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明锐的手机响了,是明诗远打来的电话。
她说明梁问他,起棺时间都到了,怎么还不抬棺?
明诗远问:“明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明锐望着明怀远和周兰,撒了谎:“姑姑,没有,正起棺,一切正常。”
这事要是让明梁知道,他爸妈会落他埋怨。
挂了电话,他当即立断,“小安,还有备用的抬棺人吗?”
许知安:“有,我都预备着呢,姐夫,你是想让抬棺人补上吗?”
许知宜愣了一下,急道:“可是……”
明锐的声音带着难忍的哽咽:
“知宜,我知道,我知道,会有遗憾,人世间的事,或许就不能完满,总会留下遗憾,这遗憾就让我来……”
“大家别为难了,这棺我来抬!”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
是苏建国。
许知安立马站出来,想阻止,“不行,二姑父你……”
王跃、许伟,还有许红的老公,最大的也只有四十岁,年纪还轻。
苏建国都五十多的人了,前段日子又刚捡回一条命,让他这么大的人去抬棺,实在……
“小安,我的身体我知道,才300米不到的距离,又这么多人负重,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好了,大家都别劝我了,让老太太入土为安是大事,快让阴阳师傅起棺吧。”
说完,他二话不说,站到周紫骏之前的那个抬棺位置。
此时,大家都看着许知安,等他定夺。
苏建国自告奋勇是好事,只是这事,站在明家人立场上,真不好说什么。
许知安思考了两三秒,当即拍板:
“就按二姑父说的办,大家各就各位,准备起棺。
叔叔,阿姨,姐夫,姐,这里交给我,你们快到前面去拉棺。”
明锐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安,拜托你们了。”
说完,他们四人疾步走了。
其余人按许知安的指挥各就各位,就听一声令下,起棺离宅。
周峰一人愣在原地。
失策啊!
他怎么没想到自己上呢?
这要是他自告奋勇救这急,明家人不更感激他吗?
坏了,功劳又被许知安那边的人抢去。
这样一来,明家人的感激都落他身上了。
哎哟,机会稍纵即逝,他给错过了。
周峰懊恼不已。
尤其苏建国顺利抬完棺后,他后悔得直拍大腿。
不就300米嘛,苏建国一个病人都能挺住,就算他再养尊处优,也能扛过去。
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之后,葬礼一切顺利,再没出现一点意外。
盖土埋棺时,到墓地送殡的人送完冯小愉最后一程。
明家的孝子孝孙用难以自抑的痛哭,告蔚亡灵。
许知安也是泪流满面。
他看到华月一人伏地大哭,没人拉劝,心里莫名难受,便走到她身旁,俯身搂住她的肩膀,半抱半拉半劝,把她从地上弄起来。
华月无意识靠在许知安身上,盯着墓碑上冯小愉的照片,抽泣不已。
下完葬,烧完纸,许知安便安排明家人返城。
回到明宅,明家人发现,别墅院落早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内宅清理有讲究,不是谁想清都行。
许知安早早就安排好了。
米城的阴阳师囿于现状,无法派自己的人来做这些善后事。
他提前与米城的大师傅商量好,清宅之事就由卫城的三个阴阳师傅派人来做。
他特意嘱咐他们,明家别墅大,这些天来人复杂,请他们别嫌麻烦,清仔细一点,千万不要落下什么。
安顿完这些,许知安挑明:“各位师傅,规矩我都懂,你们费心做好就是,明家不会亏待你们的,辛苦费只多不少。”
白事的讲究,不做则已,要是做得话,能讲究到的还是讲究到的好。
省得以后心里疑忌。
三个师傅一听这话,眼睛一眯,满口答应:
“放心放心,米城的阴阳不清楚明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仨还不知道吗?
