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闲听着有种蟒蛇绕脖般的窒息感。
目光全落在了他们三人身上,孟应泽默了几秒牵了牵唇角,也叫了声“爸”。
祁玉生没什么其他情绪,只是淡淡的应了声。
总共八个人,温知闲离祁玉生的位置远了很多,看到这老登就不爽。
见桌上如此寂静,孟玥含笑道:“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谢安若缓缓来了一句:“孟女士,是你的儿女进了祁家,但不包括你,哪来的一家人?”
温知闲百无聊赖的用纸巾折小蝴蝶结,听到谢安若的话她勾了下唇。
其实她说的话就是祁尧川想说的,但是这个场合祁尧川也不大好说,就算谢安若说的话再过分,祁尧川也是认同的。
她折着蝴蝶结,祁砚京瞥了一眼,眼神柔了下来,双指夹起手旁摆着的手机,打开相机拍了一张。
孟玥表情一僵,孟应妤知道不应该得罪他们,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毕竟也是我妈……”怎么不算一家人。
冷刀似得眼神朝着她看了过去,她话只说到了一半,后面的话全咽了下去。
祁玉生开腔道:“安若说的没错,今天只应该你俩过来的。”
这话一出,孟玥面色更难看了。
很快她换了副表情,“孩子被你认可,我这个做母亲高兴,这么多年没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
大妈,你莫名其妙,你家儿子女儿快三十了,这话真的有必要吗?
别拿你的儿女做戏了!
温知闲听在耳里都嫌尴尬。
果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完全不顾别人死活。
祁玉生刚从泫城赶回来,要不是因为蔚蓝并入,这顿饭他根本就没有来的必要。
原本就是为了让孟玥离他远点才编出来的无理要求,谁知道这女人跟疯了一样,还真让孟应泽把蔚蓝交出去了。
服务员陆续将菜上完了,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温知闲安静的吃着饭,时不时和谢安若聊几句,听着他们谈论公司的事情。
全程下来,孟玥想和祁玉生说话,连插句话都不知道从哪插,他们说的东西她又不懂,跟听天书一样,想抛出问题,没人搭理她,也就孟应妤应她的话,但是她不希望是孟应妤接她的话,她的目标是祁玉生。
祁砚京更多时候是给她夹菜,她侧过头低声问了句:“你吃饱了吗?”
他靠过去和她咬耳朵:“不饿。”
顿了下,低笑道:“或者回去再吃点。”
温知闲寻思了会儿:“冰箱里还有虾仁馅儿的饺子,回去如果饿了,可以煮一下。”
他点头:“好。”
两人亲昵的动作,旁人自然是看在眼里,但由于说话声音低,也听不见说了什么。
孟应泽目光扫过,很自然的收回了。
窗外夜色正浓,远处的霓虹耀眼夺目。
吃完饭,一行人出了餐厅去到后面甲板上。
天空绽放烟花,祁砚京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备注,俯身朝着温知闲道:“我去接个电话,工作上的事情。”
温知闲看向他摆在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点了点头松开挽住他胳膊的手。
“冷了就去船舱里,我马上回来。”他叮嘱了声,拿着手机往里面走。
祁尧川和谢安若对这些不感兴趣,坐在船舱里捧着热茶聊天。
谢安若看向外面甲板上的几人,祁玉生和孟家那三个站在护栏边上说着话,应该是祁玉生和孟应泽谈论蔚蓝的事情,孟玥在极力找话题。
温知闲离他们远远地,自己玩自己的,玩玩手机看看夜景,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只光是个融进夜色的背影都格外有氛围感。
她笑道:“知闲,你冷不冷?”
温知闲听见声转过头,冲着她露出个笑:“还好。”
正在和祁玉生说话的孟应泽抬眸看了眼绽放的烟花,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孟玥道:“妈,我手机好像放在刚刚餐厅里了,麻烦帮我拿一下。”
孟玥心思哪还在他身上,朝着孟应泽道:“游轮上只有我们,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拿,没事的。”
孟应泽看向孟应妤:“小妤。”
孟应妤刚拍完烟花的照片,嘟了嘟嘴,“哥,你自己去拿下嘛,我和爸爸说说话。”
爸全程都只跟哥哥说话,她都插不上嘴,说的公司的事情她又没怎么接触过,聊点家常不行吗?问问他们过的好不好不行吗?
