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救救我们，救救大夏。”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王面猛然回过头。

    只见漩涡也以同样的姿势，挂在架子上，但他的眼睛里还存留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王面伸出手，想将他救下来。

    漩涡却用尽力气摇了摇头，“没用的，队长，没用的，祂们要来了！”

    “谁要来？”

    漩涡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想起什么恐惧的事情，“阿蒙！”

    工坊的大门传来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精妙的齿轮声响起，王面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人拽起来一样。

    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王面摸去，是一枚温热的单片眼镜。

    他手指微微颤抖，夹起那枚单片眼镜，艰难地朝左眼戴去。

    “跑啊，队长，你上次可以跑赢时间，这次我们都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漩涡的话将王面的意识猛然拉了回来，他看着逐渐走近的黑袍男子，脚步动了起来。

    他可以的，既然上次可以跑赢时间，这次为什么不可以？

    寂静的时间长河里，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男人拼力奔跑着。

    每踏出一步，冰冷的河水都打湿他的裤脚，水越来越深，王面就撑起孤舟，

    就这样划着，划着，划到他鬓角渐白，划到他满脸皱纹，划到……

    所幸，他又一次跑赢了时间……

    “王免，你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

    老年王面浑浊的眼神似是回忆，似是等待。

    “你真的能跑赢时间吗？”

    轰！

    老年王面的大脑瞬间空白，耳边回荡着这句话。

    你真的可以跑赢时间吗？

    但漩涡的话又萦绕在心头上，“队长，我们相信你可以的！”

    “什么意思？”

    李言摇了摇头，舀起一捧河水。

    “你真的是一点也没变啊。”

    老年王面微微一愣，他不理解李言的意思。

    但李言不需要他理解，因为这件事只有李言自己知道。

    当年王面为了亿万生灵回到过去，要杀掉安卿鱼，现在恐怕也是为了差不多的事情，回来杀掉自己，

    “你能够跑的赢历史的长河，跑的赢命运的长河。

    可你，真的能跑赢自己内心的长河吗？”

    老年王面嘴唇微微颤抖，几乎快要握不住那柄长刀。

    内心的长河，是什么？

    这样想着，王面的内心似乎真的出现了一条长河，无边无际，无从跨越。

    “你的神墟是时间类的，所以你每次都消耗生命，来倒退时间，企图改变历史，

    可你又怎么能确定，你改变的历史不是命运的一部分？

    或许是你一手导致了历史的结局，你见到的那个令你惊恐的结局。”

    咔！

    王字面具裂开一道缝隙，王免单手将长刀插在河水里。

    他不停反问着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是自己将命运导向那个绝望的结局？

    王面手颤抖的更加明显了，猛烈的咳嗽让他吐出更多鲜血。

    终于，他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长刀缓缓归入鞘中，苍白的发丝在风中飞舞着。

    无尽的不甘与落寞占据着他的内心。

    砰！

    面具一分为二，露出王免那苍老惨白的面容，还有那岁月未曾打磨去的，刚毅的脸庞。

    李言看着眼前的老年王面，手慢慢扶上了自己的脸。

    为什么自己看着老年王面的脸，像是看到了自己这具身体老去的样子？

    自己到底跟王面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李言突然忘掉了几天前见到的王面是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他的脸刚毅、英勇，但五官，相貌自己全都不记得了。

    “我到底是谁？”

    ……

    第54章

    又见面了，世界先生

    “队长，不可能的，对吧？”

    红缨与冷轩等人围着吴湘南，站在一起，声音有些哽咽。

    “老赵才刚刚牺牲，李言又怎么会……”

    “红缨别乱说话！”

    陈牧野厉声反驳道，但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失态，头扭向一边。

    冷轩手里握着一张照片，那是李言坐火车去上京之时，自己偷偷拍下来的。

    没想到，在那之后，竟是永别。

    林七夜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老赵是这样，李言也是这样，都是为了自己那个成为司令的预言吗？

    他摇了摇头，真的很可笑。

    对了，愚者先生，我还可以向愚者先生求证一下。

    如果是眷者的话，应该会知道情况的吧？

    但林七夜却突然怕了，不敢进入源堡，他怕得到答复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一定会活下来的吧？神棍？

