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临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已快到而立之年了,竟然在同僚家中调戏丫鬟?
事情太过突然,我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是该尖叫,还是惶恐,还是含羞带怯。
余图海也愣住了,他听到些风声,想试探范安临一二,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于我而言,其实这个场景竟有些似曾相识。
在楚慎刚登基那年,我已和范安临交恶,双方阵营整日在朝堂里针尖对麦麻地争吵。
他再也不唤我云师,而是客客气气地喊我林大人或林阁老。
那年年景不好,黄河大水,决堤千里,内阁为了讨论赈灾策略,几天几夜都没歇息。
有一晚宫门下了钥,我和范安临都没走成,后来我累急了,便趴着睡了一会儿。
我醒过来时还有些懵,不小心把假胡子弄歪了。
当时范安临也是这样抓着我,隐忍而克制地问道:「……林大人,您的胡子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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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淡定地推开他的手,说:「本官胡须稀薄,又羡慕他人美髯,所以这是特意去城东的成衣铺子定制的,要二十两银子呢,别摸坏了。」
范安临没说话,胸口气得起伏不定,最后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估摸着那时他已开始怀疑我是女子,可他是堂堂君子,并不屑用揭老底的方式对付我这个政敌。
在我死前,范安临也来找过我,问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说:「这些年来,你不爱财,不贪权,甚至……不惜名声,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笑了笑,说:「我最看重的,自然是自己这条性命。」
范安临怒道:「惜命你为何一反常态,让陛下猜忌!你不要找死!」
言犹在耳,我那具身躯却已经冷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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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安临抓住我片刻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轻轻地放开了手。
他看了余图海一眼,唇边扯出一抹冷笑,说:「抱歉,一时失神了。」
余图海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心中有数一般的笑道:「大人说笑了!」
随即对我道:「还不下去!」
我从正厅中出来,才将胸中一口浊气呼了出来。
余图海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即使这身体长得很像以前的林云,可他岂会不知我和范安临的关系?
当初我可是死在了范安临手里。
回到厨房后,我心绪纷乱,难以平复。
范安临的反应太奇怪了,就算是看到一个长得像以前老师兼政敌的丫鬟,也不至于这般失态。
接下来,正应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
晚上李厨娘神色凝重地对我说,据说二少爷大老远地寄了信回来,说自己到了岳麓书院后水土不服,生了重病,让家里送个会伺候人的丫鬟去照顾他。
老夫人心疼孙子,已经同意了这个要求。
可在挑人选的时候,大奶奶孙氏提议让我去。
说我老实本分,还会厨艺,定然可以好好照顾二少爷。
李厨娘忧愁地望着我说:「这可怎么办?要是老夫人发了话,你是一定要去的!」
我瞠目结舌,这个孙氏!真是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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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日,我要去岳麓书院这个消息已在余府传开。
有不少好心的丫鬟对我报以同情,可还有几个不着调的竟然羡慕得不得了。
「只让你去岳麓书院照顾二少爷,可不就是椒房独宠了!要是能生下个小少爷,那就是咱们余府的长孙啊!」
我只想说:「这好机会送给你要不要?」
余卯也真是阴魂不散!
这种人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到了下晌,事情变得更加恶心。
余卯一个收了房的丫鬟,名唤秋蕊的,竟跑到厨房来,叉腰挺胸地喊道:「哪个是芸儿?!你给我出来!我倒要看看哪里来的小狐媚子,连公子的房里人都不算,竟然还敢和姑奶奶我争!!」
她这样没脸没皮地闹,引得无数人来围观,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个不停。
秋蕊也是个人才,不过十五六岁,污言秽语喷薄而出,一大串一大串的,连中场休息都没有。
我无语,这么个傻大姐是从哪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