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的段馨宁一听到开门声便抬眼,看到她刚沐浴过的样子,又念及现在是早晨,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羞红脸,结结巴巴道:“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林听见段馨宁脸浮红霞,怎会猜不到她误会了什么:“没有,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刚练完武,闲着呢,有什么事说吧。”
一句话打消误会。
段馨宁知道是自己想多,脸却更红,凑到她耳边细语几句。
林听听后,脸色大变,抓住段馨宁的手,避开仆从,拉着她走到院外,没忘段翎耳力好,离得近可能会听见,远一点就不会了。
“我不是让你注意一点,你怎么还是没注意?”林听不想段馨宁像原著里那样未婚先孕,之前得知她跟夏子默发生关系,千叮嘱万嘱咐她要做好避孕。
毕竟古代避孕手段也不少,只要稍加注意,一般不会怀上。
林听之所以没阻止段馨宁和夏子默在婚前发生关系,是因为她管不了这事,他们情到深处要做,还能去拦着不成?况且她又不是时时刻刻守在段馨宁身边。
段馨宁摸上自己还平坦着的肚子,两行眼泪滚落:“我注意了,可还是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办啊,乐允。”
她兴许是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从小到大走的路都是他们选好的,长大后遇事不会自行处理。
林听拿出帕子给段馨宁擦眼泪:“你找大夫确认了?”
“我不敢找大夫把脉,怕阿娘阿爹知道。”找大夫进段府把脉,定会瞒不住的。乔装打扮到府外找大夫倒是可行,不过段馨宁的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带丫鬟去。
林听冷静下来:“那你是靠这个月的癸水没来,判断的?”
段馨宁哭得梨花带雨,眼眶绯红,瞧着可怜兮兮:“嗯。”她的癸水向来准时,没迟过一次,这个月居然推迟了足足十天。
她安慰道:“别哭了,我今天陪你出府找大夫,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你有没有将此事告诉夏世子,他怎么说?”这厮还不上门提亲,原著里不是挺利索的?
段馨宁抽泣着:“还没有,这几天他出城去找他父亲了。”
这段剧情怎么跟原著不太一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林听按下困惑,先带段馨宁去看大夫比较重要:“走,我们出府。”不过她得回房跟段翎说一声。
林听让段馨宁在房门外等,自己进去,走到段翎面前。
段翎放下手中书,看着她:“我方才听到令韫的声音了,她一大早过来,是找你有事?”
林听避而不答,只道:“我们想出府一趟。”段馨宁暂时不想家里人知道此事,也还没确定她是否怀了,所以没告诉他。
段翎站起来,将她有点斜了的裙带系正:“就你们二人?”
“就我们二人。”
林听就这么看着段翎解开自己的裙带,又系回去。他打的结很好看,也很正,两条垂下来的裙带顺着她的腰往下,到裙摆附近。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子,那里有仆从摆好的饭菜:“你还没用早膳呢,用完早膳再去?”
林听记挂着段馨宁的事,难得忍住想吃东西的冲动:“不吃了,到街上随便买点就行。”
段翎也不勉强她:“那好,你们去吧,何时回来。”
现在是上午,她们是出府看大夫,不是到街上闲逛,用不着多久,中午之前回来也有可能。她略一思索道:“应该不会很晚的,你今天是有带我出去的打算?”
他淡笑道:“不是,你想和她出府便去,早点回来。”
林听当即就去了。
出府后,她们换了套衣裙,戴上帷帽,喊车夫把马车停在一条小巷前等,再绕路去找大夫。多人显眼,她们连丫鬟也没带。
药铺大夫见她们衣着寻常,身旁有没伺候的丫鬟,只当是普通女子,并未多加关注,叫段馨宁伸手出来,他隔着一张帕子把脉。
在大夫把脉期间,段馨宁如坐针毡,另一只手拉住林听。
大夫没花多长时间就把完脉了,问段馨宁近日是不是睡得不好,食欲不振,心情郁闷,接着说她气血不足才会导致癸水推迟的。
段馨宁的心情跌宕起伏,讷讷道:“不是怀了孩子?”
大夫行医多年,见过不少误会自己怀孕的女子,习以为常了,没太大反应,蘸墨给她开张补气血的药方:“不是。我当大夫几十年了,从没看错过一次。”
压着段馨宁的大石消失了,大夫没理由撒谎,而且她近日确实因夏子默拖着不上门提亲的事,睡得不好,吃得也变少了。
段馨宁:“谢谢大夫。”
林听拿药方去抓药,这只是补气血的药,段馨宁等会可以光明正大拿回段府。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她身体不太舒服,出府顺便买了这些药,反正药又没问题。
药铺人手不够,抓药有点慢。林听倚在药柜前等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完成任务的法子。
抓好药,她们没在街上多待,立刻回了府。
林听先去段馨宁院子陪她喝完补气血的药,再回去找段翎。
段翎一直待在房里,没出去过,不是看书,就是看卷宗,见她回来才放下这些东西,他们没一起用早膳,却一起用了午膳。
到了晚上,林听先沐浴,在段翎去沐浴时,她脱.光躺床榻,盖被褥盖到脖颈,脱.掉的衣裙放在床边,能让他一眼看到的那种。
片刻后,段翎回来了,也如她所愿,看到床边的衣裙。
不等他问,林听便开口解释:“我最近少眠,看了本医书,里面说不穿衣服睡,或许可以改善,我想试一晚。”这个借口比喜欢裸睡好,过了今晚,她就说此法子对自己毫无用处,以后不必再试。
话间,被褥微微滑落,林听却浑然不觉,注意力在他身上。
段翎扫了眼林听不小心露出来的一截肩,垂了垂眸,弯腰进榻,盖上她拿出来的另一张被褥:“最近少眠?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林听总算发觉肩露出来了,将被褥拉起来:“也就这两天的事,我现在不是跟你提了?”
