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天生爱八卦,上头禁止了,也捱不住有的员工把不住嘴。
私下总是少不了互相交流今天吃到的瓜。
吃瓜吃上头,有的员工就正好惹了事。
出事的员工是跟孟尘萦同一批进入颂曼德酒店工作的女孩,名叫唐书。
唐书平时对孟尘萦很关照,两人一起进入酒店,多少也有点革命情谊,她自然紧张。
从刘素华那打听到的情况。
唐书进入套房服务时,因一个抬眼打量的动作,被住客认为冒犯了自己,要求唐书跪下道歉。
唐书觉得自己没错,即便道歉她也不愿下跪。
女方眼下在闹,闹得挺厉害,跟着她同入住的男人护她,也开始闹事。
刘素华亲自去处理。
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闹事的住客,唐书受了委屈,回休息室就垂泪。
“我受不了这种做奴才的狗日子了,老娘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正好抬眼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凭什么就说我在嘲笑她?还要我下跪?她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啊?自己心虚,就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我平时在酒店见过更夸张的瓜都有,她那点算什么啊都不够我塞牙缝,还有那个恶心的狗男人,一把年纪了也不怕死床上!”
孟尘萦忙活完回来,给她倒了杯热水,问她:“刘姐后来怎么处理的?”
唐书哭着说:“刘姐在颂曼德这么多年了,什么难搞的客人没见过,她帮我解决了,我没下跪,不过我那委屈也是真受了。”
“萦萦。”唐书抓着她纤细的手腕,说:“你说我们到底在拼什么啊?辛辛苦苦老老实实打工挣钱,挣得又不多,还要被欺负羞辱,凭什么啊,这狗屁的世界太不公平了!我真不想干了!”
孟尘萦垂眸。
忽然想起自己刚来颂曼德时受过的那些委屈。
那时候她何尝不是这样想,她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挣钱,凭什么要被欺负。
即使是现在,她还是这样的想法。
但唐书现在正是气头上,轻易激不得,她只能安抚:“书书,至少我们挣的钱问心无愧,不是吗?”
“你说的也是。”唐书擦泪,勉强笑出来:“我刚就是发泄一通而已,我才不会辞职呢,我一定要成为正式工!”
收工后,孟尘萦站在酒店外给周初皓打电话。
打了几通对方都没接。
考虑到他出差很忙,她还是歇下了找他聊天的心思。
这几天京市在融雪,气温比落雪那日还要低,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冷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人在外头,就如同在冰箱里的一块肉。
孟尘萦冷得发了个抖,紧紧拢好自己的毛线帽和手套。
她怕冷怕到一种夸张的程度,而南方和北方的冷又完全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冷得她骨子里受不了。
她低着头,正在找网约车。
忽然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她面前,司机下车过来亲自迎她上车。
孟尘萦抬眸望去,见后座那坐着一男人,车窗拢了层冷冽的雾气。
他缓缓将脸扭过来,“上车。”
孟尘萦捏紧手机,“不,不用了,我这边刚叫了车子。”
“上车。”
梁嘉序又重复一遍。
那漆黑的眼神还盯着她,把她腿都要盯软了。
她不想上去。
谢礼送了后,她和那男人应该没半点瓜葛了才对。
司机好心出言提醒:“孟小姐,您还是不要跟梁先生杠了。”
她看了眼司机。
司机目含尊敬道:“梁先生让您上车,您只有选择上的份。”
…………
车子缓慢朝向阳路26号开往。
孟尘萦端坐着,背脊挺直,侧身紧贴车门,颇有种下一秒就要跳车的架势。
这幅紧绷的模样,惹得梁嘉序直笑,发自内心的笑意从他眉眼晕开,眼底黑色盛浓,邪魅的像妖精,正在看着眼前的美食。
他手朝她一伸。
吓得孟尘萦身体更僵硬。
那只她害怕的手,意外的落在她的脑袋上,修长的手指很调皮,一下一下戳她头上毛线帽的球球。
望着在他手指下弹来弹去的球球,他好奇问:“嗯?这么冷呢?”
