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查查吗？”孟舒云礼貌的和她一起走向柜台。

    很快，孟舒云和导购就回来了。

    导购笑吟吟的和孟真说：“是的女士，今天购买这双鞋可以打五折。”

    五折！

    孟真惊喜的眼睛都亮了，她也太幸运了吧！原地省了1000星币！

    “给我拿大一号，就要这款。”她立刻就说。

    “不合脚吗？”孟舒云重新蹲了下来，很自然的扶着她的脚，隔着鞋子按了按她的脚头：“这不是正好吗？”

    孟真低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构想出自己有过家长的画面，如果她不是孤儿，有家人的话，她的家长是不是也这样带她来买鞋子？

    他抬起头看她，漂亮的脸、温柔的眼。

    孟真忽然有些脸红，小声说：“我习惯买大一号，脚要是长了还能穿。”她还在长个子，买正合适的没多久就挤脚了。

    孟舒云眼神顿了顿，又垂下了头，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真真那些衣服都很大，因为她习惯性买大一些，这样可以穿的足够久。

    她或许从来没有穿过合脚的鞋子，合身的衣服。

    贫穷这两个字，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体会到，而最难过的是，他在真真身上体会到。

    “还是要买合脚的。”他声音有些微哑：“这种鞋子是为了训练时保护脚，如果不合脚会影响你的训练。”

    孟真内心挣扎了一下，说的也对，这样的鞋子当然是合脚最好。

    她的脚，也不一定再长了。

    -----

    到底还是劝说她买了这双。

    孟舒云把她送回家，二手床也送到了门口。

    孟真忙着给他清理二手床，他看了一眼时间，和孟真说去公司报道了。

    今天是第一天，他要早些过去。

    五点五十分，他抵达了公司。

    前台核对了他的工作牌，笑着将他领进了公司，公司里就是正常的办公大楼，有几名业务员在招待咨询的顾客，办公室里是经理在给顾客介绍公司的家政工作人员。

    孟舒云跟着前台走进楼梯，下到了b3楼层。

    电梯门打开，黑色的特质玻璃地面上映照出蓝色的光条，另一名前台从正对面起身，再次核对他的身份信息，带他进入了一间巨大的办公室内。

    那位负责他的总监廖可笑着对他说：“今天你第一天上班，会有一位同事带着你，她叫临夏。”

    他旁边站着一位女士，高挑纤细，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如果不是脖子上的芯片，几乎看不出是仿生人。

    临夏将手里拎着的箱子递给他。

    “试试看。”廖可示意他打开。

    孟舒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特殊的枪，比曾经他给真真那把枪大很多，握在手里很沉。

    临夏走到一扇门前，推开。

    孟舒云跟着廖可走过去，看见里面蓝色的光带禁锢着两个男人，一个已经没了手臂，另一个被遮住了眼睛。

    “击杀一个试试。”廖可语气平常的说。

    孟舒云握着枪慢慢抬起来，瞄准遮住眼睛的那名男人扣动扳机――

    一阵机械的电流声，子弹几乎没有其他声音射中那名男人的额头才猛然发出爆炸一般的声响――“轰”。

    那名男人的身体四散着爆裂开，零件散落了一地。

    旁边那名掉了手臂的男人，盯着孟舒云，眼神里没有惊恐，只有呆滞，开口说：“你也终将成为我们。”

    孟舒云的枪指向了他，问廖可：“需要清理这具故障机吗？”

    廖可很满意的笑了笑：“不需要，他会被丢进机器里集体销毁，只是给你试一下枪，你今天需要清理的是下城区32号。”！

    第122章

    番外二

    孟舒云第一天的工作很顺利，带他的临夏非常专业，清场做的迅速，他只需要清理掉那具出现故障的仿生人就好。

    用时35分，返回公司他按照流程做了工作汇报，以及数据检查。

    临夏告诉他，每次工作结束都需要进行数据检查，确保工作的仿生人没有被干扰。

    用廖凡总监的话说――数据就是仿生人的“情绪”，那些出现故障的仿生人都是“情绪”异常。

    “就比如说今天你清除的那具仿生人，她数据异常导致她出现了仿生人没有的[仇恨]情绪，从而做出了[复仇]这样的举动，违背了仿生人法则。”廖凡望着孟舒云，颇有耐心的解答：“仿生人一旦伤害人类就必须被销毁，我想你明白这一点。”

