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货啊?为什么我听不懂,好困,我又要睡着了吗?
“那老板,钱……”
“钱不会少你,那些上面不要的,处理掉。”
“还是卖了?最近买家也不太好找啊。”
“怎么办还要我教你?我养你和你那个姘头干什么吃的?”
好冷。
我的衣服被掀开了,一个湿滑的东西舔过我的肚皮。妈妈说冬天不能露肚子,会生病的。
“还不滚?要老子直播给你看?”
又是在楼梯上走来走去的声音。
我彻底睡了过去。
我是被冻醒的,这里也只剩我一个人。
我从地上爬起来,寒颤着穿上衣服,屁股却流出一些白白的东西。
妈妈说得对,冬天果然不能晾肚皮,会生病。
风从楼梯口刮进来,我抓紧穿好了衣服,我要回家,我想要爸爸妈妈。
火锅的汤下去了一半,我的脸也和清汤锅一样惨白,“怎么样?李警官,你还要接着听吗?”
李明久久无言,一口气闷了半瓶啤酒,“对不起,还没祝贺你通过复试。”
我扯起嘴角,“谢谢。”
“其实我八岁的时候也没拍过照片,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出来。”我捻起李明手边的焦黄色底片。
“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十几年的噩梦折磨的是我又不是你。
李明察觉到我的情绪,透着火锅蒸腾的热气盯住我,犹豫半晌开口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我说不是,是不是太虚伪了?”我手肘抵在桌面上撑住我的头,“可是,当我长成一个男人的第一晚,第二天看到裤
子上黏的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明白了父母的闭口不谈,明白了那个晚上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明白了为什么父
母一定要带我离开H市。我怎么能不恨?”
“你一直在等机会报复?”
我摇摇头,“高考填了这么多志愿,H市的大学我只填了一所,偏偏就被录取了,我想我应该学会面对。所以我刚上大一
的时候去了那栋小楼一次,就在外面远远地看着,当时马信忠在和方佳慧吵架,吵得很凶,就在我租的小阁楼里,方佳
慧扑在马信忠身上打他,马信忠推了她一把,她就拿着水果刀捅他。”
李明点头,这些和方佳慧说的都是吻合的。
“然后马信忠扇了方佳慧一巴掌就走了,我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当年的那个叔叔,我恨不得去杀了他,但我也害怕。”
“害怕?”
“我的人生已经被马信忠毁掉一次,如果我真的杀了他,我会被毁掉第二次。”我闭上了眼睛,“那晚下着暴雨,我看见马
信忠流了很多血,爬上了出租车,开得很慢,我想,那样的天气,他应该活不成。”
“我等了很多天的新闻,没有雨夜死人的报道,我又去了小楼,马信忠再也没出现过。”
李明的喉结滚了滚,方佳慧也是看到马信忠上了出租车就再也没见过,不过她做贼心虚,没敢报案。
“我觉得我的心结解开了,但又好像没有,方佳慧好好的活着,还有不知道多少小孩和我一样,我连着一个星期都梦见
了那个晚上,我站在地下室里,每一个小孩都冲着我喊‘哥哥我好疼,救救我吧,救救我’,每一个小孩都长着不一样的
脸,但我知道每一个小孩都是我。”
“所以我住进了那栋小楼,我是故意的,所有的所有,哪有考研要做鲁米诺试剂的?我告诉你马信忠的名字,引导你思
考他和方佳慧的关系,提醒你关注照片,让你去找那个德国产的机器……不过谢谢你,也愿意听我说。”
李明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过去。难道让我去警局,对着警察大喊‘你们都别忙活了,我这个男的被一个男人侵犯了’了吗?我
做不到。”
“……”李明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
“不过还是被你发现啦。”我把焦黄色底片举起来放在脸边,“我小时候确实长得挺好看哈,都没怎么变。”
李明勉强扯出一个笑,“行了,笑的比哭的难看,这顿我请了,就当跟你赔罪。”
“算了吧,说好复试过了请你吃饭,别跟我抢。”
和李明道别后,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天气还有点凉。
我抬头看天上的星星,马信忠的尸体到底去哪了呢?警方的猜测是受伤的马信忠把出租车开进了河里,他在水下从车里
挣扎出来,但是河水冲不走几吨重的车,却能轻而易举地把受伤的马信忠冲走,他身上的血腥味够吸引无数小鱼来抢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