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今天见到叶安宁,那个带着主角光环出场的男人,没有产生危机感,心里满是一种想法。
好像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的上陈澄。
叶安宁在不经意间展露的资本,将我完全碾压,我遭受到的不止是一点打击。
即便艾伦很有才华,和陈澄曾在德国共事许久,可我知道他和我没有竞争的能力。
但在陈澄和叶安宁同时进门的那一刻,我才清楚的感知到,原来我和陈澄的差距,还是很大,很大。
灰暗的想法,让我驻足在原地,甚至无法迈开脚步上前。直到罗筠的提醒,才让我回过神来。
爱并不能弥补这部分的差距,正因我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才无法克制自己不去这样想。
陈澄的优秀给我到这里成为压力,因为我之前接触到的,大都是和我差不了多少的同性。并不会有额外的负担,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才见识到深井外的蓝天,它是那么辽阔,无边无际。我脚下曾经踩着的水洼,再也无法全部倒影曾经只有井口大小的蓝天。
又想起陈文锦的事情,在沉寂好久以后,突然开口说道:“陈澄……我有件事情一直想和你说来着。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觉得今天就合适的。”
陈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说了句,“嗯,你说我听着。”
我从陈澄的腿上翻起身子,端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揉着脸说道:“在和你确认关系之前,有次在醉酒后和陈文锦做了些出格的举动。”
铃铛咬着我的裤腿,我羡慕它,没有什么烦恼,活的就像条狗,因为它本就是狗,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
陈澄沉默着合上了书,似乎明白我即将要说的话有些沉重。
我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三天前我才突然知道,她怀上了孩子。”
陈澄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旧静静听着。
“我……坐卧难安……越想越不是滋味,愧疚的情绪充斥在我的脑海里。我……突然很想很想你……就来了杭州。刚来的那天晚上我想和你讲这件事情。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我从来没有这么煎熬过……我很愧疚一条生命的逝去……我好厌恶自己,活成我最恶心的模样。”
我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老东西,思想迂腐,行为固执,个人主义色彩过重。
我说着说着实在憋不住泪花,抽噎的声音是那么好刺耳。我
咬了咬嘴唇,继续说着一段悲伤的过往。
“其实我还有个姐姐……大概比你小两岁,只是发生了些意外,她没来的及触摸大地,没有欣赏过天空,没有叫过弟弟,就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造就成这样的结果,仅仅是因为家里的老东西说生出来女孩是个累赘。逼着我爸带着我妈去乡里打胎,在那个年代好像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我有时候甚至替姐姐感到庆幸,因为我听闻过刚生下女儿就掐死的真实事件。这就是我恶心的模样,即便是无心之措,却让我难以接受。”
陈澄抱住了我,我流下的泪水滑落在她的睡衣上。
我抽了抽鼻子,抹去眼角的泪水,松开陈澄的拥抱。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很爱很爱你,但我现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老天才会这样折磨我。我想请求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解决这些问题。”
陈澄深邃的眸子似是装满星河,我看到了她的理智,略微悲伤中夹杂着些许失落。她也应该有很多想表达的,最终化作短叹。
我头次体会到陈澄这么复杂的情绪,她从只会阐述着同样的情绪,高兴就是高兴,悲伤就是悲伤。
“我给你半年时间,心结还需心解。这次扣掉你的三十九分,余分五十九。齐览,你现在处于我的待观察期,半年后我会考虑你是否能够成为合格的男友。”
当陈澄说出五十九分的那刻,我就知道她一直很爱我。当初在洱海畔,她只是说及格,却从来没有告诉我真实分数。
现在我知道了,九十九分。
余留一分因为没有完美的恋人。
第180章
久闻不如一见
我躺在沙发上一夜未眠,透过门缝我看到陈澄房间里的灯一夜未熄。
次日清晨,我做好早餐,陈澄如往常一般,起床、洗漱、晨练。
我收拾行李的时候,陈澄把她的小行李箱给我腾出来用。她给了我这个房间的一把钥匙,“以后来杭州没地方去,可以到这里休息。”
我点着头,她伸出双手拥抱我。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勒的我喘不过气来。
她唇落在我的唇上,主动索吻。
我闭着眼,没敢看她的表情。
她开车送我到机场,在陈澄离开的时候,我转身回望。她带上墨镜,毫不犹豫坐上车,她的表情就像我初次见她的时候一样冷酷。
而我以为尘埃落定可以回去银川的时候,坐在萧山机场的待机室里。我接到了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是我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的人。
他的自我介绍很简单。
“我是陈潇,听说你还在杭州,有空见一面。”
不等我答应,对方挂断电话,紧接着我收到这个号码发过来的短信,内容是一段地址信息。
我看向萧山机场跑道,不假思索的提起行李,离开了萧山机场,去往短信上的地址。
雅兰居,这就是我的目的地。
处在上城区繁华地界的某个四合院,其价值完全不能用金钱衡量。
而我刚进门,一位身着旗袍的美女走来问道:“是齐览先生吗?”