清宅之事我们会安排好的,不会出差错。”
清宅子的事,许知安让小窝把关,赶明家人从墓地回来,搭灵堂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初。
至于其他私人之地,旁人不便伸手,只能明家人自己收拾。
所有的账都是许知安结的。
出殡当天的宴席在小红楼,因不收礼金,省很多事。
家里长辈从墓地回来后,一下泄气,根本无力再去招待宾客。
明锐和许知宜让他们在家歇息,他俩强打精神,代表明家去了小红楼。
还好有许知安,和许家的其他人搭手,他俩省很多心。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许知安打发他俩回去,说剩下的事交给他,他会处理。
明锐也没推辞,带着许知宜回到明家。
按葬礼习俗,这几天不能洗澡,回到家,他好好洗了个澡,倒头便睡。
次日,他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刚吃过午饭,许诚和许知安便上门。
他俩要给明家交账。
葬礼期间的所有开支都由他俩把关。
其实,主要是许知安。
学校要是有事,许诚还得回学校上班,只能抽空过来看看,具体的事宜,都是许知安做。
不过,有许诚坐镇,许知安不慌。
这也是他第一次处理这么大的事,没什么经验,都是摸索着来。
还好,有苏建国和许伟这两人指导,大方向上没失差。
当然,中间难免有很多不周到的地方。
比如,没有及时把明怀远和周兰官场上的一些朋友和其他人分开招待,似乎惹得这些人有点不高兴。
这让他有点自责。
许诚知道后,让他别介怀,说过大事,哪可能面面俱到,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苏建国和许伟也这么说。
经他们这一安慰,他心里好受多了。
不管怎么着,经一事长一智,通过这次的事,他真得学到太多太多。
交账时,明怀远和周兰也在。
许知安把账册递给明怀远,正想一项一项给他说明这些天的开支,周兰摆摆手,说:
“小安,不用给我们说了,这次葬礼花多少钱,明家都无所谓,这账我们也不用看,我们都相信你。”
第196章
控股人
许知安懂周兰的意思,也知道明家不在乎葬礼花多少钱,就算这个账目有问题,也不会和他计较什么。
但这事他好好做了,问心无愧,就想坦荡地明个心,不喜欢不清不楚。
不管明家愿不愿意,他还是想把这个账交清。
正当他琢磨怎么和周兰说这事时,许诚开口说:
“亲家,谢谢你对小安的信任,但信任归信任,算账归算账,两者不矛盾,让小安把这账和你们仔细交接一下,大家明个心,凡事还是善始善终的好。”
许知安连忙附和:“阿姨,我爸说的对,我还太年轻,经的事少,很多事做得不周到,正好借交账,请长辈们,还有我姐夫提点提点。”
周兰看许家父子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她说那话,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管如何,这次葬礼,许家人出了大力,她内心是感激的。
幸亏许诚姊妹多,小辈也多,关键时刻,有人可用。
别说,这次许家人还真让她刮目相看。
不管他们平日里有这样和那样的毛病,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
至少在紧要时刻,他们都会顾全大局,成为许知安的助力。
成大事者,不是靠单打独斗的,能凝聚他人之力,是一项不可多得的本事。
这与文化水平高低没有直接的关系。
周紫骏就没这方面的能力。
人情事故方面,许知安确实胜过他。
周紫骏让她丢了大人,事后,她心里实在憋气,逮住他又臭骂一顿。
骂他连这事都顶不住,还凭什么接任四周公司的总裁之位。
周紫骏听后,千万个不服气,争辩道:
“姑姑,你这样说我,不公平。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你不能以己之短消彼之长。
我擅长管理公司事务,不像那个许知安,就擅长做这些俗事小事。
这些俗事小事,能做会做的人很多,管理公司的事,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周兰一听,知道他压根就没正视自己的问题所在,更来气,道:
“别偷换概念,我和你就事论事。
这事压根就不是什么擅长不擅长的事。
你给我说说,抬棺这事,除了职业抬棺人,谁擅长?
你说,谁擅长?”
周紫骏抻着脖子想辩驳,结果一张嘴,说不下去了。
这事大家都是第一次做,四个人中,还真没一个擅长的。
但不知为什么,他的思维里总是觉得,他们做这事天经地义,他就不行。
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看周紫骏哑口无言,周兰一针见血道:
“说白了,你就是没担当,只想享受,不想付出。
有担当的人,关键时刻会义无反顾地跳出自己的舒适圈的。
哪怕就一次也成。
你连自己应下的事都会反悔,以后,谁还能指望你在关键时刻跳出自己的舒适圈,替人解围?
连我这个当姑姑都指望不上你!”
周兰确实对周紫骏很失望。
可她对许知安也没多放心。
管理四周公司光有人情世故还不成,还得看本事。
许知安到底有没有这本事,周兰持怀疑态度。
她用审视的眼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许知安,心里掂量着。
明锐瞧眼周兰,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不想说服她什么,接过许知安手中的账本,示意他坐过来。
两人开始一笔一笔对账。
他俩在对账,其他三人都在听。
周兰和明怀远越听越吃惊。
他俩没想到许知安会把账做得如此精细。
这五天的开支和列项细碎又多变,要是明家人或周家人来计这账,很多小开支都会忽略不计,因为单独计账会麻烦。
这样的话,明家葬礼的账绝对是笔糊涂账。
但是,许知安计账不分大小,一视同仁。
各列项分类分别计算,条理清晰,有账可查,甚至能精确到角。
在如此混乱的五天里,他能井然有序地把好明家的钱袋子,着实不容易。
可见他的管理能力了得。
所有人要是不服他管,想记这么详细的账是不可能的。
他不仅把账记得好,人也管理得当。
不得不说,是有些天赋在里面的。
周兰长期管四周公司的财务,她知道大账好算,小账算清可不是容易的事。
可是需要好好上心才成。
不得不说,许知安绝对是个好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