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答。

    第一滴雨打在窗外的玻璃上，声音轻巧得像谁无声落下的叹息。灰蒙的天幕缓缓压下，彷佛世界正被什麽无形的情绪缓缓吞没。

    我伸手推开窗，迎面而来的是一gu带着土腥味与sh意的风。鼻子痒得立刻作出反应，像是某种不容置喙的拒绝。「哈啾！」我乾脆利落地阖上窗户，心中暗骂自己这副对sh气极度敏感的身t。

    ——真烦，过敏t质真的是一种被动的宿命。

    我悻悻然地盯着窗外，雨点开始一颗接一颗地落下，彷佛正对着我幸灾乐祸。

    「喂，和辅，我们这队还差一个人，你要不要来？」

    就在我沉溺在自己的闷气里时，背後的椅子忽然被踢了两下。沈沛枫——那个总能在无聊si水里掀起涟漪的家伙露出了惯有的笑脸，一脸兴冲冲地凑了上来。

    「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吧，我有东西要看。」

    我靠在椅背上，声音懒洋洋地飘了出去，语气里带点回避，也有点敷衍。

    其实也不是有什麽特别的事，只是没那个心情罢了。人群、奔跑、汗水、笑声——那种充满动能的世界，偶尔对我来说就像另一个平行宇宙。

    「喂，温和辅你这样装认真也太不像了吧！段考都结束了，还装模作样看书，是怎样？」

    沈沛枫挑起眉，一副不吃这套的样子，还故意伸手作势要0我的额头。

    「是不是发烧啦？还是……是某种心病？思春期？」

    ——对喔，下一节课要发段考成绩……我都快忘了。难怪这个藉口不太管用。

    「你是不是在担心名次啊？还是怕我超车你？」

    他故作神秘地凑近，语气像是发现什麽天大的秘密。

    「无聊。整个年级能和我争第一的也就只有你了。」

    我瞥他一眼，笑得有点无奈，也有点真心。这家伙，明明什麽都不认真，偏偏又总能让人卸下防备。

    不过虽然这样说，这位万年老二跟我之间的差距还是颇大的。不是我在自夸，而是这所学校人人皆知的事实。

    「好啦好啦，那我就不吵你罗！」

    沈沛枫耸耸肩，下一秒就又跳回他那群吵吵闹闹的朋友中。他的背影一晃一晃地远离我，像个不受地心引力限制的风筝。

    不知道为什麽，我竟有些落寞地望着那个背影，像是错过了什麽，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

    「接下来发的是国文考卷，叫到名字请上来领。」

    站在讲台前的，是我们导师吴治森老师。他的声音总是低沉却清晰，像夜雨打在窗棂上的节奏。

    「沈沛枫同学，96分。」

    「喔喔喔——」

    教室里马上起了小小的惊呼声。沈沛枫嘴角一弯，站起来，一边走向讲台还不忘回头对我b个鬼脸。我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送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赖泉虹同学，62分；程羽洐同学，54分；陈田瑛同学，36分」

    随着名字一个个被叫出，手上的考卷也一张张地减少。但奇怪的是——我的名字始终没有出现。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该不会我考零分吧？

    ——说不定，这样也挺好。

    但那瞬间的悸动像是梦呓，很快又被理智扫开。这种戏剧x的人生，不会轻易降临在我这种乖乖牌身上。

    终於，只剩下一张考卷。

    「这张是本次全学年最高分……温和辅同学，100分。」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秒，下一秒则是如海浪般的惊呼和赞叹声接踵而来。

    「哇靠——」

    「真的假的啦？」

    「太扯了吧！」

    沈沛枫悄悄地踢了我的椅脚一下，我回头看他，他做了个不服气的表情。我回他一个「你很吵」的微笑，站起身走向讲台。

    吴冶森老师将那张纸交给我时，目光里带着一点点惊讶，但更多的是习惯。或许他早就知道我会考好。

    我接过考卷，转身走回位子。在那堆掌声与惊叹声中，我给了大家一个t面的笑容——就像舞台上的演员终於等到该登场的时刻。

    但就在坐下的一瞬间，我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隐没在众人对我给予的掌声里。

    因为我清楚，无论拿到几分、站在多高的位置，那些喝采声，并不能填补内心真正的空缺。

    这样的生活，我早就厌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