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落寞食堂的方向定了下来，但是现在就要谈论一些很现实的东西。

    比如——钱。

    我正色说道:“两位，我现在的财务状况是不太理想，所以要我下个月给你们掏出现金来结工资是不大可能。除非落寞食堂第一个月爆火，营业额超过我的预期，但我已经做好赔本的心理准备。

    因为做深夜食堂这个东西是很难做大的，需要用诚心经营和老板的个人魅力和品牌，做的是人情和故事，做的是熟客，所以，深夜食堂服务的是小众人群，无法做大。

    进而没有熟客之前，我还得坚守着阵地，不过我可以给两位分红，以基本获利发工资，这也会有一个新的问题，工资无法得到保障。不过我可以肯定的说的是，我有足够的能力，不出三个月内让你们拿到手的钱到一万以上。”

    桌桌说道:“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做好这件事情忒有成就感，而且你答应我的终身免费的。”

    至于李大头他的脸色肃重，开口说道:“我没想着在大理待那么长时间，不过我孤家寡人一个，要是你做不到，那咱们就拜拜，毕竟我还得生活。不是哥们我无情无义，只是活的比较现实。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我可不想被钱财难羁绊，我去的酒吧可从来没有免费提供过酒水。”

    我能把这事摊开说，就没想着能蒙混过关，涉及到钱财利益，绝对需要明确，不能有一丝含糊。

    于是商量好分红比例后，我说晚上回去拟四份合同，到时候带过来给他们签一下。

    我关好餐厅门，给李大头发了根烟，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惬意的让我不愿离开，躲在门口抽着烟，李大头也蹲在一旁，没什么讲究。

    桌桌不抽烟，理直气壮的叉着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不知道又有什么小心思。

    我突然想起来桌桌的网友好像明天要来，便把车钥匙递给他，“给你车钥匙，明天让你好好疯以后，后天我们试营业。”

    我扭头问李大头，“大头，没问题吧？”

    李大头揉灭烟头说道:“那我明天把清单整理出来，后天的话没什么问题。”

    桌桌接过车钥匙，像是得到新玩具一样开心，“今天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我抬头看着亲自设计的门头（广告灯箱牌以及其他门口物料），说道:“你送大头回去，我自己走走，骑个车就回去了，再看看周围环境，顺带想一想广告的事情。”

    第126章

    常勤的约定

    我给陈澄打过去视频电话，待她接通，我憨憨笑着说:“第一件事，后天落寞食堂开业，桌桌从酒吧骗来一个厨子，然后我有在努力的做好小饭店。第二件事情，今天也很想你，从醒来那一刻起，脑子里都是你的身影，不想起床、不想工作，你便成为我唯一的动力。第三件事情是我想请教一下，怎么才能把落寞食堂的广告打到酒吧内部？”

    屏幕中的陈澄露出半个身子，乌黑的长发随意束起，在她的身后就是那幅《甲的孤岛》。

    陈澄听闻我的话，认可的说道:“姐姐知道了，我暂时仍旧回不去，很遗憾看不到落我们的寞食堂开业。关于你请教的问题有很多种处理方式，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给钱，知道你没钱了。所以换另外的思路——互利。

    酒吧卫生间都会贴着一些安全标语，后缀着代驾的联系方式，你也可以采取这样的方式。类似的方式大同小异，你自己思考怎么才能用最合理的方式解决。”

    我煞有其事的点头，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招数。聊完工作，我腻歪了几句情话，陈澄不苟言笑的全部接受，我能够感受到，在她清冷的面容下，藏着她的柔情。

    陈澄说过，在她这里得不到寻常爱情的甜言蜜语，是她自己对恋爱的预估评测，事实证明她自己处理爱情的方式，很为独特。

    我自从被桌桌推着向前迈出那最为重要的一步，自己的那些忧虑抛开不谈，努力的改变着自己，我也从没有忘记罗筠的话，想要和陈澄在一起，至少成为平凡人群中排前的那一拨。

    顺着人民路走到尽头，看到好几家酒吧开始营业，我有多少想法不如亲自进去看看。

    “LIFE

    IS

    A

    MOVIE.”

