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出道带给我的，会远胜于这个……”
路砚舟若有所思。
祁安真是个实诚人，竟将此刻的想法全盘托出。
对比产生美，再正常不过了，总要多试试，才能知道自已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可偏偏……
见路砚舟沉默不语，祁安赶紧澄清：“你，你别担心！我知道Pansy要活动五年，这点责任感我还是有的！”
但这并不是路砚舟想听到的答案。
如果将这段经历当成年少轻狂的代价，初期新鲜劲在的时候尚有维持可能，但之后……
总逃不开摆烂二字。
“祁安。”他罕见地喊了全名。
“你别生气啊……我刚说得太夸张了点，其实能成功出道我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努力了那么久……”
“我很高兴。”
“啊？”祁安怀疑自已出现了幻听。
路砚舟坦诚道：“你愿意跟我说实话，真是太好了。”
祁安趁机岔开话题：“都说了我不会骗你啊！”
“既然愿意说出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其实你也想改变吧？”
被说中心事的祁安立刻大倒苦水：“那肯定啊！偶像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私下真的又苦又累，我之前演戏时候可没那么大的体力消耗。”
“再没根胡萝卜吊着，这日子真就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天知道他现在每晚要为了明日能准时起床，体验一整天累吐生活做多少心理建设。
路砚舟也没问诸如“你之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废话。
出道这事完全可以视为偶像届的高考。
老师们总喜欢用考入大学成功出道后会有多幸福来给学生画饼。
至于事实上只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反正考完出道后又不归他们管，无所谓啊！
特别是对于缺乏目标的人而言，更需要这种此类激励。
好巧不巧，祁安就是这类人，甚至还叠加上了反抗大人的神级buff。
“开心就好。”路砚舟成功捕捉到祁安脸上一闪而过的兴奋。
好家伙，已经有摆烂的念头了吗？
他补上后半句：“这是不可能的。”
祁安斩钉截铁地说：“那当然，我们可是命运共同体。”
殊不知特意加大的音量更印证了心虚。
路砚舟并不准备煲鸡汤。
祁安此前练过几年暂且不知，但近三年的练习生生涯都没让他爱上舞台，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再大谈特谈舞台机会不易，或是怎么对得起粉丝毫无意义。
毕竟对于祁安而言，资源唾手可得，指望他对粉丝怀揣无限感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路砚舟决定采用激将法：“你有没有想过，等到Pansy解散，你回归演员圈后，拿什么跟杨珩争？”
“提他干嘛？”祁安的眉眼间闪过厌烦。
果然。
考虑祁安与钱琛关系并不差的前提，此前提到时祁安流露出的负面情绪只有一个可能的原因：他讨厌的其实是杨珩。
“‘小钱琛’不过是他三年前的成名契机。”路砚舟直指问题所在，“现在的杨珩，可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小生。”
祁安的脸色瞬间阴沉。
“哪怕不说五年后解散，三年后，Pansy团活大幅减少，你拿什么和他争？”
第174章
夜谈（3）
“路砚舟！”祁安愤怒地说，“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就别在我面前提到这个人！”
此时的祁安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从容，仿佛困兽般在进行垂死挣扎。
路砚舟完全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杨珩居然是祁安的心魔所在！
至于吗？
自从成为练习生后，路砚舟自认为还算比较关注艺人发展动态的。
杨珩充其量也只是打破了“小xx”的必糊魔咒，仍是待爆大军的一员。
论人气，身为炙手可热的Pansy成员，祁安应该已经远胜于他才对。
当然，偶像相较于演员而言，红得快，糊得也快。
但无论如何，祁安也不该拿他们俩的友谊来威胁。
“你在害怕。”路砚舟直接雷点蹦迪。
“荒唐！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是钱琛的亲儿子！”祁安气到脸都有些扭曲，“那个蠢货再嫉妒，也只能恨自已投错胎。”
啊这，没想到祁安还是个爹宝男。
杨珩三年前出名，刚巧临近祁安加入星灿的时间节点……
路砚舟有理由怀疑，那个时候钱影帝想揠苗助长，为儿子树立个假想敌加以激励，却不料弄巧成拙，造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祁安越想越烦心，直接赶人：“我累了，早点休息，别耽误明日的拍摄工作。”
路砚舟蛊惑道：“你想不想，将杨珩踩在脚下？”
“不……不是说了好好休息吗？”祁安的语气略有动摇。
“过时不候。”路砚舟撂下这句话，准备起身走人。
甚至还没迈出一步，就有人憋不住了。
“咳咳！”祁安用咳嗽掩饰尴尬，“怎么才九点？就算要早睡，应该也没那么早的吧？”
路砚舟开始拿乔：“我忽然觉得，你刚刚说得有道理。”
“路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祁安拿出了最擅长的撒娇战术，一句接一句，成功哄着路砚舟坐回原位。
路砚舟不禁感慨：钱琛如此纵着儿子，说做偶像就做偶像。即便明面上反对，背地里却没少提供资源支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祁安的撒娇功力确实一绝。
