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秋季款款而来,秋风肆意地在镇上穿梭,星的身影也如秋风般忙碌。
照例在1号去杂货店购入新种子,星现在有足够的资金,不需要挑挑拣拣着买种子,她大手一挥把所有品类都买了不少。
农场的种植面积从之前一小方扩大了好几倍。
上个季度种下的玉米转季还能存活,她倒是省一番功夫,不用辛苦去多翻一片新地了。
“太可惜了,秋季怎么就不能种啤酒花呢?!”星收起仓库里酿的最后一批酒,格斯预购了她这批淡啤酒,这会正准备去送货,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种子成本低,算上酿酒的时间成本,平均下来一瓶淡啤酒净利润300啊!要是秋季也能种就好了。
”现在她的酿酒桶闲置得很,找不到合适的材料,这算盘是越打越可惜,一路遗憾到餐吧。
“格斯,淡啤酒我搬去冷藏柜啦?”没等格斯回答,星把半箱淡啤酒放进门口的冰箱里充排面,剩下半箱搬进餐吧后门的冷藏室里,有时候她来送货会遇到格斯在后厨忙着,便顺手帮忙,轻车熟路得很。
星摆好了从冷藏室出来,格斯满脸愁容坐在餐桌上核对餐吧的营业账单,看到星欲言又止。
有句话叫,最怕别人说话说一半,更怕别人有话不说,吊人胃口,挠人心肝,星当即便问:“怎么了?格斯。
”格斯:“我在看餐吧上个季度的营收,情况不是很好。
”星点点头,难道是夏威夷宴会那会提供的免费餐饮投入太大导致的?格斯叹道:“唉,最麻烦的是……潘姆在我这喝酒赊账了小半年。
”格斯话锋一转:“你见过外边公路上停的那辆巴士吗?星:“是潘姆的?”格斯:“对,她以前是巴士司机,专门接送游客来往卡利科沙漠,那辆巴士半年前无端损坏,发动机熄火,怎么都启动不了。
潘姆突然失业,家里一下子断了收入来源,你也看到了,她们母女一直住在铁皮车壳子里,经济困难,自那以后潘姆开始酗酒,后来全靠潘妮做家教撑着,潘姆她,唉…不愿意听到别人议论她的家境,觉得丢脸。
”“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伤她的自尊心……”格斯话还没说完,餐吧门口被人一把推开,煽动了好几下才合上。
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潘姆。
潘姆扯了把凳子坐下,喊道:“格斯,我快渴死了,给我拿杯喝的。
”格斯和星对视一眼,他嘴巴张了又合,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
看到格斯杵在原地,潘姆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格斯,你在干什么?我需要一杯喝的。
”格斯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好……吧,你稍等。
”“餐吧现在有经济困难,潘姆阿姨。
”星的语速不疾不徐,还带有一丝难以开口的意味,语气拿捏得正好。
正要起身去吧台的格斯刹那间停顿。
潘姆:“你说什么?那太糟糕了,怎么回事……”潘姆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星话里有话,结合格斯僵硬尴尬的神情,心里确认得八九不离十,脸色陡然一变,后半句吞回肚子里,眉头紧锁。
这下格斯直接变成人形雕塑,一动不动。
潘姆平常脾气不大好,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沉默了半晌:“……我一会就把账结了。
”闻言,格斯两眼一睁,活过来了,两撇胡子快速抖动地笑道:“没事的,我去给你拿今天新到的淡啤酒。
”星从餐吧出来后去了一躺杂货店,镇上的妇女姐妹们正在杂货店的大客厅里做健身操,让她惊奇的是,哈维居然也参与其中。
星跟卡洛琳表明来意是想了解以前皮埃尔提到过的温室。
卡洛琳邀请星到她的茶室里聊天,东扯西扯了半天才聊回正题上,说要造温室可以去找玛鲁。
星又动身去深山木匠店。
木匠店有一扇卷帘门,星第一次见这道门打开,里边放了一辆黑色的兽瞳重机车,坐垫和车身干净得发亮,看得出来主人保养得很勤快。
车身后部被抬起,几个零件放在地上。
“第一次看见我的机车吗。
”塞巴斯蒂安回房间拿工具出门看到星正在欣赏他的机车。
星点点头,道:“这个车型好帅啊,坏了吗这是?”“嗯,它年纪大,有些零件老化了,网购的零件最近才送到。
”塞巴斯蒂安说着给星展示两下手里的零件。
鹈鹕镇的快递物流慢,网购的东西送到手里约莫要一个季度,物流费还贵的很。
“需要我帮忙吗?”星看了眼时间,玛鲁这会还没下班,她还得再等等。
塞巴斯蒂安眉毛微挑:“你会修这个?”星笑道:“不会,但我可以给你递递工具。
”“那也不错,正好缺个帮手。
”塞巴斯蒂安俯身仰躺到机车尾部下方,动作利落地拆卸零件,星蹲在一边给他递东西。
“拿一个承窝螺丝,六角孔的。
”旁边分类整齐的螺丝盒里有好几种六角孔的螺丝,星分不清螺丝的型号,拿了其中一枚递给塞巴斯蒂安问道:“是这个吗?”塞巴斯蒂安从车底里滑出来,接过那枚螺丝看了一眼,笑道:“错了,是圆头的六角螺丝,在盒子的第五格。
”星按照他说的拿起第五格里的螺丝,身形挪过去,影子盖住塞巴斯蒂安,螺丝举到他眼睛上方道:“这个?”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到一起,角度和当时在温泉里那般,星也是这个角度看着塞巴斯蒂安。
漆黑的瞳孔清晰的映出星的倒影,他的眼神仰望着,乍看冷漠,细看朦朦胧胧酝酿了许多情绪在里面,实实又蕴含深意,星盯着看了好一会,表面不动声色,心脏却跳动加快,直觉告诉她,照片上塞巴斯蒂安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
