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小丫鬟是他家的，可余图海未必见过，我第一次照镜子时，发现我们相貌如此相像，也吓了一跳。

    我连忙屈身行礼：「见过老爷。」

    余图海缓了缓，才道：「你是哪儿的？来这边作甚？」

    我装作害怕的样子，小声回答：「奴婢是厨房的，来送点心。」

    余图海这才道：「下去吧。」

    我转身的工夫，听到管家对余图海低声说了句：「……这是厨房的烧火丫头，好像叫芸儿，她长得有点儿像已故的……」

    8

    回到厨房后，李厨娘撇着嘴对我说，二公子的小厮刚刚来寻过我，还给我送了一只宫花。

    宫花手工不算精细，胜在颜色鲜艳，应是余卯从外面买来讨好女子的。

    他之前不是还恐吓过我吗？

    软硬兼施吗？

    余卯要是能把这些心思放在学业上，前途不可限量。

    我不动声色地把花带在李厨娘小孙女的头上，小孩子十分高兴，跑出去给小伙伴瞧。

    李厨娘叹了口气：「哎，二公子可不是好归宿……」

    他不过十七八岁，已收房了四个丫鬟，院子里日日斗得乌烟瘴气，将来正头夫人进门，这些人死活都难保。

    可我若是不从，因此得罪了二公子，连家人都会被牵连，真是进退两难。

    李厨娘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皱眉叹气道：「希望这小爷快去找些别的乐子，赶紧忘了你这茬。」

    我佯装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

    是夜，余图海便对全家人宣布，要把余卯送到岳麓书院去读书！

    余夫人和余老夫人大惊，哭天抹泪地死活不同意，说这简直是要了她们的命。

    这次余图海却十分坚决，大骂余夫人慈母多败儿，面对余老夫人铁拐杖的威胁也没有屈服。

    余卯被吓掉了半条命。

    山中读书清苦，事事要亲力亲为，连个书童都不让带，更别提红袖添香了。

    他吃不了这种苦，只能哭闹。

    可此事连他祖母和母亲都无法反对，他也只有认命的份。

    余家吵吵闹闹了几天，最后还是定下了余卯去岳麓书院读书的日程。

    9

    李厨娘听说了这个消息后，直合掌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是老天有眼！」

    激动过后，她又有些奇怪：「这么多年了，老爷也不是第一天想管教二公子，怎么这时候想着送去书院了……你可真是个有好运的！」

    我微微一笑，道：「毕竟二公子年岁不小了。」

    看来我的计谋很成功。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插在余图海书中的便签。

    那是我偷拿李厨娘孙子的纸笔写的，内容是：「二弟顽劣，然心性纯良，吾常惦念，思及岳麓书院往事，顿生怅念……」

    我模仿了余辰的字迹和语气，看起来像是他生前偶然写的一段随笔。

    对余图海来说，死去的长子担心自己弟弟的前途，希望他能去岳麓书院进修成材，他怎能视而不见。

    而且以余图海的心性见识，必然明白余卯已经被养废了，只因家中就剩这么一根独苗，每每要整治总是狠不下心肠。

    我现在就是要借余辰的手推他一把，让他早做决断。

    若能把余卯扔出家门去历练一番，废物未必不能成材，也可解除我面临的困境。

    岳麓山远在潭州，三年内余二公子是回不来了。

    而这三年的时间，也足够我脱身。

    10

    说到模仿笔迹，这是系统给我上一个身份的一项技能，本该随着身体的消亡而消失。

    可我在那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中经常练字，每每能在颜风柳体中获得感悟，这项技能竟然生生被我学会了，也能延续下来。

    可见这本事还是要自己苦练才行。

    余卯离开后，我的危机暂时解除。

    过了两日，余家大奶奶孙氏谴丫鬟过来问我，说她很想念我，想让我继续回大房去服侍。

    孙氏是林芸的旧主，之前对她不管不顾，现在却打算让她回去？

    我审时度势，觉得孙氏连自己的丫鬟都保不住，人品也毫无信义可言，实在不是个好去处。还不如讨好善良的李厨娘，混个手艺再图后计。

    现在这年月厨娘吃香，手艺精湛的可以赎身出去自己开店。

    以往我府上开宴席，也曾花大价钱请了外面的厨娘来做饭，一次少说也要几十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