    人生如戏，这家酒吧的名字颇有意思，但我并不认同这种看法。任何影视作品里主角总会收获爱情，谎言总会被道破，误会总会解开，互相喜欢的人总会在一起，善良的人总会有好报。它们的故事逻辑清晰，层次分明，因果明确。因为事先规划好的剧本，结果会因为各种蛛丝马迹而展露。

    真正人生却是一团混乱，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悔恨、欲望和失落孤独，间或有一丝幸福的火花，也转瞬即逝。

    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没能和喜欢的那个人说上一句话，有的误会种在两个人的心里开花结果，到分道扬镳也没能解开，有的人坎坷一世也不能善终，有的作恶多端却享着荣华富贵，人生和电影，真的相差太多太多。

    我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多愁善感，凭借一个酒吧名字也能扯出长篇大论。

    重金属摇滚乐，整体硬核工业装修风格，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这种“人生如戏”。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门了，这里不是酒吧，而是没装修完的毛坯房。主要采用混凝土的灰色空间，墙壁断层放置多层木质壁龛，各种各样的酒瓶高低不一的摆在上面，达到柔化层次感的视觉效果。混凝土天花板上，镶嵌着灯光架，炫目的光彩照人。

    低沉的音乐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不禁感叹环绕音响的运用。在这里音乐的氛围更浓重一些，酒水似乎只是享受音乐的附属品。

    还没顾得上听歌，手机铃声响起，是季水水打过来的视频，我不得不离开喧嚣的酒吧接电话。

    “哈喽！学长，有没有想我啊！”

    季水水刚说完，一只大手挼着她的头发，常勤出现在视频中。“最近在哪里啊？怎么都不见你来三味书屋。”

    “我在大理……发生了些意外，出来旅游散心。给我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告诉我，不会是你俩……”

    常勤赶紧打断我的讲话，生怕我嘴上没个把门的，揭开他和季水水的那层薄膜。因为这事，我不是第一次说了！

    “三味书屋在西安落地开业，杭州那边也正在装修，这么开心的事情想着请你这个搭桥引线的家伙喝一杯，结果你还不在银川。”

    季水水抓住常勤的手，转头抬眼看着常勤，“哥，我也想去大理，去欣赏风花雪月。”

    常勤宠溺的答应，“当然可以啊，不过不是现在，至少也等你放假，杭州的店也刚好开起来。”

    我出声说道:“喂喂喂！这样就没必要了，你们的甜蜜计划我可不参与。来的时候提前知会我一声，我给你们准备接风洗尘。”

    “既然你不在银川那就算了，这顿酒留到下次再说。”

    电话挂断，我又懒得重新进去酒吧。慢慢悠悠晃荡着向环海西路回去，回到邂悦小居，准备好合同，开始筹谋广告的事情。

    次日，我把设计好的传单打印出来一千张，突然想起张博文……那个背叛我的人，我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把酒吧的事情交给他处理，他一定会完美解决。毕竟他当销售这么多年，口才自然也是没得说。

    我散去脑海中的想法，这种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接触了，他说他二月二结婚，也没有听闻他过的消息。

    我换上唯一随身带来的正装，每当看到这身西装都能够想起陈澄。现在它就是我的战袍了，我今天要挨个去酒吧，尝试能不能留下这些传单。

    我刚准备出门，桌桌打来电话，紧急求救。

    桌桌急躁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览哥！快来救我。”

    我连忙追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去接你的网友去了？”

    桌桌悄声说道:“网友我是接到了，可是事情发展的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也没有想到他怎么就变成个女的了，我现在脱不开身，你快来救我。”

    我无语的说道:“你不是说认识了八年，男的女的你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自己玩去，我今天还有正事。桌桌我告诉你，开车注意安全，你整天疯疯癫癫的，车坏了有保险，人坏了真就坏了。”

    就像李大头说的，桌桌是个小孩子，得让人一刻不停的操心。他的网友……桌桌也是真牛批，认识八年不知道男女的网友。

    第127章

    桌桌的网友

    我厚着脸皮去往各个酒吧，好在大多数人愿意把传单放在吧台，不过有没有人愿意看，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当我忙完，去到距离咖啡店歇脚，却发现桌桌也在里面。和他一同在喝咖啡的，是他的女网友。

    梅姐在吧台乐得合不拢嘴，桌桌在那里坐立难安。我是头次看他吃瘪，忙问梅姐这是什么情况。

    梅姐煞有其事的介绍道:“桌桌把他的女网友带来了呗，他以为是个男的，结果是个女的，反而尴尬起来。”

