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陶知意说没事，让她回去歇着。自个撸起袖子下楼，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黄金金伸手，一旁的西装男掏出一份文件，“喂！签字吧，以后我就是星光酒店的特派员。”

    我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原来是个投资合同。同时嘲讽他道:“黄金金你说这话不觉得自己特别像汉奸狗腿子吗？还特派员……”

    黄金金扭头问身边的俩人，“有吗？我像汉奸狗腿子吗？”

    想来他身边两位才是王豆豆派来的星光酒店工作人员，但在小老板面前伪善的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

    黄金金满意的点着脑袋，对着我说道:“听到没有齐览，一点都不像。”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智障。”

    第169章

    逗比二人组

    在我的印象中，签合同这种郑重其事的事情，至少得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地方来完成。签完合同双方握手，完事儿再吃一顿。

    但看到黄金金神气的表情，顿时觉得能来邂悦小居里已经很满足了。

    接过黄金金手里的合同看了一眼，倒是满足我和王豆豆商议的条件，只是那些合同里少了和星光酒店合作的活动，我当即给王豆豆打过去电话，结果她说这只是暂时没办法的，作为补偿会追加一百万的投资。

    一百万的投资和星光连锁酒店的活动完全是两个概念，以星光酒店的体量，举办联合活动的价值更高。

    想到装修公司的预付款还没到位，只能忍气继续看合同。王豆豆拖我两天，大概是猜到我手里的钱不够了，所以在来这么一招逼上梁山。

    我的确被逼到这一步了，前两天刚向王浩借了十万，这还是他提前跟王叔预支的一年工资。至于王浩那狗日的给我额外加的利息，是让我还钱的时候附带两张大理的往返机票。

    我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签下自己的名字。黄金金身边的俩人似乎完成了任务，带着一份合同离开，把黄金金留在原地。

    我从亭子出来，看着黄金金问道:“狗腿子特派员，你住在哪里？”

    “你问这干嘛，打算半夜来堵我？之前在太阳宫，现在在古城风雪故城艺术花园客栈，虽然是离这里不远，但安保也不吃吃素的，你要是还敢打我，我就报警！”

    有钱人的生活，我羡慕不来。

    只是黄金金小心的模样，看来那顿揍没有白挨，至少现在说话没有那么叼了。

    我说道:“我是想说以后你就是落寞食堂的员工，迟到早退扣钱，哦！还有一件事，你上班没工资的啊。”

    黄金金赫然大怒质问，“什么玩意儿？意思是我要倒贴钱上班？周扒皮都没有你这么狠……要真是你说的这样，老子不干了！谁爱来谁来！！！”

    我笑着看他不爽的控制电动轮椅离开邂悦小居。我前脚踩到三楼楼梯，陶知意站在在门口问道:“学长，落寞食堂是不是可以开工了？”

    我刚说差不多可以了，后脚收到短信通知三百万到账。还好王豆豆把钱给的相当利索，不然王浩借我的十万花完，还得再找钱。

    陶知意说道:“那我去休息了，晚点一起去施工现场。”

    我应声好，她进屋休息去了。

    进了房间躺在软榻上，想舒舒服服的睡觉，听到黄金金又在楼下喊着我的名字。

    我叹了口气，刚才通话时王豆豆说黄金金所有的卡被停掉了。这样才能让他安稳的跟着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做出这么狠的决定。反正黄金金除了嘴硬，其他地方一点都玩不过自己的姐姐。

    我推开房门就看到桌桌绕着黄金金的轮椅慢悠悠的转圈，还不停的念叨着，“幸好啊幸好，我没有断胳膊断腿的，不然又是钢板又是轮椅的。”

    桌桌的几句话伤害性不大，嘲讽效果拉满，气的黄金金用没受伤的手控制着轮椅追对方，桌桌跳上比地面高半截的亭子，继续各种阴阳怪气。

    我朝着他们喊道:“干嘛呢？大中午的不午休啊！”

    黄金金扭头回击道:“午休个屁，我住的客栈都被王豆豆退掉了！不行，我要找我爹！”

    之前黄金金满嘴说的是王豆豆爹，此刻陷入窘境又变成了亲爹，这副嘴脸足够善变。然而他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许久无人接通，气的他举起手机作势要甩在地上。单手举了半天，又默默把手机装了起来，想是明白手机摔坏连维修的钱都掏不出来。