我点头说是。
她接过我手里提着的行李箱,伸手邀请道:“齐先生这边请,今天雅兰居被包场了,是罗迟鸿罗先生让我在这里候着您。”
罗迟鸿?
这好像是罗筠他爸。
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旗袍美女推开门说了句“请进”,随后她就转身离开。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坐着四个人,其中两个我认识的分别是罗筠和叶安宁。
坐在主位气势非凡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哟,罗筠这就是我那辆红旗的最终归宿者,年轻人看起来挺有精神的。”
我瞬间回神想到,原来罗筠的那辆红旗,是她老爸罗迟鸿的,我还真是荣幸。
他站起身对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说道:“得,老陈啊,我想见到的人见到了,我和罗筠这就走了。”
陈潇同样起身客气说道:“好,小叶替我送一下你罗叔叔。”
叶安宁跟在罗迟鸿身后,罗筠看向我,给我鼓励的眼神。
她爸路过我身旁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伙子,珍惜我的爱车。”
我微微弓身说道:“好的,罗……叔。”
这样称呼应该不会有什么错吧,三人出了房间,叶安宁顺手带上了门,他对着我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陈潇的满头白发很是扎眼,双眼有神,眉似卧蚕,可以想象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帅哥。
“坐,不要拘束。你可是很荣幸啊,我也是头次享受到被清场的雅兰居。不得不说还是老罗的面子大,哦!年纪大了不中用,都忘了自我介绍。陈潇,陈澄的父亲。”
我继续站在原地,有些拘谨的说道:“陈叔好,我是齐览,陈澄的男朋友。”
这样的开场白是我下意识讲出来的,原本以为陈澄老爸会歪鼻子瞪眼骂我想吃天鹅肉,然而是我想多了。
他如泰山巍峨不动,双眉挑动问道:“喝龙井还是九曲红梅,可都是特供好茶。”
我低眉说道:“我不懂品茶,什么都好。”
他说:“不能什么都好,要选一样喜欢的。就像我自从来过杭州几次喜欢上这径山茶,再也没有变过。我也去过宁夏,喝过西北老汉熬的罐罐茶,那个苦啊,放再多的糖也遮不住。”
“我小时候家里的老爷子经常喝,我也尝过,老头没念过书,但他说苦茶自有苦茶香,知命信命没好命。”
“那你信命?”
“我不信。”
“命运这种东西,该信也不该信。”
陈潇嘴上说了半天茶,却没有真正动手给我一杯茶水。
我懂他的意思,以茶喻人,说我不该选本应有的两种选项之外的选择。
以茶点命,说我的命只能不上台面的罐罐茶。所以我说我不信命,只不过是对他言语的反击而已。
我转过话题说道:“您去宁夏是为了谢阿姨吧?”