    我也不厚道的笑了，“他不说认识八年，怎么显得这么生分。等我过去打听一下，让这小子整天不老实。”

    梅姐说道:“去吧，桌桌刚才来的时候，我去楼上找悦哥去了，你顺带替我问好。”

    桌桌的注意力一直在对面女娃身上，没有注意到我。我走到桌桌近前，打破两人沉闷的气氛，“桌桌，你看起来不舒服啊，是不是生病了。”

    桌桌被我吓得一激灵，立马说道:“览哥！吃了没？我请你喝咖啡，快坐下。”然后扭头对梅姐说道:“梅姐，来一杯厚糖。”

    女孩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是桌桌的网友，我叫芊芊，来自凉山。”

    我说道:“齐览，目前是桌桌的合伙人。还有吧台那个大姐姐，是梅姐，她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她让我给你带声好。”

    梅姐看到我指向她，挥手示意着。芊芊同样挥手回应，说道:“我知道梅姐，悦哥，我也知道你，桌桌都跟我讲过。他还说有一个漂亮姐姐，怎么不见漂亮姐姐来。”

    “她回杭州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在这时才注意到，芊芊身边的三脚架和单反相机。实在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独自带着这些东西来大理的，这玩意儿的分量可不轻。

    桌桌局促不安的模样在我眼里很是有趣，我打趣问道:“桌桌，你是怎么认识芊芊的，有没有给她安排好住的地方。”

    桌桌慌乱的端起杯子，“我不是说过来着，就是在互助群里认识的。就安排她住在邂悦小居，过会儿吃顿饭就带她过去。览哥你没吃饭吧，要不我们一起吃火锅吧。”

    我摇着脑袋拒绝，“不行，你知道我今天有事，这还没完呢。你带着人家姑娘好好玩，怎么这会儿害羞起来了。”

    桌桌黑着脸小声叨叨，“有点接受不了八年的好兄弟，成为大姑娘的事实。”

    我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就当做普通朋友处，没什么好接受不了的。”

    芊芊鼓着脸，不争气的盯着桌桌，简直就是把“失望”两个字挂在脸上。

    她开口说道:“览哥，你别管他，他就这样欠揍。他骗我来大理的时候说的可好听了，要带我去各种地方玩，结果我从下火车和他碰头，就去了古城洋人街，我想去酒吧玩他不让我去，带着我过来就喝了杯咖啡。还是我请他喝的，桌桌，你能不能爷们点。我怎么就不能是女的了，是女孩子又怎么了！这么多年你也没问过我男的女的，闲了喊我打联盟玩飞车，有事了叫我千爷，问我能不能帮你。”

    桌桌急了，“览哥你看她！”

    我当机立断说道:“我好像手机在响，我去接个电话。你们俩慢慢聊，晚上咱们在邂悦小居见。”

    服务员刚好把厚糖端过来，我一饮而尽，掏出手机头也不回离开。芊芊抓住桌桌的袖口，继续质问。桌桌尽可能的往后躲，似乎眼前坐着什么可怕的魔鬼。

    梅姐到我身旁，说道:“听桌桌说落寞食堂明天开业，晚上要不要喝一杯，庆祝你开业大吉。刚好来一些朋友，你认识一下。”

    梅姐的言外之意就是拓展人脉圈，我欣然答应道:“当然没问题，刚好谢谢梅姐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

    梅姐道:“有什么照顾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你真正要谢的难道不应该是桌桌吗？还有陈澄为了你真的是殚精竭虑。那么漂亮的女孩，你一点也不主动。还等人家想法子催促，你才感到危机选择主动。我都看不过眼，好几次想开口点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梅姐是有话真说呀，直戳戳的揭我老底。我腼腆道:“梅姐，我当时就是迈不过去那道坎，这事儿现在过去了。我也一定好好感谢桌桌，虽然他成功骗到我。”

    梅姐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桌桌身上说道:“这孩子吃过苦，能对他好的就好点。”

    我好奇的问道:“所以桌桌是发生过什么？”

    梅姐黯然神伤道:“有一次桌桌喝多了酒，偷偷的在角落里哭。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以前有过抑郁症，曾经也想过自杀。在他QQ里那个互助群，其实就是抑郁症患者的交流群，里面都是情况类似的人。他所谓认识八年的网友，大概是相互陪伴了八年的朋友。酒后才会吐真言，桌桌能够来到大理，是为了治愈心中的阴影。可能这个时间会很漫长，需要一辈子。”