    俩人在院子里吵闹着，我下楼拽住桌桌衣领威胁道:“安静点！不要吵到别的租客。”

    黄金金本来坐在轮椅上低人一等，此时仰着头气愤填膺的说:“齐览，快收拾这个落井下石的家伙！”

    “你们不是一起倒霉出车祸的，怎么还相互歧视起来，这件事情很值得高兴吗？”

    桌桌不满的推开我的手说道:“是他先说幸好进ICU的不是他。”

    我转身就是一巴掌拍在黄金金的脑袋上批评道:“你可真是个人才，那种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你爹可真是生了个好大儿。”

    黄金金捂着脑袋，桌桌在偷笑，我对桌桌不客气的说道:“你很好吗？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黄金金幽怨的悄声说了句，“那你上次不是在我脸上抽嘴巴子……”

    这么严肃的教育时刻，我当然是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

    我说道:“黄金金我们走了，桌桌回去休息，不要再吵了！”

    桌桌乖乖回去房间，黄金金问我，“走哪去？”

    “你不是说房都被退了，当然是搬你的行李。”

    黄金金埋怨道:“王豆豆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我就说她怎么好心替我换住处，用的还是她的身份证，原来早就准备好算计我。”

    走向小院外，我好心劝说道:“她好歹是你姐，怎么能这样说她。”

    黄金金不这样认为，满不在乎的说:“王豆豆要是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星光资源部部长的位置就不是她了。”

    我愣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道理。一系列看似简单的事情，深究起来藏匿着很多的心思。

    仔细想想她主动投资的事情，从黄金金这里知道罗筠，又打听我的信息，再到决定投资，解决黄金金的归属，自己独善其身的离开大理。

    我扶着黄金金坐上车，把他的轮椅折叠放进后备箱里。他试图去联系其他的朋友，无一例外都联系不到。他不停地抱怨着王豆豆，我也不再插嘴，这姐弟俩的恩怨情仇，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在我们取回黄金金的行李后回到邂悦小居，桌桌拉着脸不悦地给他办理入住手续。

    我则马不停蹄的和陶知意去到施工现场看了一圈，再到「距离」咖啡馆看望王姐。

    她怨气冲天的报告着这两天的进度，成功应聘到三人，完全可以负责起文媒部。要是后续有什么人员可以继续补充，最重要的是，她还招了正经会计，我终于不再用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发呆。

    落寞食堂的一切走向正轨，我暂时余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第170章

    意外之外的李文明

    次日文媒部正式上班，关于落寞食堂重新装修的拍摄计划继续。

    我让王姐休息一天，本来说好的带她好好逛逛大理古城，结果我这边又出问题了。

    陈文锦的青梅竹马李文明出现在落寞食堂，他指名点姓的要见我。文媒部的工作人员拦不住警察出身的他，只能打电话通知我。

    我急急忙忙赶到落寞食堂，车还没停下就看到李文明蹲在街头抽烟。

    在我记忆中，他穿着工作制服精神抖擞，但此时满脸胡茬，吐出的烟雾遮挡不住疲惫沧桑。褪下警服他也只是个普通人，有着常人有的累倦。

    那次打架要不是他帮我说话，我估计要更麻烦些，在夜店里上了年纪的那群老油子，可不是好说话的。

    我找了地方停好车，从附近便利店买了两瓶水，走到李文明身前把一瓶水递给他。

    结果他站起身来，猛然挥拳砸在我的脸上，我虽然反应慢了，仍旧把矿泉水扔在地上，下意识抬起胳膊护住脸颊。即便如此还是有些迟，拳头重重落在鼻头，疼的我眼泪花都出来了。

    他抓住我的领口质问道:“你就是这样对待陈文锦的？”

    脖子被衣服的领口扼住，呼吸不通的我被口水呛的咳嗽，“咳咳~”

    我抓住想要撕开他的手，同时迷惑不解的问他:“你在说什么？陈文锦怎么了？”

    他看着我无辜的表情，不敢置信的听到我说出这句话，因为愤怒而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露出笑容，笑着笑着竟然流下眼泪。