孟应泽抿了抿唇摩挲了几下指腹,顿了两秒才道:“那就等会儿拿吧。”
祁玉生听着他们说话,看了眼孟应泽,他活了这么些年了,孟应泽什么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但是就算演的再像,也不可能一点不露馅吧?
偏偏还真是一点端倪都没被他发现。
“玉生,小妤和应泽要改名字吧?”孟玥询问道。
盘算着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
祁玉生看了眼兄妹俩,还用得着改名吗?又不是几岁十几岁了,这改名都没意义了。
“既然认回去了,名字总是要改的吧。”
孟应泽道:“改名就不用了。”
孟玥满脸写着不高兴,质问他:“为什么不用?改名字才知道你是祁家的孩子。”
孟应泽朝着她说了句:“妈,帮我去餐厅拿下手机。”
“你别岔开话题。”孟玥苦口婆心道:“知道你这个名字用了很多年了,但身份证上一定要改。”
孟应妤一想,觉得还不错,也劝道:“这样可以啊,哥,把身份证上的姓改了。”
他们的话全落尽正在刷手机屏幕的温知闲耳里,觉得无聊还有些吵闹便准备回船舱等祁砚京。
突然一声爆炸的巨响,游轮从中间瞬间爆裂。
第264章
你们把我妹妹弄哪去了?
游轮右侧发生爆炸。
浓墨的夜色里爆炸的火光像是吞噬黑夜的魔鬼。
祁砚京刚挂了电话,准备折返回去,爆炸声响彻耳畔,一阵嗡鸣,游轮爆裂开,他在游轮的左侧,游轮剧烈摇晃下,他失了重心跌在地上。
亲眼看见游轮的右侧炸毁,黑眸里映射出骇人的火光。
游轮上的人发出尖锐的叫声,从中间裂开时,温知闲还在那,他立即站起身想跨过去,而他这边俨然已经进了水,船身迅速下沉。
落进海里,海水湿了他的全身,冰冷刺骨,他抓住游轮的边角朝着右侧的方向游了过去喊着她的名字。
游轮后面跟着几艘救生艇,这些人命金贵着呢,就怕突发情况。
看见爆炸的瞬间,他们心里猛地颤了下,毫不犹豫的过去救援。
韩野坐在车里,看见海上爆炸起的火光,瞳孔骤缩,急忙推开车门,一边报了警,这边救生已经收到那边的消息,赶了过去。
韩野毫不犹豫的穿上救生衣跟了过去,祁砚京可不能死了。
他从救生艇上跳下去尽全力找祁砚京的踪影。
祁砚京被捞上来时已经陷入了昏迷,韩野从水里上来套上衣服,紧抿着唇看向无边无际的海面,祁砚京找着了,但温知闲去哪了?
找不到她,祁砚京醒来会闹。
救援很快,陆续有人被救援上岸,今天除了祁家的人之外,还有游轮上的工作人员。
韩野看了一圈,压根就没有温知闲,祁玉生和孟应泽也不在。
祁尧川和谢安若还是清醒状态,爆炸时抓住了边缘,不过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谢安若身上几乎没什么伤口,爆炸时祁尧川全然将她护住,他们不在爆炸点中心,没什么伤害,伤得不重。
孟玥和孟应妤伤得就比较严重了,尤其是孟玥,胳膊血肉模糊。
救生艇上浓重的血腥味,他不禁皱起了眉。
看到她们的状况,他的心提了起来,不知道温知闲站在什么位置,但愿没事。
祁玉生被救上来时,医生急忙过来给他做急救措施。
他听着有人低声的说了句“这么久了,还没救上来的,估计活的几率不大”。
说的都比较委婉了,是完全没活的几率!
他看着身上还血迹渗出的祁尧川和谢安若:“你们先去医院,我在这看着”
谢安若扑在祁尧川怀里,染着哭腔:“知闲还没找到,怎么办?”
祁尧川轻抚着她的后背,手有些发颤,他知道要是找不到温知闲,祁砚京也会出事。
“先去医院。”他得去看着祁砚京。
他们离开后,韩野还在等着他们找到温知闲,要不然等祁砚京醒来看不见人,估计会很麻烦。
他查看了名单,细数了一下,只剩孟应泽和温知闲没找到。
不是他多想,救生艇就跟在后面,救援的这么及时,几乎在爆炸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了,按理来说他们都是在一艘船上的,距离也不会太远,爆炸不可能把人炸出几十米开外吧?