    袁罡的眼神有些落寞，之前他还怀疑过李言是不是成为信徒了，没想到，后者已经生死不明了。

    尽管证据已经十分确凿，但他们还是愿意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万一，会有奇迹呢？

    ……

    李言踏步在时间的长河里，整个人浑浑噩噩。

    河水里映照出他的脸庞，他轻手抚摸。

    是啊，适应了这张脸，都忘掉了自己本来长什么样了。

    李言想回忆起穿越之前的事，但他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

    突然他的脑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灵魂被撕裂开一样。

    眼皮不停的跳动，呼吸都不顺畅了。

    李言倒下了，任凭河水灌进自己的身体。

    咕噜噜，时间长河渐渐没有声音。

    这是哪里？

    上升，上升，下降，下降。

    难闻的臭味涌入李言的鼻腔。

    这股味道是……尸臭？

    强烈的危机感让李言顿时睁开眼睛，他赶忙摸向自己怀里，但空空如也。

    他抬起头来，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坐在了源堡的青铜长桌前。

    上首处，巴洛克时期经典的礼帽以及高定西装看起来是那么熟悉。

    这不是自己扮演的愚者吗？

    可是，赵空城去哪里了？

    李言心头微颤，因为此刻的‘愚者’正倚在高背椅上，手里还握着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

    迷雾仍然在祂脸上不停涌动着，李言缓缓站起身来，右边太阳穴依旧隐隐作痛。

    李言扶着桌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随着步伐的慢慢接近，李言终于来到了愚者先生面前。

    脖子传来一阵微凉，李言抬起头环顾四周，周围的雾气仍然在翻滚着。

    源堡起风了？

    他低下头，却看到了愚者先生那笼罩在迷雾之下的脸！

    这张脸，太熟悉了。

    李言瞳孔紧锁，几乎窒息。

    因为，这张脸，是他穿越斩神世界之前的脸。

    是他本来世界的容貌。

    没有刚毅嗯脸庞，也没有狮子般的眼神。

    有的只是一副平静温和的面容，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

    只是，他的头的右侧，有着一块深红的血污，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滴答作响。

    从握枪的右手以及血污处焦黑的反应来看，自己这是自杀。

    这可真是跟，诡秘世界的主角如出一辙啊。

    李言的内心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是时候该回归了。

    这样想着，他意识猛然坠落，向着那后仰的身体坠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李言缓缓起身，但身体十分僵硬，几乎动弹不得。

    头越来越痛了。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那是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

    李言的心头闪过一个名字：丧钟。

    难道说，自己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体里？

    他艰难地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头，粘稠的血污沾满了他的手。

    方正的脸庞也消失了。

    李言明白了什么，他突然笑了。

    自己之前魂穿的那副身体，是年轻时候的王面，而现在的自己，才彻底身穿过来。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魂穿王面，为什么时间权柄无法压制，

    因为，王面就是自己在斩神世界的锚啊。

    想到这里，他身体的某个开关像是被打开了，血液重新流通，温热的感觉包裹全身。

    头上的伤口也在极速愈合，身体不再僵硬。

    李言站起身来，把玩着手里的丧钟，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穿越。

    因为，这个世界有自己的锚。

    李言抬头看向穹顶上的迷雾，心里慢慢有了一个推测……

    青铜长桌上，一个湛蓝色的魔药凭空出现。

    李言依然没有犹豫，直接将魔药倒入口中，熟悉的低语声响起。

    但李言像是置若罔闻一般，坐在那里，他轻轻敲打着这个桌面。

    果然，自己那个推测是对的。

    自己正在愚者的神国之中。

    序列7：魔术师。

    李言的精神力也在魔药消化瞬间，如同阀门被打开一般，无数池水汇在一起，形成川流。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将精神力覆盖到沧南周边的城市，连淮海市下水道的安卿鱼都能看清。

    身体素质也在精神力与序列的双重加持下近一步增强，几乎可以与海境的炎脉地龙向媲美。

    李言看向手里的丧钟，脑海出现了对应知识。

    这把枪来的正是时候啊。

    直接抹除精神力，斩神世界来说，简直就是bug一样的存在。

    唔，bug是真的可以说的吗？

    无妨，自己反正在源堡里，阿蒙应该不会感觉到的吧？

    接下来，自己就要给林七夜等人好好上一课了，李言看向正对自己的位置。

    他撕下一张纸，借着纸张变成一个纸人缓缓坐下。

    “又见面了，世界先生。”

    第55章

    牌，工匠途径

    “愚者先生，你好。”

    世界沙哑地开口，伸手夹住丢来的塔罗牌。

    牌面中央，一位美丽的女神舞动着彩带，四周环绕着人、鹰、牛、首。

    上方，是一个光芒四射的圆环，刻有各种神秘的符号和图案。

    李言的脑海慢慢涌入许多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