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受伤了，自然该找太医诊治。”

    “我又不会岐黄之术，去了也无用。”

    那小太监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不多时，那小太监又去而复返，脸上的表情更加为难了。

    “殿下……太医已经去了，可是……可是沈侍卫他不肯喝药，也不让太医近身……”

    “他……他一直喊着，说……说要见殿下您……”

    “不见殿下，他就不治了……”

    我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

    “让他等着吧。”

    沈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犟种加疯子。

    若是不理他，我毫不怀疑，他真的能拿自己的性命来赌气，折腾一整个晚上，到时候，惊动了父皇，谁也别想安生。

    也罢，就去看看他，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和顾辞一起用了晚膳，才不紧不慢地朝着沈烬的住处走去。

    还未走近，便远远听见里面传来他冰冷压抑的低吼。

    “滚！都给我滚出去！”

    伴随着的，还有瓷器碎裂的声响。

    我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听你这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我淡淡开口，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

    “不像是受了重伤，快要不治的样子。”

    沈烬正靠坐在床榻上，赤裸着上身，腰腹处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

    听到我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原本暴躁的情绪瞬间收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随即又迅速垂下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神色，看起来竟有几分……委屈？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即便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形下，依旧俊美得惊人。

    只是这些日子的折腾，让他清瘦了不少，下颌的线条愈发显得锋利冷硬，少了几分少年气，多了几分迫人的成熟感。

    “既然受了伤，就好生歇着。”

    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静无波。

    “我会重新在侍卫营挑选得力之人，护卫我的安全。”

    “你就不必再操心了。”

    沈烬放在被褥上的手猛地攥紧，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嘶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连待在你身边的资格，都不肯给我了吗？”

    “不然呢？”

    我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留你在身边，让你有机会再次为了旁人，置我的安危于不顾吗？”

    我抬手，轻轻抚上自己胸口那道已经愈合，却依旧留下浅色疤痕的位置。

    “沈烬，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

    “如今，我不需要了。”

    沈烬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别过头，避开我的目光，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转回头，重新看向我，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艰难的涩然。

    “那天……在殿外遇刺那次……”

    “确实……是我的错。”

    “我不该……离开你身边。”

    这算是……解释？还是某种迟来的道歉？

    亦或是，又一种试图挽回的手段？

    我看着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挣扎和……似乎是懊悔的情绪，心中毫无波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