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发烫的脸颊贴在他怀里,怎么说都说不通,潮湿的水眸都像沾了清晨的雾气,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
江靳年听着她说话,不知怎的,怀里的姑娘话音突兀一转,从他怀里换了个姿势,抿着唇瓣无赖地让他哄她。
“你别只听,你哄哄我。”
他低笑,手臂稳稳护在她身后,确保她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摔下去。
“想怎么哄?”
这一会儿说话说的太多,嘴唇都有些干,沈南枝不自觉舔了下唇瓣,含着雾气的水眸轻垂,不肯去想这个问题,只将话丢过去:
“你自己想。”
他低头瞧她,拇指指腹轻抵她唇角,在她再次抬眸看过来时,问她:
“接吻行吗?”
沈南枝醉的有些狠了,竟随着他的话,不过脑地问,“怎么吻?”
他道:“吻到爽的那种。”
沈南枝没拒绝,却也没点头,似乎是在从醉意弥漫的意识中努力揪住几丝理智去思考。
江靳年低头,指腹落在她下唇唇瓣上,看着她似乎想躲但没躲开,另一只手揉着她腰肢,缓慢说:
“既然让我想如何哄,那得哄了之后,枝枝才知道满不满意,是不是?”
大概真是醉酒误人,听完这句话,在他低低缓缓喊她名字时,某位姑娘被蛊惑般,主动抬头,往他唇角贴去。
第二天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照在床头枕边,沈南枝脑袋昏昏沉沉地醒来,在这一片宿醉后的昏涨泛懵中,头顶正上方疼得有点出类拔萃的那处疼痛格外明显。
沈南枝蹙着眉头坐起身。
捂着头顶忍不住轻“嘶”一声,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
清醒的记忆持续到宴席即将结束,再之后,就有点记不清了。
她放下手臂,不经意间转头,却不巧撞进静静倚在门口、正掀眸看着她的江靳年视线中。
沈南枝想下床的动作停住,眉头拧着的折痕依旧,压着唇角很小声嘟囔:
“我头疼。”
“能不疼?”他直起身,在她视线中往床边走,“昨天晚上给你洗澡时,我就转身拿浴巾的功夫,江太太就自己一头撞墙上去了。”
沈南枝:“?”
江靳年:“抬手摸摸,头顶是不是有个包。”
沈南枝似信非信地往头顶最疼的那个地方摸,结果……还真有个包顶在那儿。
就简直……离谱。
江靳年把她手拽下来,“别按了,昨晚就让家庭医生来过了。”
“除了头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南枝顿了下,摇头,“……没了。”
……
放假在家的日子过的格外快。
一转眼,到了除夕。
浓烈的年味充斥着整个城市,快节奏的繁华街道处处彰显着新年的欢庆热闹。
映衬着连续几日来的阴霾天气、一大早放晴的阳光从云层中洒下来,给这抹年味更添上几分心情的愉悦与欢乐。
沈南枝定了一大早的闹钟,闹铃响后,看了几眼手机上铺天盖地的新年祝福语,没多耽搁,便迅速下床去洗漱。
等收拾完,再换完衣服从楼上下来时,江靳年正在楼下打电话。
见她下来,他随口交代两句便挂断电话,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收拾好了?”
“好了。”沈南枝往他手机上看了眼,“爷爷的电话?”
江靳年点头,“对,爷爷两个小时后到淮海市,还有要拿的东西吗?我带你去老宅。”
沈南枝眉眼明媚,“没了,随时可以出发。”
每年的新年是江家主支和旁支及一众小辈少有的能齐聚在一起的时候。
沈南枝和江靳年来到老宅时,旁支的几位叔伯和江家一众小辈基本都已经到齐,老爷子的飞机还没到,江父江母正和旁支的叔伯们热闹地聊天。
沈南枝跟着江靳年过去长辈那边打了个招呼,简单寒暄一会儿后,便跑去东侧沙发区旁系小辈那边。
见她过来,早就压着好奇、想问问这段联姻内幕的二叔家的女儿江琳捧着果盘迅速凑来沈南枝这边。
小声地问她:
“枝枝,你怎么和大哥结婚了?这联姻,怎么突然换人了?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江琳的母亲在国外有些私事,江琳这两年也一直没回国,加上今年临近毕业学业繁重,国内的事更是没时间多问。
前段时间,江、沈两家联姻在网上闹出来的轰轰烈烈的热搜那事,江琳虽然不怎么有时间上网,但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
当时她就好奇,怎么和南枝接下联姻的,会是常年在国外开拓E.R集团市场的大哥,而非众人心里一致默认的江庭旭。
那天回了家她就去问了她妈,但无论什么事都不瞒着她、给她说个一二的亲妈,对于这件事,却讳莫如深,丁点内情都不透露。
再问就是一句:小孩子别管那么多,江、沈两家的联姻从来没规定具体是谁来接下,你大哥和南枝结婚怎么就不行?
