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又觉得在盛意面前没必要,他怎么装盛意都看得出来。
婚期将近,布哈斯赫罕见地开始因为一件可能根本没什么必要的事反复纠结。
“你,是因为……想报答我吗?”
布哈斯赫不太擅长表达,好在盛意听懂了他想说的话。
把书合上放到一边,起身主动坐到了布哈斯赫怀里,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对上他的眼神反问: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布哈斯赫慌忙摇头。
当然不是,就是因为太好,所以他才不敢相信。
他只会打仗,却不知道怎么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草原上所有的管理方式都是盛意想出来的,时间也证明他做的没错。
不止如此,盛意教他读书认字,放心把呼格吉勒给他带,放任他有些过分的亲吻……
布哈斯赫想得越多,看向盛意眼神里的爱意就越是灼热。
盛意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轻声道:
“不,还是我不够好。如果我做得够好,你应该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
听他说这句话,布哈斯赫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祈求: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是我,我不好。”他甚至后悔让盛意看出端倪。
小几上点着一盏灯,昏黄的灯光下,盛意盯着布哈斯赫英俊深邃的五官微微用力回握。
能让他敞开心扉的是布哈斯赫,也只有这个人。
“可汗,倘若我当初只愿意当你的谋士,你还愿意给我这些吗?”
布哈斯赫想也不想就点了头:“当然。”
盛意倚靠在他怀里轻叹:“当谋士就能拿到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说……喜欢可汗呢?”
他没有直说,而是默默引导着布哈斯赫去想。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搭上我自己吧?”
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草原的盛意确实有说出这句话的资本。
布哈斯赫像飘在云端,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
不等他问完,盛意认真回道:
“是。”
“可汗,我头一次……”
他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我头一次爱慕……喜欢一个人,可能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
昏黄灯光下,盛意看起来不那么冷淡,多了点朦胧又温暖的感觉。
布哈斯赫用格外珍视的态度将人搂在怀里,眼眶通红,嘴里只会翻来覆去重复道:
“我,我,是我不好,你很好,你最好。”
——
布哈斯赫特意让丹达去中原请大师算出来的黄道吉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傍晚时分,晚霞满天。
布里特族成婚不拜天也不拜地,只拜他们最崇敬的火焰。
两个人穿着布里特族的婚服,执手从两堆旺火中穿过,在天神的见证下成婚。
等太阳没入地平线,布哈斯赫就先把不能吹夜风的盛意送回了主院。
他在外面敷衍了下族人,把呼格吉勒托付给小八,自己大步流星往回赶。
刚推开门,就被面前场景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盛意已经换上了中原的喜服,本就十分白皙的冷白肤色,在浓艳的红色映衬下更是白得惊人。
他很少穿这么明艳的颜色,大红色硬生生被他身上的清冷感压下去,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圣洁。
盛意听见推门声,拿起旁边的盖头盖上,再把秤杆递过去。
“可汗……”
喊出去后又下意识改口道:
“夫君,该掀盖头了。”
第19章
世家公子白月光19布哈斯赫只觉得掌心的秤杆像有千斤重,颤抖着手挑开红盖头。
盛意的墨发用金色发冠束起,垂落的流苏是上好的红宝石,在暖黄色烛光映照下,更衬得盛意肤白胜雪,绝世荣光。
第一次做这副打扮的盛意脸上带着薄红,抬眸望过来时,布哈斯赫心跳停了片刻。
他没喝多少酒,却比醉酒时更飘飘然,握住盛意伸过来的手。
……
夜半子时,布哈斯赫把收拾好的盛意塞回温暖的被窝,依旧一身的劲儿,拉开门想去找人聊聊天。
呼格吉勒已经不是只会眨巴大眼睛盯着他看的小家伙了。
有些话他听不懂,但是会记下来,第二天没忘还要去问舅舅。
思来想去,布哈斯赫把小八从窝里薅了出来,敲敲它圆溜溜的脑袋。
“你知道吗?他愿意让我……”
大脑刚开机的小八震惊瞪大了豆豆眼,第一次恨自己的程序太流畅丝滑。
等它意识到自己分析出来什么后已经来不及了!
布哈斯赫就这样嘀嘀咕咕跟它说了半夜的话,直到天亮时分,老大夫起身打五禽戏。
刚摆出一个动作,就看见站在他院门口的大可汗。
收回手,想起昨夜是他的新婚之夜,老大夫警惕开口道:
“老夫不擅男科。”
布哈斯赫反手关上院门,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没有药,能让那个,小一点……”
什么东西?老大夫严重怀疑自己是岁数大了。
布哈斯赫耳朵通红又重复了一遍。
曾经年少无知时他因为自己能傲视群雄骄傲过,可经过昨夜,他只想给盛意带来的不是痛苦而是快乐。
老大夫拿起手边的扫帚把人往外打:“去去去,老夫行医几十载,从未听过这般离谱的要求。”
“盛公子怎会看上你这般……”
想到面前这人的身份是可汗,老大夫住了嘴,想想又问:
“你幼时可曾摔到过?”老大夫伸手指着脑子。
布哈斯赫脸一黑:“我不是傻子!”
——
直到日上三竿盛意才睡醒,想起昨夜依旧心有余悸。
手撑着床面想起身,门外就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紧接着布哈斯赫手上端着燕窝推开门走到了床边。
舀起一勺喂到盛意嘴边,看他乖巧吞咽,布哈斯赫心里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
等他吃完后放下碗,盛意带着水光的眼神瞥过来,布哈斯赫的呼吸就是一窒。
盛意轻声跟他道谢:“有劳可汗了。”
布哈斯赫皱着眉问,“你怎么不叫我夫君了?”轻飘飘两个字他听得半边身子都软了。
“在我们中原,那是新婚夜才会喊的。”盛意面色如常说出了这句话。
“你骗我。”布哈斯赫语气十分笃定。
盛意问:“可汗何出此言?”
