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完犊子,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可想象中的疼没来,一股热流顺着胸口流下来。
姜书晏一睁眼,看见萧珩昇挡在她前面。
“快跑……”
萧珩昇咬着牙,剑都拿不稳了。
“你疯啦!为什么要救我!”
姜书晏急得声音都尖了,手里的剑舞得跟风似的。
刺客们更疯了,刀刀往萧珩昇要害上招呼。
一步,两步,他们被逼到山崖边上。
姜书晏看着扑过来的刺客,一咬牙,抱着萧珩昇就往崖下跳……
不知过了多久,姜书晏疼醒了。
她在一个小空地上,四周全是石头。
应该是掉崖的时候卡在缝隙里了。
姜书晏挣扎着爬起来,四处看。
身上疼得要命,一转头,看见萧珩昇躺那儿,一时间提着的心缓了不少。
她抹掉眼角的泪,跑过去,手指颤抖着探他鼻息。
还有气儿,姜书晏松了一口气。
还好,萧珩昇还活着。
或许是因为坠落,他脸上的面具裂了。
带着几分好奇,姜书晏小心地把面具摘下来,一看,心差点停跳。
月光刺破谎言,那张刻在骨子里多年的脸猝然撞进瞳孔。
萧珩昇竟是行砚!
他唇边总含着的那粒小痣,此刻被血污模糊成暗红一点。
“啪嗒。”
面甲坠地的脆响惊醒了记忆。
雨夜里他策马逆行的背影、雪原上他指尖扫过她眉梢的温度、每一次抵死缠绵时滚烫的喘息……原来他从未离开。
“你这个骗子……”她喉咙里滚出血沫的甜腥,却疯狂地笑起来。
沾血的掌心贴上他溃烂的箭伤,皮肉翻卷处硌着指腹,痛得钻心蚀骨。
泪水砸在他青白的脸上,和正在渗出的血珠纠缠成淡红的溪流。
“为什么!”她嘶吼着捶打他胸口,染血的拳头落下时却比蝶翼还轻,“你明明能躲!为什么要替我挡箭!”
萧珩昇的睫毛在月光下颤成濒死的蝶。他忽然拼尽残力抬起手,冰凉的指节蹭过她湿透的脸颊,留下暗红的血痕。
“说好…要护你一世周全的。”他气音微弱得像随时会散的风,唇角却努力扬起熟悉的弧度——那是行砚哄她喝苦药时总会露出的神情。
姜书晏突然死死箍住他脖颈,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他染血的衣襟被攥出皱褶,两人交缠的鲜血在布料上凝成狰狞的花。
“不准闭眼!看着我!”她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尝到满嘴血腥味,“行砚你个王八蛋!你敢死我现在就改嫁!嫁给南疆那个酋长!嫁给漠北的屠夫!”
他喉间溢出破碎的笑,脱力的手忽然攥住她腕口。
那里还戴着当年他亲手刻的桃木镯子,歪斜的刻痕扎进皮肉:“书晏…别哭……”
“我偏要哭!”她崩溃地埋进他颈间,泪水浸透他碎裂的锁骨,“你以为死就能抵赖?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夜风卷着血腥掠过崖底。
萧珩昇的体温正在从她指缝间溜走,就像那年雪原上消融的残阳。
第九章
“萧珩昇,你再坚持一下,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萧珩昇,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萧珩昇……骗子,骗子,大骗子行砚!”
姜书晏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可萧珩昇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眼泪都流干了,手指甲掐进手心,逼自己冷静下来。
萧珩昇快不行了,她必须带他离开这儿。
她撕下衣服,给自己和萧珩昇包扎伤口。
还好她平时训练没偷懒,不然真背不动他。
山崖的路太难走了,背着个人更是要命。
树枝把她的皮肤划得一道道的,可她根本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