孟尘萦嗯了声。
他说:“车内有暖气,摘了吧。”
“不用了。”孟尘萦说:“一会就到家了。”
“不摘,我怎么看你的脸?”
“什么意思?”
梁嘉序支着脑袋侧脸盯着她瞧,“你这帽子这么大,把你的小脑袋几乎都挡了大半,从上车起,把脸撇到窗外,就给我看你这顶帽子,怎么着,怕我欺负你啊?"
他把话汹涌砸下来,打得孟尘萦措手不及。
她尽可能维持冷静,回答:“不用了,您想说什么,我都听得见。况且,梁先生为人正直,是不会欺负女生的。”
她好话说前头,把他要做坏事的路给堵住了。
梁嘉序看透了她,“这不是你嘴上说我为人正直,心里头却觉得我是个大反派么?”
“……我没有。”
“你有。”他似乎心情不错,还歪着头看她:“今天过来送饼干,怎么没见着我人就走了?”
孟尘萦老实说:“您在洗漱,我不好打扰您,况且您是要谢礼,又不是我。”
“谢礼?”梁嘉序的语气好像捡了外头的寒气进来,凉丝丝的:“什么谢礼啊。”
孟尘萦抬眼,面露疑惑,总算是扭过头看他脸。
从上车为止,她就没有正眼看他,这样忽然四目相对,一张精致的面容蓦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使这几天她看过许多遍,仍是觉得震撼。
但她还是没明白他那个问句。
梁嘉序又说:“我什么时候说要谢礼?”
“您……”
孟尘萦惶惶眨眼,对上他那双不如方才调笑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脑袋漏风似的,冷意从头顶灌了进来。
他微低头,右手撑在她前方座椅后背,以一种把她圈到无处可逃的坐姿俯视她:“我要的从来都是你,孟尘萦。”
第6章
掠夺
他说的话跟他这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强势,霸道,不容抗拒。
孟尘萦肩膀塌了下来,浑身血液凝固,脸色微白问:“那次在车上,您说我做一份小饼干给您就算报恩了,您这是想要反悔?”
“你在冤枉我,孟尘萦。”
他掀眸,一错不错看她:“我什么时候说反悔了?”
“是让你还了恩情,但我并没有说,你送一袋小饼干,今后我就不来找你了。”
“这是两码事儿。”他混不吝地说。
直到此时此刻,孟尘萦才见识到他真实的一面。
从四合院见面起,梁嘉序在她面前表现的总是很矛盾,他眼神是强势的,掠夺的,但所作所为又好像在帮助她。
她前几天以为,他至少跟那些只会贪图玩乐的公子哥不一样,也不是周初皓口里那个骨子里没根正常神经的人。
看来是她判断失误。
他可太不一样了。
比那些坏公子哥还要可恶。
“停车。”
孟尘萦忽然开口。
司机对她的要求置若罔闻。
她眼角余光瞥见梁嘉序在看着她笑,眼神里挟着波涛汹涌的海浪,是势在必得的笃定。
那股锐利的目光宛若暗夜中的鹰,揪着她的后脖颈,就差一口咬下去。
也不知何时,他把她前方的路挡了去。
手臂撑在后座,他说:“到你家了再下,现在停不了。”
“我想要停车。”她低头,再次提出要求。
“为什么呢,孟尘萦,你给我一个理由。”
梁嘉序凉凉勾唇:“别跟我说,你是不想跟我独处在一个空间。”
孟尘萦轻咬唇瓣,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寂静中,她回答:“对。”
她抬起头,鼓足了勇气提醒他:“梁先生,我有男友。”
“我知道。”他不知何时止住了笑意,“是不是快结婚了?”