他盯着孟应泽的名字,眸色深了深,而且还是表现出没什么异样的私生子不见了。
连同温知闲一起。
他很难不怀疑有问题。
据他所知,孟应泽和温知闲接触的并不多,寥寥几面,听说次次让孟应泽受伤。
完全可以排除因为爱的缘故,除非脑子上长瘤子,不正常。
会是报复吗?
那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况且受伤也不是温知闲造成的,第一次是自己愿意的,第二次是他眼瞎没看路。
这两件事情往温知闲身上推,还是脑子上长瘤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单手插进口袋里,拧着眉,这场爆炸会是他安排的吗?
可是也说不通,从小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和妹妹都在船上,他也要她们死吗?
他望着波澜的水面,他选择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一放,还是把问题回到刚刚的那个假设,总得往好处想吧。
如果真是孟应泽把温知闲带走了,那原因会是什么?
想明白这个问题,起码能知道温知闲的处境好不好。
他们之间的联系,还有一个祁砚京。
他的老板跟孟应泽应该没什么话说吧……
越想越乱。
救援队还在捞着人,忙活了大半夜,东方渐白。
“那两个人还是没找到。”
韩野紧抿着唇,微微颔首。
-
祁砚京醒来时正在输液,他猛地坐起身,脑子里全是昨天爆炸的场面。
病房里祁尧川和谢安若也在。
祁尧川小臂上绑着绷带,身上还有些伤口。
“知闲呢?”他动作幅度较大,手背上的针移了位置,出了血。
他看着他们又问了一遍,“知闲呢?”
谢安若连忙叫了护士。
祁砚京心脏抽疼,他们没回应那不就等于是回应了吗?
他直接把针头给拔了,血珠冒了出来。
祁尧川起身准备把他按回去。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温淮序比护士先一步,冷着张脸跨进了病房。
厉声道:“你们把我妹妹弄哪去了?”
祁尧川在半个小时之前给温淮序打了电话,总得跟温家的说一声。
护士进来后看见针被拔了,刚想训两句的,被温淮序这么冰冷的一句话给震慑住了,气氛不对劲……
温淮序走到病床边,扯住祁砚京的病服衣领,他双目起了血丝:“祁砚京,我妹妹呢?你他妈的把她带出去,她人呢?”
他接到祁尧川的电话说游轮爆炸,知闲还没找到,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昨天还给他发消息说要给他铲飞,一夜过去居然告诉他人没了。
祁砚京平静的看着他,苍白的薄唇轻启:“她要是不在了,你把我杀了吧,早该死了,我没命活。”
“你让开,我要去找她。”祁砚京疯魔似得推开他。
泡了冰冷的水,他之前的旧伤又开始挛缩了,疼的额上起了一层冷汗。
温淮序被他推了一把,无力的向后踉跄了一步。
祁尧川长长叹了声气,知道拦他也没用,索性没拦,把助理带来的衣服递给他:“把衣服换了。”
第265章
不准诅咒知闲!
祁砚京接过衣服,去了旁边隔间换。
温淮序跌坐在沙发上,这事儿他都不敢和小叔和婶婶说。
但是发生爆炸这么大的事儿,就算不说,以他们的人脉没多久也会知道。
还有爷爷,那个年纪了要是知道知闲落水至今没被打捞上来下落不明……想到这,寒意袭遍全身。
病房里一片寂静,祁尧川出声道,他缓了好一会儿,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拿着手机出去给助理打电话。
他得派人去找。
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就算把整片海域翻过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安若垂眸靠在祁尧川的胳膊上,她轻问了声:“知闲会没事吗?”
“没找到就是还活着。”
他不敢妄下定论,怎么着也得先见到人。
他昨晚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交代了下去,动用一切可用的资源加大力度继续找。
游轮爆炸原因也在调查中,估计没多久就会有消息。
电梯门开。
韩野从电梯下来,从长廊经过,看见了正在打电话的温淮序。
他敛了敛眸,温家的已经知道了?
路过温淮序身旁,径直进了病房。
温淮序也看见了韩野的背影,交代完挂了电话立即赶进了病房。
祁砚京换完衣服洗漱完出来,看见刚进门的韩野,急忙扯着他问:“知闲呢?有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