提起谢阿姨,他的眼角多了些许安慰。
“是啊,有些事情得信命,当我头次听到你的名字,我就知道这是一段孽缘。”
陈潇拉长语气念着我的名字,“齐……览……览持佳人玉颜,齐举金爵翠盘,花还真是一语成谶。”
我猛的抬起头看向白发苍苍的他,不懂他句话的意思。
他悲切说道:“这件事情,回家去问齐国庆,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让花念念不忘大半辈子的男人……”
他的语气停顿,又看向了我,加重语气说道:“呵!实在平凡至极。”
原来……他都知道,但陈潇从来没有对他的女儿陈澄讲过。
“陈叔,麻烦您有话直说,我是个粗人,不太懂您话里的语峰。”
陈潇缓缓再次站起身子,他挺直身躯不怒自威,锐利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如同突然背负起万重大山,那种气势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我就直说了,你和陈澄的事情考虑清楚。”
他没有为难我,而是把选择重新交到我手里。但我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不认可的讯号。
满屋随便的一件古董足够我努力一辈子,我明白这种差距。
于是我沉默着,有时候沉默是金。
就我老妈说的,没事少言喘,话糙理不糙。
即便我很想说一句,爱情自由万岁!去你妈的门当户对。
我终于喝到了那杯茶。
酒满敬人,茶满送人。
我识趣的说道:“陈叔那我先走了。”
他也没言语,我兀自离开。
出来时顺带把门合上,叶安宁就站在门口,他依旧是那样的儒雅风度,从容不迫道:“有缘再见,齐览。”
我突然出声问:“叶少你能教教我,怎么才能投个好胎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平心气和的说:“首先你要成为一颗幸运的精子。”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冷,我挥手道:“有缘再见。”
第181章
一人一狗
大概,我和这个男人不会再有什么缘分。
旗袍美女再次及时出现,她还回我的行李,看似真诚的微笑说道:“欢迎下次光临。”
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了一句,“来不起。”
她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
我前脚刚出门,一辆红色汽车直接冲我撞过来,吓得我一身冷汗,连忙躲退。
罗筠拉开车门用冷若冰霜的语气问道:“齐览你做了什么!陈澄为什么突然去德国?”
她没有大声质问,没有过多指责,只是一句简单的疑问句。
我突然明白陈澄的心意。
现在我知道了,所谓的半途而废,不仅是爱情的结束,更是……她离开中国的日子。
在我回过神来的一瞬间,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熟悉的声音说: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于是继续给她发消息,石沉大海无回音。
我不由自主的怒声喊道:“车借我用一下!!”
我的行李孤独的躺在地上,和罗筠一起看着我开车疾驰而去的背影。
我回到了七格小区,站在房门前用颤抖的手拧动钥匙,我竭尽全力的平静呼吸。
房间里的东西同往常保持在属于它的位置,《甲的孤岛》还挂在客厅墙壁上,卧室门打开着,没有陈澄的身影。
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带走,留给我的只有一把钥匙。
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空气中挣扎蹦跳的鱼。它不想被渴死,而我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水分,
我感到自己的情绪逐渐变得沉重,仿佛被这无尽的痛苦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种痛苦犹如用针戳向眼球,我下意识的想伸手阻拦,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针尖接触到眼球。
我躺倒在地毯上,浑身乏力,闭上眼睛,有关我们的回忆浮现在脑海。
“不用装死了。”
“哐!”
我听到了罗筠的声音,她把我的行李箱扔下,然后是铃铛的叫声,它舔着我的脸,我睁开眼睛抱住它。
我莫名感到心安,还好有铃铛陪着我。
但我也想到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
她……连铃铛都能遗留……应该是失望到极致了吧。
我抹去眼角的泪花,想起有关我们半年的约定。用近乎祈求的声音说道:“我把铃铛带走,可以吗?”
罗筠恨铁不成钢的松开狗绳,最后环视过房间的装饰,她冷漠说完“随你便”头都不回的转身离开。
我摸着铃铛的脑袋,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我们回银川……”
我提着陈澄的行李箱,牵着陈澄的铃铛,迈出陈澄的家。
她给我留下了很多东西,唯独没有留下她。
以为自己面见完岳父,他好像没有那么恐怖,除了给我一句劝解,好像也没难为我。
可到现在,我才发现在这份感情中,真正的反派BOSS并不是其他人,而是我自己。
铃铛兴冲冲的四处乱跑,它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主人离开,以为只是如同往常一样暂时的离去。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早上我们分开的时候,还有拥抱,还有亲吻。
我在海里沉沦,尸体漂浮不到岸边。
……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银川,同我入住的还有铃铛。
我很累,躺在床上没什么反应。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铃铛熟练的钻进厨房,叼出一袋泡面。
泡面是当初给张博文借完钱后整日吃着泡面,这是吃剩下的。
看着铃铛站在床前凝视我的眼神,就差它把泡面喂到我嘴里了。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王姐给我打来电话,接通后,她问:“齐老板在哪里?”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昨天晚上刚回银川。”
“你还好吧,听你的声音怎么不太对劲。”
“我还好,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借调时间要到了,你这边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公司整体构建完成,我今天回银川的机票,记得给我报销。”
我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给自己呼了一巴掌,这才清醒过来。
没有刷牙,直接咬着面饼,铃铛流着口水,可怜巴巴的吱哼,我给它掰下一块面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