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来楼野家借宿一晚。
而她来做个伴。
仅此而已。
桑晚悬在心口的那口气呼出去,整个人瞬间轻松。
楼野进门的时候,江可儿怀里抱着薯片,手边放着果盘,正看动画片看的起劲。
沙发上,桑晚已经睡着了,睡颜恬淡。
“哥,我……”
江可儿甫一开口,就被楼野眼神制止了。
再回头,似是这才发现桑晚睡着了。
任务完成,江可儿走的干脆利落。
人还没走出电梯,就收到了楼野的大额转账。
楼野丢开手机,径直上前蹲在了沙发前。
桑晚睡的不太踏实。
睡梦里都蹙着眉。
可动画里的人说话时,她的眉头就会舒展开。
楼野抓起遥控板,把音量调大两格。
回来似是还没去洗澡,桑晚身上还穿着睡裙和他的西装外套。
呼吸间,弥漫出淡淡的薄荷香气。
楼野眉眼间的阴戾一点点散开。
目光落在她脖颈里的红痕上,楼野眸底躁郁翻滚,顿觉刚才下手太轻了。
他该扭断他的脖子才对。
回头环顾一圈,正看到中岛台上的湿巾。
楼野抽出几张,走回沙发前坐下,动作轻柔的给桑晚擦了脸、唇、脖子。
还给她脸上的伤口涂了药。
大拇指滑过桑晚的唇,那晚的懊悔从心底浮起。
楼野一点点逼近,低头吻了上去。
……
桑晚做了个好梦。
梦里是昨晚江可儿打开的那部动画片。
而她,变成了动画片里的毛茸茸,被主人放在肩上,揣在怀里。
视若珍宝。
梦境过于逼真,逼真到主人亲昵的亲她时,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唇瓣的清凉柔软。
睁开眼看到头顶的水晶吊灯时。
桑晚有些好笑:所以,她亲2S时,2S就是这样的感觉?
再回头,桑晚目光一顿。
她睡在楼野家客厅的沙发上。
楼野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睡着。
而她的手里,虚虚的握着他的一只手。
身体瞬间红温。
耳边也有温热漫开。
桑晚屏住呼吸,几乎是以拆炸弹的轻微和小心,慢慢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眼见楼野没醒,桑晚长舒了口气。
晨光微熹,窗外的郁郁葱葱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蓝色里。
桑晚蹑手蹑脚上楼,刚一关上卧室门,就抬手捂住了脸。
先是被楼野看到了那样狼狈的一面。
再抓他的手不放。
一会儿下楼,她要怎么面对楼野?
他会不会觉得她恩将仇报,借机揩油占他的便宜?
她这样,跟万建业有什么区别?
没脸见人了!!!
桑晚捂着脸进了浴室。
片刻后,满脸忐忑,怀揣“万一呢”的心情走进衣帽间的桑晚呆立门口。
衣帽间里挂的满满当当。
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分门别类,全都是她的尺码。
可明明前一次她留宿这里的时候,衣帽间都是空的。
又或者,都是江可儿的?
毕竟是客房。
而且楼野也说了,江可儿狡兔三窟。
发了条微信问江可儿,能不能再借她一套衣服。
江可儿回了三个问号。
自动理解成江可儿问她想借哪套。
桑晚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江可儿秒回,
桑晚:……
连连道谢。
桑晚再下楼,客厅已没了楼野的身影。
天亮了,眼前的一切无处遁形。
米白色的地毯上,有糖醋小排拖出的大地色笔触。
有江可儿留下的薯片渣饼干屑。
还有被2S的爪子戳的斑斑点点的车厘子留下的暗红色遗迹。
眼见,这块地毯是彻底不能要了。
桑晚撸起袖子,卷起地毯丢去电梯口。
再回来,怎么看怎么奇怪,又转身去了储物间。
楼野的强迫症跟大学时相比并无太大变化。
价值七位数的手工地毯,储物间有好几块一模一样的。
楼野从主卧出来的时候,就见客厅里焕然一新。
一片狼藉的地毯丝毫看不出被蹂躏的痕迹。
再抬眼,正看到电梯口那卷旧的。
想到桑晚主人一般熟络的从储物室找到了替换的备品。
继而蚂蚁搬家一样摆回原位,捎带手的打扫干净了客厅。
看向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楼野心情好了大半。
厨房里,桑晚正在准备早点。
目光滑过她身上的休闲套装。
尺码刚刚好。
楼野眸色微霁。
“楼野,昨晚……”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餐桌上,桑晚才刚开口,就被楼野反问住了。
桑晚一怔。
是因为警局那边他已经处理完了,不想她再想起?
还是因为,她牵了他的手,他不想她尴尬?
无论哪个,都正中她下怀。
桑晚摇头,“没事了……”
楼野点头,低头咬了口汤匙里白白胖胖的汤圆。
芝麻馅儿的。
又甜,又软。
像极了她的唇。
从前最讨厌吃汤圆,甜甜糯糯,一不小心还粘牙。
这个早晨,楼野终于发现,原来汤圆这么好吃。
手机叮铃响起时,桑晚正打算离开。
今天还有正事。
先跟万阿婆退租。
再找酒店过渡几天,重新找房子。
接通电话,那头的陆瑾年声音急切,“桑晚,你在哪儿?”
第66章
陆瑾年是早起到老城巷吃馄饨的时候才知道出事了的。
小院的门被踹翻。
阁楼上的房间一片混乱。
头发花白的老阿婆嚷着说家里进了贼。
附近的邻居更是七嘴八舌的,说昨晚听见了警笛的声音。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
听到桑晚平静的声音。
陆瑾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桑晚,你现在在哪儿?没事吧?”
“你有什么事吗?”
那头的桑晚不答反问。
陆瑾年怔住。
如今的他,好像没什么立场过问她的去向。
可她还是小沐的妈妈,是他孩子的妈妈。
他关心一下她也无可厚非吧。
“你……”
嘟。
嘟嘟。
陆瑾年再开口,电话已经被挂断。
楼下乱糟糟的,陆瑾年回过神来,环顾着这不到十平米的小阁楼,整个人都是木的。
他没想让桑晚受伤的。
即便是嘶吼叫嚣着让桑晚净身出户的那一刻,他也没想过要伤害她。
只希望她像从前一样,软和下来,递个台阶给他。
可桑晚走的头都不回。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他甚至迫不及待的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让桑晚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衣衫褴褛的跪在他脚边求他:瑾年,我错了!
到那时,哪怕满目鄙夷,他心里一定是高兴的。
终于。
她终于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他和她,还有小沐,他们一家三口还像从前一样。
可这一刻,看着这狭窄的房间,那斑驳古老的仿佛从上个世纪淘来的书桌和衣柜。
还有那张一眼看去就又硬又薄的床。
一想到桑晚离开后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陆瑾年心里不但没有解气。
反而有一丝说不出的慌乱。
这样的环境,别说是这几年当陆太太的时候。
就是当初桑晚和孙月清住过的出租屋,都比这个温馨舒服的多。
可桑晚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就这么住下来了。
“公司是你的……”
“……别墅给你,城东那间公寓归我……”
模糊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响起。
可陆瑾年全无印象,不知道那是桑晚什么时候说过的话。
而最终,他狠心到连那间公寓都没给她。
让她落到这般田地。
房间里像是发生过打斗,床上一片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