第141章
江庭旭回国
沈南枝一时没想好怎么解释,“也……没什么内情。”
想象力丰富得要命的江琳,结合网上苏雾那些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的零星热搜继续追问:
“就没有什么出轨、藕断丝连之类的狗血……”
“江琳。”
她话还没问完,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沉静的平淡声线,吓得正好奇吃瓜的江琳瞬间噤声。
当反应过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后,在外天不怕地不怕嚣张得像个小霸王一样的江二小姐丝滑无比地瞬间站起了身,就像老鼠见了猫,紧张的话都开始磕巴,僵硬着嘴角和江靳年打招呼:
“大大……大哥。”
江靳年瞥她一眼,走到沈南枝身边,和她坐在一张沙发上,看着这个和沈南枝一样怂的一批、但偏偏好奇心还强的旺盛的旁支妹妹。
“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
江琳哪儿敢问。
从小长到大,二十多年,她谁都不怕,就只怕江靳年这个大哥。
联姻的事,好奇归好奇,但她可没有那么肥的胆子,敢当着江靳年的面继续问。
从心从到极致的江琳干笑着找补,绝口不提刚才的话,只道:
“没、没什么想问的,大哥,我就是两年多没回来,想和枝枝……啊,不是,嫂子叙叙旧。”
听着她秒改称呼的沈南枝:“……”
江琳是真的很怕江靳年。
怕到,在江靳年过来后,她连待都敢在这里多待,像从猫爪子底下逃命的老鼠一样,很快远远溜去一边。
直到老爷子的专机落地,坐车来到老宅,江靳年过去老爷子那边,她才敢重新跑过来凑在她身边像过去那些年一样说话。
中午午饭前,沈南枝出来接了个电话,等接完,回去时,一转身就看到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江庭旭。
后者指尖夹着一支烟,见到她人,下意识将烟掐灭,停在四季海棠前,往这边看来。
几个月前,老爷子中途回国,她和江靳年在老宅住的那几天,江庭旭近乎抽风般问她什么时候和江靳年离婚的那一幕似乎还历历在目。
还有在国外交流会那次,他给她发的那两张有关秦黎的照片。
沈南枝怕继续上演几个月前的场面,今天是除夕,大厅中旁支叔伯和老爷子都在,闹大了都不好看,她本想转身先进去,刚有动作,江庭旭却先开了口:
“上次照片那事,抱歉,是我没弄清楚事情原委,给你和大哥造成了误会。”
沈南枝有些意外。
江庭旭掐灭烟,自嘲却也有些释然地笑笑,“一直想着当面说声抱歉,但这段时间比较忙,一直没找到机会。”
“还有……”他声音顿了顿,平静的目光望向沈南枝这边,眼底已经寻不见在最初刚得知她和江靳年结婚时的怒意和难以接受的戾气。
就像过去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些年,能够心平气和地说话:
“新年快乐,嫂嫂。”
沈南枝今天听到的‘嫂嫂’这种称呼已经不少,但最让她震惊的,是江庭旭这句。
但能够在见面后不再剑拔弩张,已经不容易,她点点头,客气礼貌地回复一句:
“新年快乐。”
大厅中老爷子和二叔在喊江庭旭,他没多停留,眼底深处掩着酸涩和强行逼着自己释然的遗憾从沈南枝那边收回视线,将燃了一半的烟随手扔进垃圾桶,抬步往大厅走去。
这一段小插曲并未引起什么人在意。
主栋大厅中热闹声不断,刚到傍晚,外面就迫不及待响起放烟花的声音。
老爷子年纪大了,最喜欢阖家团圆儿孙相聚在一起的热闹时刻,刚吃完饭,就让管家拿来准备好的新年红包,一个挨一个地给小辈们分发红包。
有了老爷子带头,接下来发红包的场面称得上一发不可收拾,一度让沈南枝有种回到前不久跟着老爷子去那些老朋友家里往回收‘份子钱’的时候。
等到所有长辈全部发完,江靳年让周林将他准备的红包发给聚了一圈的弟弟妹妹们。
沈南枝没想过江靳年给江庭旭和旁支小辈们的红包还有她的份,她手里的红包多的都抓不清,正想数数有多少个,头刚低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红包递到她面前。
“?”沈南枝微怔,看着江靳年亲自送来的新年红包,再看着周围用红包捂着脸、偷瞄着往他们这边看的江琳等人。
“我也有?”她小声问江靳年。
后者将手中这份和发给江琳她们的长的不一样、明显更厚不少的红包塞进沈南枝手里。
声线中含着淡淡的薄笑:
“我们枝枝年龄最小,自然要有。”