直到塞巴斯蒂安从喉间低声挤出一句“嗯,就是这个。
”她才回过神来。
星把身形挪回去,假装整理起螺丝,那盒本来整洁有序的螺丝被她摆弄得乱七八糟。
心里七上八下,干脆随口扯了一个话题:“塞比开机车一般都往哪里去?”“从公路右边绕到山崖北边,那上面能看到些不错的景色,我以前会在太阳下山后,开离星露谷很远。
”星想起塞巴斯蒂安以前说的,存够钱就独身离开鹈鹕镇,便问道:“所以你打算到时候骑着机车离开这里吗?”“我是会经常这么想,不过现在的油费贵得很。
”他的回答宛如冷水泼头,星心里瞬间平复下来,方才埋下的种子往土里压去几分。
塞巴斯蒂安:“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兜兜风?”“好啊,什么时候?”“当然是你有空的时候,想去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好,不过得是太阳下山后。
”“为什么非得是太阳下山后?”塞巴斯蒂安道:“因为我不喜欢晒太阳。
”其实他想说的是,那片风景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到,正是星星最亮的时候。
星伸手和塞巴斯蒂安比了比肤色:“是有点苍白哈。
”塞巴斯蒂安眉头微皱,心道:“难道讨厌皮肤白的?看来以后得多晒晒。
”机车换新零件花不了多少时间,塞巴斯蒂安用抹布擦干净机油,起身把被星打乱的螺丝收纳盒关上,收好工具道:“修好了,应该又能开一阵子了。
”星:“很厉害,感觉塞比什么都会。
”见她又如哄小朋友般夸人,塞巴斯蒂安笑了笑:“镇上没有会修这种东西的人,只好自己学了。
”星脑海闪过潘姆的那辆巴士,问道:“那巴士塞比会修吗?”“你说公路上那辆吗,我没修过巴士,但可以试试,又帮我找了个外快?”星侧过眼眸:“你不是缺钱嘛,下回我帮你去问问?”“嗯……那便谢谢了。
”塞巴斯蒂安神色闪烁,各种滋味油然而生。
他完全可以在星问自己要不要离开时改口,但又想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没符合预期他便开始后悔,以前面对父母时这样,现在面对星的时候还是,心里顿时浮出一股对自己的烦躁。
一时间心思各异的两人都沉默下来。
星还没来得及尴尬,玛鲁正巧下班回到家门口,星跟找到救星般快步走到玛鲁旁边:“你下班啦!”“是啊,今天又摸鱼了一整天,给我送矿来啦?”“我还没烧好,找你有别的事。
”玛鲁了然点头:“那去我房间说吧。
”转头又道,“哥,我们进屋聊了。
”星听到玛鲁喊塞巴斯蒂安哥双眼都瞪大了,上了楼立刻问她:“你们关系和好啦?”玛鲁笑道:“上回你俩是一起去矿井了吧,他回头给了我不少黄金矿石,我一激动下意识叫了声哥,塞巴斯蒂安居然应了——天呐,他好久没主动搭理过我了!”“那很好啊!”玛鲁激动地双手握住星的手:“那都得多亏你呀!”“多亏我?”星歪过头,不明所以。
玛鲁唔了一声:“说不出来,感觉是因为你。
”这回答让星哭笑不得,只好扯回正题,说起温室的事。
“温室好做,有材料就行,就是要不少玻璃,搭建东西你要去找我母亲了,这个我可不会。
”星:“行,我明天把最近的矿石都给你运来。
“不过,罗宾阿姨都在我那儿工作半个季度了,先让她歇一段时间吧。
”这段时间罗宾早出晚归的,星估计玛鲁这期间见都没见过她。
玛鲁:“放心吧,母亲她经常这样,干自己喜欢的事她高兴得很。
”事情敲定星起身回家。
下楼碰到德米特里厄斯现在实验室门口,露出自认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微笑看着她:“你最近好像和玛鲁走得很近?”星一愣,没明白德米特里厄斯的意思。
德米特里厄斯收起标志性的微笑,严肃道:“很高兴你能和玛鲁做朋友,她是个乖孩子,我不希望有什么东西妨碍她的未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明白了,这是警告自己不要影响玛鲁做实验呢,怕我带她去下矿?德米特里厄斯平日里还算好说话,一牵扯到女儿玛鲁,就会开始偏颇。
估计他觉得自己一个种种菜的农夫,是不太适合和发明家做交心朋友的,德米特里厄斯固执己见,是听不进去解释的,那干脆随便应付一番?星:“当…”话还没出口,塞巴斯蒂安突然从地下室出来,拉过星的手道了一句:“有事说,跟我出来。
”德米特里厄斯见到继子面上又恢复了微笑。
出了门,塞巴斯蒂安立刻松了手,伸到后边偷偷握拳手指摩挲掌心。
星笑道:“刚才多亏你帮我解围。
”塞巴斯蒂安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别往心里去。
”这时,木匠店里传来玛鲁和德米特里厄斯的交流声,不大,但听真切。
玛鲁:“爸爸,你在跟谁聊天呢刚才?”“和你的新朋友,你们玩得很来啊?”“是啊,她很好的,托她的福,我和塞巴斯蒂安的关系变好了。
”“玩归玩,可别学他整天窝在房间里打电脑。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来帮忙做实验了嘛。
”打电脑?塞比明明是在工作啊!听到这,星便没忍住道:“不是你的问题,别往心里去!”台词过于熟悉,星一愣,这不是塞比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嘛!塞巴斯蒂安看了星一眼,笑了,和他平时礼貌性的笑不同,真心实意,好像特别开心,星见此也跟着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