    当然。

    孟舒云明白，仿生人只是一台没有情绪的机器，只需要服从，一旦出现“情绪”就是异常故障。

    但他并非真正的仿生人，他只是寄居在仿生人的壳子里，所以他有些担心数据检查会检查出他的情绪，遇到麻烦。

    但好在，数据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他猜测或许是因为他没有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这个世界里除了真真，其他人和事务不会影响到他的情绪，这份数据也让廖凡总监很满意，告知他明天需要上夜班，具体的地点和清除目标明天到公司会告知他。

    孟舒云从公司出来才刚刚七点，没有下雨，但天已经黑透了，路过灯光热闹的银象商场时他顿住了脚步，看向商场进去后的那家麦克爷爷的快餐店，巨大的炸鸡可乐模型放在店门口。

    这是下城区唯一的一家餐食店，营养剂的诞生让人类不需要通过食物来获取营养，食物就只是解馋，在下城区这样经济落后的区域里，很少有人会愿意花钱去“解馋”，也就只有一家开在最繁华地段的快餐店。

    孟舒云推门走进去，很快拎着两袋子东西吃来，加快了脚步回家去。

    远远就望见了旧房子里亮着的灯，在这混乱污糟的世界里这一盏小小的灯像一颗小小的星球。

    他打开门进去，看见灯光下跪坐在垫子上读书的真真，她细细的手臂撑着桌子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他，那张干净洁白的脸是这颗小星球上唯一的月亮。

    “我回来了。”他对真真说。

    “你这么早就下班了？”真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五点多去上班，七点下班，你才上班两个小时就下班了？？”

    “是啊，工作走完就可以下班了。”孟舒云拎着纸袋子走过去，先望见了桌子旁边当着的单人床，那里原本放着他的包装盒子，现在被空出来放了他的床：“你已经收拾好了。”

    单人床上铺着灰色的床单，还当着枕头和一张薄毯子。

    他伸手摸了摸，好柔软的床，床单是清洗过的，散发着洗衣液的味道。

    “是啊，床我仔仔细细给你洗过了，特别干净。”孟真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股很香的食物味道，“床单、枕头、毯子我都洗过了，还特意拿到烘干店给你烘干了。”眼睛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凑近了闻一闻：“这是什么？好像是麦克爷爷里的味道。”

    孟舒云瞧着她小猫似得闻，忍不住笑了：“鼻子真好。”他把两个袋子放在桌子上说：“我看到在打折买的。”

    一样样取出来是炸鸡、汉堡和一杯冰可乐。

    孟真被炸鸡的香味勾的想吞口水，先问：“多少钱买的啊？”

    这太奢侈了，吃这些纯属过过瘾，她平时路过也没见几l个人真去买套餐的，最多是有钱人去买杯可乐而已。

    “几l十星币而已。”孟舒云和她说：“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就当为我庆祝了。”

    “可是仿生人能吃东西吗？”孟真诧异的看他。

    这倒把孟舒云问呆了，是啊，仿生人是不吃不喝，没有三急的。

    他差点忘了现在是仿生人。

    “你吃就好。”孟舒云说：“你吃了告诉我是什么味道，我就当尝过了。”又催促她快去洗手，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孟真也没有扭捏，迅速的去洗了手，认认真真捧着炸鸡咬了一口，酥脆的外衣裹着鸡肉，烫了她一下。

    记忆里她只吃过一次真正的食物，是一包饼干，她到现在还记得饼干的口感，那时她好像六岁，唯一的朋友孟丹被上城区的尊贵先生领养了，离别之前孟丹把饼干偷偷塞给她，哭的眼睛通红和她说：你要记得我，我很快就长大回来找你了。“好吃吗？”孟舒云问她。

    她又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然后跟孟舒云形容这个口感和味道：“外面咸咸脆脆的，里面又嫩又多汁，该怎么形容呢？”

    孟舒云看着她认真描述的表情，轻轻笑了，把可乐递给她：“尝一口这个。”

    孟真低头吸了一口，一双眼睛亮了，夸张的对孟舒云说：“我的天，要命的好喝。”

