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刚喊完话，程子坤就直接吐槽：“这样面对面，不知道的以为成功分组了。”
“旅行期间，请不要抱怨节目团队。”导演面色不改地念着旅行公约，“遵守规则。”
叶明宜抿了抿唇，转过了身。
她微微敛着眉眼，视线正正对着孟谨礼凸起的喉结。
“在刚才的环节中，有一对嘉宾成功互选。叶明宜选择了…”
随着导演的话语，她看见男人的喉结轻轻滚动。
眸光闪了闪，她眉眼垂得更低了，手指也不自在地蜷了蜷。
“巧克力小泡芙，孟谨礼选择了，梦醒时分；陶灵选……”
别人的香她都有闻过。
梦醒时分！
也会被人选？
几年相处，她清楚知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刺鼻的味道。
诧异抬眸，她正对上孟谨礼那双向上挑起的瑞凤眸。
轻薄镜片后，幽静，深邃的瞳仁清楚将她倒影。
视线碰撞时，微弱的火星在空气中迸射。
不需要言语，燎原之势就能疯狂蔓延向四肢百骸。
孟谨礼盯着她，慢条斯理挑眉。
“请按照顺序，依次说出自己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如鲠在喉，叶明宜手攥得很紧。
低气压跟随影子，侵蚀了周边光亮，公开处刑的感觉让她手心渗出了冷汗。
“梦…醒时分。”
“圣多诺黑。”
慌张与冷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一前一后被表达。
孟谨礼嘴角勾了勾，眼底却毫无笑意。
叶明宜看了明白，这一次，男人眼睛里的侵略，占有都真实存在。
目不转睛，不是错觉。
依次，每个人都报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在导演公布结果时，心里对分组情况都有了大概了解。
“许定祺和陶灵互选成功，程子坤选择陶灵，被叶明宜选择，单向规则，程子坤和叶明宜组队，孟谨礼选择叶明宜，被盛千颖和蒋诗茵选择，反选规则，孟谨礼可以反选。”
孟谨礼下颌绷紧，撩起了眼睫，直直看着导演所在方向：“我觉得，规则有问题。”
第46章
他现在到底是…要做什么？
呼吸轻窒。
叶明宜瞪圆了眼睛看向孟谨礼。
碍于孟谨礼的身份地位，
这次导演没有搬出旅行公约，而是恭敬地问：“什么问题？”
“互选是随机的，反选也该是随机的。被单向选择的人，
拥有同等选择权利，
才公平。”孟谨礼眼皮下压，
目光淡淡地看着导演，温和笑了笑，“这是建议。”
导演：“……”
他哪里敢不采纳。
短暂沉默后，他福至心灵，
对着程子坤询问：“程子坤，
你被叶明宜选择了，
你…”
“我是愿意的。”不等他问完，程子坤小鸡啄米式点了点脑袋。
“根据随机性，
反选环节，孟谨礼请抽姓名牌。”导演说着灵活向旁边工作人员递了眼色，
再讪笑看着孟谨礼。
心里咯噔一声，他发现这位“大人物”，脸色更难看了。
一秒，
两秒。
孟谨礼配合得动了。
守在摄像机前，导演暗自打了个寒颤，
还是松了口气。
“孟谨礼和盛千颖组队成功。蒋诗茵，你被顾望津选择了，
请问……”
随着结果的公布，叶明宜的肩膀被回原位的人不轻不重撞了一下。
故意的？
有意的？
恰在这镜头前，
整条手臂酥酥麻麻。
“抱歉。”孟谨礼搭落眼睫，
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
酥酥麻麻的热气似乎呼散在了耳廓。
一双黑眸深不可测，他在口中谦顺道歉，
眸色却没有丁点的歉意。
那偏低的脑袋，一瞬即逝的情绪，只有她能看见。
“没…”眼睫抖了抖，叶明宜不动声色地把手缩到了身后，礼貌扬起甜笑，“关系。”
八人四组，正式分完。
——
从节目开始录制，叶明宜的运气就一直不好，晚餐后的备采，她又是最后一个。
备采在大阳台，在镜头对准的那一刻，她忍下了疲惫的哈欠，挺直背脊，镇静地露出了完美的微笑。
“在制作香水的时候，有没有期待会被谁喜欢？”
节目组问的这个问题，纯粹就是搞事，下午选择的结果，除了陶灵和许定祺是互选，其他人全都乱成了一锅粥。
现在节目组是对准粥不遗余力加大火候。
叶明宜内心没太多波澜，反正，早在第一次备采的时候，她就“放飞自我”了。
“没有。”她诚恳地摇了摇头，“我当时想的，被喜欢也是一种…”
缘分两个字忽然堵在了喉咙里。
她是清楚喜好，秉持着不被人喜欢的想法，制作了这瓶香水。
然后……
明媚又有几分疏离的笑在她红唇边绽放：“很奇妙的缘分。不预想，也不会有失望。”
“孟谨礼在采访中，给出选择梦醒时分的理由是，这个味道他最不喜欢，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有一刻，叶明宜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缕冷风刮过了鬓发，她轻轻拧了拧眉，意识到失态，又迅速弯了弯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着回答：“奇妙缘分的一种吧？冥冥之中，都不需要勉强，我们也没在一队。”