他躺到她身边:“若此法无用,明日唤大夫进府看看。”
“好。”林听心虚。
一刻钟后,林听终于听到了“任务完成”的系统音。她不穿衣服没安全感,很想穿回去,可又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这样躺着。
以如厕为由穿衣服也不行,房内有干净的夜壶。
林听担心自己睡着后会乱动,所以硬撑着不睡,想等段翎睡着,偷偷起来穿衣。如果他明天看到,就说自己早就醒了,是穿完衣服又回去睡回笼觉的。
可老天没给林听机会,她几乎是一动,段翎便会醒。来来回回几次后,早就困到睁不开眼的林听实在扛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她光.溜.溜地躺在段翎怀里,他的寝裤跟里衣一样薄,和在北长街那次不一样,这次跟没有阻挡似的,她没穿衣服,而他只有里衣、寝裤,就这样抱着她,很亲密,跟正常的夫妻并无不同。
就在这时,段翎动了。
第72章
洗发
林听却不敢乱动。
因为不知道段翎刚才动的那一下是在睡梦中动的,
还是醒过来了,如果是前者,她乱动会吵醒他,
如果是后者……那也没办法了。
林听更希望是前者,
如此便能趁段翎还睡着,找机会穿上衣服。昨晚裸睡,
衣服都放在床榻外,
不是说想立刻穿上就穿上,她得越过他出去,否则拿不到。
她屏住呼吸,抬眼。
此刻,
他们是面对面抱着的,
她只需要微微抬起眼就可以看到段翎的脸,他是闭着眼的。
幸好,
他没醒。
林听轻手轻脚离开段翎怀里,
刚想爬出去,
他又动了,
还睁开眼,吓得她立刻滚回床榻里面,
盖上那张被丢弃已久的被褥。
段翎侧过身看她:“你醒了?你说不穿衣服睡觉,
或许可以改善你少眠,昨晚睡得如何?”
他好像不知道她滚进过他怀里,
林听也不提,裹紧身上的被褥,
装模作样打个哈欠,
似很困的样子:“不好,一点也不好,
这个法子对我一点用也没有。”
“没用?”
她斩钉截铁道:“对,完全没用,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困死我了。”就算睡得很好,也绝对不能说好,一定得往不好方向说。
段翎仿佛没有一丝怀疑:“那就只能看大夫看看了。”
找不着大夫看,以后再说。林听不想再裸着跟段翎说话,也不想裸着越过他去拿衣服:“你……能不能帮我拿衣服进来?”
段翎看了看她,下床去拿那些叠在床外的衣裙:“好。”
肚兜夹在衣裙最里面,一般不会碰到,但段翎拿的时候,叠起来的衣裙有些松了,红色肚兜布料若隐若现,还有一角露了出来,擦过他垂下来的手指。
林听脸一热,有看见段翎碰到她贴身衣物的原因,也有看见他那曾在她掌心里当过宠物的东西在早上起来的原因。
段翎拿着衣裙走过来。
林听伸手出被褥拿,可还没碰到,段翎就握住了她的手,坐她旁边,拉过被褥盖住丑陋:“你是不是不喜欢它,觉得太丑了。”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说喜欢?感觉怪怪的,说不喜欢?也不行。林听下意识看了眼他,挑能回答的回答:“不丑。”
段翎注视着她:“不丑?”他一直都认为它是个丑陋之物,还是个不受控制的丑陋之物。
可此等东西却总是肖想着美好,偏偏他还放任它了。
林听点头。
也许是段翎的东西随他,能在悄无声息间迷惑人,叫人觉得它纯良无害,放下戒心。她支支吾吾道:“在我看来不丑。”
段翎见她不回第一个问题,换了个问法:“那可厌恶它?”
避无可避了,林听耷拉着脑袋,没看他:“不厌恶。”这也是实话,她要是真厌恶一样东西,恐怕连看它一眼也不会的。
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才能在现实中完全接纳。养宠物也需要一段适应期,它亦是如此。
林听偷瞄了它一眼,什么也没看到,毕竟被盖住了。
段翎拂开林听脸上碎发,看她神色:“既然你觉得不丑,也不厌恶,为何不肯碰一碰它?”