    真是要命的可爱。

    孟舒云想，或许他可以把每周的今天定为快餐日，虽然他往常会控制真真不要吃不健康的快餐，但这个世界里她可以多多品尝。

    这天夜里，孟舒云躺在真真给他买的新床上，听见真真在不远处渐渐睡熟的呼吸声，生出一种特别的幸福感。

    小小的星球里，他守着他的月亮。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密集的接了很多份工作，有时候白天行动、有时候晚上行动，偶尔会有高额的工作是去其他地区，他都会接下来，但也都会尽量在晚上赶回来，他不想留真真一个人在家里。

    不知道哪一天起，他下夜班凌晨回到家，发现他的床边插了一台星球形状的小夜灯。

    真真蜷在床上睡的很熟，他轻手轻脚蹲在真真的床边望着她，很久很久都舍不得离开。

    他想那是真真怕他回来没有灯亮着等他买来的。

    这些日子，真真训练很努力，头发长长了许多，细细的胳膊上也有了一点点肌肉，前几l天测量身高和体重，长高了，也重了一些。

    只是看起来还是瘦。

    他脱下黑色手套，很小的拨开了真真耳边的黑发，去看她的耳朵，昨天她训练时不小心弄伤了耳朵，现在看起来好一些了。

    她像是被惊扰到了，睡梦中动了动，脸颊碰到了他的手指。

    孟舒云蜷了一下手指，见她趴在枕头上没醒，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像偷偷摸摸的贼。

    -----

    一个月的时间，靠着高价营养剂和孟真的训练，她的身高窜到了169，体重也达到了47公斤，虽然这个体重还是轻了一些，但她高效的训练之下身体线体变得结实漂亮。

    孟舒云去看过几l次她的训练课，她穿梭弹跳在各个训练器材之间像一只敏捷迅猛的小豹子，这才该是真真的姿态。

    这一个月，孟舒云工作越来越顺手，接的工作难度增加，薪水却也翻倍了。

    其实在半个月的时候，他就已经攒够了40万星币，但怕真真怀疑他的工作性质，所以他暂时没有告诉孟真，今天训练课程要结束了，距离真真去中央学院报道也只有十天的时间了。

    他才告诉了真真。

    真真刚换完衣服出来，脸还是红扑扑的，吃惊的抬头看着他：“你已经赚了40万星币？”

    事实上，他目前的存款有130万星币，其中有20万是他这个月的奖金，还有30万是这次出差两天做的这单工作的报酬，刚刚到账。

    但这个数额显然不是一个家政工作者能赚到的，他只能隐瞒下来一点。

    孟真还是为这个数额感叹：“仿生人原来这么赚钱……”

    孟舒云接过她的挎包，又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这是临夏出差回来带给你的，说谢谢你推荐的那家二手店。”

    “是什么？”孟真接过来打开袋子就闻到一股很特别的甜香，袋子里是一盒红色的浆果，像她在手机里见过的，但又比小很多，一粒一粒的散发着酸甜味。

    “一种树莓。”孟舒云说：“临夏说是那个地方的特产水果，带了一盒给你尝尝。”

    孟舒云自从工作之后，就经常带吃的喝的回来给她，偶尔出差去其他地区就会带特色食物回来，说想让她都尝尝。

    到现在，孟真光是水果就吃过八|||九种了，这是她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

    “一定很贵，我是不是该回礼啊？毕竟我只是给她推荐了店铺而已。”孟真小心系好袋子，打算回去再好好品尝：“那位叫临夏的姐姐也是仿生人，我该回什么礼？”仿生人喜欢什么？

    孟舒云笑着说：“你不用回礼，她只是出于礼节，仿生人会按照人类的社交礼节设定，这是她的设定而已。”

    是吗？

    孟真抬头看着孟舒云，原本想问那个临夏姐姐是不是他的好朋友，但又被孟舒云这句话堵了回去，仿生人会交朋友吗？仿生人会有感情这种东西吗？

    仿生人的一切行为都源自于数据、设定。

    那孟舒云呢？

    “在想什么？”孟舒云伸手拉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该下电梯了。

    他的手指是温暖的，他一点也不像仿生人。

    孟真走下电梯说：“我在想，仿生人的行为都是程序设定的话，那你呢？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程序里设定你必须对主人很好对吗？”