特地选不喜欢的味道。
为什么？
总不能，是怀疑她故意的。
下午男人的眼神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那条“今晚录制结束，客厅”的短信，也一块儿在眼前跳出。
“和程子坤组队成功，有什么期待吗？”
努力从紧张的情绪里抽离，叶明宜套出了模板回答：“之前几天的相处，我觉得他很开朗，性格真的很enfp，心直口快，之后应该还蛮有意思的。”
“很期待。”
话说完，她对着镜头小幅度点头。
窗帘未拉，玻璃倒影着她在此刻恬静的侧颜。
隔着单层玻璃，余光里，有一道影子闪去了视线死角。
备采结束，叶明宜谢过了工作人员，推开玻璃拉门进到了屋内。
才走两步，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泠泠的男音：“结束了？”
寻着声音，她看见了靠在窗帘边，站姿懒散矜傲的孟谨礼。
见她回身，孟谨礼没动，握着手机，抬手向她招了招。
明亮的灯光倾落在他发顶，又顺着发根滑落，为他眉眼笼罩着一层柔光。
几步之外，茶几上摆放着笔记本电脑，他在这里站着，就像是专程来等她。
“孟老师也在这里？叶老师还没休息？”
身后陆陆续续有工作人员搬着设备进屋，眼神新奇地看着他们两个。
叶明宜眸光闪了闪，快速移开落在男人身上的眼神，仓促解释：“我们还要定瑞士站的行程。”
“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回完话，她挤出了一丝笑容瞥了孟谨礼一眼：“快点吧，咱们今天还需要把包车的事解决。”
随即转身，目不斜视，有意保持距离。
——
再次在同样的位置落座，叶明宜端正着坐姿，生怕又不小心地越界。
甚至因为下午孟谨礼那个让她心有余悸的眼神，她坐得更笔直，腿完全退向了远离他的那一边。
想快点完工结束，她毫不含糊地直切主题：“我昨晚发你的，你都看了吗？顺序我是按照性价比…”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选择那瓶香水吗？”
偏偏，他不让她如愿。
孟谨礼向她的方向倾了倾身，不慌不忙地把笔记本朝她推了推。
目光暧昧地碰到了一块儿，暖气开得很足，沉木茶香一缕又一缕在她鼻尖萦绕，润物细无声地侵蚀着她。
恍惚中，她看见摄像机的灯光，闪了一下。
手指拧巴地扣在身前，叶明宜强装镇定地迎上他深沉的眸光，微微弯起一抹甜笑：“因为，你最不喜欢这个味道。”
孟谨礼低声闷笑，手握住鼠标，又向她逼近了几分。
压迫感悄无声息地袭来。
她拿起了手机，快速在屏幕上敲下了几个字。
“香水中，也没有我…”
手机震了震。
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孟谨礼挑眉。
小祖宗：
唇边笑意渐深，他也开始打字。
L：
看见消息提示，叶明宜看向手机。
心跳慢了半拍。
他知道？
他现在到底是…要做什么？
叶明宜神色复杂地放下了手机，镜头下，她也不敢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一个不小心，这些都会被剪进正片，然后找着“隐藏角色”的网友们，会放大所有，寻找蛛丝马迹。
知道还要这样？
他不在意吗？
眼神在她脸庞停留了一瞬，孟谨礼松开了握住鼠标的手，端正了坐姿，不紧不慢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发我的那几家，我昨晚看过了。综合舒适度，价格，以及地理位置，我们定第二家，备选第四和第五。”
“先建两个表格，第一个命名为行程，第二个命名为经费。”
他情绪转变得自如，叶明宜迟缓地捋了捋他的话。
他是让她按照他的话工作？
真撂担子？
沉默了几秒，她伸手握住了鼠标。
也许被男人握过，鼠标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透过掌心，热量隔空交换。
安静的餐厅里，被精致做过的指甲，敲击键盘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行动稍有不自然，字字缓慢，男人却视若无睹。
有一刻，她想到了从前，拍古装剧的时候。
为了角色她留了长指甲，而期间，孟谨礼出差到悦和影视城，顺路来看过她一次。
在发现她行动不方便时，他把她抱进了浴室，帮她洗头，又帮她擦干，甚至内衣的扣子，也是他帮她扣上的。
被他摆弄的时候，她宛如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小朋友。
唯一尴尬的，还是她在他背上，不客气地留了好几道抓痕，深到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