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了。”
对宠物的怜爱之情还没散去，坐下来休息的盛意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坐下来的高度，正好对准那个位置，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盛意选择性忽略掉，往柔软大床上一倒，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随便吧。
人在极端环境下艰难生存，坚持的原则会不断退让。
道德沦陷，秩序重建。
心底最灰暗的想法被激发出来，人心会比怪物更可怕。
曾经盛意同行的队友就是这样，懦弱的人最先泯灭人性缴械投降。
与此同时，接受度也会不断提高。
在不确定明天是否会活下去的情况下，今天就是人生中的最后一天。
不管干出多疯狂的事都很合理。
——比如说跟一只怪物同居。
盛意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眼睛勉强撑开一道缝隙，又推翻了刚刚才冒出的想法。
——又比如说跟一只怪物同床共枕。
第6章
末世白月光6怪物在缓慢靠近。
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两个人用的是同款沐浴露，洗澡后身上的味道也一模一样。
盛意彻底放弃思考闭上了眼睛。
在他的预想中，怪物应该跟他贴得更近，又或者是凑上来舔。
今天罕见的没有，仿佛只是单纯这样就足够。
怪物其实并不满足，但他从‘食物’的呼吸变化里猜到‘食物’很不开心，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先观察。
半晌后，盛意的眼睛又睁开。
跟怪物四目相对，仿佛自暴自弃般抱住了他。
抬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腰上。
没有人群的喧嚣，安静的让盛意心慌，反倒待在怪物怀里更能安心入睡。
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
怪物不敢吵‘食物’，身体莫名的反应让他无措，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让他觉得不对。
盛意这一觉睡得时间更长。
他是被饿醒的。
盛意感受着从腹部传来的一阵阵饥饿，眼神逐渐聚焦，盯着近在咫尺的怪物，跟他打了个招呼。
“早。”
“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意总感觉这只怪物有些委屈。
同样睡了一觉的008已经成功把自己哄好，并且开始命令大家伙。
在怪物对这个世界模糊的感知里，获取到的第一条消息是他的‘食物’很脆弱。
要很努力很小心才能养好。
怪物又走了，盛意掀开被子下床，看见朝着自己摇尾巴的小比熊，突然想到也给它带了衣服。
拿起一件小熊衣服尝试替它穿上。
008是一只自我管理能力超强的小狗，虽然挂在那只大家伙身上跑了好长时间，每一根毛毛依旧干净雪白。
阿爸刚撑开衣服，它就自觉把爪爪伸进去。
“阿爸我帅不帅哇~”
一道清脆的童声在安静房间里响起，盛意帮小狗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
他幻听了？
“这里，崽崽在这里！”
盛意看了周围一圈，终于把视线落在小比熊身上问道：
“是你在说话？”
怪物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盛意眉毛无意识紧皱。
小比熊翻了个身，四个长着粉嫩爪垫的爪爪朝天。
“对呀，是我！阿爸！”
盛意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依稀回忆起不久前似乎也听到过，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烧出了幻觉。
“你会说话？”盛意语气平静的询问。
“我还会跟那个大家伙沟通！”
小比熊翻个身，前面两个爪爪离地，昂首挺胸看起来格外骄傲。
“大家伙？你是在说那只怪物吗？”
“对，他去拿菜给你做饭，我出食谱，我更厉害！”
008时刻不忘要在阿爸面前表现自己。
盛意抬手用食指关节处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尽量理智且冷静的思考这件事。
这只小狗能跟怪物沟通。
他能和小狗说话。
也就等于是他们一人、一怪物、一怪物狗可以无障碍交流。
想清楚这个道理，盛意自己都觉得离谱。
“那他能听得懂你的指令吗？”盛意问。
008震惊瞪圆了眼睛，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道：
“听得懂，但他不听话啊！”
“他只听你的话呜。”
008拥有最精密的数据分析系统，知道那个大家伙对自己纯粹是爱屋及乌。
没有阿爸，它算哪块小饼干！
“那你跟他转达我的要求，他会听吗？”盛意继续问。
“应该会吧？他现在还不太聪明，多吃点能量石，可以进化的。”
008对阿爸没有丝毫防备，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怪物和你都能通过吃能量石的方式进化，那人类呢？”