“对。”
“我上次不是说了,结婚了给我送张帖子。”
孟尘萦觉得他荒唐至极,“所以您到底要做什么呢?”
“我想要你啊,孟尘萦。”
“我啊。”梁嘉序手指慢条斯理敲打车座的靠背,痞味浑然天成:“对你是出奇的有耐心,回国就是想把你弄到手。”
孟尘萦闭了闭眼,后背抵在车门有点疼:“我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我们的感情也很好,正在谈婚论嫁,梁先生,你是要做小三不成?”
“谁说我是小三了?”
梁嘉序眼睫低垂,落下一层阴影:“你的男人谁是小三取决你的态度,他周初皓也可以是那个小三。”
“你疯了!”孟尘萦呼吸急促,眼睛凝了层水汽,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震慑住他。
梁嘉序到底是什么组成的,也没人能看得透,她也真觉得他有病,真想让研发人员剖开他,好好分析一下他骨子里是什么成分。
她更不懂他这什么奇怪的感情观。
笨拙地瞪了他半天,她反驳:“你又不是我的男人。”
梁嘉序伸手弹了下她帽顶的毛球,眼里的暧昧像将她吻了一遍,“我也可以是。”
“我的态度是,我只需要周初皓一个。”
孟尘萦将脸一撇,她心里拔凉,但身体这会儿被他圈在逼仄的角落又在不断冒汗。
梁嘉序眉梢微挑,语气寒凉,“你是跟他睡过,很满意他?”
孟尘萦涨红脸:“有病!”
“感情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心灵朝彼此靠近,不是你口头上那么龌龊的东西!”
小姑娘气得几乎发懵,那张藏在帽子下的脸颊红彤彤,圆鼓鼓,软绵绵。
她很生气,头顶似乎能冒烟了,实在有趣的得很,还很可爱。
他尝试伸手探到她头顶,也没烟。
“龌龊?做.爱是龌龊?”
“孟尘萦,你是没体验点好的么?”
她觉得跟他没说下去的必要了。
既然他已经把目的挑明,她也不愿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也把自己态度表露出来,“梁先生,我想我表达的很清楚,就是我刚才的态度,我的男朋友只会是周初皓。”
“嗯,你劈腿找我就行了。”
“我不会告诉他。”
车子抵达了向阳路26号。
司机停车,但锁上的车门还没打开,孟尘萦逃也逃不了,看着面前男人未减的强势态度,她怕得不行,却还只能硬着头皮逞强。
梁嘉序忽然靠得更近。
他宽大的掌心一把握住她那只紧紧扒着门把的手,她小小的拳头被拢在他手心,他把她困在逼仄的车角,不给她逃避他的机会。
梁嘉序身上的冷冽木质香汹涌袭来,将她分毫不差裹挟。
“我赌你会劈腿,爱上我。”
孟尘萦盯着他乌黑的眸,坚定道:“不会。”
这么危险的人,她逃离都来不及。
梁嘉序淡笑,手一动,车门也哒地一响。
车门开了。
孟尘萦急着逃离,右腿慌张落地。
他这次主动给了她逃生的机会,是因为不担心她会真正逃出他的掌心。
“会有那一天。”
说这句话时,他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勾住她。
临下车前,梁嘉序点了支烟,眼尾那抹风流含着满足。
他如同饱餐一顿,盯着面前这张像被他榨干汁的惨白小脸。
“试用期还有一个月,在琢磨不干了?”
孟尘萦没吭声,被他戳中了心思。
他说:“不想干了也行。”
“打工多累?你想要,这家酒店我都可以送你,前提是你不能再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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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晓语又在家里折腾吃的。
她厨艺很不错,每次放假的时候都会自己做饭,家里饭菜味飘香,孟尘萦嗅到了红烧猪蹄的香味。
走近一瞧,猪蹄正要出锅。
钱晓语见她蔫不唧的样子,还当是工作累着了,“萦萦你回屋去换衣服过来,咱们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