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蘅严肃的模样,赵怀稷把给卫玄枫吃生羊血的事全说了。
但有些细节,他还是瞒了下来,他相信借卫玄枫十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会对赵蘅透露半个字。
好在,赵蘅并未多起疑心,只说:“下个月就是你的冠礼,这段时日行事还需谨慎些,别被人抓住了把柄。卫玄枫那边,我再去同他说说,定不会让他把事情怪在你头上。”
她说完便从腰间取出一瓶药膏放在赵怀稷手中,“这是朱锦做的药膏,一会儿让紫鹰给你上药。”
赵怀稷皱着眉看向自己又红又肿的手心,脸上写满了委屈,娇嗔道:“我要阿姐帮我。”
赵蘅无奈,让他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给赵怀稷擦拭着。
“还是阿姐对我最好。”赵怀稷看着赵蘅认真的模样,满意地勾起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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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玄枫吃过朱锦开的药就一头昏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守了他一夜的小厮忙去通报,不一会儿,忠义侯和卫夫人都赶了过来。
怎料到看到卫玄枫面色白得似纸,却还要拖着虚弱的身子坐起身,拉住自己父亲的手,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父亲”
他忽地攥紧卫侯爷腕间佛珠,双眼里的血丝压不住了,喉头哽咽,“赵怀稷,赵怀稷他不是人!”
忠义侯的翡翠扳指险些磕在床沿上,忙拉过他的手轻轻拍打着手背,“小点声,怎可直呼皇子名讳。”
他转头看向卫夫人,让她去把门关上。
卫玄枫此刻一脸愁容,再看四下只有自己的父母这才开口:“他,他狼子野心,竟喂我吃下生羊血,想要害死我啊!”
回想起赵怀稷在诏狱中往他嘴里一口一口灌生羊血的情形,卫玄枫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又吐了出来。
可在忠义侯心里,吃生羊血是南乐国民间习俗,别说百姓在平日里会食用生羊血,就连八大部族重大的节日里也会食用生羊血,本就不是什么毒物。
只是自己的儿子娇生惯养,吃不惯这些东西罢了。
忠义侯见他语无伦次,便安慰道:“你且好好休息,莫要再想了。此事也不要再往外提,只当是吃了脏东西,身子不适。”
“可赵”卫玄枫看到忠义侯凌厉的眼神,最终还是改了口,“三殿下他”
“好了。”忠义侯高声一喝,吓得卫玄枫彻底地把嘴闭上。
卫侯爷忽地加重按在他肩头的力道,“陛下已经答应把你从诏狱中放出来,只是撤了你的职。你且安心在家养病。”
可卫玄枫似没听懂他的话,硬是要把话说下去:“父亲,不能,不能让三殿下当上太子,他会杀了我,会杀了我们全家的!”
“枫儿!”卫夫人执帕的手悬在半空,欲要去捂住自己儿子的嘴,“不要再说了!”
"够了!"
断喝的余音震得床榻边上的青瓷樽嗡嗡作响。
忠义侯抚上他冷汗涔涔的额角,掌心老茧磨过他光洁的皮肤:"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父亲”卫玄枫想要说,却又不敢开口,“他在让我吃生羊血,生羊血!”
话才说完,卫玄枫心头一阵绞痛,心口似有蛊虫在啃噬他的心脉。
"枫儿!你这是怎么了!"
忠义侯看着儿子的眼神惶恐又急切的眸子,实在想象不出来只是一碗生羊血,为何会让自己天之骄子一般的儿子吓得魂不守舍。
赵怀稷到底对他的儿子做了什么?
那位对人一向彬彬有礼、儒雅大方的三皇子难道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不成?
而卫玄枫不敢再多言,他再说下去,只怕会被蛊虫吞噬。
该死的赵怀稷,究竟给他下的什么蛊,竟能让他说不出病因。
忠义侯蹙起眉,宽慰卫玄枫,“我们侯府本就不是他三殿下的人,何来助他登上太子之位一说。”
卫玄枫似乎松了口气,整个身子往下沉了沉,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拉上忠义侯的手:“父亲,我要娶赵蘅,我要娶她。不然,赵怀稷会杀了我的,他会杀了我的。”
忠义侯看着自己儿子疯疯癫癫的样子,渐渐失去了耐心,怒意显在脸上,“你说的什么胡话!当初让你娶她,你自己不乐意,偏要和宁安公主在一起。如今陛下受意让你和她退婚,你却又要娶她。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卫夫人看出了不对劲,急忙护着自己儿子,“侯爷,玄枫一时受了惊吓,说的都是些糊涂话。您莫要气恼,等他精神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怎料卫玄枫却语出惊人,“那我就两个都娶,两个都娶了,就好!”
反正赵怀稷和赵茗,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啪!”
忠义侯一时间没忍住,一巴掌重重打在自己儿子的脸上,怒喝道:“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从今日起好好在家里养病,没我的命令不得外出半步!”
语毕,甩开卫玄枫的手起身往屋外走去。
“父亲!”
任凭卫玄枫在后面怎么喊他,他也未回头再看一眼,一个劲地摇着头埋怨自己怎么就生了个蠢货。
“玄枫,你这是干什么?怎能说出如此荒诞的话来。”就连卫夫人也不能理解自己儿子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娘,你不知道。赵怀稷他是个疯子!”
卫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但她毕竟心疼儿子,又说:“近日你好好补补身子,一切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而另一边,赵蘅已经到了忠义侯府门口,她不急着进去,等着人去通报,顺便把朱锦找上来问话。
马车里早就准备好了朱锦喜欢的茶点,赵蘅有心要犒劳她,把她喜欢吃的往前一递,“卫玄枫中的是什么毒?吃食检查过了吗?”
朱锦忙活了半天,此刻才得了空闲拿着糕点狼吞虎咽,刚刚咽下一口绿豆糕,漫不经心地说:“他哪里是中毒?不过是吃多了几口生羊血,自己吓自己罢了。”
赵蘅挑起眉头微微起疑,“真就这样?”
“不然呢?”朱锦反问,“那些个公子哥儿,本就是北边来的,吃不惯我们南乐的食物也不出奇。这卫玄枫更是个娇生惯养的,哪里吃过生羊血这般好吃的东西。”
对朱锦来说,生羊血就是世间美味,爽滑细腻的口感能直达脾胃,再撒上些盐,更是鲜甜的。
再说了,诏狱湿冷,这本就是滋补的食物,她不觉得三殿下给卫玄枫吃生羊血有什么错。
却听到赵蘅说:“我只是担心有人在食物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朱锦却不屑地摇晃着手指头,“不可能。除非是下的蛊,若真是什么毒或者药一类的,没有我朱锦验不出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赵蘅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养一只蛊虫谈何容易?她不信有人把这种东西用在卫玄枫这般没用的人身上。
等了一会儿,府丁把赵蘅迎进正堂,赵茗和忠义侯爷已经坐在那等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