    我沉默着，一言不发。

    表面积极乐观的桌桌，原来深藏着这样的过往。这是我无法想象到的，到底需要多大的心，才能装的下那么重的事，每天表现的若无其事，把笑容挂在脸上。

    校暴……抑郁……

    这四个字像颗钉子钉在我的情绪上，我并不是没有听闻过这样的事件，正因为知道，才会产生那种心疼桌桌的情绪。

    一直觉得有些事情距离我们很遥远，其实并没有啊。抬头四顾，遍地不堪。我们并未远离疾苦，只是冷眼旁观，那些事情发生在自己周边，才恍然大悟。

    我收拾好情绪，梅姐抿了一口咖啡，我们沉默着，许是昨夜的风急吹的人心冷，所以才会知晓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们的生活没有写不完的诗，在皮囊的背后，哀落着无数破碎的灵魂。

    大理真的能够治愈灵魂吗？

    我不知道，许多人也不知道。很多的人只是选择停留就在这里，吹着洱海的风，踩着古城的砖。遗忘过去，整理现在，面向未来。

    许多年后，当朋友再提及这个问题。我会肯定的告诉他。大理真的有魔法，拯救过许多破碎的灵魂。

    因为这一切，我正在经历着。

    第128章

    未展宏图，先饮一口悲伤

    晚上，酒吧。

    梅姐约了我喝酒，并不是单纯的喝酒，她偶尔介绍着她的朋友，“这位是大理日报的记者，詹云。这是齐览，刚来大理，开了家小饭店。”酒场上用酒说话，我们相互碰杯。詹云说道:“梅姐找我们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咯，我们洗耳恭听。”

    大张旗鼓的请来五六人，梅姐终于讲出了此行的目的。

    “三天后我家那位的新书发布会，到时候各位还请多宣传。”

    这种话不像是对媒体，更像是对朋友的请求。众人应呼自然没问题，传统纸媒的地位受到新媒体的冲击，江河日下，但是并不能就此忽视纸媒的能量。

    我抗拒着这种社交活动，无可避免需要接触，更何况这是梅姐的一片好心。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必然有江湖，现在的江湖叫做人脉。相互认识，互换联系方式，清酒下肚，晚上十点已然散场。

    在回去的车上，我问梅姐:“悦哥要出新书，书名叫什么啊？”

    “两年前有家出版社找上门来，说是要约悦哥的下一本漫画，为了寻找灵感，我们来到大理。所以新的故事自然是个大理相关的，它有很长的名字《去有风花雪月的地方》。”

    “那就祝愿悦哥的新书能够大卖。”

    梅姐说道:“哪有这么简单，那家出版社找上门我就觉得不行，独家出版，只是讲的好听罢了。要不是他们给的钱实在太多，国内网络漫画市场大好，单纯靠卖实体书赚不回来多少。他们想要的是影视改编版权，既卖书，又能够衍生出相关影视作品。这点才是吸引悦哥的地方。”

    我开玩笑的说道:“那拍成电视剧了，我们能不能去客串啊，到时候我要是在还在大理的话。”

    梅姐笑意盈盈的说道:“改编权在出版社手上，但是我想他们乐的卖我这个人情，那你等着吧。”

    回到邂悦小居，倒头就睡，明天还要准备开业。后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我被吵醒后想着哪个二笔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结果打开门，又是桌桌，他抱着一箱啤酒，上次发生这种事情，还是陈澄和他做局骗我。

    我不明白桌桌又是闹哪样，但还是让他进门，“你这是干嘛？大半夜的。”

    桌桌欲哭无泪的说道:“我没法活了，我心中千哥伟岸的形象轰然倒塌，他可是我最要感谢地恩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女的，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桌桌自顾自的打开啤酒，坐在小桌子前就开始喝，即便我困的打着哈欠，只能陪着他。迷惑不解的问，“你为什么接受不了人家是女的？”

    “就因为……因为……我就是没法接受啊。”

    桌桌语塞，讲不出个东南西北。

    看着这傻孩子，平时不是挺机灵的，怎么自己遇到事儿了，反而迷糊起来。我抱着这样的心思，突然反应过来，当时我和陈澄，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当局者迷，是看不清自我本心，并不是说谁有多蠢。只是身处事件中心，犹如处在迷雾当中。别人的上帝视角，自然一清二楚。