    孟舒云垂下眼看她，没有松开她的手臂，轻轻拉着她，走出喧闹的商场，开口说：“当然不是，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是孟舒云，是你的哥哥。”

    是了，他说过他是穿进仿生人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他是有灵魂的。

    “那我如果不是你的妹妹呢？”孟真又问：“万一你认错了呢？我只是下城区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不是你的妹妹怎么办？你对我的好，不就白费了吗？”

    孟舒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拉着她的手指慢慢下滑变成了握着她的腕子，他很想说他不会认错，但这只是他认为而已。

    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仿生人因为把她当成了妹妹，才对她很好。

    她是不是在介意这件事？

    “你会为这个不开心吗？”孟舒云问她：“我单方面认定你是我妹妹，会让你介意对吗？”

    孟真抬起头看向他，展开眉头笑了：“为什么会不开心？你把我当妹妹占便宜的是我啊。”一个仿生人努力赚钱给她攒学费，怎么想她都该偷着乐。

    “我只是觉得你亏了。”她说：“打工那么辛苦，万一我不是你妹妹，你就太亏了。”

    孟舒云出乎意料的看着她，她居然想的是这个。

    “还有一点罪恶感，怕我万一不是你妹妹，那我不就占用了别人的哥哥吗？”她喜欢跟孟舒云说话，什么心事都会和他说，就坦白的告诉他，其实每次他对她很好的时候，她都有些罪恶感，怕自己是在占有别人的幸福。

    她走进雾气蒙蒙的夜色里，和孟舒云一起回家，和他说：“我这几l天认真想过了，如果我真不是你妹妹，我就全力以赴帮你找到你妹妹，找到送你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这样你也不算太亏。”

    孟舒云握住了她的手指：“就算你真不是我妹妹，我也不觉得亏。”

    孟真侧头看他。

    她有一双明亮的眼，诚挚善良的心。

    孟舒云也认真的回应她：“就算你不是我妹妹，你也是优秀善良的人，你把我从盒子里救出来，没有把我当成仿生人使用，给我买床，给我地方住，你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朋友，对你好是我想做的事，怎么能算亏？”

    孟真明亮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望着他，耳朵不知不觉红起来，拉着他的手握了握，他把她当唯一的朋友。

    她的朋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朋友了。

    她心里偷偷开心起来，嘿嘿，就算做不了他的妹妹，以后也可以做他的朋友。

    ----

    回去之后，孟真就在星际网上看起了中央学院外的租房，马上要去报道了，必须先把房子租好了，不然没地方住。

    原本她想住学校的宿舍，但现在多了孟舒云，学校不允许携带仿生人住校，她不能那么没良心的把孟舒云丢下，干脆就在外租个房子好了。

    可是看来看去房租都贵的离谱，中央学院在上城区，上城区的房租就没有便宜的，哪怕是上城区的边缘地带，最小的房子房租都要一个月2000到3000星币。

    但她也攒了点钱，够租房的，等入学之后拿到奖学金就更不用愁了。

    “在看房子吗？”孟舒云把手机递给了她：“看看这套房子喜欢吗？”

    孟真接过他的手机，里面是一套房子的视频全貌，两百多平的大平层，有巨大的客厅、卧室、浴室，还有衣帽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空中花园阳台。”

    她看的赞不绝口。

    孟舒云坐在她身边，笑着看她的表情。

    她瞪大了眼睛：“还有游泳池和训练场！这是什么样的小区啊还配备这个？”

    “中央学府小区。”孟舒云告诉她说：“就在中央学院附近，步行五分钟到学校，所以住的都是学院里的学生、老师，配备了训练场。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孟真被他问晕了，立刻就问：“你不是把这个租下来了吧？”她生怕孟舒云又自己花钱租豪宅给她住：“我们说好了，租房我来。”

    “是你来。”孟舒云用手划拉了一下手机，点开微信里廖凡总监的对话框给她看：“这房子是我们总监的房子，他买了一直没住，想租出去，刚好就在中央学院外，我觉得挺合适就问了他，他不缺钱，所以让我看着给房租。”

    这么巧的吗？

    孟真看着对话框，果然那位廖凡总监和孟舒云说――[房子买了好几l年没人住，你要是住就当替我打扫维护了，房租你随便给就行。]

    然后下面是孟舒云的回话：[我回去问问妹妹，房租你看一个月1000星币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