008忍不住纠正：“不是吃，是吸收里面的能量。”
“人类，异能者也能通过吸收能量石的方式提升异能等级。”
盛意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小比熊的脑袋问：
“异能者，是这样吗？”
盛意打了个响指，一道赤色火苗凭空出现。
看起来没多大，可那散发出的热意却让008不自觉畏惧，下意识从阿爸怀里钻出去。
等火苗熄灭，才默默爬回来。
“阿爸，你是异能者啊？”
“可能？”
盛意说完又问：“那普通人呢？普通人能通过什么方式来完成这一场进化？”
008抬起两只前爪抱住大脑袋思考，半晌后挫败的回答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盛意垂眸掩住眼底的忧色，动作温柔抚摸着小比熊，安抚它惊惧的情绪。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008耳朵抖了抖，没忍住开心到在地上滚来滚去。
“嘿嘿~”
强大的威压越来越近，008很识相滚回了自己窝里。
搜索出食谱发给觅食归来的怪物，顺便还传达了下阿爸口味偏清淡的讯息。
盛意这次没在旁边等，而是跟怪物一起挤进了厨房。
哪怕是大型超市，拥有独立供电设备和冷鲜区，保留到现在的新鲜蔬菜也并不多。
怪物今天还带了点水果回来，尝试给‘食物’煮了一碗餐前小甜水。
煮好后，盛意就被毫不留情赶出了厨房，还端着碗。
盛意握着勺子喝了一口，莫名就觉得有些好笑。
看向房间里唯一能跟自己沟通的小狗问道：
“他是嫌弃我在那里碍事吗？”
008两个前爪捧脸否认：“我感觉他是舍不得你干活嗷。”
舍不得？一只怪物居然会产生‘怜惜’这种情绪？
盛意喝完小甜水，抱着小狗走到了落地窗前。
自从那一场红雨结束后，气候就变得格外诡异。
傍晚时分，残阳似血，将整个天边都染成格外浓艳的颜色。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从他们相遇开始，这个问题就让盛意十分困惑。
热心肠小狗回答道：“因为他喜欢你！”
“怪物也懂什么是喜欢吗？”
明明已经丧失了生命体征、人类特征、思考能力，变成只知道机械寻觅食物的行尸走肉。
“就算他不懂，他也知道喜欢你！”
盛意想到怪物对自己非同一般的‘宠爱’没反驳，只是给小狗梳理毛发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等怪物把三菜一汤端上桌，盛意回忆着小狗斩钉截铁的那句喜欢你。
看怪物沉默站在自己身边的模样，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仰起头盯着他问道：
“你喜欢我啊？”
第7章
末世白月光7“问你呢，你喜欢我吗？”
盛意太久等不到回答就又问了一遍。
光落在他的眸中，显得眼睛极亮。
“嗬嗬……”怪物终于出声。
盛意眼里的光暗去，低低地笑了一声，像哄小孩一样轻声说道：
“算了。”
怪物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抬起手想触碰盛意，却被他冷着脸拍开斥道：
“别碰我。”
怪物沉默片刻，像在思索。
半晌后，又往前走了半步，缓慢蹲下去半跪，调整到跟盛意差不多的高度，尝试把自己的脸往他掌心里送。
“嗬嗬。”
盛意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被他这半步彻底击溃。
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另外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
盛意无法从他已经异化的眼眸里寻找到自己的存在，可心里却无比笃定只有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盛意郁气散去，把人给牵了起来。
指着对面说道：“坐下，陪我吃饭。”
“嗬嗬。”
当天半夜，盛意睡得正好，却被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的雨声吵醒。
008自顾自爬到了窗台上，高高仰起头任由雨水砸在它脸上，兴奋到尾巴摇出残影。
“嗷，进化！！！”
盛意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旁边怪物就先察觉到了他的呼吸变化。
打开床头灯，落下一寸昏黄。
盛意抬手遮住灯光，另外一只手撑着床面起身。
一道闪电劈过，外面亮如白昼。
盛意这才发现外面下的是红雨！
下一瞬，房间断电，灯光熄灭。
在黑暗中，盛意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除了雨声外，还能听见外面那些怪物们在狂欢。
倾盆大雨，红到刺目。
明明隔着距离，盛意却仿佛能闻到红雨里腐朽的血腥味，仿佛能将整个人类文明彻底溶解。
天边时不时一道雷电劈下。
盛意盯着跟自己近在咫尺的怪物，在闪电光芒照耀下显得格外阴森。
盛意强迫自己盯着他的脸，扑过去搂住了他的腰。
汲取不到任何温度，却让盛意格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