    他松开了手，抱住脑袋蹲在地上，捡起刚才扔掉的烟头，猛烈的吸了一口。然后拼命的咳嗽着，都快把肺咳出胸腔的感觉。壮实的大男人当街轻声抽泣着，硬朗的外表有颗装满委屈的心。

    我不明所以，揉着鼻子蹲在一旁，掏出烟盒给他过去。

    他没有接……只是抬起头用仇恨的眼光盯着我。

    他收拾好情绪，冷血无情的说道:“刚才那一拳，是替陈文锦给你的。如果你有任何不满，可以报警，可以报复。剩下来的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想问你……陈文锦哪里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摇着头，“没有吧，我们关系还挺好的。”解释完这句话自己的心中更加迷惑。看着李文明气愤的模样，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在他的眼里我早就死过成百上千次。

    他掏出手机翻开和陈文锦的聊天记录。

    聊天时间在昨天晚上，李文明向陈文锦表白，然而陈文锦拒绝着说她有喜欢的人了。李文明大概是因为相识多年，青梅竹马的关系心有不甘，不停地想追问清楚。

    陈文锦最终发送过来我的名字，然而让我都吃惊的在后面。

    李文明说道:“为了让我死心，小文告诉我她怀过你的孩子……她为了忘掉你所以才去偏远地区支教。”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我愣在原地。

    陈文锦的确说过一次这样的话，不过她解释过自己是开玩笑的。

    我迟疑的说道:“她……开玩笑的吧。”

    李文明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质问道:“开什么玩笑？小文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开玩笑，你才是开玩笑那个人。她去堕胎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你又在什么地方潇洒。”

    他再次的挥舞拳头落在我的脸上，我呆滞在那里丝毫没有抵抗。

    在那一瞬间，我努力的回想那夜在遗忘轨道发生的一切，只当时醉酒人不清醒。此时能够回想起来的着实少得可怜。

    那天夜里以后我们再很久没有见面，直到季水水的生日会上碰面，她对我抱有很重的怨气。

    李文明说的一切早在陈文锦的举动中有迹可循，只是我当时不清楚事实，所以才会没有发觉。

    他停下挥拳的动作，看向我鼻孔流出来的鲜血，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拍了拍土搭在手臂上。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齐览……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至少应该去看看小文，她不该独自承受一切。”

    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精神上的刺激，我沉默着看着李文明，捂住口鼻让鼻血不再流落在地面。

    他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街口，离开的时候如同来时悄无声息。

    我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才算正常，做人的原则告诉我应该听从李文明的建议。可我一想到陈澄，又觉得似乎背叛了她一样。

    我在落寞食堂门口经历着内心的煎熬挣扎，突如其来得知这样的事情，让我徒添紊乱的情绪。

    新员工迟迟发现情况，跑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情。我捡起地上的矿泉水拧开洗了把脸，嘴上说着没事，心中却有层层狂浪拍打。

    他们不放心的看着我，我故作镇定的再次确定自己没事，让他们继续上班。

    待他们走后，我掏出手机找到陈文锦的联系方式，踌躇不定要不要联系她。

    此时此刻，她应该在给孩子上课，小孩唧唧喳喳的说话声会在教室里回荡。

    我摸了摸脸上肿起的伤痕，最终还是给陈文锦发了条消息，问她最近还好吗。

    我回到车上，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试图让自己波动的情绪平复。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可以继续接下来美好的生活。但我存有的良知告诉自己，找陈文锦探知真假，要是她为了拒绝李文明找的借口，也就无所谓了。但要是真的……我应该做点什么才合适。

    我重重的揉着太阳穴，努力让大脑放空，不能让冲动的情绪控制自己。

    开车回到落寞食堂，把自己裹在被子中，想在失去意识的睡眠中寻找安宁。

    不安稳的一觉醒来，陈文锦给我回了消息，说她最近挺好的，还给我发了几张照片，破旧的教室里同学们有着纯真的笑容。

    相比那些纯真无邪的笑容，对比我的心思，顿时觉得自己就是邪恶的坏人，此时此刻还在试探陈文锦……

    我犹豫再三发去李文明来大理找我，半天也没收到她的回复。

    芊芊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吃饭。

    我无心洗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楼去。黄金金和桌桌盯着我，就像见了鬼一样。

    芊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上这么多的伤，和谁打架了啊！”

