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松懈了铠甲〉
那天,他们一同北上出差。
三月初的天气仍带凉意,高铁车厢的空调却格外冷。
向仪坐在靠窗位,深灰se西装外套钮扣扣得齐整,膝上放着厚厚一叠卷宗,页角整齐对齐,像一场庭审前最後的备战。她神se专注,眉心轻蹙,连车厢偶尔晃动都无法让她分神。
陈立坐在她旁边,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视线偶尔飘过她的笔记与那张全神贯注的侧脸。
从她进站到现在,姿势几乎没变过,连公事包的摆放位置都一模一样。
他不是没见过她投入的模样,只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想逗一逗。
「前辈,你这样看起来像在准备模拟法庭b赛,一秒都不肯浪费。」
「这份资料有瑕疵,我怕等等见委托方时会被问到。」她语调沉稳,头也没抬。
「那乾脆搭凌晨第一班,还能多准备几小时。」
她终於抬起眼,看他一眼,语气平淡地吐出四个字:「陈检,适可而止。」
他笑出声,举手投降般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没再多话。
车厢安静下来,只剩纸页翻动的声音与车轮行进的低鸣。
过了几分钟,陈立听见她悄悄叹了口气。
他侧过头,看见她手指r0,那动作虽轻,却透着疲惫。
「你很累吗?」他低声问。
「嗯,有点。」她难得回答得坦白,「最近几天都加班到很晚,昨晚也睡不好。」
她话音还没落,手上的笔就又回到卷宗上,继续画重点。
陈立看了她一眼,没出声,却忽然伸手,把她桌上的资料一叠叠ch0u走、盖好,顺手收进自己的包里。
「……你在g嘛?」她皱眉,语气里带了点不满。
「收工。」他语气不重,但语调里的决定x明显,「前辈,如果你现在是证人,我会怀疑你已经处於疲劳侦讯状态。」
她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伸手去抢资料,似乎连动都懒得动了。
「五分钟、十分钟都行,先闭上眼,别管那些资料。等你清醒再还你,不会误事。」
她沉默几秒,像是在衡量他的话值不值得信,最终没再坚持,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靠进椅背,头轻靠在靠枕上。
他见状没再多说,只把剩下的资料也顺手收好,自己打开笔电继续补文件,没看她一眼。
但从余光里,他确实注意到——
她终於松下了肩膀,呼x1也渐渐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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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里的安静,让人卸下几分防备〉
出差行程紧凑,结束一场与地方律师团队的简报後已是傍晚。
向仪和陈立住进市中心的同一家饭店,分别在不同楼层。
陈立伸手按下楼层时,随口问道:
「等下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我约了几个大学朋友,他们说想看看传说中的‘严厉nv检察官’本人长什麽样。」
她侧目看他一眼:
「不了,太累了。想早点洗澡睡觉。」
「确定?你这样放弃澄清权喔?」
他语气轻松,嘴角微翘,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小小试探。
她挑眉回应:「你要是乱讲,以後我加倍使唤你。」
电梯「叮」一声停在她的楼层。她走出去,头也不回,只丢下一句:「自己看着办。」
语气淡淡,却像默许他开玩笑的自由,也像预设他不会真的越线。
门关上那一刻,陈立站在原地,望着缓缓合起的门板,低声自言自语:「加倍啊……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回到房间,洗了把脸,开了电视,却没真的看进去。房间里太安静,他翻了翻手机,又放下。
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工作细节,而是电梯里那句话。
她总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连拒绝都讲得冷静从容。
但她刚才那句「自己看着办」,没有强势,也没有疏离——反倒像是,一种让人接得住的软。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开始,在这些语言边界中,读得越来越多。
也开始好奇:她防守的界线,在哪一处会微微松动。