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很熟悉的话。
他用己身作诱饵,绊住了迷途的心上人,如今也无所谓脸面尊卑,情爱的欢愉已经尝过了一回,既然上下早被?颠倒,能拉着这个人一起沉沦,又?有何不可。
唇舌终于咬在一处,那份争斗蔓延至此?,让这个吻变得凶狠野蛮,他们用着温雅皮相掩住骨子里那份恶劣霸道的渴求,一旦撕开假相,这份激烈才?将将开始。
唇舌越是痛,便越畅快。
无数绣娘的心血落了地?,之前还?淡然的帝王被?重按在桌案上,再维持不住平静莫测的神态,汗湿的发?丝沾在脸侧,他咬牙切齿,压不下喉中的哽咽,气的想要去踹人,却忘了足踝还?被?桎梏在旁人手中。
先前还?喜爱着的墨竹图,早已被?之前挣扎厉害的帝王泄愤般撕碎丢向了谢辰,可再如何,那种永远也逃脱不开的欢愉,还?是逼得他服了软。
可没有用。
帝王终于骂出了声。
回应的只有一声轻笑,那般轻。
楚千泽之前还?在谢辰后颈撩拨的手此?时却抓不住逃开的物件,徒劳的攥动着,只有后颈被?另一只手温柔扣着,用着不容置喙的力道,逼迫他承受了一切。
他最后一个意识,便是什么己身作饵!就?该将鱼钓上来后,翻脸不认!
殿外?的天色沉了下去,但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
次日,谢辰睁眼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了怀中,但是睡前还?在往怀里钻的人,此?时却背对着他,与他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就?像是无言的气恼。
墨色长发?蜿蜒在帝王身后,隐约可见白皙纤长的颈骨,白色里衣有些松散,从?脖颈向着旁侧的肤上,有散开的红印。
谢辰皱眉,伸手撩开发?丝,果不其然看见了后颈上一圈微红的指印。
他心道,昨晚有用那般大的力气吗?
“别碰孤!”
语调很凶,可是声色却泛着哑意,平日清润冷漠的声线,多了另样的感觉。
谢辰凑过去,两人之间可以再容下一个人的距离被?填补,他将人揽入怀中,从?对方腰身上跨过的手凭着感觉牵住了对方的手。
十指相扣后,谢辰才?温声笑道
:“今日你休朝,昨日勾我莫不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一句话就?将正?常的休沐日,说的像是独独为了某件事一般。
这话恼人,但是背对着谢辰的楚千泽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单单冷笑了一声。
谢辰便又?道:“昨日圣上那般凶,我还?以为你今日一醒,又?要张口杀我。”
他幽幽叹了口气。
楚千泽撑起半身,松垮的里衣露出半边肩,本该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有的尽是深浅不一的红痕。他将手从?谢辰手中抽出来,伸手揽上衣服,将靠过来的谢辰盯着对方的眉心又?给逼了回去。
他其实并无多少气恼。
这种事情兴致上来,都是没有一点可控的余地?,不过他平日说一不二惯了,昨日没有半分?可以商讨的失控,让他也不由生出几?分?无助。
这种情绪在醒后看见谢辰,便让他不自?在一分?,此?时眼见谢辰又?要翻起旧事,还?是冷着脸起了身。
谢辰挠了挠他的腰,轻笑道:“真的生气了?”
他估摸着楚千泽的身体?底子才?乱来,那点不适,可能会像抓不到的痒入了骨子里让人不适应,却不会真的难受到生气。
楚千泽忍着没有躲,他垂眸看到眉眼笑意暖然的谢辰,心上的不适淡了些,唇角微动,下一瞬又?捂着唇嘶了声。
谢辰坐起身查看,语气认真道:“张嘴。”
他此?时并没有其他心思,但是楚千泽眉眼一顿,想起昨日的自?作孽,本该要恼上这人几?句的。
可是看着俊美惑人的公子,散去了平日的散漫作态,眉梢眼尾同样落了许多情.事过后留下的痕迹,那些细小撩人的地?方,他昨日最气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留下印记。
以至此?时,他看着谢辰,就?像是看到了刻下自?己烙印的世外?仙,纵使眉眼翻搅着搅动世人的潋滟,也只会将唯一的红线绑在自?己的身上。
就?如此?刻,只看着自?己。
楚千泽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齿关在舌尖碾了下,顺着谢辰的话张开唇后,舌尖红的像是昨日被?吮久了,甚至因为动作,渗出了一丝血丝。
谢辰疑惑皱眉,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唇,昨日亲的最凶的根本不是他,可被?要着奉上唇舌安抚人的自?己,反倒还?没对方看着严重。
他怀疑道:“这是我咬的?”
楚千泽脸色一冷,被?揉红的眸尾却削弱了大半威胁,只让人感觉委屈,“难道是我自?己咬的吗?”