    我笑着说没事，看着饭菜又没有什么胃口。手机消息震动提醒，看到屏幕弹幕通知的几个字。

    「李文明都说了？」

    第171章

    三顾杭州（一）

    在众人意外的眼神中，我慌忙离开凉亭回到三楼房间。

    我回了个嗯字，然后和陈文锦的话陷入僵局。

    过了许久，陈文锦说，「我问了季水水，是她告诉李文明你在大理的。他动手了吧，我替他说声对不起。」

    陈文锦的落落大方，主动把我真正想要问的那件事件忽视，这样下来更让我揪心。

    我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直到陈文锦再次发来消息，「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支教结束如果还没有放下，我一定会追你永不放弃，即便你和仙女姐姐仍旧在一起。」

    她的豪言壮志，在坚定着一个答案。我不知道怎么回复她，满脑子混乱的思绪缠绕，令我窒息。

    伪善的安慰她几句，或者干脆利落的拒绝。其实两种做法都可以，但……伸出的手指就是在键盘上敲不出那几个字。

    我保持着沉默，只不过是逃避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王浩说我的性子改变了很多，我也以为是这样。但真正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只会选择逃避。

    我和陈文锦突然的聊天到此便不了了之，我大概是得到想要确认的信息，心里莫名多了些负担。

    分明才睡醒不久，此刻格外疲乏，躺在软榻上，闭上眼睛想到的是陈文锦……

    越是不想思考的问题，反而在脑海中格外清晰。

    迷迷糊糊再睡醒一觉，此刻屋外天蒙蒙亮，大理的凌晨四点十分寂静。独自顺着环海西路漫步，才发现原来我和陈澄走过的只是这条路的微末距离。要想到达环海西路的尽头，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

    大腿传来微微酸痛的感觉，我走的累了，停在路边歇息。

    脚下是不知名的野草，我把它称作铃花草，没有铃也没有花，只是洱海的浪花会拍打到岸边生长在岸边的草。

    一个没有意义的名字，行走半截没有意义的路程。盲目的想要追寻到路的尽头，殊不知还有多远，要走多久。

    我想掉头回去邂悦小居，在门口拐弯处能够看到环海西路的路牌。网格栅栏会把天空和海分成许多小格，每一格里装着不同的风景，即便它们只是有着细微的差别，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色。

    白昼驱赶夜幕，黎明将至，朝阳在洱海的那头缓缓升起，海面与晨曦同色，泛起金色涟漪。

    我走不动了，再次停留在原地。

    看着太阳越升越高，慢慢越过海面。

    我想陈澄了……

    但在这份思念中，夹杂着对陈文锦的愧疚。如果我活得洒脱些，随随便便的可以割舍人性，就不会有这份愧疚。

    可我生来不是那样的人，我爸妈也没教过我那样的道理。我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当不了无情无义的坏人。

    自己在纠结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我将手掌张开，透过指缝能够看到的是一片海。

    自己在海里漂泊、沉浮，遇到一座孤单岛，却看到岸边近在咫尺。

    上岸很重要，陪伴我的孤岛也很重要。

    没答案。

    在迷茫中，我突然想去杭州。

    见见我爱的人，或许一切都会明了。

    落寞食堂正在重新装修，而且有陶知意这个专业人士盯着，没什么问题。

    公司在王姐的帮助下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好像也就那么几个人，落寞食堂没有正式营业也没什么要管的，大理的事情暂时可以放置，我可以抽身出来去杭州。

    梅姐和连子悦去上海还没有回来，桌桌要顾看邂悦小居，芊芊自然是要照顾桌桌。所以只剩下黄金金，这个遭人人厌，遇狗狗嫌的家伙。

    让他待在邂悦小居，我真怕等下次回大理就是给他收尸，所以决定带着他去杭州。

    于是，说走就走。

    下午的时候，安顿好所有事物，我和黄金金坐在飞往杭州的的航班上。

    昆明中转，再至杭州。

    黄金金不安分的一遍又一遍的摁下响铃，这次对空姐说要这个，下次对空姐说要那个，最后一次要的是……联系方式。

    黄金金是真厉害，即使手脚不便，那颗骚动的心永不屈服。

    踏上萧山T3机场的地面，凌晨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