林听猛地抬眸,有点无言:“我没碰过它?”什么叫她不肯碰一碰它,之前碰过好不好?
他还握着她碎发,久久没放开:“你现在不肯碰它。”
林听:“……”
“你现在想让我碰它?”
段翎松开了她的碎发,语调很低:“你可愿意?”
林听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段翎好像很信任她,丝毫不怕她会做出伤害他的事。他这么一个多疑的人竟会如此信任她。林听指尖动了下,最终还是选择用在明月楼对待它的方式——手。
一回生两回熟。
不过她垂下来的头发不小心被水溅到了,段翎拿帕子给林听擦干净,垂着眼帘,似愧疚:“抱歉。”
她接过帕子,自己擦。
段翎看向林听那些还挂着水的长发:“待会我给你洗发。”
“你给我洗发?”
“嗯。”段翎说到做到,他收拾好出去,亲自端了水进来。
他去端水时,林听也收拾好自己了,还在用帕子擦头发:“你真要给我洗发?”在现代,林听去过发廊洗头,但在穿书进这个古代后,只让丫鬟和李惊秋帮她洗过头,除此外,是她自己洗。
段翎握上她的长发:“我给你洗发有何不妥?”
他是古人,还是个自小便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身居高位的锦衣卫,会帮人洗发?毕竟自己洗发,跟帮别人洗发不一样的。
林听扯出一抹笑:“没有不妥。”就是有点怕他会戳到她眼睛,或把泡沫弄进她眼睛里。
段翎拉林听到靠近窗台的躺椅躺下,再端水到躺椅后。
水里有放捣成粉的香料,她长发一沾水就染香了,压下石楠花的味道。段翎拿起皂角涂抹到上面,双手细细揉搓,看它生出泡沫,泡沫水顺着他指间掉落。
林听一躺下便闭上双眼了,生怕眼睛会受到“伤害”。
可段翎洗发洗得太温柔了,泡沫和水都不会溅进她眼里。林听想了想,缓缓地睁开眼,对上他处于她上方的脸。段翎神情专注,像在做什么重要的事。
她不禁看着他。
段翎的目光从林听的长发转移到她正在看着他的双眸上,洗发的手停下来,掌心泡沫还在掉个不停:“是我弄得你不舒服了?”
林听错开眼:“我很舒服。”说罢,觉得这对话有歧义,又道,“你帮我洗得很舒服。”
段翎这才重新抚进她的长发,指腹压进深处,紧贴过头皮。
耳朵靠近头发,有泡沫水流过耳后是不可避免的,段翎用手拂开的同时也拂过她的耳朵,令林听想到他吻过她耳朵的场景。
他们亲近过的次数不少,有很多事都能牵动那些回忆。
林听身子一紧。
段翎仿佛并未察觉到林听的异常,拂开耳背的泡沫水后继续为她洗发,搓洗了一遍,再用水冲三遍,在碰到额间发时,他手指划过她额头,留下几滴清水。
林听抬起手想弄开,却碰上段翎也伸来为她擦掉的手,他虚握了握她,再擦去那几滴水。
“好了。”段翎拢起林听的湿发,用一张葛布包起来。
林听坐起来:“谢了。”
段翎没拿帕子擦掉手的水,站在林听身边:“你头发会脏也是因为我,我给你洗是应该的。”他的丑陋在她面前失态了。
林听没吭声了,站到窗台前,借风吹干头发。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得在巳时前出发回林府。也亏得他们起得早,否则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头发一干,林听就唤陶朱进来为她梳妆打扮了。
林听知道李惊秋希望自己过得好,所以她回门不能太随便,得打扮,叫李惊秋看了开心。陶朱手脚快,不到片刻便给她打扮好。
午时,马车停在了林府大门外,段翎先下去,随即扶林听。
虽说林听并不需要人扶,但见林府大门前有那么多人看着,还是把手给他,再踩着脚凳。
段家会与林家结亲,是林三爷做梦也没想过的事,段家二公子居然成了他女婿。林三爷头一回对林听的事上心,记得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一早便带人出门等。
林大爷,林二爷,林四爷和他们夫人、儿女也在,说夸张一点,整个林府的人几乎都在,除了生病不能吹风的老夫人外。
他们知道段家在朝中有权,皆盼段家帮衬自己的儿女。
林听扫了他们一眼,以前逢年过节,她或许都没法见到这么多“亲戚”,今天倒见到了。关键是他们还装作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一口一个“乐允”地喊着。
果然,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权利金钱的吸引力都太大了。不过这不是她的权利金钱,是段翎的,他们真正怕的人也不是她。
林听又惦记她的任务大礼包了,不知道是不是随她选奖励。
他们叫完她,还喊段翎。
段翎笑而不语。
林三爷越过其他人,以岳父的身份靠近段翎:“子羽……”
可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李惊秋撞开了,要不是沈姨娘扶住林三爷,他差点被撞飞。她笑吟吟地拉过林听和段翎,带他们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