不远处,靠近大厅的单人沙发上,江庭旭靠着沙发背,手中拿着江靳年给他的新年红包,目光轻抬,落在旋转楼梯口,沈南枝和江靳年那边。
眉眼明媚的少女和气质矜贵的男人站在一起格外般配,少女眼底明媚灼然地像是灼目的星辰,让人挪不开眼。
江庭旭看了会儿,压住眼底的酸涩,无声垂下眼皮。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她在他身边,只能被迫成长。
难受和委屈拼命往肚子里咽。
但她在他大哥身边,却能一直开开心心地做她自己。
深夜。
窗外烟花绚烂声依旧没停。
沈南枝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着一大堆红包。
江家送红包兴送卡,每个红包中都包着一张份额不小的卡,沈南枝将红包一个一个拆开,拆出来的银行卡堆了高高一摞。
待拆到最后一个,也就是江靳年给她的那个新年红包时,一打开,不同于叔伯爷爷他们给的单张卡片,而是整整齐齐叠放着的三张卡,并且全是无上限的黑卡。
江靳年站在床边陪着她拆红包,在她将那几张黑卡拆出来后,他揉着她脑袋,勾唇说:
“密码还是你生日。”
第142章
黏黏糊糊地扑进他怀里
大年初一下午。
拜完年,江庭旭去了‘盛夜’包厢和方知霖他们小聚。
自从上次被江靳年调去国外之后,江庭旭和方知霖等人就很少再在一起聚着喝酒,这次来到包厢后,几人聊了会各自近期的事,方知霖就看向比之以前沉默了不少,大多时间都在喝酒的江庭旭。
“这几个月,我听我哥说,你一直在国外?年后还走吗?还是继续留在淮海?”
其他人也看过来。
江庭旭轻垂着眉眼,手中酒水轻晃,在光线下折射出冷质的光晕。
“或许会走,既然长大了,帮着家族分担是应该的。”
总不能一直任性妄为。
方知霖和封子墨几人对视一眼。
“那南枝呢?”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懂方知霖这话是在问什么。
包括沙发里侧的江庭旭。
放在以前,他不会甘心。
甚至刚在得知她和他哥领证结婚时,只一门心思地想着让他们离婚。
可那时钻了牛角尖,只想着把他们分开,却从未想过,分开之后呢?
她嫁不嫁他,本质上,和他哥并没有根本关系。
从两年前,他第一次说出他不愿接受家族联姻的时候,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而且……
且不说她和他哥根本不会离婚。
就算离了婚,他和她也不会再有机会。
这个道理,他从前被嫉妒蒙蔽心田想不明白,如今在国外待了几个月,却是慢慢想通过来。
……
过完年之后,沈南枝很少再见到江庭旭,在元宵节前后,她好像听老爷子说了一句,江庭旭去了国外的分公司,但什么时候去的、以及什么时候回来,沈南枝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一来她和江庭旭的关系比较复杂,二来在元宵节之后,新学期开学第一天,紧锣密鼓的各项实验就接连排上了日程。
每个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对于沈南枝这种同时修着双学位的人来说,都是最忙的。
尤其实验室这边群里的消息“叮咚叮咚”的,一整天都不间断。
开学的第一周,沈南枝几乎忙成狗,回了家只想躺床上摆烂睡觉。
如此这般度过第一周后,第二周开始进度稍微慢下来一些,第一个和国外高校合作的实验井然有序地开始进行。
沈南枝傍晚回家的时候早了些,但每天回来后,需要再整理一个多小时的数据。
江靳年知道她对物理学的热爱,给她绝对安静的环境,也不打扰她忙,处理完公司的事回到家、偶尔在书房开个视频会议,便去楼下给她喂狗。
周三这天,开完视频会议,喂完狗,又看着狗崽子撒丫子在后院草坪跑了两圈,回到楼上时,见沈南枝还没从房间出来,
看了眼当前的时间,江靳年往房间走去,想问问她要不要喝杯果汁,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没关严的房门里面,传来聊天通话的声音。
江靳年握着门把手推门的动作停住。
手机开着扩音,少女声线裹着慵懒,纤白的指尖在键盘上不时敲两下,修改文件中数据,和那边的人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江靳年听了几秒,才从去年初秋的记忆中,找到这个声音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