    他一颗心仿佛彻底轻松了,结在他心上的那块死沉死沉的大石头仿佛松开了许多。

    他不是防克皇上的灾星。

    他的命并不是不可解。

    他其实晚上喝了一点酒,虽然刻意控制,只喝了一点,但还是有些酒意带来的微醺,没注意内院门洞开着,一路只想着心事,走进了院子里。

    近了房门,才想起来怎的一个下人不见,叫了声:“人呢?打热水来。”

    一把掀了帘子进去,赫然看到姬冰原正坐在他书桌前翻看看着他桌上的纸,丁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催手侍立着。

    他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凝结了,整个人完全呆住,连行礼都忘了。

    姬冰原抬头看他脸色青白,心下一叹,知道他吓到了,伸手招手示意他过来:“这是在给君大夫选房契吗?”

    云祯脑子一片空白走过去,感觉到姬冰原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他怀里拥着:“怎的了?喝多了?朕说过你量浅就不要多喝,丁岱,让人打热水来。”

    丁岱应了走了出去。

    被他温暖拥着,闻到姬冰原身上熟悉的清香味,云祯浑身仿佛冻结的血这才慢慢仿佛回暖过来:“皇上您怎么来了?宫门关了吧?”

    姬冰原:“怎的,偌大候府,不打算收留朕睡一晚吗?”

    他伸手轻轻抚摸云祯的鬓发,亲昵温柔。

    之前那些关于身体热烈的回忆瞬间被唤醒点燃,云祯耳朵飞速变红,结结巴巴道:“君大夫说了您在敦伦一道上要克制……”

    姬冰原低低笑道:“就陪着你说说话不行吗?看你满脑子想的什么?”宫里太空太大,有了伴才知道晚上一个人太孤独是什么意思。

    年轻热力的身体,只是抱着就能满足,哪怕只是一起说说话都好。

    他是皇帝,当然有任性的权力,这还是个私事,他自然想出宫就出宫了。

    结果就听到这么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云祯脸热得厉害,但理智挣扎着出来:“高信他们呢?在外面吗?皇上这样随意出行,不安全。”


如果您喜欢,请把《帝王的战利品》,方便以后阅读帝王的战利品第37章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帝王的战利品第37章并对帝王的战利品章节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