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衣见他们虽然出身富贵,可却眼神清明,连他们破旧的马车都顾忌到了,不骄不躁,真是两个不错的孩子。
在路上之时,沈星河没怎么说话,沈晚倒和莫白衣说了几句,家常聊天,倒是挺投机的。
之后一行人上了溪山,只是到了东风亭的时候,
谢景卓已经和一个一身素衣,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聊了起来。
沈晚挑眉,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莫白衣看了一眼东风亭中的老者,微微一愣,就要走上前去。
可是还刚到亭子前,就被谢景卓的手下给拦住了。
而谢景卓则是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
“沈晚,你如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和这样满身脏污的老头子走到了一起,你真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了。”
说着就挥挥手,就要让属下将莫白衣给赶走。
“慢着!”
第11章
谢景卓疑惑。
“见过莫先生。”
随后他眼中那个仙风道骨的‘莫先生’就走到了沈晚身边那布衣老头子的面前,深深一礼。
“你不是玄阳,他为何没来。”
莫白衣轻轻点头,有些奇怪的问了句那仙风道骨一般的人。
“晚辈善修,师叔有要事不能前来赴约,便令我来溪山,亲自同先生表达歉意。”
原来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叫做善修,还是莫白衣的晚辈。
谢景卓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面色低沉。
“你不是莫白衣先生?”
听到谢景卓的问话,善修也疑惑的看了过去。
“在下道号善修,乃上清观门下,此来溪山,是为了替师叔玄阳真人给莫白衣老先生赔礼致歉的。”
他什么时候说自己是莫白衣了。
他在这里坐得好好的,是这个年轻人上前来和自己说话,言谈间,也说明了自己梁国太子的身份,可未曾问自己姓甚名甚啊。
谢景卓觉得眼有点花。
“你说他才是莫白衣老先生。”
指着一身布衣的人,谢景卓的声音有些灰暗的问了一句。
“是啊,他就是莫老先生,本来和我师叔约在溪山上对弈的,可惜师叔因为要事来不了了。”
善修老实的回答,不过对谢景卓的印象已经十分不好了,刚才他还要赶莫先生离开呢。
难道就因为莫先生一身布衣,气度简朴吗?
沈晚嘴角的笑容更大了,谢景卓,还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啊。
谢景卓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白的,他竟然认错了人,而且还出言不逊得罪了莫白衣。
“下属无礼,还请莫先生勿怪,景卓给莫先生赔罪了。”
他倒是诚心,立即就放下身段,对着莫白衣拱手道歉。
“无妨,小事而已。”
莫白衣倒是挺好说话的,微微一笑,示意不用放在心上。
谢景卓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莫先生不怪罪。
只是他却没有看到莫白衣眼中的疏离之色。
“晚辈谢景卓,乃是梁国太子,既然偶遇先生,便是有缘,晚辈早就仰望先生大名已久,是否能请邀先生坐下,一同品茗,交谈一二。”
谢景卓直接报了自己的身份名号,不过姿态却放得很低。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说服莫白衣入仕,或者是成为东宫的门客也行。
“也可。”
莫白衣多看了谢景卓一眼,微微一笑说着,就好似一个最为普通慈和的老先生。
谢景卓顿时满脸喜色,不过随后就看向了沈晚,语气淡漠的说了一句。
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沈晚,我和莫老先生有要事相商,你们先去赏花吧。”
沈晚没有理会谢景卓,而是看向了莫白衣。“我等送先生上来,自然要保证先生的安全。”沈晚的话让谢景卓眼神恼怒。
“太子殿下,今日老朽遇险,多亏了这两位小友相助,适才也是乘他们的马车来到溪山,我与两位小友相谈甚欢,既然品茗,我也想要他们一起,不知可好?”