“你有没有想过，弯道超车？”
“什么？”
路砚舟仗着自已不懂，直接张口就来：“其实在我看来，祁哥在演技的天赋上，明显胜于杨珩。”
“过奖过奖。”
不过脸上的笑意充分暴露祁安其实相当受用这句话。
“所以，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已不如他呢？”
祁安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还不是钱琛嫌我做事没长性！说什么杨珩那么努力，早晚会有大出息。”
“要是努力就有用，还要天赋干嘛？！”
“所以你就来做偶像了？”
“我倒要让他看看：我做事多有恒心！”
“不过，也不全是，我还没那么冲动。”祁安叹了口气，“那时候单纯觉得：演员这块，钱琛已经做到顶了。想要与他平起平坐，需要开拓一个新领域。”
“只是，我好像并没有做偶像的天赋。”
身边尽是些怪物，祁安逐渐意识到：自已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路砚舟调侃道：“如果你样样天赋都拉满，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
祁安酸溜溜地说：“你不就是个天才？三年前才刚开始训练，现在实力已经远胜于我了。”
“我也有学不好的东西啊。”
“什么？”
“小提琴。”路砚舟憋屈地说，“练了好几年，仍旧不得要领。”
段星烨已经能弹奏完整曲目的时候，他还停留在锯木头阶段。
祁安很是震惊：“真的假的？”
“当然，不信你去问段星烨。”
“他的话能信？你直接把琴弦拉断都能吹成不出世的天才。”
“专业上的事，不至于吧？”
祁安很笃定：“走着瞧！”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安决定袒露心声：“我现在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五年后，我25岁，半部作品都没，演员那边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路砚舟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觉得，做偶像和做演员冲突呢？”
祁安理所当然地说：“最后两年不说，这三年不是要专注团体活动吗？哪里的时间去拍戏？”
“且不说这三年间还是能挤出时间去剧组客串的。三年后，你23岁，正是科班生刚毕业的年纪，又自带大票流量，去哪不是香饽饽？”
“不对不对！”祁安差点就被绕进去，“偶像去演戏只会被群嘲啊！”
“你有演技怕什么？”
“也，也没那么好。”
“谁不是一点点练出来的？钱琛早年还被群嘲花瓶呢！”
“真的假的？”
路砚舟有傲人的说谎功力：“当然是真的！”
“可是……”
“你在担心什么？”
祁安挣扎片刻后从实招来：“这样不太好吧，你们都在专心做偶像，我却想着回去做演员。”
“这不是好事吗？”
“哈？”
“你想想Aurora是怎么火的。”
“额，你是说穆梧？”
路砚舟轻点头：“Pansy想要拓宽受众的话，当然需要在各个领域活跃的成员。”
“万一……”
“我认识的祁哥可不会这么犹豫不决。”
“还不是怕拖累你们！”祁安烦躁地说，“去演戏的话，各种不好的流言都会传出来吧？”
“什么疑似单飞啦，疑似集体专注个人发展啦。”
路砚舟万万没想到，祁安会担忧这些：“你居然这么团队？！”
“那当然！”
“而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要是想精进演技，在唱跳这块的提升就会相当有限了。”
有道理，但在路砚舟看来，这并不重要。
“回归的时候用心练，再说了，行程拍得那么密，你哪有时间长期待剧组里？”
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是：在他看来，唱跳能力这方面，祁安确实天赋有限，几乎是练到顶了。
再想突破，需要积年的努力，也只是换个可能性。
既然他志不在此，还不如今早换赛道。
从团队来说，如果有成员在其他领域成功突破，只要不是一头扎进去，都会获得理想的反哺。
“至于三年后，本来就鼓励我们有各自的发展，演戏当然是一种理想选择。”
“我再想想。”
说是这样说，但祁安显然已经心动。
“这样一来，你做偶像可得更努力。”
“啊？”祁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刚还建议我往演员方向发展，怎么转头又回到努力做偶像了？
第175章
沙滩（1）
路砚舟分析道：“你没法频繁刷脸，好角色更是可遇不可求，当然需要高人气的加持了。”
祁安托着下巴说：“好角色没那么难，只是剧的热度是门玄学。”
“不过你说得对，人气高的话，拿到好角色才不容易被质疑。”
不愧是祁安。
除了赛期担忧公司不支持，而短暂焦虑外，其余时间，都是路砚舟生平见过最理直气壮的皇族。
从来只考虑自已想要什么，完全不在乎别的。
“路路你真是帮了大忙，否则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想通呢！”
路砚舟倒觉得祁安早就想明白了，只是碍于过往交情，处在最后的犹豫挣扎阶段。
只需要旁人从背后推一下即可。
“加油，争取参演爆剧，助力Pansy更上一层楼。”
早在研究Aurora成功途径时，路砚舟就希望团内能出个剧担。
不过这些也都是以后的事了。
“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在沙滩上跳舞？”
“啊——”祁安痛苦抱头，“穿着那鞋，走路都不舒服，怎么跳舞啊？！”
“那也没办法，如果脱了的话容易受伤吧？”
“那也是，沙滩上最容易暗藏小石子了。”
“不想了不想了。”祁安掏出手机，“大晚上的美好时光，当然要用来打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