    我不明两人纠葛，自然说不出安慰的话，默默陪着桌桌喝酒。大多数的酒自然是进了桌桌的肚子，我只是偶尔抿一嘴。

    八九瓶酒下肚，桌桌才开始诉说缘由。

    “我啊！挺倒霉的，以前在学校遇到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跳江跳楼。跳河因为怕死，学会了游泳。鼓起勇气去跳楼被树杈挂住了，没死，半截命留了下来。”

    桌桌脱掉他的半袖，转身让我看，在他的后背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像是千足蜈蚣从肩头爬到脊椎尾。惊的我一身冷汗，睡意顿时消散。我吞咽了一口唾沫，不敢相信的看着桌桌转回身子。

    他光着膀子喝着酒，继续说道:“我一度以为人生昏暗，活不下去。偶然加了个群，认识网名为千军万马的芊芊，那个群里都是被抑郁折磨的人。芊芊也一样，我也一样。相互鼓励着对方，能够走出阴影，摆脱抑郁。”

    我能够从桌桌的语气中，听出那段无法轻易遗忘的悲伤，他继续嗫嚅道:“八年很漫长，特别是一个陌生人能够陪伴八年，即便只是通过网络，隔着千山重万水复，发送接受到的一段段文字，真的很重要啊！”

    我接过话茬，“她很重要，就不要在乎是男是女，纠结来纠结去，事实如此。”

    桌桌说道:“你不懂……你真的不懂，我当时立下雄心壮志，要带她从南嫖到北……你说现在……搞成这出……千哥拿我当二百五……不对，现在得叫芊妹儿，她比我还小一岁。”

    我一巴掌拍在桌桌的脑瓜子上，“你丫的说啥呢？原来你就因为这点破事钻进死胡同。”

    这是桌桌能够吹出来的牛批，头脑一热这种类似的话肯定没少说，怪不得见了芊芊觉得尴尬。

    夜很漫长，桌桌躺在绒毛地毯上睡着了。酒瓶三三两两的倾倒在地，饮下的酒水，成为化不开的愁绪。明天的花会开的更艳，明天的树会长的更绿。只有来大理的人在忙碌着，每天过的新鲜，享受着故乡的不同的景色。

    朝阳哄睡夜幕，天际亮起一抹白，海天交汇处，清水蓝天红日，胜过人间仙境。

    我伸着懒腰，点了根烟，唤醒朦胧的意识，烟雾遮住朝阳，在水面开出一朵叫做希望的花。

    桌桌揉着眼睛出来，回头看了看一地狼藉。楼下徐海带着李沫走出门，梅姐牵着悦哥的手，正在享受着二人世界。芊芊从一楼出现，桌桌吓得没站稳，缩回脑袋。

    “嗨！梅姐早上好，悦哥早上好。览哥早上好，死桌桌，你给我下来！！！今天我们去哪里？”

    我一把抓住想进屋的桌桌，替他回答道:“今天我们的饭店开业，他应该会很忙的。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我可没有恶意报复，不就是她之前追陈澄就是这番场景，我可没有一点点记仇的习惯，真的就是顺带提了一嘴，至于芊芊去不去……我猜她是肯定要去的。

    春风十里，谱写一首大理的诗。

    你好，四月。

    你好，洱海。

    第129章

    惊喜

    “过会儿我去取个快递，你去开车。”

    桌桌有气无力的答应着，芊芊背着她的相机问道:“桌桌给我说过，你们要开一家小饭店。我一听就知道就像安倍夜郎笔下的《深夜食堂》那样的店铺，不过他说的颠三倒四，就连《深夜食堂》都不知道。”

    我说道:“你知道这本漫画啊，桌桌他啊，以后可就是小林薰（日剧《深夜食堂》中扮演厨师的演员）一样的人物了。”

    芊芊打量着桌桌，否定道:“这样看起来，桌桌缺少经历尘世的沧桑感，他扮演不出那样的角色。”

    我解释道:“我们不需要看透人生的大叔，一个话特密的邻家少年，别说是人了，就是有条狗他都能聊起来。要是来了客人，他保准能交成朋友。”

    芊芊有些担忧，因为她认识且了解的桌桌，和平时表现出来的不一样。深交八年，了解他心酸的过往，面具伪装下的少年，真实的模样应该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或许芊芊和桌桌本人才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