听闻莫白衣的话,谢景卓心中一阵后悔,若是早认出了莫白衣,救人的事情怎么能轮得到沈晚和沈星河。
“殿下,沈姑娘都在此了,我们相遇,自然也要坐下喝杯茶的。”
一直在一边没开口的顾妙仪,也轻柔的说了一句。
“莫先生都开口了,你们也坐下吧。”
按照沈星河的性格,自然想转身就走,可是沈晚却拉住了他。
几人还有那个善修围着桌子坐下,顾妙仪虽然目盲,可却摸索着亲自给几人倒茶,柔弱温婉,贤惠至极。
谢景卓看到如此模样的顾妙仪,心中简直是满意极了,传闻莫白衣最是欣赏坚韧不拔,却又良善清澈之人。
顾妙仪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今日的妙仪,也太给他长脸了。
“茶不错。”
莫白衣看了一眼顾妙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温声夸赞了一句。
顾妙仪的嘴角顿时就多出了一个笑容,谢景卓的心中也多出了一些信心。
看来他所求的事情,有希望了。
“莫先生,实不相瞒,今日景卓在此等候的就是莫先生,也有一事相求于莫先生。”
谢景卓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能有什么可以帮到太子殿下的呢,太子说笑了。”
“先生大才,景卓想请先生入仕,为天下百姓多谋一分福祉。”
谢景卓直接把莫白衣架得高高的。
“只要先生答应,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
沈晚心中忍不住发笑,没有人在一边提点的时候,谢景卓怎么看起来就多了一些愚蠢呢。
那可是莫白衣啊,其实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
“老朽不过就是山野老头而已,能有怎样的本事入仕,每日最多放放牛种种地,闲暇十分,自己和自己对弈罢了。”
莫白衣摆放着带来的棋盘,很快就形成了一副棋局,似乎是没下完的棋局,随后就看向了善修。
“善修啊,我和你师叔约好对弈的,他没来,不如你替他来下。”
善修急忙摇头“先生快别说笑了,我不通棋艺,如何能下。”
莫白衣似乎有些失望,谢景卓眼神一亮。
“莫先生觉得遗憾,不如景卓陪先生下一局如何?”
谢景卓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立即说道,然而沈晚心中却忍不住嗤笑一声。
莫白衣不置可否的与谢景卓对弈一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景卓就败下阵来。
脸上懊恼不已,想着自己棋艺一向是极好的,怎么就这么快就输了呢。
沈晚望了一眼气馁的谢景卓,又看了一眼顾妙仪,想着这个时候该顾妙仪表现了,便笑着开口:
“莫先生,那边桃花开得正好,您有没有兴趣去看一下。”
而顾妙仪听到沈晚说话,心中顿时警惕。
沈晚是不是想要巴结莫老先生,然后在太子的面前立功。
不行,不能让沈晚抢先。
心念一动,顾妙仪忽然起身,直接跪在了莫白衣的面前。
第12章
顾妙仪的忽然下跪,让所有人都惊讶了一下,沈晚的嘴角却是多出了一个笑容,这个顾妙仪还真没让人失望啊。
莫白衣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莫老先生,太子殿下诚心请求您的入仕,他也是为了黎民百姓,更是看中先生的才德,先生就应允了太子吧。”
顾妙仪发挥了她的长处,用自己的柔弱可怜当做武器。
只是这一次的顾妙仪却是错了。
以强凌弱,以弱凌强,都是这为莫先生最为厌恶的做法。
而且顾妙仪此举不就是在逼着莫白衣吗?
"莫先生,您若是不答应的话,妙仪就长跪不起。"
嗯,这就是威胁了,莫白衣看着柔弱的顾妙仪,眼底深处多出了些讨厌之色。
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遇到过,顾妙仪的想法,他自然知道,人不大,心思不少,且没放在正处上。
“妙仪姑娘,你快些起来吧,你跪在地上恳求,岂非让旁人以为莫老先生哪里做的不对呢,你这不是在威胁莫先生吗?”
沈晚在一边淡淡的说了一句。
“沈晚,你在胡说什么,妙仪善良,为了请莫先生入仕,如此诚恳的祈求,你却质疑她,世家之女,不过如此。”
谢景卓感动于顾妙仪对自己的付出,眼底都是感动,同时还怒斥沈晚。
“太子殿下,我也是为了你好,她还怀有身孕呢,若是跪在这里,孩子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你让莫先生如何自处,这不是陷先生于不义吗?”