布哈斯赫一边掏出随身的帕子帮盛意擦拭嘴角,一边用不满的语气回答道:
“我特意让丹达去找封城里的中原人问过,你就是在骗我。”
盛意着实没想到他专程把已经是左统领的丹达喊回来,目的一是请个大师算出黄道吉日,二是问这个。
布哈斯赫不想笑着帮他擦嘴角了,握住手帕刚凑过去,盛意偏过头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布哈斯赫手僵在那里瞪大眼睛。
盛意无奈轻笑:“夫君,饶了我这一回吧。”
第20章
世家公子白月光20本来摆出一副想兴师问罪架势的布哈斯赫傻眼。
下意识开口替盛意开脱:“其实也没什么。”
想想又坦白:“因为我骗你的,我没让丹达问。”
只是还想听,就硬着头皮撒谎。
已经低头认错的盛意闻言抿直了嘴唇,从布哈斯赫手上抽走帕子,自己擦擦唇角再扔到布哈斯赫脸上冷冷道:
“出去。”
布哈斯赫握住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腕诚恳道歉:“我错了,想出去走走吗?”
这个点屋外的阳光正好,是那老头嘴里最适合盛意出门的时间。
盛意扯了扯手腕,皱着眉道:“疼……”
布哈斯赫下意识松了大半力道,想仔细看看是不是被自己掐红了的时候,盛意先抬起手想把他给推开。
布哈斯赫顺着他的力道往后踉跄继续道歉:“我真知道错了。”
盛意扯了扯被子,“不出去。”但也不怎么困了。
“可汗,拿本书给我吧。”盛意说道。
布哈斯赫动作娴熟地帮他换了身衣裳,又把人抱到了采光最好的软榻上,再埋头去书箱里找盛意没看过的书。
盛意翻开扉页,突然想起呼格吉勒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就跟布哈斯赫提了起来。
听完后,布哈斯赫说道:“我跟书院那边的老头打个招呼,把他送进去。”
盛意认真思考了一下后摇头,“学院里的夫子只会教他读书认字。”承晔只学这些哪里够。
有布哈斯赫陪着,盛意不像刚离开盛京时那样浑身戾气。
可盛家的仇,他一日都没有忘。
布哈斯赫盯着他不管怎么养还是很单薄的身体:“那老头说你不能太劳累。”
当初一句‘会早死’,布哈斯赫现在想想依旧害怕。
盛意继续说道:“可汗太宠着他了,夫子怕是压不住。”
夫子们岁数都不小了,真把呼格吉勒送去学院,没被气死就是好的。
身为草原上唯一的王子,连大可汗的肩膀他都敢爬,盛公子又是他舅舅,基本上无人敢招惹。
自从上次呼格吉勒误会了后,他无师自通学会了‘仗势欺人’。
谁再说那种话,呼格吉勒也不管是草原上的人还是封城的中原人,直接招呼侍从上去揍。
除此之外,还有爱凑热闹的鹰鹰。
小八每次都很有礼貌,等那些侍从揍完再上去叨两口,完事儿还要在那人衣服上擦擦嘴再飞走。
简直嚣张到了极致,哪里是上了夫子能管住的。
盛意对上布哈斯赫担忧的眼神,安抚拍了拍他手背。
“夫君,我只教承晔和华锦,不会多辛苦。”
他决定好的事没人能动摇。
布哈斯赫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也没再说什么让他费心思哄自己点头。
“好,我让人去准备。”
——
王庭内的生活很安稳。
上午盛意教盛承晔和李华锦读书认字,下午布哈斯赫教他们习武射箭。
两个小家伙迎着草原上的风,一日日长大。
那种叫‘来’的特殊作物很能适应草原上气候和土地,除了某些地形极端的部落外,其余大部分部落都已经能自给自足。
甚至反过来将‘来’卖给中原的那些游商,换取更多他们需要的东西,日子过得一日比一日好。
有关练兵这件事,布哈斯赫从来没有松懈过,甚至时常写信给丹达和台吉,让他们勤练。
军费昂贵,故而盛意时常以草原大可汗的名义给南越王朝的老皇帝写信。
花他的钱,养草原上的兵。
老皇帝不愿开战,又或者是清楚不能开战,基本上每次都是忍着屈辱答应。
直到呼格吉勒十三岁那年,原本十分清楚南越王朝的老皇帝在一游方道士的撺掇下写了一道圣旨。
警告布哈斯赫不要贪得无厌,否则南越王朝的将士们不会放过他们。
当太监到王庭时,布哈斯赫拿起那圣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最后视线落在盖着的大印上,朗笑一声拔剑先斩了这太监的脑袋。
血溅出来之前,不忘抬手捂住盛意的眼睛,单手把人抱到怀里,大步往外走。
吩咐守在一侧的侍从:
“收拾了。”
换到盛意的书房,盛意站在桌边握住墨条在砚台上轻轻研磨。
布哈斯赫捏着毛笔,开始给丹达和台吉写信。
盛意能看得懂布里特族的文字,大意是让他们聚集军队,准备攻打南越,最后再盖上他的私印。
等墨迹干的时间里,布哈斯赫又取出盛意的印章盖在自己私印上方。
把两封信让心腹送出后,布哈斯赫从暗格里找出一张地图,放在桌子上摊开,开始跟盛意说起自己的想法。
提到如何用兵、如何打下那几城,布哈斯赫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耀眼到让盛意移不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