谢辰并未追究,他顺着这个台阶笑吟吟的亲了楚千泽一下,“莫气,你看,你昨日也咬了我,我们谁也没吃亏。”
他轻轻揉按着楚千泽的后腰,为对方缓解着不适,抬了下自?己的唇,示意上面细碎的咬痕同样不少。
昨日到了最后,两人都做出了一些凶气,若不是顾忌不能伤到彼此?,怕是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楚千泽低眸去看,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他摸了摸谢辰伤痕累累的唇瓣,俯身吻去。
谢辰动作轻柔,由他去吻,是进是退都由他。
这般厮磨温存了一会,楚千泽软身上还?有几?分?在坚硬桌案上摩挲过后的痛楚,索性借着谢辰的揽腰的方向,软下了身子。
他靠在谢辰怀中,嗅着对方身上染上了自?己常年用的淡淡熏香,眼睫低垂,似是笑了下。
帝王从?容拿捏一切,所有的失控都落在了一人身上。
而?他也看到了谢辰因他而?起的所有失态。
一场阴差阳错,竟然真就?编织出了话本一般的结局,此?后无边岁月万里山河,楚千泽知?道,谢辰都会站在他的身侧。
如此?想来,此?前多年,活的当真少了些意思。
第236章
守山一脉
“你被放出来了?”阿柳上下打量着?谢辰,
她看的格外的仔细,手上也有些蠢蠢欲动的,似乎想要扒开这人的衣服仔细看看。
毕竟之前好生?送进去的公子,
如今虽还是如往常一般带着?笑,眸光流转间却不如往日那般温华慵懒,自有一股粲然风华。
蒙尘的珠子被人拭去了灰尘,
属于宝珠的光华就很难再压下去了。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谢辰并不应小姑娘带了几分怨气的调侃,
他伸手摸出一个木盒,
正是大巫祭当日所托。
古旧繁复的花纹包裹着?盒子本身,也成为了封锁的一部分。
阿柳撑着?脸,
哼哼笑了一声,出乎谢辰意料之外的,
她只是低头怅然?看了眼放置在两人中间的木盒,有丝难过,
却又坦然?。
南疆人顺应天命,他们在丛林中长大,
与虫鸟为物,
愈是靠近生?命,就愈是敬畏生?命。
时至今日,生?老病死?的情况发生?在他们身边时,会?让他们表现?出中原人所不能理解的冷淡来。
谢辰倒是没有丝毫意外,
他道:“你这般聪明,
是从什?么时候猜到的?”
阿柳作为下一任大巫祭的继承人,如果不出所料,
这次回去,
她将终生?困守南疆。
一生?尊荣,一生?禁锢。
谢辰想?到这,
似是想?起什?么,指尖放下时,想?到了自己,唇瓣微扯时传来的细微痛处,又让他想?起了楚千泽。
阿柳将木盒收入掌心之中,她手指仿佛把玩般,在上面摸索游移,每一道花纹都细细摸过去,却未低头认真看上一眼,她的视线扫过谢辰唇瓣已?经快要看不出的破口,回道:“可能是一种感觉吧,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你说了我似乎又早就知道了。”
“你似乎惹上了大麻烦,我前几日听两个姑娘的墙角,她们话中的意思是——你被天楚皇帝囚起来了?”
不等谢辰张口吐出敷衍话语,阿柳双眸带笑,极快地吐出了下一句,“你是天楚皇帝的相好?”
南疆人无所谓伦常世俗,这话说出来极为自然?,大胆直白到让谢辰都一时语塞。
谢辰稳住了神态,并未在阿柳面前直白宣告什?么,只语意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
“我是臣子,自然?要时刻将圣上挂念在心上的。”
他语罢,又叮嘱道:“中原不比南疆,日后说话还是收着?些好。”
阿柳瞥了眼谢辰那张唇,总是勾着?一缕笑,带动着?整张面容都鲜活的不行,说句登徒子的话,若是有人得了这人,第一时间定然?是噙住谢辰唇角上的这缕笑。
吞下了这笑,似乎就得到了这人。
阿柳有些无精打?采,听着?话不吭声,总是对什?么事都新奇无比的小姑娘,此时像是生?了闷气,纵使?眸光左扫右扫,却依旧没有正儿八经的看上一眼手中的木盒。
“我在这就认识你一个人,如今还要在这里?待到正月等那朝天节,实?在是无趣。”
“不如你放我出京,等到正月我再算着?日子回来。”
谢辰摇头:“不行,你如今的身份是南疆特使?,若是出事,无法给南疆一个交代,到时他国使?者也在,容易滋生?乱子。”
再说,于那份旧人情分,他也要用些心看顾着?小姑娘。
阿柳遭了否决,气道:“什?么特使??!我大老远来一趟,你们天楚皇帝都不见我一面!”
她说着?,手上的动作越发快。
只听到“咔”一声。
木盒上的繁复华丽的纹路就像是绽开的花瓣一般,层层叠叠的交错、碰撞、然?后向外挪移,最后纹路归一,木盒之上严丝合缝的顶面向下凹陷,送上来一把小钥匙。
谢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你要当着?我的面将你阿婆给你的东西打?开吗?”