听到了顾妙仪怀了身孕,莫白衣的脸色就更深沉了。
“姑娘,你快起来吧,若你还跪着的话,老朽就要先离开了,你的跪,老朽承受不起。”
语气冷淡,带着一些不满。
谢景卓这个时候,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顾妙仪此举适得其反,好像惹怒了莫白衣一样。
可也说不出怪罪的话,反而对顾妙仪更加心疼,赶紧扶她起来。
“太子殿下,老朽行将就木,无甚本事,断然不会入仕,太子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莫白衣也是干脆,直接了当的拒绝了谢景卓。
谢景卓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做了这么多,如此低声下气,这个莫白衣竟然还不愿意入仕。
“先生,我好似见过您这局没有下完的棋局。”
而沈晚恰在此时开口,语气好似带着些惊讶。
“哦,你见过,那你能破解吗?我这两年寻了好些人对弈,他们可都破解不出来的。”
古籍上的棋局,莫白衣找人对弈,就是想要找到一个对手。
“我试试吧。”
沈晚微微一笑,谢景卓却是满脸的不屑。
“沈晚,你在逞能什么,这棋局奥妙无穷,你于棋艺之上尚不如我,怎么能破解,不要丢人现眼了。”
谢景卓看沈晚不顺眼,自然寻到机会就想打压嘲笑她。
“那是我妹妹从前让着你呢。”
沈星河不高兴的反驳一句。
莫白衣皱眉看了一眼谢景卓,一国储君,怎能如此没有气度,以容人之量。
“先生,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晚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别,坐在棋盘之前,直接落下一字。
莫白衣也落子,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然下得飞快。
莫白衣的眼神渐渐起了变化,看着沈晚的神色也多出了一些欣赏,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棋艺这么好。
嗯,其实沈晚的棋艺并不高,只是前世打听到了莫白衣的棋局,若是不破解这局棋,或者是下成平手,莫白衣根本就不会答应入仕。
所以,她厚着脸皮,去请教了蒋丞相,太傅,还有朝中诸多才华过人的大人。
在这么多老才子的努力下,棋局被他们破解了,沈晚也学到了。
所以,此时看起来才那么轻松。
谢景卓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沈晚怎么棋艺这般厉害,从前真的是让着自己吗?
一个时辰过去,沈晚停手,莫白衣也停手,他们下了一个平局。
“沈姑娘心思敏捷,才华过人啊。”
莫白衣毫不掩饰对沈晚的欣赏。
“班门弄斧,先生见笑了。”
沈晚不骄不躁,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若有机会,老朽定然要去拜访一下那名震天下的镇北侯是如何教养孩子的,沈公子武功过人,清澈坦荡,沈姑娘心思玲珑,娴静从容,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莫白衣对沈晚的夸奖,让谢景卓和顾妙仪都沉了脸色。
“镇北侯府随意恭候先生大驾。”
沈星河和沈晚同时恭敬说道。
莫白衣含笑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成色温润,做工细致的玉佩。
“此溪山之行,遇到沈姑娘,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姑娘救命之恩,未曾相报,这块玉佩不值钱,却是老朽亲自雕刻出来的,送于沈姑娘,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多谢莫先生。”
沈晚急忙接过来,然后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这枚玉佩,能发挥的作用可不小呢。
“太子殿下,老朽无意朝堂,今日辜负殿下的一番好意了,沈姑娘通透,殿下有此等太子妃,当属幸事。”
随后就起身,对着众人一一拱手告辞,除却顾妙仪,莫白衣难得厌烦一个女子。
看着莫白衣离去的背影,谢景卓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盯着沈晚手中的玉佩,神色越发阴沉。
“沈晚,刚才你为何不帮我。你若是开口挽留的话,说不定莫白衣就会考虑一下入仕的事情了。”
“你也没说啊,而且妙仪姑娘不是帮你了吗?”
沈晚语气略微嘲弄的说了一句,就转身和沈星河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