阿柳终于低头,声音很轻,“嗯。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我才不信什?么定国公家的纨绔这种话,但是阿婆既然?将东西给你,想?必是从一开始就没存着?避开你的心思。”
“既然?总是见不到你,不如趁着?碰面的此时,一起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阿柳甚至觉得,这东西压根不是阿婆给她的,更像是……给眼前这个人的。
她抬头看了眼半点好奇也没有的谢辰,颠倒了盒子,低头开了盒子的下半层。
小小的空间里?,却塞了两件东西。
一枚雕刻细致华丽的银戒,上面融入了岁月的痕迹,泛着?行将枯朽的衰败气息,阿柳一眼就认出,这是阿婆手上常年带着?的那枚。
也是阿婆的阿婆曾经带过的银戒。
小时候闹着?要不肯给,如今面都不给见就给了。
阿柳沉默着?,第一时间拿起了这个银戒,至于盒子里?面卷成长条的小纸,她看都没看上一眼。
谢辰倒是有些好奇,“你不看看这张纸上写了什?么吗?”
他偶尔扫过那的眸光,闪烁不定。
“你要看便看。”阿柳毫无动作。
谢辰到底还是没有随意去碰,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管大巫祭留下了什?么,这两样东西都算是遗物。
阿柳抬头看了眼谢辰,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小纸,循循善诱,每一句都是对后辈的叮嘱。
她看完之后,毫无顾忌丢给了谢辰。
“你看吧,你这样子真像是落了大秘密在我阿婆那里?。”她面无异色,毫无异常,甚至反倒开始怀疑的盯着?谢辰。
谢辰飞快扫过一眼,从容自若站起了身,将纸张妥当推了回去,他对阿柳无辜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大秘密,你若是无趣,在见过圣上后,我安排你住进我表妹家,表妹性子活泼,就让她带你在京中玩闹。”
京都之大,足以将阿柳留到正月。
待人走后,阿柳拿回纸张,也不再多看,低着?头垂下眉眼,只能看见困惑抿唇的动作。
她紧握银戒,银戒中心又套着?那枚小钥匙。
谢辰以为大巫祭是天机峰最后一任守山人,却不知在阿柳开蒙之时,就已?经成为了新一任的守山人。
这小钥匙的纹路,实?在是让阿柳太过眼熟了,她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反倒是关?注盒中之物的谢辰,避嫌之余,并未看清。
阿柳从不是一个娇俏天真的姑娘,她曾经不知道,阿婆为何让她出山,看着?像是在继任大巫祭前的一次心软,放她出山见见外面的世界。
但与冷血毒虫打?惯了交道的蛊师们,在不必要的心软上,很少有让步的时候。
南疆封锁着?天机峰的最后根骨,十万深山之中,世人根本摸不到天机峰的位置,也进不到天机峰之中,但守山人可以。
他们是唯一可以进入天机峰的外人。
曾经的南疆一族,在很久的之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守山人。
随着?时间流逝,到了如今,守山一脉,最后竟只剩下阿柳一个人了。
她是大巫祭一生?信念的继承者。
阿柳握紧阿婆留给她的最后两样东西,低喃出声,“莫非这里?……”
竟有需要用到这钥匙的地方?
*
“你随手将这东西丢给我,说让我保管着?。”楚千泽指尖摩挲钥匙形状外显的纹路,下意识将在心中开始描摹图案,“这真的是钥匙?我之前提上一句,你就生?气了。”
他淡淡瞥了一眼回来的谢辰,又道:“如今,怎么就肯直接把这东西给我了?”
谢辰从楚千泽手中拿过它?,怀念一般摸过上面的精巧绝伦的齿轮,“它?叫天机匙。”
这三个字让楚千泽为之一怔。
他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从名字上,想?明白了天机匙本身
,以及它?对于谢辰的重要意义。
那座曾经只要后人出世,必定惊才绝艳,搅动天下风云的天机峰,如今唯一开启的钥匙,就在谢辰的手中。
万万人求不得的天机峰传人,低眉笑着?,漫不经心把玩着?天机匙,世间的两样至宝,只要楚千泽想?要,便触手可得。
楚千泽走至谢辰身旁,他勾动着?谢辰五指,十指交错摩挲的暖意,勾着?谢辰挑眉看向身前人。
谢辰身上在看着?天机匙那种古韵悠远的意蕴,被这抬眼一看的潋滟风华给冲成了云雾,他此时终于有了几分少年公子的富贵风流,鲜活的不可思议。
云雾散去,仙人再不能乘风雾而走。
楚千泽微绷的心弦松了开,一切都比不得眼前人,但他看了那天机匙一眼,很淡的一眼,而后伸手拿过置于手心,“既然?交给我保管了,我就会?好好保管的,你不要三番五次问我要来看。”
这东西最好藏得深一些,以免谢辰某日拿着?钥匙,心血来潮就要出京去寻传人。
楚千泽凤眸低敛
,看着?天机匙的视线并无多动容的神色,反倒有几分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